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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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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看得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口中呢喃/惊愕/干涩/呻吟地道:“阴——晴——圆——缺——月!”
那赫然是,传说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一的萧晚所创之天下最神奇的掌功。
一旁紫杉少女也吓得快要哭了,刚刚睁开美眸,忐忑不安地望向那名恐怖无比的魔鬼时,却蓦然发现唐尧舜已像透明空气般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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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石盟主杜笑斑,听罢中年人的陈述,再参照紫杉少女的详细描述,命画匠绘出了唐尧舜的相貌后,一贯深沉内敛的他都不禁勃然变色。还有一个月就要进入盛夏了,可他却仿佛置身在冰窖雪窟之中,浑身血液都快冻僵了。
经过短暂的调整后,他一口气连续发布了三道命令。
“飞鸽传书给‘龙王’柳鸣蝉,‘小将军’朱小笳,‘小楼一夜听春雨’萧广寒,三日后,在鱼玉桥相见!”
“请章二先生率领焚琴堂三大长老同行,巡视天下各地分舵,小心戒备!”
“准备提前对付‘沙龙’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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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舜在七人一齐出手的刹那,蓦然忆起鱼玉桥上那记天崩地裂的爆炸声,同时也“看”到了浴血奋战中的自己和鬼三。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
“‘狞皇’谢谢你……鬼三哥,我一定要给你报仇……公主,你现在何处啊?”
天地清明一片,晴朗得像是有人精心刷洗过似的,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唐尧舜只身一人进入了洛阳城,不过他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却不像一个人,倒像是统领百万大军压境一般,因为他终于找回了自己。
这世上最能使人自信强大的方法莫过于,认识自己。
唐尧舜准备赶赴半城山庄,那里正有数也数不清的杀手在等着他。几日的整合,使得各大势力拧成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威慑,死死地笼罩了整座洛阳。这一次,目标已不止是他,连“沙龙”都被包涵在计划之内了。
曹公公打算一网打尽。
唐尧舜经过烂狮谷,看到了一棵枯萎的树。
唐尧舜跃过十磨坊,听到了两条蛇在交欢。
唐尧舜飞过狗愁涧,感觉到涧底有一条盘踞蛰伏的老龙。
然后,唐尧舜抵达了半城山庄。
“杀了他!”曹公公亲自坐镇在六分半楼上,身畔站着四个人,朱小笳、柳鸣蝉、杜笑斑、萧广寒。
他终于发出了绝杀令。
“杀!杀!杀!杀!杀!杀!杀!”
“杀掉唐尧舜,赏黄金五十万两,官封万户侯。”
这一役五大势力已倾尽全力,誓死杀掉唐尧舜,这位越来越可怕的年轻人。
这一役共参加了七万六千多名杀手,两千余名好手。
这一役唐尧舜还能活下来吗?
这一役难道已是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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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的红巾蒙面杀手。
他听到震天撼地的喊杀声直破云霄。
他感到铺天盖地充斥乾坤的凌厉杀气。
他知道也许这一生已到了尽头。
他明白,或许这也是一生中最富戏剧性的转折点。
他早知会有一场杀伐大战,却不知来得竟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如此之厉。
枯树、双蛇、老龙告诉他需要准备一把刀,他就准备了一把。一把被人遗弃在林间空地上,锋刃有两三处缺口,残旧得满是锈迹的柴刀。
一个盖世豪杰,一把破烂柴刀,面对无边无际的敌人,这是何等的威风和煞气?
现在他知道时候到了,是,绝战的时候了。不是决战,而是一劳永逸的绝战,所以他拔出了那把锈刀,那把即将与他生死与共的杀戮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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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刀锋切入和削出,因为那把锈刀忽然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雪玉似的刀光,像漫天飞扬的雪花,雪沾上人体就变成了血,漫天雪花也就是漫天血花。
只凭肉眼,人们竟也分辨得出什么叫做真正的刀法,即使是不谙武功如曹公公,此时也看出唐尧舜的刀法,已臻达天下无敌的境界。没有人经得起他一刀,一个照面后,管你是杀手,还是好手,全扑倒在地永远爬不起来。
地上的尸体已比他一辈子看过的蚂蚁还多,人命在这里,早变得一文不值了。
刀势乍一开始就翩翩起舞,那是唐尧舜的“舞”。
他开始“舞”的时候只是一个小漩涡,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舞”牵掣了一切事物,把“一杯酒”心法发挥到了极限,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都被吸进了他的“死亡之舞”。
曹公公只看了一眼,就差点被吸了进去,幸亏朱小笳即时拉住了他,否则这一去绝对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
柳鸣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狂烈如擂响了的震天鼓。
萧广寒头晕目眩,气血翻涌溃散,浑身似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杜笑斑丹田经脉紊乱,真气乱窜,似有即将走火入魔的迹象。
他们同时想起了一个人——唐歌舞。
这莫非就是唐歌舞研创一生,却一次也未曾用过的那个——“舞”?
