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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丑小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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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方澈冷着脸。
  秦秣打断他的话,很是语重心长道:“你脑子少乱想,别看我带人晨读就说约会,小小年纪的,现在学业最重要。”
  “你闭嘴!”方澈脸色隐隐泛青,前往医务室的脚步更快了。
  “要不是关心你,我才懒得说你!”秦秣叹道:“你别不耐烦,看看现在的学生,不务正业的有多少……”说到这里,她话语顿住,自己又纠结了起来。
  这一段劝说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真够雷人的。她才想起,不久以前,她本身正是那个不务正业的典型。莫非正因为从前被人教训得太多,所以她现在都教训别人上瘾了?
  秦秣悄悄打了一个抖,这可真是一个非常不妙的趋向。
  她不再多说,干脆心安理得地赖在方澈怀里。反正这小子有力气,凭他们的交情也用不着矫情,她现在头疼肚子也疼,正是病号,可以羸弱一下没关系,再者说了,她要是不趁着方澈年少的时候多享受享受这青梅竹马的便利,等方澈年纪渐长,找到女朋友甚至是妻子以后,这便利她可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晨雾依旧朦胧,这个时候的校园也仍然冷清,如此早起的人毕竟很少,方澈抱着秦秣,很顺利地就走到了医务室旁边。
  一直安静跟在旁边的柳昔终又开口,这次她的语气倒是非常乖巧讨喜:“阿澈,医务室的门还没开呢,照规矩是要八点才开门的。要不你先把秦秣放下,我在这里陪着她,你去叫周医生?”
  方澈皱皱眉,问秦秣:“你除了脚疼,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我……没关系的。”秦秣伸手推推他的胸膛,“你放我下来,我靠墙边上等着就是了。至于周医生,现在这么早,你还是别去叫她比较好。等下要上早息的时候你就帮我找老师请个假,我自己在这里等医生。”
  “那怎么行!”方澈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提议。他转身在医务室前的台阶上席地坐下,然后一手揽着秦秣的腰背,另一手从她膝弯下退出,就这样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这姿势简直比横抱还夸张,秦秣苦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是干什么?我自己坐。”说着话她一手就往地上撑去,要翻身站起。
  方澈连忙抓住她的手,低喝道:“别动!”顿了片刻,他又道:“地上凉,你现在不舒服,坐着会伤身的。”
  秦秣略一犹豫,想到自己的小腹正疼痛不歇,确实不能再着凉,便默认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柳昔冷眼看着他们这完全超出一般朋友的动作,轻轻咬着下唇,忍了很久,终于跺足道:“阿澈,你答应过我要陪我早上读书的!”
  方澈皱眉道:“今天不行,换明天。”
  “你说话不算数……”柳昔噘着嘴,盈盈双目中泛着泪光。
  方澈不耐烦道:“反正只有一天,今天明天还不是一样?行了,你去帮我叫周欣过来,我明后两天早上都陪你!”
  “你……”柳昔脸上的失望掩也掩不住,她轻瞥秦秣一眼,却忽然笑了:“行,我现在去叫周欣,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要忘了哦!”转身之间,她昂首离去。
  秦秣眨眨眼,忍不住笑道:“方澈,柳昔这小丫头居然对你动了春心?”
  方澈脸色一僵,哼道:“你少胡思乱想,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你对她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但很明显,她就是喜欢你呀。”秦秣笑得眼睛眯起,“没想到你这个脸色平板的皮猴子还有挺多人喜欢呢。陈燕珊是一个,柳昔又是一个。这么明显,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还不是傻子?”方澈黑着脸,愤愤道:“我没见过比你还傻的!简直就是白痴中的白痴!笨蛋中的笨蛋!”
  秦秣笑眯眯地道:“我知道你嫉妒我的聪明,没关系,我让你骂。你多骂几句,心里头平衡一点,说不定也就变聪明啦!”
