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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丑小鸭-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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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秣再次愣了,一是惊奇于有人居然主动想这么不起眼的“迟到状元”搭话,而是惊奇于“败家状元”这个名字。
  不知网络那边操作“败家状元”的会是何等他人,竟然与秦秣的游戏名产生如此有趣的巧合。一个迟到,一个败家,在秦秣看来,真是跟自己再登对不过。
  也许那个“败家状元”也是因为秦秣的名字才主动找她的。
  秦秣还没学会怎么去看其他人物的等级,只知道“败家状元”也是个武当的男号。不过对方衣装华丽,武器闪闪发光,显然是个比“迟到状元”强大太多的高手级人物。
  她慢慢吞吞地打字,在密语框里很简洁地回复:“谢谢。”
  “败家状元”的回复则非常快速:“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理我了。”
  迟到状元:“你是好人。”
  “败家状元”回一个绝倒的表情。
  他发出组队邀请,秦秣点了同意,于是跨上了为无数网游高手所不齿的蹭经验之旅。不过秦秣本来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她的操作烂的一塌糊涂,许多快捷键应用也完全不懂。她回复聊天的时候总是速度特别慢,话语特别简洁,当然,疑问却很多。
  “败家状元”的脾气跟他的名字完全不像,他不败家也不浮躁,怪物掉什么他就捡什么,带“迟到状元”的时候还是很有耐心,总是有问必答,详尽亲切,笑脸符号不断。
  “败家状元”果然是个好人。
  只是等秦秣要下线的时候,他忽然打出这么一句:“天然呆的小妹妹,你为什么要做妖人?”
  不等秦秣回复,他倒是先下线了。
  秦秣深感此人神奇,她虽然不懂什么是天然呆,什么又是妖人,但“小妹妹”这三个字她还是能清楚明白的。“败家状元”何以肯定操作着“迟到状元”这个男性人物的居然是个女孩?分明秦秣虽是女孩,可秦秣灵魂里住着的却是北宋纨绔秦陌的意识!
  难道这“败家状元”还能生就一双透视眼,看穿网络背后的真实?
  可是秦秣的真实又是什么?
  秦秣觉得,生活就是最真实。

卷三:灿烂时节谁煮酒 十八回:纷纷
  新春万物凝新,阳光也渐渐回暖,虽然气温总在5道7度之间,但是刺骨的寒风已经收敛许多。
  正月初五,秦爸秦妈再次翻出那辆老三轮,准备到夜市去摆摊,秦云婷和秦云志才算真正知晓家中的经济状况。
  “爸,妈!你们居然一直瞒着我?”秦云婷秀美的脸在当时直变煞白,她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因为在学校赚了点钱而洋洋自得,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情景。与家中的拮据一比,她这样的行为岂不是奢侈?
  裴谢讪讪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你又不能飞回来。”
  出乎意料的,秦云婷没有再发难,她只是低下头,默默的抱住同样低眉垂眼的秦云志。
  这天晚上,秦家除了秦沛祥,其他四人全都去了夜市。裴霞有些尴尬地带着三个孩子一起摆摊,夜市里红灯笼挂成两排,热闹又如往昔。
  秦秣扬声叫卖,做起生意顺溜讨喜,秦云婷在旁边憋着一口气,咬牙了好多次,最后还是没能跟着叫卖出声。秦云志今天远比平常沉默,他挨着秦云婷站着,不自在了许久,终于轻轻一拉秦云婷的手臂,低声道:“大姐,我们家什么时候能开店?”
  秦云婷反手一拍他的手臂,咬了咬下唇道:“最多再过半年!”
  裴霞默然站在另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秦秣完全不受他们影响,该吆喝还是吆喝,该卖东西还是卖东西。
  时间正在四人之间恍恍惚惚地溜过,忽然街尾那边传来好几声叫:“城管来啦!”