唐尧舜不但练成了“阴晴圆缺月”,居然还练成了“舞”。
“舞”已经开始变成“舞海”,你见过一个人舞海吗?
静谧神奇得不可思议的刀气,摧枯拉朽地屠杀着一切生灵,那么多人居然都不堪一击,可惜唐尧舜手中只是一把锈刀,而不是“二王刀”或“冷艳锯”,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刻,柴刀蓦然碎成了铁屑,连刀柄都承受不住巨大压力而荡然无存了。
“舞”止。
跌跌撞撞的杀手、好手、又疯狂地扑了上来,唐尧舜却已消耗了一半以上的真力,他开始夺刀,中刀,挥刀,杀手的利刃和好手的锋刀,使他开始受伤,人死得更多了,他体力也消耗得更快了。
到此为止,整个半城山庄已是尸山血海组成的地狱,触目即是残肢断体,抬眼就见肝胆淋漓。
两千名好手被他杀了八百余名,伤了七百以上,可是还有近五百名好手围攻他,还有那永远也数不清剩多少的杀手们。
唐尧舜先用“风雪之刀”、后跳“死亡之舞”,此刻继以“放下屠刀”心法、“碧血丹心”刀、“伶仃洋”刀、“长寿刀”、“碎纸•;十万道藏”刀、“雾”刀、“忘”刀、“心”刀……一时间漫天刀气纵横,谁也不知他究竟用了多少种刀法,使了多少记绝招。
唐尧舜杀到后来,突然发觉手中握的已不是刀,而是一只断臂,他竟以断臂做刀,使出了刀道至高无上的境界——“不无之刀”。
杀戮本是一种让人疯狂的行为,唐尧舜却让杀戮疯狂了。他已开始使用第三十一柄刀。柴刀、雁翎刀、匕首、月牙刀、曲尺刀、斩马刀、三尖两刃刀、断刀、片刀、刀片……直到手中刀寸寸皆裂,他才换第二把。
唐尧舜的布衣变成褐色,再变成深褐色,最后变成了黑色,浓稠的血汁,使衣衫紧紧粘在他身上,还间歇地随着刀光洒出,有些滴到地上死者的脸上,再划出一道血痕,轻轻殷入土壤。
从前中原有一个杀人王,一生中杀人无法计数,在武林史上位居煞神榜榜首,传说他的武器——“龙虎铡”本是万载钢母所制,色泽银亮炫目,可是他临终时,却有人看到“龙虎铡”已变成了鲜艳夺目的血红色。
谁也不知道杀人王本是洛阳人,更是半城山庄的第二代庄主。
唐尧舜从庄外杀入庄内七进七出,每次皆以不同的路线,却始终被困无法突围,敌人似充斥了每寸空间,每个角落。他有时为了利用地形,就笔直冲入房中,再神出鬼没地极快窜出,那栋房子瞬间会被拆得片瓦不留……
直到唐尧舜冲到了半城山庄后的一间平淡无奇的小木屋内,一切才完全改变。
那是一间装满柴草的小屋,唐尧舜一进屋,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强袭。像是沙漠狂啸的龙卷风一般,十二道劲气充斥了整座木屋。
唐尧舜呼吸一窒,不假思索地拍出了轻飘飘的一掌。
“蓬!”整座木屋像被万斤炸炸了似的变成支离破碎的土坯。碎片激射,围杀的杀手当着立死。
小木屋旧址静静地躺着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唐尧舜站在尸体前呢喃地道:“大戈壁金风流第一高手公孙十二指!”
