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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洗剑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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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碧甚为奇怪,小声问她父亲道:“咦,究竟是谁受了伤了?”华天凤道:“两个女的都受了伤了,这少年的妹妹伤得更重,所以连叫也叫不出来。那少年想是因见妹妹受伤才发狠将那贼婆娘打伤的。”
果然听得那男的大喝道:“好小子,你把我穆大姐伤了还想走么?”随即听得“当”的一声,接着又是闷雷似的一声声响。听得出这两人都是剑掌兼施,要取对方的性命。
华天风道:“这男的厉害非常,那少年不是他的对手!”就在这时,忽听得那“贼婆娘”大声呻吟,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却听不清楚。
那男的道:“来啦,来啦!”随即听得“蓬、蓬”两声,那男的喝道:“好小子,让你多活两天,快与你妹妹回家等死吧!”
过了一会人只听得匆匆忙忙奔跑的脚步声,江海天道:“那对兄妹已经跑了。”再过一会,那“贼婆娘”的呻吟声也渐去渐远,华无风道:“这姓叶的贼人也背了他的那个穆大姐走啦!”
江海天道:“那贼婆娘死了也不足惜,这对兄妹却是好人。华老前辈,听那姓叶的恶贼口气,这对兄妹似乎只有几天可活。可是真的么?”
华天风忽道:“贤侄,你师父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另外收过徒弟?”江海夭甚为奇怪道:“没有呀!干爹,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华天风道:“那姓叶的恶贼看他年纪不大,但掌力却是刚柔兼备,发出的声音也甚为怪异,我怀疑这是乔北溟武功秘籍中的大乘般若掌,我虽然没有见过乔北溟的武功秘籍,但我却听说过,据说,孟神通当年在郎山以双掌分敌少林派的痛禅上人与峨嵋派的金光大师,用的就是这大乘般若掌!”
江海天恍然大悟,说道:“干爹,你也这么说。那一定是了。我刚才听这掌声,也觉得诧异,但我优地听声的本领不够,所以还不敢立即断定就是大乘般若掌。唉,糟糕,糟糕!奇怪,奇怪1”
华云碧笑道:“糟糕什么?奇怪什么?你快点说出来呀!急煞我了!”
江海天道:“大乘般若掌是一种正邪合一的掌力,能伤对方的奇经八脉,乔北溟武功秘籍中有七种厉害的神掌功夫,这大乘般若掌仅次于修罗阴煞功!中掌之后,汗流不止,迟则七日,少则三日,定必形销骨立,身体干枯而亡。”
华云碧惊道:“这么说,这对兄妹岂非不能活了,当真是糟糕得很!”
江海天道:“奇怪的是,这恶贼怎会懂得这种功夫?据我所知。乔北溟的武功秘籍,除了厉胜男和我师父得窥全豹之外,还有天魔教的副教主也获得一鳞半爪,但他们都未曾练成大乘般若掌。甚至我师父亦只懂得这门功夫,他自己也没有练。”华云碧道:“为什么?”
江海天道:“我师父常说,武学之道,虽不妨采纳正邪各派之长,但总应以光明正大为主,太过阴毒的邪派功夫,练了不但会对本身有害,而且会使练的人心术不正,故此不宜多练。只要懂得应付就行了。”
华云碧道:“然则你可以应付得了大乘般若掌么?”江海天谊:“似那姓叶的恶贼,他的大乘般若掌大约只有三成火候,估量我还可以应付。若他练到五成,我就不敢说了。”
华云碧道:“咱们可以走了吧?咦,爹爹你在想什么?”原来华天风正在闭目凝思,听了女儿的话,才张开眼睛说道:“我正在想,倘若是那对兄妹向我求医,我该如何医治?”华云碧道:“想出了没有?”