  “城管来啦——!”右边街尾轰起混乱,小贩们忙忙乱乱地收拾东西,或推车或骑车,拥挤着争相逃跑。左边街头的各家摊贩更是闻声争起,有经验的摊贩都是训练有素的游击高手。
  裴霞小摊旁边的王大婶倾身扑到自己摊位上,伸手将铺底的大麻布一卷,另一手再掀起对边布脚,三下五除二就打好了包裹。她卷着大包裹往自己的三轮车上一扔,蹬起踏板就瞅着空隙往夜市外钻去。临走时她还不忘叫唤正手忙脚乱的裴霞几人:“秦嫂子,快点哈!带大仍小,带不动的就别管啦!”
  王大婶的声音下一刻就淹没在夜市的混乱中,裴霞这还是头一次碰到城管突袭,一时却只是跟着儿女们面面相视,没头没序。
  城管们来得好快,或五大三粗或短小精悍的男人们骂骂嚷嚷地结队过来,碰到反应慢的,先是抬脚一踢,然后揪着衣领索要罚款。
  秦秣连忙一推裴霞,急促道:“妈,你先带着这些衣服撤!”她说着也去掀那铺地麻布,几下翻过,只将摊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卷成一团,也不管掉没掉,会不会弄脏,就往后边三轮车的车厢上一塞。
  有几个城管的视线正盯住他们几人,老远就喝骂:“几个没脸的东西!站住!不准跑!”
  不跑是傻瓜,秦云婷和秦云志也反应过来,一溜就推着裴霞上车,让她先跑。
  “你们……”裴霞还在犹豫。
  秦秣急道:“妈!你带着东西一走,我们只管说自己是路人就行,谁也罚不到我们头上!车厢上都没地方坐人了,你还不走?实际上裴霞来的时候也没能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坐上车,那电瓶小三轮根本就不可能载得起这么多人,秦云婷和秦云志是另外坐车过来的。
  眼看着有两个步子快的红袖章男人将要跑到几人近前,裴霞一咬牙,开动三轮就突突突地跑。可是夜市街道拥挤,此刻人群混乱,她的钻空子技术又不像王大婶那么高明,开了老久还是没开多远。
  秦秣眼睛一转,忽然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城管。
  秦云婷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秦秣猛地撞在那个中等个子的年轻男人身上!
  最先呼痛的是秦秣。那个男人被撞的后退一步,秦秣则一跤跌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大叫起来:“好痛啊!好痛啊!撞死人啦!城管撞死人啦!”
  尖利高昂的呼叫声破开夜市的喧嚣,清晰的传出老远。附近所有人的动作都随着秦秣着声尖叫一顿,紧接着有人继续逃跑,也有原来逛夜市的行人停下脚步,将视线关注过来,议论声轰然四起。
  “二……”秦云志正要冲过去,秦云婷忽然捂住他的嘴,拉住他道:“小志别急,看秣秣怎么对付他们。”
  秦秣其实从没有撒过泼,不过撒泼的桥段她却是见过不少。不得不说,这种手段虽然显得俗气没教养,但其有效性却一直居高不下。前世的秦大公子也是实战过许多次才找到应对撒泼女人的方法,其间斗智斗勇,实实在在地让他感受了好多女性耍赖的智慧。
  被秦秣撞到的那个年轻城管身材略胖,他皮肤黑黑的有些粗糙,眼睛下面青色紫痕显得他睡眠不足,气色糟糕。这是一个容貌平凡的脸,因为太过年轻,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冤枉,他一时半刻愣是气得眉毛倒竖,黑脸涨红。
  “不准叫了,再叫把你抓派出所去!”他大喝着,抬脚踏步过来就要去捂秦秣的嘴。
  秦秣早防着他的动作,当先将头一低,避过他伸来的手,哭声连带着更烈:“城管打人啦!”她着地一滚,暗暗扯着棉衣的一边领子就是很力一拽!
  砰砰砰!
  一排扣子接连着被绷断,四散跳出。
  “非礼啊!城管非礼未成年少女!非礼啊!”秦秣的外套狼狈得只挂了一边在身上,许多人没看清她的动作,都以为她那衣服果真是被城管扯开的,职责和叹息之声于是更重。
  那个年轻男人的表情比秦秣更狼狈,他茫然无措地站在路中间,不知是改进还是该退。跟他一同过来的是个中年男子,他先是呆愣了一下,这会反应过来,连忙就向着周围的人吼道:“我日!出现了仙人跳,这丫头是个骗子,我们西队的事情,你们看着就行,看我怎么收拾这骗子!”
