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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未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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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出手,白玉堂不得不收招自保。
            可是高手对敌,往往一招之后,每有煞手。只见展昭巨阙荡出了万点银星,迎面飞来,把白玉堂全身大穴皆罩在其中,足下却在一瞬之间,往白玉堂下盘一腿扫来,这原是师门绝招,自出江湖还没用过,此时被逼得使了出来。
            白玉堂惊出一身冷汗,画影疾挥,使出浑身解数,挡住巨阙,却避不过一腿,站立不住硬生生滚开。 
            展昭稳住身形,定了定神,暗悔失手道:“白兄……”欲上去扶。白玉堂一个鱼跃,翻身而起,也不去拍身上的灰尘仰天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江湖走到今日,也只有你这猫儿能让我如此狼狈!”
            展昭见他没恼,心下方安,展颜一笑:“实是白兄高明,展昭不得不尽全力!得罪了!”
            白玉堂道:“你这猫儿,不如此逼你,你哪能尽全力!”脸色一正:“猫儿,你武功实胜我一筹,但若是以死相拼,定赢不了我,你可明白其中道理?”
            展昭摇头,但笑不语。
            白玉堂上前照肩推了一把,笑道:“你这闷葫芦猫儿,笑什么!总是你心肠软,不愿伤人,处处手下留情,反卖了破绽给别人。我若是存心,方才早伤你几回了。”
            展昭抱拳道:“白兄目光如炬,多谢手下留情。”
            白玉堂道:“休说客气话,我当你是朋友,才直言的!”
            展昭听得“朋友”两字,不由胸中一热,心潮澎湃,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笑意控制不住盈满眼梢眉角。四周一望,此时天已破晓,朝阳正从水天相接的地方探出头来,映得半天红霞,一江橙波,群峰涂丹。
            展昭收转目光,见眼前朝阳般光芒四射的少年神色愣怔,目光透过自己脸上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又是一笑:“白兄久住岛上,这春江日出难不成还是初见?”
            白玉堂闻言咧嘴露出雪白牙齿,道:“春江日出有何稀罕,倒是猫儿一笑胜过春光。”
            展昭脸蓦地红了,恼道:“白兄方正经了一会儿,又开始胡说了!”
            白玉堂脸一板,故意收了笑容:“谁说我不正经了?我这话再正经不过了。你恼什么,父母给了这般好皮相有什么可臊的。这容貌与智慧皆是天赐的,若生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纵是才高八斗,也难有姑娘垂青。你看白五爷我,风流天下,凭谁夸我俊,从来不臊!”说完摇头晃脑,虚摇折扇,作足风流潇洒状。这歪理,这模样,逗得展昭一乐,心里暗道声脸皮真厚,气也消了。
            一阵山风吹来,两人身上都有凉意,原来争斗两个时辰,均是汗湿重衣。展昭蓝衫紧贴在身上,白玉堂长衣色浅,倒不怎么显,却是刚才情急滚地沾上黄土,几缕头发也散落下来,瞧着有些狼狈。
            白玉堂打量二人模样,道:“走,回去沐浴一番,我再让厨子做几个拿手好菜,你我饮个一醉方休!”说着一拉展昭手腕,腾身而起,蓝白双影,一闪而逝。
            此番下山乃是正道,虽为山间小路,却甚平坦。耳边鸟声婉转,山下隐有鸡啼。
            白玉堂经此一斗,再无心结,他原是率真性情,恨起人来狠到极点,爱起人来也是掏肝挖肺,一片赤诚。此时展昭入了他眼,称了他心,早当作自家兄弟,心中畅快无比,虽一夜无眠,丝毫不倦,自觉身轻如燕,不由逸兴大发,高吟道:“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猫儿,此情景可有些相似?”