华天风摇头道:“奇经八脉受伤,非同小可,还未想出切实可行的疗法。”他说话之时,气喘吁吁,脸色又见灰白,疲态毕露。华云碧道:“爹,你就别再用心思了吧!何况咱们又不知道他们是何方人氏,你就是想出了法子,也无从去找他们。”
华天风道:“你所说的我何尝不知,但我的脾气却是一碰到医学的难题,就非得用心思索不可。正如学武的人,碰到了一招怪招,就必定要出一个招来破它。”华云碧道:“那么,你就等精神好了一些再想吧。怕只怕你用心过度,对人无助。对自己的病体反而有损了。”华天风道,“你也说得是,那么咱们就走吧。那两个强盗,这时候大约也早已下了山了。”
华云碧虽然劝父亲别用心思,其实她对那对兄妹,却是十分惋惜与同情:江海天的心情也正和她一样。他们虽然不认识那对兄妹,但想到他们年纪轻轻,几天后就要离开人世:都觉得十分难过。
这时日影已渐向西移,谷底一片阴沉,江海天背着华天风走过刚才恶战的处所,只见遍地都是碎石,在几块凸出来岩石上,还可以看得出剑削掌劈的痕迹,地上有点点血渍。天上有几只不知名的猛禽飞来飞去,想是它们闻到了地上的血腥,以为有尸体可以供它们啄亡,这景象触目惊心。可以想见刚才这一场恶战是何等激烈!
那几只食肉鸟盘旋低飞,几乎就要抓到他们头上,华云碧感到恶心,随子拾起几颗小石子想把它们赶走,哪知石子一捏到手心,便即碎成粉未,江海天道:“是被大乘般若掌震裂的碎石,不能用的了。”华云碧不禁骇然说道:“这恶贼只有三成火候,已这般厉害,倘若被他练到功行圆满,那还了得?”
江海天脚尖一挑,将两颗石子踢起:恰恰落在他的手心,江海天道:“这大约是给大力金刚掌劈裂的,还可以用,”果然石了发出,带着强劲的破空之声,将飞得最低的那只猛禽打得羽毛纷飞,另外那几只似是识得厉害,也都飞走了。
当江海天说到“大力金刚掌”这五个字的时候,华天风倏地张开眼睛,神色也似乎动了一下。但江每天是背负着他,却没有瞧见他的脸色:华云碧怕她父亲又用心思,不想与他再谈武学上或医学上的话题,因此也没有动问。
走了一会,华天风忽道:“贤侄,让碧儿背我吧。”江海天道:“干爹,我不累。”华云碧笑道:“海哥已拜你作义父,你还叫他贤侄?”华天风笑道:“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华云碧道:“海哥,你认了义父,爹还没有见面礼给你,就要你这般出力,说真的,你纵不累,我也不该偏劳你了。”江海天既不惯客套。又不好和她争,只好将华天风交给她背。
华云碧道:“爹,你又在想什么了?”华天风道:“没什么,这里是平地,你可以走快一些。”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人大笑道:“快走慢走都没有用,反正是跑不了!喂,你是江海天吗?”乱石丛中跳出一个人来,正是被那女贼称作“叶公子”的那个人。原来他将受伤的同伴安置好后,又回来了。
江海天刚才只见他的背影,只道他是个凶神恶煞的强盗,现在一打照面,却不由得吃了一惊,不是因为他相貌凶恶,恰恰相反,这人一表斯文,眉清目秀哪里像个强盗,竟是个浊世佳公子!这还不算奇怪,更奇怪的是江海天和他一打照面,便觉碍这人似曾相识,在这刹那之间,江海天竟是莫名其妙的对他发生了好感。
可是当江海天一想起这人就是用阴狠掌力伤害那时兄妹的凶手,现在又要伤害他和华天风的时候,好感迅即消失,怒声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错,江海天就是我。我就是江海天,你待怎么?”正是。
陌路相逢疑是梦,似曾相识是何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十回 望门投止惊奇变 月现云开识诡谋
那“叶公子”道,“我现在没有功夫和你们多说,两件事情,你们仔细听着,第一件;江海天你现在马上得跟我走,你不必害怕,我愿将你当作客人;第二件,华天风,我知道你身上有小还丹,我只要你一颗,你快给我。
华云碧生怕这人伤害她的父亲,根本就未曾将他的话语听进耳朵,转身便跑,一面跑一面叫道:“海哥,你还不亮剑!”