  他说换间重重地踏着步子走向秦秣,凶恶的眼神溢于言表。像秦秣这样撒泼的人他早遇到过不少,他知道大多数人撒泼心虚,在这个时候他越装得凶恶就越能唬住人,只要能把人吓住,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城管毕竟不同于职业流氓,被这门多双眼睛盯着,只要是理智还没完全丧失的人就不会真的上演什么欺辱未成年少女的戏码。
  秦秣不知道这个中年城管的心思,但她也从来就不是会被轻易唬住的人。她的目的只是给裴霞的逃跑拖延时间,所以她一边装出揉眼睛哭泣的样子,一边偷偷向裴霞离开的方向瞧去。只要确定裴霞已经走远,她当即就撤。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秣秣!”一声凄厉的大喊猛然响起,裴霞裹着一团疾风狠狠冲到秦秣与两个城管之间,“欺负我家的孩子,我跟你拼了!”她的动作快得完全超出平常,就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的头已经撞在了中年城管的胸口上。
  砰一声,裴霞和那红袖章男人自后退好几步。那个年轻城管懵了,被撞得城管也懵了,更远处几个本来在悠哉看戏的城管缓缓向着他们围了过来,而周围的人群则纷纷叫闹,大多声援秦秣和裴霞。
  秦秣最快回神,她几乎是脱兔般从地上跳起,一把拉住裴霞的手就低喝:“快跑!”
  话音没落她已经拉着裴霞向前街出口跑去,没几步擦过怔愣站着的云婷云志,去年末还是留下一句:“快跑!”她跟裴霞跑在前面,路上散落的人纷纷给她们让路,又各有默契地给随后追来的城管制造障碍。
  一直到出了夜市街,秦秣回头看到秦云婷和秦云志已经追了上来,而城管们不见踪影,这才顿下脚步,大口喘气。
  “秣秣……”裴霞疑惑地轻唤,她到现在还有点没弄清楚状况,不明白怎么前一刻还可怜兮兮倒在地上大哭的秦秣忽然之间又活蹦乱跳了。
  秦秣无奈一叹:“妈,你回来干什么?”
  “我听到你有时哭又是喊痛,还说有人非礼你,怎么……怎么能不回来?”裴霞低头看脚尖,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你……你是装的?”
  “不然?”秦秣手一摊,“行啦,妈,这下东西全丢了吧?不但是衣服,连带着三轮车都没了,咱们损失多少?以后还能不能来夜市?”
  秦云婷带着秦云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两人近前,秦秣拢紧衣服,又移步往街左走去,那边能搭车。
  裴霞愁眉苦脸地与三个孩子走在一块,苦笑道:“我家秣秣这么厉害,我这个当妈的居然不知道,还给你坏事……”
  “妈,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呢!”秦秣轻吐一口气,“我也是太鲁莽了,一开始就不该跟他们斗。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不行!”裴霞忽然站定原地,“我要回去把车子和衣服拉回来!”
  “妈,我们已经把那些人给得罪了个彻底,你那车子丢在那里,还想拿回来?”秦秣一侧头,眉毛仿佛要打结。
  秦云婷也道:“妈,就当破财消灾吧!”
  秦云志忽然一跺脚,大声道:“呸呸呸!什么破财消灾?这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妈,这是好兆头呢,说不定明天咱们家就开上店啦!”
  秦秣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灿然一笑。

卷三:灿烂时节谁煮酒 十九回:柳暗
  一阵风吹过来,秦家妈妈和三个孩子一起打了个冷战。
  “不行!”裴霞紧揪着眉毛,“车子和货是我们家的,我一定要拿回来!城管也不能吃人,他们还强盗不成?