            展昭行云流水般与白玉堂比肩而行,但觉这洒脱少年性情虽与自己迥异,狷介轻狂的行径却分外吸引自己,微笑答道:“当年太白先生登山时可没有白兄这般轻松惬意。”
            白玉堂傲然一笑:“那当然,论活得潇洒自在,谁人敢说胜过我白玉堂!太白先生原也可做一世谪仙,奈何一心要济世,总想着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反缚了自己手脚,终是想要捞月却只得一场空。”
            展昭听这话有些刺耳,瞥了一眼,见白玉堂神色如常,显见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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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并不回前庄,携展昭到了自己住处,道:“猫儿也可算是故地重游了。”展昭道:“此时心境却与昨夜不可同日而语。”言毕两人相视一笑。
            白玉堂轻叩门环,“支呀”一声,一个青衣小童探出头来,见是白玉堂,忙大开了门,喜道:“爷可回来了,福伯正到处找爷呢!”白玉堂道:“是么?叫他厅上回话。”
            两人收好长剑,堂上坐下,一白白胖胖,着件古铜外衣,管家打扮的人匆匆跑来,边跑边说:“少爷,你可回来了,那‘御猫’跑了!昨夜老奴到处找你,前庄人说你和朋友后山去了,天黑老奴也上不去……”忽一愣,“原来少爷朋友也来了!”
            白玉堂笑:“白福,见过御猫展大人!”
            白福一头雾水,不知这跑了的‘御猫’怎么成了少爷的朋友,期期唉唉道:“白福见过展大人。”展昭道:“老管家免礼。”
            白玉堂见白福站在那儿只顾打量展昭,责道:“你怎样侍侯的,连杯水都没有?没看见爷这般模样,还不吩咐烧水让爷们沐浴更衣。”
            白福道:“爷每早练完功均要沐浴,这水不用吩咐也已烧停妥,想两人用也尽够了,待老奴让小厮们备好再来请爷。”又问展昭:“展大人衣物……”
            展昭道:“昨日连马交与前庄家丁了。”白福道:“老奴这就派人去拿。”
            白玉堂不耐道:“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耽搁多久,你我身量相差无多,我年前新做了几套还没上过身,先拿来换了,。”
            展昭推辞:“怎好穿白兄衣物,展某再等等吧。”
            白玉堂道:“怎么,我的衣物你看不上眼?”
            展昭忙道:“决不是,白兄何等讲究……”
            白玉堂一摆手:“既不是,就别推辞了,洗完吃饱,就在我这儿歇了,再让他们去拿。”白福退下准备去了。
            盏茶功夫,有人来请。白玉堂引展昭来到院中,顺假山一拐,有垂花门。门内一院,细沙铺地,极阔,只墙边两棵梧桐,几间简室。此院是白玉堂练功之所,因五兄弟常在此切磋,建了几间简室用来休息沐浴。此时,白福领了两个人门前等候。
            白玉堂笑问:“猫儿,此人你可认识?”
            展昭一看,此人三十上下,络腮胡,豆子眼,酒糟鼻,正是昨日门外那醉汉,乃笑:“怎么不识!”
            说话间已走至近前,那人唱了个肥诺:“昨日小人得罪展大人,今日特来伺候。”
            展昭道:“不必,东西备好便可,我不惯人伺候。”
            那人看向白玉堂,白玉堂道:“就依展大人所言,门外候着吧。”说着往展昭耳边一凑,轻声道:“猫儿是怕春光外泻吧!”