  方澈忽然紧紧环住秦秣的腰,然后将下巴靠到她的肩头,与她耳鬓厮磨,哑声道:“你还不笨?你都能看出别人喜欢我,怎么看不出……”你大大地叹息一声,声音恨恨,“你自己说,你是真笨,还是装笨?”
  “你才是笨……哎哟!”秦秣猛地将腰一弯,双手紧紧捂向小腹,挣动着身体道:“方澈,你快放开我!好疼!好疼!”
  方澈顿时着慌,赶紧放开双臂,扶住秦秣的肩膀,急道:“怎么啦?哪里疼?哪里疼?”
  秦秣脸色刷地惨白,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她额头滚下,滚过脸颊,有些从她下巴落入她衣领里,有些就直接落在方澈身上。
  小腹里面是仿佛要被挤碎似的疼痛,秦秣紧紧咬住牙关,偶有闷哼从她喉间逸出,都是沉痛隐忍的。方澈连忙伸手去按她的小腹,说不尽焦急:“不疼不疼……”他猛一咬牙,又将左手伸过秦秣膝弯,然后横抱住她,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秣秣,你忍忍,医务室这里等不及,我带你去医院!”他迈开大步,正疾步走下台阶,忽见前面不远处周欣与柳昔快步走来。
  “周医生!”方澈脚步顿住,脸上瞬间露出从未有过的惊喜之色。他连忙走回医务室的门边,催促道:“你快点,秣秣她疼得厉害!”
  周欣头发还有些凌乱,眼睛也有些浮肿,一副刚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瞥了一眼秦秣,神色忽然古怪起来。
  “周医生!”方澈低喝。
  “哦,这个……”周欣回过神一边开门,一边扯了扯嘴角道:“你不用担心,秦秣她,我瞧着……好吧,你先带她进来,让我给她做检查。”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四十回:微蕴
  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散在空气中,还是那间小病房,还是那洁白的床单。
  秦秣弓着腰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泛青。
  周欣将手伸进她衣服里,按到她的小腹,仔细询问:“哪里最疼?”她的半个手掌在秦秣小腹处缓缓移动,轻重有致地按着。片刻之后,秦秣忍不住痛叫一声。
  周欣微微一笑,抽出手掌,附身到她耳边很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方澈没听清周欣在说什么,只是见到秦秣原本惨白的脸上忽然泛起病态的潮红,然后周欣低笑出声,转身道:“方澈,你可以出去了。”
  “不行!”方澈不假思索地给出否定语,他反而又上前几步,靠近秦秣的病床站着,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我要在这里陪着秣秣。你有什么止痛的办法,赶快用上!”
  “哟呵,小伙子脾气还真不小!”周欣眼睛一瞪,“出去出去!我是医生,用得着你这个臭小子在这里指手画脚?”
  “不行!”方澈掘起来,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他笑直的身形在那里一杵,竟如雪崖青松,傲然不折。
  秦秣的脸却红似火烧,她身子蜷得更紧了,开口说话,那声音又低又软:“我没事,方澈,你先出去好不好?”一个问句,尾音竟是缠绕如丝,绵绵糯糯。
   方澈本来冰冷的面容瞬间一软,一抹微不可查地红晕从他脸颊上飘过,他轻轻一咳,有些不甘不愿道:“好吧,我出去……”说话间,他转身走向小病房的门口。
  “不过……”到得门口,方澈脚步微顿,又转头过来,皱眉道:“柳昔,出来!”
  柳昔也在小病房里,正噘嘴看着这一切,忽听到方澈的招呼,她脸上一喜,连忙点头,然后转身要走。
  “等等!”周欣拉住柳昔,瞪向方澈道:“我叫你出去,没叫柳昔出去!”