  秦秣拢好衣服,只见秦云婷怔了怔,忽然痛苦的说:“妈,怪我太没用了。我明白秣秣是故意冲上去跟个城管闹的,还没能拉住你。我……”她咬着下唇,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下半句话。
  她一向骄傲强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裴霞冲出去的那一刻居然会被惊得呆傻掉。她更不敢想象,自己明明以成为一个冷静睿智的律师为人生目标,却在面对城管的非法行为时不知该如何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家人以及财产。说到底,她还是觉得摆地摊丢脸,说到底,她就是底气不足,因为摆地摊本身也是违规的。
  而秦云志,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能苛求他?
  裴霞已经转身往回走,秦秣一把拉住她,只是摇头。
  秦秣能够理解裴霞的心情,任哪一个普通的母亲在听到女儿呼救之时只怕都会失去理智,可是理智回笼以后,却要面对财物大失,维持生活的经济工具不能寻回的糟糕状况——裴霞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她如何不能六神无主?
  至于秦云婷和秦云志,他们一个年纪太小,一个缺乏历练,所以在他们不能挑起担子的时候,秦秣很自然地就要走上前来。
  “妈,就算要去找回车子,也不能就这样去。”秦秣的声音和缓稳定,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姐,你这没什么好自责的,你又不是神仙,算不到妈会忽然丢下车子跑回来。
  要说错误,我犯得最多。如果我事先跟妈妈商量清楚,她就不会担心地往回跑,这就没这些事了。我要打个电话,你手机给我用下。”
  秦云婷压下心中的百般滋味,默默地将手机递给秦秣。
  秦秣拨通的是孔哲的电话,在她认识的朋友里面,孔哲最讲义气,而且是成年男子,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不像赵周那样好深莫测。孔哲是个朋友很多的普通人,秦秣宁可欠他的人情也不愿意欠赵周的人情。秦秣认为,自己既然与赵周平辈论交,那就不能去触及他的身份地位。一旦牵扯上那些身外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很难纯粹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以不适用孔哲,但必须适用于赵周。
  “喂!是小秣秣呀,给你孔哲哥拜年来了?我说,你初一已经拜过年了,不用重复拜,哥哥我没那么多名堂!”孔哲的声音还是那么爽朗,他仰着欢快的尾音说话,明显性情很好。
  “孔哥,你住的地方在城西这边,离夜市不远是吧?”
  “没错,秣秣你在逛夜市吗?找我陪你逛街?嘿嘿,我这年纪大了点吧?怎么不找你的方同学?”
  “因为孔哥你交友广阔,小方还没成年呢,哪能找他?”秦秣接下来平平淡淡地概略叙述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直听得孔哲啧啧惊叹,大呼狗血。
  “嘿嘿,虽然狗血了点,不过还可以更狗血。秣秣你等着,我跟城管西对那个老牛头还有点交情,我这就叫两个兄弟过来,大伙儿凑合着请他喝顿酒,你赔个礼,我再给你个交情,就让他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你们这回。他们坑人的时候多了,那些兔崽子不差这一回!”
  秦秣道谢收了电话,也不辩解,只是说:“妈,你跟大姐和小志先回去。”
  “秣秣,你刚才找的是谁?”裴霞神情有些紧张,一把捉住秦秣的双手,眉眼间的担忧远超平常。
  “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个很好的人,正好又认识西区城管的一个队长,他会帮我们找回车子和货的。”秦秣轻描淡写地安抚。
  “那让婷婷和小志先回去,你还是个孩子,这是妈妈必须带着你!”裴霞声音有些慌张,眼神却有些恍惚。
  秦云婷更是坚决地道:“秣秣,我一定要去!我是你大姐,这个时候没有让妹妹走在前面的道理!”
  她还有一大堆的理由要述说,秦秣却只一句就打断了她:“大姐,本来什么危险都没有,你一去,就什么危险都来了。”
  “秣秣!”秦云婷眉毛一扬,正要反驳着莫名其妙的话。
  秦秣忽然抬手轻抚到秦云婷的脸颊上,眯起眼睛啧啧道:“悄悄这姑娘的肌肤容貌,可真是个天仙都不换。这要是掉进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堆里,还不引人犯罪?”她眼角微挑,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难言的邪气,竟叫秦云婷心跳漏掉了一拍。
  秦秣收回手,又塞到自己棉衣口袋里,笑吟吟道:“我这样的最安全,姐,你就乖乖的回去吧!”