那“叶公子”冷笑道:“你们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么?”脚尖一点,身似离弦之箭,倏地追到了华云碧背后,江海天大怒喝道:“恶贼休得行凶!”展开八步赶蝉功夫,冲上去就是一掌!
那“叶公子”反手一拍,说道:“谁说我行凶?我是诚心请客,诚心求药!”江海天怕他用大乘般若掌,一出手便是专破内家真气的一指禅功。
那“叶公子”面色陡变,喝道:“江拇天,你好狠,你这才是行凶!”江海天刚发觉他的掌力不是大乘般若掌,对方已倏地变招,双掌齐发,第一掌来得无声无息,紧接着的第二掌却发出闷雷似的声响。第一掌是绵掌,第二掌才确实是大乘般若掌。
江海天全神贯注的是他的大乘般若掌,冷不防却先给他的绵掌击中,这绵掌用的是阴柔掌力,功夫深时,可以碎石如粉,幸亏江海天身穿宝甲,又有护体神功,不致受伤,但给他打了一掌,也得转了一圄,才消解了身受的那股力道。可是这少年也没便宜,饶是他变招得快。江海天那一指也沾着了他的皮肉,将他迫退了几步。
江海天身形未稳,那“叶公子”已然又到,冷笑说道:“江海天,你真是不知好歹,我请你不动,可就要抓你去了。”江海天大怒道:“你有本领就试试看,谁希罕做你的客人。”
这少年一个“盘龙绕步”,左足飞起踢江海天膝盖“环跳穴”,右掌劈他肋骨,左臂一弯,一个“肘锤”又撞他前心,这一招乏式,有如奔雷骸电,迅猛绝伦。
江海天急用“天罗步法”闪避,但听得“蓬”的一声,前胸已给对方“肘锤”撞中,虽有护体神功,也觉肋骨隐隐作痛。
江海天心道:“我不出杀手,只怕对付不了这个恶贼。”唰的一声,宝剑出鞘,那少年冷冷说道:“我知道你有宝剑,宝剑又何足惧?”江每天使了一招“横云断峰”,横削过去,江海天究竟是心地纯厚,虽说决意施展杀手,但这一剑却还不想取他性命;只是想削断他的手腕。
那少年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在这刹那之间,长剑亦己倏地出鞘,但见他一个拗步回身;不但避开了江海天那一招“横云断峰”、而且反圈到江海天背后,寒光闪处,一招“李广射石”,主客易位,径刺江海天肩后的“风府穴”!
华云碧禁不住失声惊叫,江海天叵手一剑,那少年识得他这宝剑的厉害,一个“大弯腰,斜插柳”、又已移形换位、剑锋削到江海天的膝盖,江海天剑锋反展,用了一招“拨云见日”,将他的招数破了。两人动作都是快如闪电,一沾即分,一触即退,双方的剑招都未曾用实,但却又都是可虚可实,只要哪一方稍有疏神,便立即有血溅黄沙之险。就在这片刻之间,华云碧的叫声犹自余音未了,他们己交换了七八招上乘剑法,每一招都可取对方性命。
到了这时,江海天已使出浑身本领,但可惜他在起手第一剑之时,迫得不紧,给敌人反制机先,再要扳成平手,就得人费气力。再加以这少年的临敌经验十分丰富,而江海天却还是第一次与人正式比剑,因此江海天虽有一柄宝剑,相形之下,仍是吃亏。
激战中忽听得“嗤”的一声,那少年的剑刃几乎是贴着江海天的剑脊“滑”将过来,江海天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冷不防给他削去了一段袖口,险险伤及皮肉。江海天一掌击下,那少年又早已料定他有此一着,反手戳他腕脉,“嚓”的一下,江海天虎口给他掌缘削中,比起刚才接那一招剑招,吃亏更大。
江海天忽忙叫道:“碧妹,你和爹爹快走!”却不料华云碧反而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只听得华天风嚷道:“走无妄,进归容!”上乘武学中,讲到最复杂的身形,乃是用易经八八六十四卦的方位来排定的,无妄、归容都是六十四卦方位之一,江海天声入心通,不假思索,按照华天风所指点的方位走去。果然一剑刺出,剑锋便指到了那少年的肩头。幸而那少年屡经阵仗,临危不乱,急忙沉肩端背,琵琶骨才不至于被宝剑洞穿,可是如此一来,江海天又已反客为主,夺了先手。