  “让……”秦秣轻轻喘息,声音低弱,“让柳昔出去。”
  方澈已经不耐烦地跨步过来,一把拉住柳昔的手腕,将她拉出了门。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不知为何,秦秣竟能从那关门声中听出方澈的满腔怒火。
  这孩子……
  她皱着眉头,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去管方澈的想法。她现在是自顾不暇,只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正在崩溃边缘徘徊,然后不知道自己是该就此晕倒,还是继续脸红。
  又将身体蜷紧些后,秦秣忍不住哀叹出声。刚才周欣在她耳边的问话让她乍然之间恍似坠入一片粉色云雾,全身骤然无力,然后一股酥人的电流忽从她头顶天灵直灌入脚底涌泉!让她整个心魂都骤然无主,不知所措。
  所以她软绵绵地哀请方澈出去,所以她羞于见人,恨不得把自己藏到空气的缝隙里,紧紧裹住,再也不要露面。
  “秦秣……”周欣坐到床边,伸手轻控她的额头,和缓声道:“你这是不是第一次?”
  秦秣紧缩着双腿,只觉身下都是粘腻难受尴尬之极的湿润,再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是被方澈一路抱过来的,她就恨不得立即从天而降一道天雷,将自己劈个焦糊才好!而周欣的问话让她忽觉眼前飞过一排金星,几乎就要窒息晕倒。
  “秦秣?”周欣轻推她的肩膀,笑道:“这么大了还害羞啊,有什么好害羞的?每个女孩子都有这一天嘛,你现在来了,证明你开始长大了啊,呵呵,你这发育可算是迟到了哦,现在好多小女孩都是十一二岁就来了,晚的也不过十三四岁。你今年多大啦?”
  秦秣嘴唇微动,想要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吐不出。只是脸红得好像粘住了天边晚霞,荼靡绚烂,直直染红这片青春。
  周欣又道:“你来得这么晚,初潮又痛得这么厉害,只怕是体质不好,以后要好好养生,不然这每月一次,有你受的。”
  秦秣更觉有晴天霹雳大作,而世事荒唐,足将她整个人都揉碎成渣。
  “这就是我的人生?”她脑子里不自主地冒出一幅幅恐怖凄惨的画面:一片血红的背景中,她全身染血,手足无力,无数的伤口从她身上裂开,她却只能无神的看着,不知挣扎,也不知自救……
  白色的病闲上,她全身惨白,只有身上染血,血流不止,一直染透她今后全部岁月……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头一次,秦秣心中冒出如此懦弱的想法,头一次,她那强烈的求生欲望都暗暗退散,只留给她眼前一片晦涩。
  周欣自然不知秦秣心中忽然翻腾起来的恐怖情绪,她只是轻叹着起身,柔声道:“每个女人来到世上,就天生比男人要生受一遭,不过男女有别,承受的各不相同,谁也不枉。你痛得虽然厉害,不过天底下像你这样痛经的女人也不少,别太难过,忍忍也就过去了。等下我先给你拿卫生棉过来,然后给你开点药。至于裤子,我这里没有,你等会让方澈送你回寝室再换吧。”
  周欣转身离开,秦秣紧紧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她忽然闭上眼睛,喃喃低语:“每个女人来到世上,就天生比男人要生受一遭,不过男女有别,承受的各不相同,谁也不枉……谁也不枉……难道是上天见我前世祸害的女子太多,所以要我今生来受这一回苦楚?”
  秦秣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腹,全身肌肤青白得几乎透明。她青色的血管当中,血液来回奔腾,而她紧闭的眼角之处,忽然渗出一丝晶莹的泪花!
  眼睫轻颤。那一抹水光便如兰草垂露,又似琥珀滴珠,颤微微滚动,将落不落。
  “原来,这就是女人吗?”秦秣轻咬着下唇,在心中来回自问,“我从前自以为了解天下女子,可实际上,我不懂她们的地方,又还有多少?女人不止是每月必痛这一次,她们还要生儿育女,同样也心忧荣辱。她们所思所求,究竟是什么?我什么时候,真正懂过?”