此时,杀手好手们已又冲杀上来。
突然,唐尧舜迅捷绝伦地从刚被掘地三尺的泥土中,掀起一块石板,从下面掏出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在危险迫在眉睫之际,非大定力,大智慧之人,万难怀疑到土中石板可疑。唐尧舜却看到,并怀疑了,所以他迅速一瞥间,已看到手中是一柄连鞘长刀。刀鞘刀柄呈墨黑色,刀身比寻常刀窄了一指,短了半尺。
“杀!”唐尧舜拔刀,刀光银亮炫目,且只见刀影不见刀身,在他十丈内的杀手,皆被他一刀横扫成了两截。没有人相信,连唐尧舜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竟是一把利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宝刀。
“杀死他!”曹公公声嘶力竭地朝着楼下大喊,楼中瞬间射出好几百条人影,正是他的嫡系部队——“绝字辈”。
唐尧舜身上全部绽开了血花,伤口结成了疤,再被剧烈的动作崩裂,那种疼痛已足让一个普通人痛死一万次,但是他却仍旧面不改色。不过他知道,好虎架不住群狼,换一日,定可以杀尽这帮混蛋,今日却万难成功。一念及此,手中刀已与他瞬间融合成一体,形成一朵越来越大,花瓣越来越多的“白莲花”。
百丈之内的杀手无论如何闪避,都中刀、倒下、死去。
“花”谢,人已不见了,消失了,逝去了,就像空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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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舜借刀遁出千丈,已呕血不止,直到过了好久好久才平息下来。收刀入鞘,他找了一处山坡下方,土质松软的地方开始掘坑,然后清除了来路上的所有血迹,躺入坑中合土而眠,唯口中含着一根中空的草根,以便呼吸。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他相信好运气这次一定会帮助他躲过地毯式的大搜捕,毕竟谁会想到一个“活埋”自己的绝活呢?
内力的凝聚是那么困难,他几乎以为自己再次丧失功力了。不过终于还是有了希望,尽管那只是一点一滴的,但唐尧舜却知道过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附近传来脚步声。只有三两人。他们没有说话,可以想见他们的多么仔细认真地寻找着他。有个人甚至站到了唐尧舜的身上,他的心开始悬了起来,如果现在被发现,即使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可以随便杀他几百次。可是那些人并未发觉,终于还是散去了。
这一耽搁,唐尧舜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一点内力,又散开了。他感到伤口传来麻木的感觉,那并不是中了毒,而是伤口处神经开始抽搐,他的意志开始迷糊,头晕脑涨的,心中不停念叨着:“公主……公主……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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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舜再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运运内力,真让他惊喜,昏迷中“小斋”之“一杯酒”心法仍在不停循环,周而复始地凝聚内力,此时已经有了二成真气了。
“一元神功”是融会当世乃至古往今来最杰出的五个不世高手的内力而成,两成也已经非同小可,全身伤痕被神奇内力催动下,奇迹般地复合生出新肉,只余下淡淡红痕。
唐尧舜全神贯注地疗伤,内力初时如渠如溪,后来如河如瀑,最后如江如海,滔滔不绝,浩浩瀚瀚,已经成为无与伦比的洪流,恢复旧观了。
他从土中钻出来,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天正在下雨,瓢泼大雨。
他身上的衣服迅速被湿透,泥浆、血污、杂草,如果谁看到他而不被吓坏一定是白痴。
他稍稍适应暴雨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寻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一座不是很高的小山卧在那儿,很像一只忍辱负重的乌龟。
一个废弃的土窑就坐落在山下。
他像一抹闪电般射入土窑中,里面很干燥,地上还有几捆稻草。
他笑了笑心想:“老天待我还算不薄!“念罢从土窑中又找来烂木桩子等引火之物,加以稻草,而后轻轻劈了一掌,火腾地燃起来了,“黑天下”鬼之燃木神功。
铺好一层长方形厚厚的稻草,他脱下破烂的衣服,只余下一条短裤,烘烤起来。水珠落在火上滋滋直响,火光映得他脸色通红,唐尧舜躺在稻草上才觉得饿了。
“不知多少天没吃东西了。”唐尧舜正想着,鼻端忽然闻到一股香味,而且还是一种烤肉的味道。他首先想到了敌人,继而入目的是一个中年乞丐,他正拿着一个油纸包狂奔而入。他看到火光先是一愣,再看到全身都是淡红伤痕的唐尧舜,吓得丢了魂魄似的扔了油纸包就跑了。
受了千余处重创,全身伤痕累累,有如活剥了一层皮,谁敢看,错以为是妖怪已经是很保守的想象了,唐尧舜回过味来,嘻嘻一笑,捡起油纸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整条烤羊腿。“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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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已经烂得不能穿了,唐尧舜偷了一套农夫装束的衣裳穿了,然后换了一双草鞋,戴了一顶破草帽,将“龙虎铡”揣在怀里,跟着入城的人群而入。很奇怪,城门并没有盘查的兵士或者那些曹公公的爪牙,难道他们都走了?