华天风又叫道:“攻他下盘,再刺他阳白穴!”要知江海天学兼各派之长,华天风早已看出,他的剑法掌法都要胜过对方不止一筹而功力也不在对方之下,论理决不至于吃亏,吃亏的只在经验不足而已。所以华天风不须说出招数的名称,因为若论招数的变化,江海天所懂得的,华天风也还未必懂。只是教他如何打法,及如何走位便行,
江海天脚踏龙门,绕出震位,宝剑抖起了匹练似的一道寒光。一招“乘尤引凤”,径刺那时公子的眉心,这一招是从天山剑法中变化出来的,尤其是从这个方位刺来,对方的上三路都已在剑光笼罩之下。
那“叶公于”霍地一个凤点头,向下一蹲,身躯陡然矮了尺许,挽剑便要刺江海天的脚背,这一招有个名堂,唤作“铁牛耕地”,已是在这样形势下,应付得最恰当的一招:哪知江海天得了华天风的指教,心领神会,向对方的上三路佯攻一剑,迅即便转过来攻击对方的下盘,一掌劈出,刚好劈中对方的臀部的盘骨,但听得咕咚一声,那“叶公子”跌出了三丈开外!
那“叶公子”也好生了得;听他跌得甚重,居然一跃便起,大怒骂道:“先杀了你这饶舌的老杀材!”旋风似的向华无风父女奔去,吓得华云碧面无人色,颤声尖叫。
华天风却是毫不慌张,微笑说道:“叶公子,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叶公子”心中一凛,已听得背后的劈空掌声。江海天早就提防到他有此一着,这时已是如影随形的追了到来。
那“叶公子”反手一掌,江海天恨他耍伤害病人,这一掌也用尽了全力,但听得“蓬”的一声,江海天上身晃了一晃,那“叶公子”却再度给他掌力震翻,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筋斗,一溜烟的跑了。江海天也不禁骇然,里心想道:“我用了大须弥掌力,他接连挨了我的两掌、居然还未受伤。”
江海天道:“干爹。累你受惊了,多谢你的指点。”华天风道:“客气的话、大家都别说了,赶快走吧:到了云家庄,”咱们才有个安身之所。”
幸喜已到了平地,可以放齐脚步,但那云家庄在祁连山西面还有百里,华云碧背着人,究竟不敢跑得太快;走了没有多久,天色已黑,好在有月光,他们便在月光下连夜赶路。路途中华天风发了两次高烧,有一次且昏迷过去,华云碧让他再服了一粒小还丹,才醒过来。
走到大约午夜时分,忽觉眼前一亮,但见-片湖水,在月光下分外晶莹,送个秀丽的人工湖是在山岗合抱之中开辟出来的,远处山峦起伏,湖滨柳树成行,月映溯心,云浮水面,山岗后面,隐隐看见人家。江海天赞道:“果然不愧这‘水云乡’三字。”
他们走过山岗,找到一间大屋,门前有对石狮子,朱漆大门,气派不凡,江海天喜道:“这定是云大侠的住宅了。”当下便上去敲门。
过了一会,里面仍无半点声息,江海天提高了声音叫道:“华山医隐华天风求见云庄主!”他一时情急,将那朱漆大门,拍得震天价响。华天风低声笑道:“云庄主义薄云天,其实你不必亮出我的名头,他也会收留的。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招摇了。”
又过了一会,那两扇大门才徐徐打开,只见火把通明,七八个佩戴着兵器的汉子,簇拥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面皮焦黄,身躯微偻,颇显得有点老态怪模样的人出来,江海天颇觉意外,心中想道:“想不到英名远播的云召,却是这个模样。这些手执兵器的人,想必是他的弟子了?咦,他们为何摆出这个阵仗,竟似如临大敌?”