  她如何懂?她当然不懂!
  当年的秦大公子游遍百花而片叶不沾,实际上就从未付出过真心,他又怎么能真正去懂得那些娇艳柔软背后的暗色?每个女子在他眼中都是一朵花,但他可知,花儿要盛开,又得用她们的根茎扎进怎样的泥土?
  秦秣方才知晓,原来她虽然自以为接受了现实,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女人看过!
  如果她真的接受了现实,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一次初潮就如此惊慌失措,几乎想要求死?一个女人真正的人生,秦秣还远没经历,也没有哪一个真正的女人会害怕初潮来临。
  可秦秣自以为是男子汉,却在面对这每个女孩长大前所必经的第一步时,怯懦得连最不懂事的小孩也不如。
  “原来,我的心里还藏着这样脆弱的一面……”
  秦秣忽然张开双眼。
  她任由泪花挂满眼睫,唇角却轻轻扬起,微微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流泪,前世今生,这是她自记事起,第一次流泪。
  原来,哭,竟是这样让人畅快的。
  “秣秣……”她低低地叫着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虽然不知道那个灵魂如今去了哪里,但她忽然就想要跟那个灵魂对话,向她低诉,“对不起,我替代了你的生命,但是,我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将她完整。对不起,我还不够坚强,我竟然差点被这样一件必然经历的桂皮上事打败。对不起,我不能将这生命归还给你了,因为我已经开始留恋,开始贪恋……”
  是的,她贪恋这生命的温暖,她已经进驻,她不起离开。
  “对不起……”
  可是那个灵魂早已杳无踪影,她不会回答,没有声息。
  一直以来,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秦秣。
  秦秣一手撑住床沿,忍着痛翻身坐起。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已经成了一个女孩!这不单单是身体特征与男性不同,她骨子里流出来的血,更是完全不同于男性。
  忽然之间,一个更加恐怖的想法从她脑海里冒出:“难道我以后,还要结婚生子?”
  秦秣咬着牙,忍住身体的颤抖,从脑子里抛开这个问句。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她而言,还是太过可怕,她根本无从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我是女孩,但是……”秦秣轻轻吐气,苦笑,“罢了,合该顺其自然。往后的问题,自有往后的道理,以我现在的年纪,根本勿需考虑此事。”
  小病房的门又被轻轻推开,周欣端着一杯水提着一个小袋子走了进来。
  “先吃药吧。”她温言笑道。
  待秦秣吃过药,她又从小袋子里拿出一块卫生棉,递给秦秣道:“还好我自己平常都备着这小东西在办公桌里,你去卫生间里换上吧。”
  秦秣张大眼睛接过那个扁平的四方小包,神色尴尬,手足无措。
  “好傻!”周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不会用吗?”
  秦秣尴尬过后,又笑了笑,反倒坦然了:“确实不会用,周医生,周姐姐,你教我好不好?”她眼睛一眨一眨,拿出自己最讨巧的表情。
  周欣摇头笑笑,又耐心地教导秦秣怎么使用卫生棉。
  秦秣听得脸红心跳,好不容易等周欣说完,她扶着床架起身,腿又软了。
  “你的脚?”周欣疑惑反问。
  “先前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我拖着点走过去就是了。”秦秣小心地将那块卫生棉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拖着腿一瘸一拐地就往病房里侧的小卫生间走去。
  “你这孩子!”周欣连忙扶住她:“叫我扶你过去就行啦,逞什么能!”
  秦秣侧头向她眨眨眼,嬉笑道:“我既然叫了你周姐姐,自然是算准了你会来扶我,既然这样,我就不用主动说啦!”