  “二姐!”一直默不作声的秦云志忽然移步从秦云婷身边走到她的面前,他正面秦秣,捏紧拳头,像是下定决心地吼着,“我可以保护你们!”
  秦秣握住他的小拳头,嗔怪地将他的手一扭,瞪他道:“你以为是在看热血电视剧呢?没人要你逞英雄!就你这小身板还保护谁?要保护你也先好好练上几年再说。惫懒的家伙,去了也是给我添乱!再说我又不是要去赴鸿门宴,现在毕竟是法制社会,谁还能吃了我不成?”
  秦云婷和裴霞还要再说话,秦秣又不耐烦地挥手道:“就算是女人,你们也不要这么婆妈行不行?弄得我好像要去壮烈牺牲似的!不就是这么点事?你们快回去!”
  裴霞怔怔出神,仿佛回想到了什么,秦云婷还待再说,街口处忽就传来了孔哲的声音:“秣秣!”
  秦秣几步迎上去,一把拉住孔哲道:“我们先走!”
  “不行!”裴霞忽然大叫一声,跑上前来拉住秦秣的手臂,连连摇头道:“秣秣,那些东西我们不要了,你快回去!不……我们一起,一起回去!”
  孔哲穿着件黑色的大棉衣,下巴上有点胡茬子,整个人比半年前成熟了不少,但他的精神动作还是那么滑稽逗趣。
  就见他抬手搔了搔头发,又搔了搔脸颊,再搔了搔手背,用着一脸猴子般的困惑,几近自言自语道:“奇怪,没什么危险啊,有哥哥我带着,能有什么危险?难道是最近的黑道电影太流行了?没有吧?至于这么紧张吗?”
  裴霞有些尴尬地望向孔哲,见他一副成熟男子的摸样,也不由拿出平辈的礼节向他打招呼:“你好,是我这孩子麻烦你了,这个……”
  秦秣反手抓住裴霞的手腕,放软声音道:“妈,你就当我跟朋友出去玩了,没什么事,你们快回去吧!”
  孔哲又挠挠手背,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拍拍秦秣的肩膀道:“秣秣,请阿姨跟我们一起去吧,至于你这个漂亮的姐姐,我建议她先带着你弟弟回去。”
  孔哲搭腔,秦秣再费上几句口舌,终于劝得秦玉婷带着秦云志回家了。
  裴霞嘱咐他们回家之后再告诉秦沛祥这件事情,秦云婷一边答应,同时也将手机留在了秦秣手上。
  没过多久,孔哲就带着她们会合到了另外两个朋友。
  这两人一个是酒吧驻场歌手,还有一个竟然是留职观察中的刑警。
  那位歌手是唱摇滚的,二十三四岁年纪,额前长长地刘海反梳,用法胶拖成了一个高跷的尾巴,后头长发则扎成了细细一条辫子,那造型已经不止是前卫形容。他的名字叫明寒书,一个少见的姓氏,一个传统又古老的名字,跟他的形象完全不搭调。
  留职刑警名叫昌平,年龄将近三十的样子,留着个刺猬头,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沉默寡言,一副沉稳硬汉的摸样,叫人难以猜测他为何会被留职观察。
  “走!”一路上昌平通共就说了这一个字。
  明寒书则一脸兴奋跳脱,仿佛此去将有好戏要上演。他好奇地看着秦秣,时不时就变着法子撩拨她。
  比如说:“小妹妹,胆子挺大的,跟着哥哥去打鼓怎么样?”