江海天虽是心有所疑,仍然不失札数,当下便躬身说道?“晚辈江海天竭见云庄主。这位是我的义父华天风。”那老汉咳了一声,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徐徐说道:“江壮土误会了,我不是云庄主,我是这里的管家。”歇了一下,又道:“请问三位深夜到来,所为何事?”
江海天道:“我义父受了点伤,想借宝庄养病。”
那管家回头一皱,说道:“真是不巧得很,敝庄主恰恰出门去了,我们不敢擅自留客。”
江海天听了这话,有如头顶打了一个焦雷,呆了片刻,讷讷说道:“素闻云家庄好客,我们才敢前来,我义父病重,庄主虽然不在:想来也可暂借一席之地安身?”
那管家道,“这位老先生就是华山医隐华无风么?”华天风道:“不敢,正是老朽。”他心力交疲,在路途上又未曾好好歇息,说话低沉,有气没力。
江海天道:“你们看他病得这个模样,怎能还到别处?实是急需歇下来调治的了。就请贵管家行个方便吧?”
那管家脾气极为冷漠;又再打量了华天风一眼,说道:“素闻华山医隐医术通神,若是有病,想必也能自行调治,决无妨碍。庄主不在,我们不敢收留亲人,这里有五十两的白银一锭,诸位倘若缺少盘缠,需要买药,便请收下。前面三十多里,便有一个小镇,客店药店都有,诸位请便。我力之所及,只能如此了,请诸位见谅。”言下之意,竟把他们当成是打秋风的。但见他把手一挥,立即有个壮汉捧上一个盘子,盘中端端正正的放着一锭大银。
华天风双眼倏张,愤然说道:“海天,不必强人所难了,走吧!”
江海天蓦地仰天大笑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似闻名!哈哈,云家庄好客之名,原来如此!多承厚赐,心领敬壁!”将那锭大银一捏,那半月形的元宝登时被捏成一团,“当”的一声,江海天将大银掷回盘子,头也不回的便和华天风父女走了。
朱漆大门关上,隐隐还听得那些人在门内谩骂之声,诸声纷杂之中,似听得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要不是师父早有吩咐;我真想把那小子痛打一顿;哼:咱们云家庄享誉江湖;谁不钦仰,他竟敢如此不敬!”
江海天心中一动;恨恨说道:“说话这人想必是云召的徒弟,哼,那云庄主原来就在家中,却是故意砌辞逐客的。”
华云碧蕴泪道:“海哥,天下之大,难道除了云家庄就没有容身之处?别人既不肯收留,你还闹什么?”江海天道:“我只是气他不过。”
话虽如此,但黑夜茫茫,华天风的病又急需觅地静养,更可怕的是:随时还可能有敌人窥伺在旁,除了云家庄,的确难以找到安全的养病之所。江海天和华云碧的心头都感到十分沉重。
华天风一直默默不言,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他们已走过了湖滨,想找个山问的猎户借宿,一时之间。尚未发现人家,华天凤忽道:“这事看来有点蹊跷!”江海天诧道:“那云召明明避而不见,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话犹未了,忽见一条人影,如飞奔来,大声喝道:“你们还想逃吗?哼,云家庄是这么容易让你们要来便来,要去便去的吗?”
江海天勃然大怒,朗声说道:“云家庄不让我们借宿,那也罢了,难道你们还想乘人之难,趁火打劫不成?”
那苍老的声音喝道:“放屁!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华天风忙道:“有话慢讲!”
可是,就在这刹那之间,华天风的话声未了,那身材高大的老人已到了江海天的面前,他与江海天打了一个照面,蓦地双眼火红,骂道:“正是你这贼小子!”呼的一掌,就打下来!