  周欣当即大乐,忍不住笑得腰肢乱颤。
  一时之间,两人别有默契,连空气间都透出格外的轻松来。
  秦秣关上卫生间的门,一个人小心将裤子褪下时,心跳还是又加紧了。她没有做到自己想象中的镇定,那小内裤上的红色让她手脚发软,当她用卫生棉贴上去的时候,整张脸也都快烧成了熟虾子一般颜色。
  裤子弄脏了,当然不能在这里换,她也只能先将就着,应过这阵急再回寝室换好。
  等她哆哆嗦嗦地穿好裤子走出来后,周欣又指着她腰间大笑:“秣秣,你连穿裤子都不会了吗?你看你的皮带,哈哈!”
  秦秣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虽然扣好了裤子,却忘记将腰带系好。那厚帆布腰带松松垮垮地从她衣摆里缀下,样子实在可笑。
  五分钟后,秦秣终于提着一个小黑袋子,跛着脚打开了小病房的门。
  “秣秣!”方澈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扶住她的双肩,将她上下打量,“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没有?肚子疼不疼?脚怎么样?”
  秦秣再次发现,方澈是个好孩子。
  “你扶我回寝室去?”她微侧头,笑眯眯地看着方澈,伸出右臂等他来扶。
  方澈紧绷的面容稍稍放松,又轻哼道:“扶你?我才不扶你!”说着话,他忽然伸手,又打横将秦秣抱起!
  “方澈!”秦秣低呼,恼得连忙挣动,“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个坏小孩!”
  “我是坏小孩。”方澈说完这句话,就抿住双唇,然后大步往医务室外头走去。
  周欣的声音在他们身后悠闲地响起:“秣秣,方同学是你的学长,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你最好让他帮忙,不然你那脚踝可不好过。”
  秦秣皱着眉,总觉得周欣有点像在说风凉话。
  “咦,柳昔呢?”她挣动未果,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尴尬状况,连忙转移话题,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让她先走了。”
  “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好多人都看见了。”
  “让他们看去,你又不会掉块肉。”
  “可是宿管阿姨不会准你进我们寝室。”
  “给她看你的伤脚,她会准的。如果她不同意,就让她为你的残废负责。”
  “我没残废!”
  “没关系,你可以这样说。”
  “……”

卷二:灿烂时节谁煮酒 四十一回:早餐
  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的时候,方澈还是将秦秣放了下来,虽然他很想就这样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所有权,但他们现在的年龄显然不允许他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秦秣说:“方澈,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宁愿残废了!”
  方澈双唇紧抿,在离女生宿舍大门口将近十米远的地方将秦秣放下,饶是这样,也有一些早起的人看到了他抱着秦秣的样子。所幸两人都不是怎么在意他人看法的人,直接无视掉那些指点和议论,方澈小心地扶着秦秣向大门走去。
  宿管陈阿姨皮笑肉不笑地拦住了两人,上下打量方澈道:“这位同学,女生宿舍禁止男生入内。”
  方澈竟然露出了诚恳的表情,谦谦和和地道:“陈阿姨,秦秣的脚扭伤了,行动不便。她的宿舍在五楼,一个人很难上去。我家跟秦秣家是邻居,长辈们都要求我在学校里好好照顾她,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送她回寝室。”
  陈阿姨脸色稍缓,方澈长相俊秀清朗,像他这样的少年,这样诚恳谦和又条理清晰地说话,真是让人拒绝不起来。
  “这样啊。”陈阿姨略一犹豫,有些怀疑道,“你们这一大清早的是从哪里来?”
  方澈又很耐心细致地回答:“我们早上在漱风亭那边读书,秦秣不小心扭了脚。刚才医务室的周医生还给她开了病假条,你看看。”他说着话从秦秣的药袋子里拿出周欣开的病休证明递给陈阿姨。
  陈阿姨仔细看过,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看方澈的眼神也变得越发慈和亲切,很显然,在她心中已经将方澈划上了好孩子的等号。
  “那你扶她上去吧。”她将假条递还给方澈,记录上秦秣与方澈的班级姓名后,终于大开方便之门,末了还嘱咐道:“上楼的时候小心点,别在上面逗留,赶紧下来!”