            不待展昭恼,站直正色道:“展大人倒与我一般习惯,爷有手有脚的,要甚人伺候。若是美人尚可,粗手粗脚的汉子,还怕搓破爷皮。”摇摇摆摆进去了,展昭发作不得。
            展昭随后进门,顶门一大间,放了一桌五椅,乃休息之所,左右隔开几小间,皆是浴室。白福推开左手一门,请展昭进去即退下备酒菜去了。
            屋子不大,当门一扇素色屏风,热气从屏风后腾起。转到屏后,一朱漆浴桶摆在当中,桶边一架,有崭新巾皂。旁有一几,替换衣物叠放整齐。
            展昭除去衣物挂在架上,长腿一伸,跨入桶中坐下。微烫的水包裹着全身肌肤,水气蒸腾在面上,全身毛孔皆张,说不出的舒服,连日奔波积下的疲惫尽数涌出,靠在桶边,闭上双眼,一动也懒得动,直欲睡去。
            正有些迷糊,被敲门声惊醒,传来那络腮胡的声音:“展大人,要添热水吗?”展昭道:“不必。”坐起才觉水渐凉,振作精神,匆匆洗毕,擦干头发束好,把浴巾裹在腰间,来到几前。那替换衣物一应俱全,连鞋袜也是新的,一笑换上,竟有八分合适,只略宽松些。
            掀帘出门,白玉堂已等在外间,换了件月白大氅,散发未束,别有一番散漫洒脱。见展昭出来,道:“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捞你了。”
            上下打量几眼,不知怎的竟想起去年与四位哥哥秉烛夜游,看大嫂养的昙花月夜中静静绽放,雪白花瓣,暗香阵阵。定了定神,点头:“我这衣服也只有你配穿。如是让那胆大姑娘见了你这白猫,怕是顾不得羞就拉走了。”这玩笑开多了,展昭也没了气性,只不理他。
            两人回到正院,穿过客厅,来到小花厅,桌上酒菜已备好,白福和那开门小童一旁等候,见二人进来,忙道:“少爷,都备好了,菜是白旺最拿手的,酒是刚从窖里搬的最陈的。”说着给两人拉椅。
            坐定,白玉堂道:“你二人退下吧,有事再叫。”白福应声出去,不敢走远,弄了个方凳廊下坐着听唤。
            白玉堂见人走了,站起走到展昭身后,一手按头,一手就去扯那发带:“知道你这猫脸皮儿薄,人前定不愿失仪。头发还滴着水,系它做甚,看湿了衣服!这会儿没外人,解了吧!”
            展昭方伸手去护,那发带已被扯下扔在琴上,再要拿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再说头上确也舒服许多,只好说声“白兄心细”既罢。
            白玉堂笑:“倒叫你说着了,心不细,怎能学那机关之术!”说着先给展昭倒了杯酒,道:“猫儿,你昨日去了我家酒窖,却无福品尝。今天定要与我饮个痛快。不知你这猫儿酒量如何?”
            展昭也笑:“定不如白兄。那日苗家集白兄随随便便就要三壶,展昭还记得。”
            白玉堂道:“原来你那时也注意到我了!”
            展昭道:“白兄这等人才,那般行事,怎能不留意。我原是得知项福要行刺包大人才跟去的,不想遇上白兄。如不是有事在身,原也想与白兄交个朋友。”
            白玉堂道:“猫儿,说到苗家集我倒要问你一问,那日你在集外长亭所练轻功可是‘青云梯’?还有你师出何门,如何江湖上竟无人知?”
            展昭闻言一震,暗怪自己一时忘形,竟没有留意周围还有旁人。迟疑片刻,反问:“白兄如何知道‘青云梯’这名儿的?”
            白玉堂道:“听师傅说的。”遂把当年事说了一遍。
            展昭道:“尊师可是姓袁?”白玉堂点头。
            展昭笑道:“怪道白兄这般武功性情!”
            原来白玉堂师傅袁太常,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高手,文武双全,为人更是狂放不羁,常道:“书,不敢说狂过张旭;诗,不敢说狂过太白;酒,不敢说狂过阮藉,唯三者合一,天下谁人敢说狂过袁太常!”所以武林人称“袁三狂”,本名倒没几人知晓。停停又道:“白兄外堂所挂竟是张旭真迹了!”
            白玉堂道:“是家师所赐。猫儿,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答我问题!”