  秦秣礼貌而疏远地回绝他:“谢谢,可惜我不会打鼓。”
  “没关系啊,我教你嘛!我们乐队正缺一个女鼓手呢!”明寒书的面容有几分小帅,眼睫毛很长,十分漂亮。
  “真是遗憾,我要上学,没有多余时间。”秦秣一脸真诚,完全叫人看不出她是在敷衍。
  明寒书继续纠缠,那水磨工夫真是能叫大多数优秀的推销员都感到汗颜。秦秣此刻表现出了绝佳的风度,谦和又不着痕迹地挡毁了他一切攻势,没有半点不耐烦。其实秦秣心里直把他所有的行为都当成笑话来对待,孔哲则在一边打趣:“秣秣,这人无聊到抽风,就知道胡言乱语了。你就当发扬善心,好好调理调理这个疯子吧!”
  裴霞在旁边板脸看着,心中是十分不快的。她这个母亲就站在这里,明寒书还这样水磨着秦秣,简直是讨打之极。但她看秦秣应对自如,一时反而不好发作。而且孔哲态度轻松,也让裴霞对此去的紧张感减低不少。
  “真没什么事,以我跟西队的交情,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孔哲挥挥手,“唉,果然是黑道情仇剧看多了,没那么狗血,你们别期待什么啊!”
卷三:灿烂时节谁煮酒 二十回:花明
  见到以后,孔哲的话不算全对。
  跟那些城管见面以后,没有出现如黑道电视剧里所播放的的喋血街头之类的场景,但也没简单到只一句话就得出大圆满。
  上餐桌的城管有三个人。一个是被孔哲戏称为老牛头的西队队长丁豪,一个是被秦秣冲撞的年轻城管姜新,还有一个就是同姜新一路的中年城管魏建红。
  酒席是孔哲订的,在一个不大不小装修还过得去的餐厅,他们八人一桌,在包厢里圆圈坐好。
  丁豪长着一部大络腮胡子,脸色黑黑的油光发亮。
  他总是带着笑,咧出一口镶了银色牙套的大板牙,看起来十分豪爽的样子,但谁要是以为他很好说话,那肯定得吃大亏。
  孔哲一跟他见面就对着他迎上一个大拥抱,丁豪哈哈大笑,双手在孔哲背后拍得啪啪响,看那手劲儿,绝不只是友善的玩笑,而是实实在在地要把孔哲打疼,送他一个下马威!
  孔哲呲牙维持着笑脸,也打着哈哈说:“丁哥,半个月不见,搜子把你养得越发好了啊!这手劲,这气色,瞧瞧瞧瞧,高手风范啊!”
  “臭小子,尽给你丁哥找麻烦!”丁豪用轻松玩笑的语气嗔怪孔哲,“对你这个不安分的,就不能客气!”
  这时候一路沉默的昌平忽然上前一步,淡淡地叫了一声:“丁豪。”他高大的身材往那里一站,虽然话语很少,却有一股无言地威势。
  丁豪这才做出一副仿佛才见到他的样子,挂满笑脸跟他握手道:“原来是昌队!哎哟哟,如今要见您大驾可还真不容易呢,听说您最近向上头讨了个长假,怎么?到哪去潇洒去啦?”
  他分明话中带刺,隐隐戳中昌平的痛处,秦秣有些担心地望向昌平,却只见他端正的眉眼不动分毫,又听他四平八稳地回答:“过年了,可以跟家人团圆。”
  “哦,哈哈!”丁豪干笑几声,也懂得见好就收。他又跟明寒书随意寒暄了几句,倒是很客气。至于秦秣和裴霞,则被他很自然地无视掉。
  这一桌的几个男人都是原来就认识的,丁豪在这里占据主位,热情地招呼众人喝酒,仿佛他才是请客的那个。也许在他的概念里,正是他请客,至于谁买单,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酒过三巡,裴霞急促得难以下咽,秦秣优雅地动着筷子,怡然自得。
  明寒书插科打诨,时不时水磨着骚扰秦秣:孔哲谈笑不断,与丁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魏建红和姜新基本上就是背景板,说话也不被重视;而昌平继续沉默,但他的存在还是给了丁豪不小的压力,至于秦秣就见到丁豪偷偷观察了昌平不下十次。
  “娘的!”一直不肯谈到正题的丁豪忽然一拍大腿,爆了一句粗口。他对着瓶子吹了一口啤酒,吐着口水沫子粗鲁地骂骂咧咧着:“老子最不爽的就是那些婆婆妈妈的娘们,又当婊子还立贞节牌坊!我日他仙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拐弯抹角,不清不楚!”