  方澈认认真真地应是,一直到他扶着秦秣走过两层楼梯,秦秣才仿佛刚认识他般,讶然道:“方澈,你居然有这一面,我本来还担心你的人际交往呢。没想到你条理清晰,脑子挺好使的啊。”
  “只有你才是笨蛋,我本来就很聪明。”方澈的表情又冷了下来,那嘴胡话直叫秦秣彻底无言,“你没听说过跟人交流的最高境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你之所以总觉得我说话有问题,那其实是因为你理解力有问题,我为了将就你,也就只好委屈自己了。”
  秦秣侧过头,就只见到方澈一脸的大义凛然,仿佛他果然受了天大的委屈。
  于是秦秣恍然,原来方澈才是睁眼说 瞎话的绝顶高手,他那脸皮厚度,已经远远脱离正常人的理解范畴了。
  方澈昂头间,眼睛微眯,掩下自己在那一瞬间没能控制住的复杂心绪。
  上到五楼以后,两人在宿舍门前的长廊上慢慢往前走,有几个女孩衣裳不整地开门从宿舍里走出,一见到方澈,又惊叫着返回宿舍,然后砰地大力关门。
  秦秣憋着笑道:“方澈,陈阿姨应该要陪同上楼来监督你才是,看吧,你刚才那一眼占了多少便宜?”
  方澈低头垂目,淡淡道:“不用她来监督,有你监督就够了。”
  “我?”秦秣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她本来是想大笑的,不过怕吵到其她人,还是尽量压抑。未完的话她没说出口,也不便说出口。
  如果由她来监督方澈,那谁来监督她?
  从本质上来说,秦秣才是女生群中最危险的投机分子。
  虽然她今天格外真切地认识到了男女之别,也更加熄了去祸害别家女子的心思,但她仍然不敢保证自己的自制力更够坚持到什么程度。不动心和游刃有余只是因为没遇到真正上眼的罢了,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女子,足够让秦秣心跳加速,疯狂燃烧起自己所有的热情,那么,她能克制住自己不去靠近吗?
  她只敢保证自己不再游戏,但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动心。
  如果游戏花丛是一种罪过,那么,她若专一?
  未来的一切都是秦秣所不能预料的。或许有一天她会携起另一个女子的手一直走到天涯尽头,弥补掉前世始终没有真心的遗憾;也许到最后她仍然会一直都是一个人,事业为先,孤独终老;也许,她终将泯然众人,忘却前生,在时光的侵蚀下走完所有普通女人通常必经的一切。
  清晨的秋风带着些许寒意,小腹间隐隐地疼痛无时不提醒着秦秣她此刻正经历着什么。身边方澈的气息微涩,像那高高柿子树上刚刚坠下的柿果,让秦秣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一直到许多年以后,偶然忆起这段微青时光所放纵的思绪,秦秣才算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不可预料。
  寝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王子毓。当她看到秦秣身边的方澈时,眼中暖意闪过一抹意味莫名的复杂光芒。然后她眯起眼睛,勾唇微笑:“秣秣,你出去怎么不叫我?”
  秦秣轻蹙眉,忽然将手伸向王子毓,抓住她柔滑的手掌,轻笑着弯起眼睛道:“我怕你没睡足,特意不叫你。”
  “秣秣?”王子毓身后又响起陈燕珊犹带睡意的声音,“你出去啦?”
  “我回来了。”秦秣转回头面对方澈,向他示意,“笨蛋,你还不走?”
  方澈在见到王子毓的时候,脸色本来有些怪异地阴沉。此刻听得秦秣这么一说,他反倒又是一笑,然后微微点头,放开扶着秦秣的手,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王子毓扶住秦秣,脸色又恢复了冷漠,她瞥过秦秣的伤脚,挑眉问道:“怎么?”