            展昭道:“白兄猜得不错,正是‘青云梯’。此功夫是家师游戏之作,并无实际用处,师傅说只三五好友见过,这般说来,太常先生也是其中之一。”
            白玉堂道:“我的底细你可摸的一清二楚了,你师傅何方高人,能否告知?”
            展昭又一迟疑,正视白玉堂诚恳道:“还要请白兄见谅,实是师门有规矩,不便明言。就是白兄前番所见,也请勿对他人讲。”
            白玉堂想起师傅当年态度,这答案原在意料之中,道:“既然有难言之处,就算了。”嘴里虽说的大方,脸上不免带出些失望。
            展昭看得明白,想了想,道:“白兄既是太常先生高足,等我再见师傅时问上一问,或许师傅同意,到时定把一切情形告知。”
            白玉堂喜道:“那就好,来,我先敬你一杯!”说着端起玉杯先干为敬,展昭也笑着饮了。
            白玉堂道:“忙了一夜,都饿了。就我们两人,也不用分什么宾主,来,尝尝我厨子的手艺如何。”自己端碗举筷,也没了规矩,一会儿说这菜恰到好处,一会儿说那鱼味淡了点儿,一张嘴忙得不可开交,早把孔夫子的教导丢在一边。
            展昭本不是多话之人,看他这样率直倒觉得更自在些,边听边吃,偶尔答上一句。一顿饭吃下来,两人均觉气氛融洽,直如多年老友一般契合。
            吃得七八成饱,白玉堂放下碗筷,重又提起酒壶,道:“我们轻功、暗器、掌力、剑术都比过了,再拼回酒!”
            展昭心里明白自己酒量实不怎么样,兼之浑身倦怠,定不是对手,但看白玉堂跃跃欲试,又不忍扫他兴,乃道:“这回可真要白兄手下留情。白兄主人,请做令主。”
            白玉堂道:“我们江湖豪杰,不作兴学那些酸儒行什么酒令,只管一替一杯喝了!”展昭闻言,心中叫苦。
            说着两人真就一替一杯喝了起来,边喝边海阔天空聊着,天文地理,乡土人情,诗词文赋,武林逸事,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均觉得对方见识广博,言语投机。
            展昭自出江湖以来,朋友虽多,还没有这般知心的,心中欢喜,话语举止间随意许多。
            不知不觉间饮了一二十杯,展昭只觉脸热心跳,有些懵懂。
            白玉堂酒中老手,哪有看不出来的,笑道:“猫儿,就你这酒量,那官场上的往来应酬,怎生对
            付!”
            展昭懒懒靠在椅上,斜睨一眼,道:“这白兄就不知了,那等场合自有一番应付之道,再不济,我这一身武功,还有‘运功逼酒’一招。”
            白玉堂见这话都说出来了,更是笑:“你这猫儿真要醉了!我家这酒入口绵软,后劲极强,不行就别喝了。”
            展昭道:“谁说的?还能陪白兄喝上一壶。”说着又倒了杯,不等白玉堂陪,便一口饮下。
            白玉堂大笑,道:“人爱酒,皆是有因,这酒原能逼出人真性情来。猫儿,借太白先生大作,为你歌一曲吧。”举掌击案做拍,吟起《将进酒》(注一)来,声调铿锵。此诗乃太白先生酒酣胸胆开张之时所作,十分适合他傲岸和狂放不羁的个性。
            展昭歪在椅上仰头听着,待白玉堂声落,赞道:“好个‘与尔同销万古愁’!”