江海天一掌拍出,只觉对方的劲力大得异常,饶是他有护体神功。接了他这一掌,也觉百骸欲裂,五脏翻腾,而且被他的掌风一迫,呼吸也几乎窒息!
华天风挣扎着用尽气力喊道:“来的可是云大侠吗?素闻云大侠以德眼人,为何见面便打?”
那身材高大的老人道:“与你们还有何理可说?”呼呼两记连环掌又劈过来!
江海天一飘一闪,使出天罗步法,哪知云召的掌力端的厉害非常,他一掌打空,蓦地凌空跃起,双掌仍是连环击下,周围数丈方圆之地,全在他的掌力笼罩之下,饶是江海天身形巧快,亦已无法逃避!
但听得“蓬”的一声,江海天右掌拍出,与他碰个正着,左手骄指如乾,便点他的脉门,倏然间,但见两条人影一分,江海天接连的退出了六七步,可是却没有跌倒。
原来他这次是用上了大须弥掌力,且配合了一指禅功,江海天的肉功已足够与第一流高手抗衡,这大须弥掌力更是最上乘的护身功夫,只守不攻,敌人纵然远胜于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将他击破。
可是云召的大力金刚掌天下无双,而江海天的临敌经验又太欠缺,云召一掌击出,忽觉对方的抗力大得出奇,便摹地将掌力一收,江海天却不晓临机应变,前面的阻力忽然消失,他不由得身向前倾,就在这第一掌的掌力用“老”,新力未发之际,云召闪电般的第二掌又已劈来,故此江海天才给他震得连退了六七步。这还是由于云召忌惮他同时并发的一指神功,未敢连续劈出第三掌,要不然江海天早已受了重伤。
说时迟,那时快,云召又已如影随形,接因而至!江海天怒道:“云召,我敬你是位侠义前辈,不愿与你拼命,你却这等蛮不讲理,当真要迫我与你一决死生么?”云召喝道:“小贼无谓多言,你有什么本领,尽管施展!老大是决意将你毙于掌下的了。”
江海天适才与他硬对一掌,未至跌倒,心情已镇定了许多,可是云召一掌紧似一掌,江海天接连用了六七种师父秘传的上乘功夫,仍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云召也不由得暗暗奇怪:“这小子是哪里钻出来的?所学的武功竟是这样驳杂,但每一样功夫却又这样精纯!要是让他多活几年,那还了得?”除“恶”之念一起,掌力越发刚猛绝伦,打得江海天头筋暴涨,汗如雨下。
华云碧叫道:“海哥,拔剑呀!你为什么还不拔剑?”江海天摇头道:“他与蒲卢虎等辈不同,他赤手空拳,我为什么要用宝剑?”原来江海天自小便受父、师的熏陶,对于一个“侠”字最为着重,尽管他对云召今晚的无理攻击愤怒,但由于云召素著侠名,江海天便也要以“侠义”自持,不愿用宝剑来对付肉掌。
江海天说话分心,险险又中了云召的一掌,华云碧又是怜借,又是生气,正想再行劝说……
华天风忽地叫道:“海儿,把宝剑掷过来!”江海天以为他要宝剑防身,当下使了一招“脱袍解甲”,斜身发掌,挡了云召的一招,一个退步身,己解下腰间的佩剑,掷将过去。
华云碧早已把父亲放下,将宝剑接到了手,立即拔剑出鞘,便要奔上前去,华天风忽又叫道:“碧儿,住步!你干什么?”华云碧诧道:“爹,你要他把剑给我,是想我去助阵吗?”华天风道:“不!我只要你显一显这宝剑的威力,让云庄主开开眼界!”
华云碧怔了一怔,但她究竟是个心窍玲珑的少女,一点便透,心中想道:“对了。这姓云的时海哥如此蛮不讲理,其中必是有所误会。”
华云碧挽了一个剑花,随手削去,剑光触处,岩石应手而裂,石碎粉飞如雨,当真是无坚不摧,挡者立毁!