  他这一番话,分明是指桑骂槐,而且骂得无比难堪。
  裴霞本就局促苍白的脸色瞬间一暗,竟给人一种灰败惨淡的感觉。她勉强笑了笑,正要说话,秦秣忽然从席间站起,向着丁豪露出一个潇洒之极的笑容。
  “丁大哥,小妹这里冒昧叫你一声大哥,不知是否逾越了?”她长身立起,身材虽然矮小,姿态却翩然如玉竹,叫人只觉风骨清然,眼前一亮。
  席间其他人徒然产生峰回路转的感觉,仿佛前一刻他们正在粗鄙野店,下一刻却置身名流宴会。偏偏秦秣的动作自然如清风拂过,竟不给人突兀地感觉。
  丁豪也呆了呆,随即一手抹过下巴上的胡子,嘿嘿笑道:“小妹妹,你这话说得可就太不地道咯!”他啪地大力一拍桌子,目光在余下众人之间转过,声音洪亮,“你说,你说,你们说,哥哥我什么时候不是义气为先?有这样有趣可爱的小姑娘叫我大哥,我还有什么好多说的?我能不答应?我能摆架子吗我?”
  他这手一拍,眼一横,声音一扬,牙齿一亮,可真真是唬住过不少人。
  秦秣却依然神色自若,只是笑盈盈道:“丁大哥的义气,孔哥可是多次向我提起呢!丁大哥,这次的事情是小妹有错在先,我得罪了两位大哥,这便自罚一杯,向两位大哥道个歉,也向丁大哥讨个情面,可好?”她说着话,抬手就举起身边的一只大啤酒杯,一仰头,干脆之极地一口灌下。
  席间连连响起叫好之声,明寒书起哄,孔哲隐含担忧,裴霞却整张脸惨白泛青,一时之间神思恍惚,竟来不及阻止秦秣。
  丁豪猛又一拍桌子,大声道:“爽快!我喜欢,哈哈!”他反身打开身后的门,又叫了两瓶五粮液。
  等酒上桌,他就向那两瓶子一指,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秣道:“小妹妹啊,丁大哥我也不为难你,这酒我喝一瓶,我够意思吧?”
  他的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孔哲豁然变色,一起身就要去取另一瓶酒。
  秦秣抬手,拦住他,眼睛仍然紧紧盯住丁豪,笑容不变道:“丁大哥,这另一瓶酒小妹自当陪大哥饮下。多谢丁大哥宽宏大量,给小妹这个情面。”
  她一倾身取过那瓶酒,拧开盖子就举瓶向丁豪示意。
  丁豪得意地大笑,也缓缓拿过酒瓶,拧开盖子。
  “砰!啪!”
  猛一声椅子摔地的声音响起,裴霞神色仓皇地站起身,凄厉地大叫:“让小姑娘喝这样整瓶的白酒,你良心被狗吃了!”
  她说话间几乎是用扑的,迅速抢过秦秣手里的酒瓶,就要往自己嘴里灌。
  丁豪脸上的笑容一凝,露出的大板牙上银色牙套闪闪发光。
  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这电光火石的一刻间,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的有点怪异。丁豪那正大张着的嘴,仿佛就是此刻最具讽刺意味的注解。
  明寒书眼睛瞪得牛大,孔哲正要去拉秦秣手臂的那只手犹自停在半空中,魏建红夹菜的筷子半张着,一把粉丝还卷在上面,姜新本来低着的头忽然抬起,口中还含着一口饭菜。
  打破这魔咒的是昌平的一只手。
  昌平的大手干燥有力,手边长着一圈老茧,手指骨节粗大,指甲修得整齐而干净。
  他稳稳当当地从裴霞手中取过了那瓶酒。
  他的动作清晰沉稳得仿佛很慢,但实际上又快得让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你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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