            忽然立起,提起壶狂饮几杯,踉跄几步走到玉几前,五指一划琴弦,入耳声声醇厚、清冽,道:“好琴,好琴!白兄吟得好诗,且听展昭奏上一曲,以助兄之雅兴。”说着高挽双袖,跌坐几前,试了几个音,铮铮淙淙弹将起来。
            白玉堂没想到展昭会如此忘形,含笑起身立于身后静听。他原是顾曲周郎,听得几句渐渐敛了面上笑容,眼前恍若看到高冠大袖的先贤,身旁倾倒了杜康,醉眼朦胧中拂动着琴弦,对明月清风洒落满地的清狂。
            此曲名《酒狂》(注二),原是阮藉为发泄内心积郁之气所作,如若不是心存抑郁,一个尔雅稳健的人决不能把曲意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白玉堂心中叹了一声,这猫儿在官场想也受了不少鸟气,看了许多不平事的,哪胜做个江湖名侠自在!呆呆看展昭修长十指在琴上拨弄,直至琴音渐消。
            此时室内一阵寂静,洒脱如白玉堂也觉要说点什么才好,念头转了转,道:“猫儿琴技不错,‘长锁’指法流动如注,这‘跪指’技巧也极熟练……当年我学时年幼,手指疼得就想把琴砸了又不敢……家师极喜此曲,如若听了,定会把你引为知己。”
            罗嗦了一堆,不见展昭开口,转到旁边,见这猫儿玉面绯红,两眼发直,不知在想什么。又试着轻叫一声:“猫儿……”
            展昭忽一抬头,两眼直勾勾的盯在白玉堂脸上,伸手抓住白玉堂手腕,道:“白兄,你为名号寻我,可知那日金殿献艺,圣上脱口说出‘御猫’二字时,我是怎么想的?”
            这话问得白玉堂心中一震,想到世人或说艳羡,或言不屑,却真没人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不知如何回答,正沉吟间,腕上一紧,竟有些疼痛。
            展昭见白玉堂不答,接道:“我那时只觉得羞辱,羞辱……你可明白!偏生众目睽睽之下,包大人还要我谢恩……如不是怕包大人为难,我真想拂袖而去,管它什么金銮殿,万岁爷!”说完又不言语,手下使力握得更紧。
            白玉堂见他这样,心中难受,先前从没想过一个堂堂男儿,江湖豪侠,被皇上当成“御猫”看,性子再好也会不甘。想以展昭性情若不是醉了,又是当着自己这只“锦毛鼠”,万万不会说出心里话,对因了名号寻他争斗有些后悔,轻轻握住展昭火烫的手,叹道:“我明白!展兄醉了,先去歇息吧。”
            这次展昭倒没争辩,任白玉堂拉起。此时酒劲全涌上来,他刚一挪步,就歪歪斜斜,连连带翻了两把椅子,眼看就要撞倒桌上。
            白玉堂没想到他醉得这般厉害,一惊扶住他将倒末倒的身子,道:“还是我扶你吧!”右手一挟展昭腋下,方往里扶了一下,展昭已身不由己地倚入怀中。可怜他空有一身盖世武功,醉后竟一如常人,半闭星眸,足下更是斜七竖八随白玉堂蹒跚而行。。
            上了台阶,进了相连三间大屋,掀帘走进右手一间。这间原是白玉堂卧室,布置极精致舒适。白玉堂扶展昭靠在床边,亲自替他宽衣脱靴,床上躺了,垫高枕头,盖好被褥。展昭神智已昏,浑身软绵绵的任由摆布。
            白玉堂忙了一气,坐在床边也不想就走。看床上清俊人儿烧红的面容,急促翕动的鼻翼,只觉活了二十几年的心从未有过的柔软,有什么东西悄悄侵入心底,脑中一片混乱,似想了很多,又似什么都没想,呆呆坐了一会,方站起身出去了。
            廊下白福看到少爷出来,忙站起。白玉堂叫小童领人去收拾花厅,示意白福跟上,又转身走进卧室。
            白福方看清室内情形,就听少爷说:“展大人醉了,你亲自伺候着,可叫青岚帮你。我也去睡会儿,有事叫我。”白福问:“少爷睡哪儿?”白玉堂道:“书房不是有张榻么。”转身自去对面书房睡了。
            白福看着昏睡的展昭,心中称奇:这少爷行走江湖不拘小节,在家可内外分得极清,又有些洁癖。这院落中人都是白家旧仆,前庄闲杂人等无事皆不轻易入内。记得有次小花厅喝酒,三爷醉了,闯入卧室倒床要睡,被少爷硬拽起来,说是浑身酒臭,让到书房榻上去睡。怎的今天改了性情,让个醉汉睡自己床上,心甘情愿睡书房去了?这可不是猫占了鼠窝么!