  “扭了,没什么大碍。”秦秣坐回床上,然后拍拍王子毓的手背,“忙你的去吧,我今天请假。对了,帮我把假条交给章老师。”她说着话又取出周欣开的那张病假单。
  王子毓点头接过,怔了片刻,忽然俯身到秦秣耳边,轻轻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她说话间气息轻吐,如兰如芳,柔软的唇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如羽毛般擦过秦秣的耳垂,撩拨得她不自主地身泛红晕。
  秦秣心中一动,忽然抬手勾过王子毓修长优美的颈项,转而贴到她耳边,近似呢喃地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尾音婉转,秦秣脸颊微侧,双唇又划过王子毓的侧脸。
  “如果是……你会很危险。”王子毓细微的声音中透着冷艳的魅惑,“如果不是,你更危险……”
  秦秣心中如有一弯冷月,半带琴弦,然后被轻轻拨动。
  她在心底自语:“是你要先撩拨我的,是你先跳下去的,不要怪我。”
  秦秣另一手忽然上抬,指腹如丝般抹过王子毓微张的下唇。
  “你……”
  王子毓猛地抽身后退,脸色一沉。
  秦秣眼角轻斜,下巴微昂,她一手自然地回收,然后撑在床沿上,身子半倾,那姿态,真是说不出的风流闲适。
  王子毓眼睑下垂,一边收起秦秣的那张病假条,人已经迈转步子,娉娉袅袅地出了寝室。
  秦秣目送她离开,忽又抿唇一笑。
  “秣秣!”陈燕珊刚刚洗澡完毕,她正往脸上拍着爽肤水,脚下便蹦跳着坐到了秦秣旁边,侧头问她,“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在说悄悄话。”秦秣向陈燕珊眨眨眼,笑得十分神秘。
  “什么悄悄话?”陈燕珊双眼好奇的睁大。
  秦秣伸手轻扣她的额头,笑骂道:“真是笨蛋!既然是悄悄话,那哪能随便拿出来说?”
  “唔……”陈燕珊捂着额头,满脸委屈,“秣秣你太坏了!”
  秦秣一手捂着小腹,身子轻颤。笑声欢快地从她喉间逸出。
  “我刚才好像看见方澈了?”陈燕珊又疑惑,“秣秣,刚才方澈是在外面吗?”
  秦秣笑着点头道:“是啊,看来我们珊珊眼色还不错呢。”
  陈燕现噘着嘴,老大不高兴,“秣秣,方澈怎么还不给我回信?你到底跟他说了没有?还有,刚才他不是到了我们寝室门口吗,你怎么不叫我出来?”
  秦秣愣了愣,猛然间回想起那情书之事,一时间 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澈没有回应,也没有询问,那自然就是否定了。这种事情明着拒绝伤人,当然是用沉默来委婉回拒最好。所以一段时间以后,秦秣完全就忘了这事,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小了女孩的心血来潮,既然方澈已经表示沉默,那她也就没什么好继续在意的。
  她万万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陈燕珊居然还对那封情书念念不忘,还在等着方澈的明确答复。
  “秣秣?”陈燕珊乌黑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秦秣,那眼瞳里倒映着的晶莹仿佛水草一般,缠绵期待。
  秦秣所有的无所谓都在这个眼神下化为乌有,她嘴唇张了张,又张了张,终于是艰涩地吐出一句话:“他什么也没说,我……明天就帮你约他出来,让他当面跟你说。”
  陈燕珊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眼角开始湿润,她哽咽地吸着鼻子:“秣秣,你答应了我那么久。你一直都没问吗?你是不是也……所以……”
  秦秣勉强一笑,安慰道:“他是个闷葫芦,很少主动说什么的,我看他不吭声,所以才没问。对……不起,我明天一定叫他跟你当面说。”
  她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这些关乎他人情思的事情,本就不该由她来插手。乱点鸳鸯,自古就是顶顶的大错。陈燕珊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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