云召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见了这宝剑的威力,也不禁暗暗心惊!要知双方的武功,若是太过悬殊,弱者纵有宝剑,也决非强者之敌,但若相差不远,有了宝剑,便可大占便宜,云召不由碍心中想道:“这小子倘若使用此剑,虽然未必便伤得了我,但最少亦已立于不败之地:他为什么不用宝剑呢?”他一直把江海天当作穷凶极恶之徒,这时不禁对自己的想法起了怀疑,掌力也就渐渐放松一些了。
江海天缓了口气,再次问道:“云庄主,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你定要将我毙于掌下。”岂知这一问又撩起了云召的怒火,他双眼圆睁,大声喝道,“小贼,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明白,还装什么样?”声发掌到,猛若奔雷,登时又把江海天迫得透不过气来,难以辩解。
华天风忽义叫道:“咦,海儿,你为什么不用大乘般若掌?江海天已不能分神说话,华云碧代他答道:“爹,海哥不是说过吗!他只懂得这门武功,却还未曾练过,你怎么忘记了?”她心里暗暗担忧,以为父亲己是病得糊里糊涂了。
果然华天风便自言自语:“唔,是我糊涂了。不过,却有人比我更加糊涂!”华云碧怔了一怔,问道:“爹,你说什么?”华天风道:“这个人深通武学,想来当会知道大乘般若掌能伤奇经八脉、他不去缉捕真凶,却把一个不会使大乘般若掌的人当作真凶,这岂不是比我更糊涂么?”
云召猛地一怔,心中想道:“不错,他给我迫得这般狼狈,要是会使大乘般若掌,早就该使出来了!”想至此处,不由得便收回双掌,跳出圈子,大声说道:“好,你既说我糊涂:那我就先问个明白。”
江海天喘过口气,迫不及待的便把刚才想说的话先说了出来:“云老英雄,你说我自己做过的事情我该明白,可是我却实在不明白!我们借住宝庄,未蒙容纳,我确是发了几句怨言,难道这就该死罪?”
云召睁大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了江海天一会,说道:“我的管家拒不收容,你们也不该偷闯我云家庄,再施暗算呀?请问你们与我的儿女何冤何仇,为何要几次三番,赶尽杀绝?”
江海天大为诧异,连忙说道:“我们未蒙收容,立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时再到过宝庄?再说,你的公子和小姐,我一个也不认得,这话从哪儿说起?”
云召皱了眉头,现出极其疑惑的神情,忽地朝着华天风道:“你是何人?你又怎知道我的儿女受伤?好,我姑且相信他们不是这小……这小子伤的;然则真凶又是哪个?”显然听得出来。他本是想说“小贼”的,话到口近,却改成了“小子”,虽然敌意未消,但已是和缓多了。
华天风缓缓说道:“小老头姓华,名唤天风,令郎令媛,今日在祁连山遇难:我们恰巧藏在附近,未曾目睹,却也耳闻。只因老夫身受重伤,惭愧未曾援手,那真凶的来历,我也毫无所知。”
云召又吃一惊,忙道:“你当真是华山医隐华天风?”华天风笑道:“那华天风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为什么要假冒他的名字?”
云召身形一起,忽地似兀鹰一般,向华天风扑去,华云碧大吃一惊,慌忙一剑刺出,华无风喝道:“碧儿,走开!海儿,你也休来!”喝声甚是严厉。江海天给他喝住了,但华云碧那一剑却已收手不及。
云召衣袖一拂,但见剑光过处,云召的衣袖已给她削去二幅,随即听得“当”的一声,华云碧的宝剑脱手坠地。
说时迟,那时快,云召已一掌向着华天风前胸“印”下,江海天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刚喝得一声“老匹夫……”底下的骂语还未曾说出,却已见云召向华天风保深一揖,说道:“恕老夫无礼,你果然是受了重伤,也果然是华山医隐华天风!”
原来云召是个深通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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