            想到最后呸了一声,怪自己胡说,让五爷知道还不知怎样发作。看看已将巳时,到花厅吩咐那叫青岚的童儿准备热水毛巾盂盆送来,转回拉了张椅床尾坐了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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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一 《将进酒》:原是汉乐府短箫铙歌的曲调,题目意绎即“劝酒歌”,故古词有“将进酒,乘大白”云。白玉堂吟此诗有劝酒之意。
            注二 
            《酒狂》:古琴曲。晋代阮藉所作,通过描绘醉后混沌的情态,泄发内心积郁的不平之气,音乐内在含蓄,寓意深刻。乐曲是古琴曲中罕见的6/8拍子。由于弱拍常出现沉重的低音或长音,造成音乐的不稳定感,表现了人在酒醉后步伐踉跄的神态。

            [鼠猫]今宵未眠(上) 之七 兄长
            白玉堂这一觉直睡了三个多时辰,醒来已是申时,披衣坐起。方下榻,见小童青岚掀帘进来,问道:“你来做什?展大人情形如何?”
            青岚道:“展大人睡稳了,福伯让我在这儿等爷醒用人。”说着上前伺候少爷穿衣束发。穿戴整齐,来到外间,白玉堂道:“去端盆热水。”青岚应声去了。
            白福听见有人说话,忙走了过来,道:“少爷醒了。”不待问,就道:“展大人吐了两回,我让厨房备了醒酒汤喂他喝了,这会好些,已睡稳。少爷可要进去看看?”
            白玉堂点点头,道:“你平日里原是最是妥贴周详,受累了。” 
            白福笑道:“少爷跟老奴客气什么,这展大人酒品不错,不说不闹的,极好伺候,谈不上辛苦——午时我见少爷睡得香,也没让人喊,只让准备清淡饭菜热着,这会可要端上来?” 

            白玉堂也笑:“这话越发贴心了,端到外间吧,另外再给展大人备一份热着。”白福领青岚端去了。
            白玉堂掀帘进屋,床边坐了,见展昭歪头向里睡着,脸色已不似先前红了,心中一松。桌上放着个蓝缎包袱,不知何时取回来了。这时才闻见屋中有淡淡酒气,看窗户想是白福关了,起身推开,一阵春风扑面,立觉神清气爽,想了想,又掩了半扇,放下窗纱。窗外几枝桃花一夜之间竟绽开了,透过薄纱朦胧一片嫩红。
            正瞧着,听外间有动静,知是白福回来了,即走了出去。从青岚手中接过面巾擦了手脸坐下,也不觉饿,略吃了些就让收了。
            白福见少爷吃完喝茶,才道:“少爷,四位爷也回来了!”
            白玉堂大喜,问:“何时回来的?”
            白福道:“巳时就到了,大爷四爷亲自来过,知少爷睡着,不让叫,说是等醒了再让过去。”
            白玉堂哦了一声,道:“我这就过去,让青岚留屋里,你也歇歇吧!”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想这下又热闹了,不知四位哥哥见了自己怎么说。
            原来年前白玉堂上京斗猫,只顾自个儿热闹,也没往家里捎信。卢方月余不见白玉堂回来,又不知情形如何,想到那展昭乃江湖上屈指可数的少年英雄,生怕五弟吃亏,过年都没了心思,没出十五,兄弟四人就起程上京去了。
            赶到京中,蒋平找了个投机的客商,说了来找五弟白玉堂,拜托帮忙的话还没说出口,那客商就惊道:“原来那白玉堂竟是蒋老板兄弟!他可在京中做下大事了!”
            这话着实把蒋平吓了一跳,忙追问。
            那客商把白玉堂事说了个完完整整。这世上原无不透风的墙,何况这些稀罕事发生时均许多人在场,想瞒也瞒不住的,一传十,十传百,京中上下人等早议论不知多少遍了,也有说胆大妄为的,但还是称道的多些。
            末了,那客商说:“你这五弟可真是行侠尚义的英雄好汉,所做之事令人称快。不过朝廷不能不追究,此案我听官府中朋友说已交在开封府了,包大人铁面无私,不知会怎样断?蒋老板智计过人,还要早做打算,求个善了。”
            这一番话听完,纵是蒋平胆大包天,也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坐得住,道了谢就要告辞,那客商明白他心情,也不留客,送出大门。
            到客栈,蒋平把这话对三位兄长讲了。卢方、韩彰皆知五弟此事闹大了,冷汗沁上额头。

            唯徐三爷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好老五!好手段!大哥,待咱们找到他可要好好敬他几杯!”
            蒋平苦笑道:“还是三哥想得开。找?诺大个京城,他要躲起来谁找得到!”
            卢方道:“那也不能坐在这里等,分头去京中大客栈问问吧。” 
            徐庆不耐烦道:“还上哪儿问?上开封府问包拯去不就得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蒋平一拍手道:“谁说三哥憨,这可不是最好的主意!还没听人说五弟寻那‘御猫’晦气,想来是被这些事耽误了。他定还会去开封府,我们就先走一趟。”
            徐庆得意道:“你们三个臭皮匠顶不了俺一个诸葛亮!”
            韩彰道:“方夸你一句,你就喘上了!老四,我们是夜探还是明访啊?”
            蒋平道:“夜探麻烦,有五弟寄刀留笺之事,开封府定会加强守卫,我们武功又不比五弟,闹出动静来,打听不到事岂不白费劲?弄张拜帖直接找展昭,说开了倒好办事。”
            徐庆嚷道:“对,对!咱们先找他比比,若他连咱们也打不过,趁早改了名号,也不用见五弟了!”
            蒋平心说三哥想得可真简单,展昭堂堂南侠,是这般易于的么。
            卢方持重长者,闻言道:“老四这个办法好,名号事小,探探展昭口风要紧。”韩彰也点头。
            四人叫了小二,打听展昭住处。
            小二一听问展昭,来了精神,打量众人几眼,有魁梧的,有瘦小的,有厚道长者,有精壮汉子,随身带着兵器,他小二做了几年,什么人没见过,乃道:“四位爷是江湖上的好汉吧!展大人的朋友?”
            蒋平点头说是好久不见的朋友,听闻他做了护卫,特来恭贺。
            小二道:“爷们是该恭贺。展大人开封府为官半年多,为百姓做了不少事,连好几个在逃多年的江洋大盗也缉捕归案,京中安定不少。更难得为人谦和,一点架子也无,不象有些衙门的官爷,鼻孔朝上,见了百姓就装大爷。””
            四人没想到展昭在百姓心中居然是这样好官,不禁又互望一眼。
            卢方见话扯远了,提醒道:“小二哥,还要请问展昭住在何处?”
            小二一拍头说:“瞧我这嘴,就是好说。展大人住处好找,听说包大人原给他准备了一处宅院,他因只身在京,闲置了没用,一直住在府中。我家就在开封府对面斜巷,常见他出入。”说时头一抬,显得与有荣焉。
            蒋平一笑给了赏钱,结帐而去。
            来到开封府衙前,四人见朱漆的大门,两旁立着值班衙役,甚是威严。蒋平上前说明来意,递上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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