唐尧舜迅速地搜查了茶水道,上一次在那儿,他遭到了第一次伏击,也第一次看到鬼三,可是茶水道依然没有收获。他问明了今天是五月三十一日。然后才恍然大悟。上一次半城山庄战役应该发生在二十天前,也许他们认为我早已远离洛阳遁走千里之外了吧?
又溜了一圈,唐尧舜施展“黑天下”鬼之嫩金神术,的功夫将不顺眼的家伙身上的东西全扒了个精光,顿时茶水道陷入大乱。人人都在象没头苍蝇一样寻找失物,其中的武林人物有的已经亮出了刀剑,要逐一搜查可疑人物,更有人去找当地扯旗的老大讨要公道了。
唐尧舜古怪地一笑,用偷来的钱买了一些烧饼、油条、豆浆吃着喝着看热闹。他暗里早察看过,怀中袖里有锋利的匕首、有药瓶装的都是珍贵伤药或者毒药,有成捆的金叶子和银票,有令符是洛阳十一派中亭剑派副掌门的信物,有菱形花瓣的暗器上面刻着小小的一个唐字。
果然是卧虎藏龙啊,唐尧舜默默地吃完了,抹抹嘴刚要起身,身前多了一双脚,穿着银色绣龙的快靴。唐尧舜看了那个银衫人一眼,已有笑意,用低低的声音问道:“你是银衫几号?”
银衫年轻人惊讶地看了这个可疑的农夫一眼,心想:“他怎么知道‘沙龙’中的银衫队不论姓名,而只称呼号码呢?”
“我是二十五号。”他不由自主地回答。
唐尧舜冷笑一声,乍进乍退,那名银衫年轻人还未明白过来已仰天倒下,眉心镶嵌了一颗石子。
唐尧舜不屑地道:“‘沙龙’的银衫队一共也没有十个人!”
“你杀了他?”二十几个惊怒的声音回荡于耳边,身影已扑了上来。唐尧舜发现正是那日“绝字辈”中人。于是,朗笑一声:“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七言绝句《笑傲江湖》诵罢二十八个人已全是眉心嵌入一颗石子毙命。
飞身跃上屋顶,正欲遁走,瓦面上骤然出现十杆金枪,疾刺封杀他的要害和退路,几乎完美无缺的枪阵。
唐尧舜笑骂道:“枪盟余孽!”手下可一点也不容情。一道血光暴闪,十颗大好头颅已到了半空中。血激射成箭,他已在那之前扑到了地上,五条镔铁棍横扫头、颈、腰、腕、踝,部位算得太精确了。五个人堪称用棍之一流高手。“棍盟?”又是一道血光暴闪,五颗头颅没入土中。“刀盟”“剑盟?”“斧盟?”“鞭盟?”四道血光暴闪,一百余颗头颅被劈成了两片。
茶水道没有曹公公的杀手,唐尧舜的宿敌却全聚集在此,有七十九个门派,六十一个帮会之多,龙虎铡化作千百道血光暴闪,“大好头颅,谁刀砍之”刀法已杀红了半边天,染红了茶水道,浸透了护城城墙,流成了血河。
唐尧舜“刀临天下”的绰号就源于此役。茶水道内转战东西南北,到哪儿,哪儿有敌人,到哪儿,哪里全是“生死之交”,到哪儿,哪是白刃相向。唐尧舜将生平所练成、练过、看过、想过、听过、创过的刀法一招一式地演练了一遍。
他全神贯注于刀法修炼之中,自然而然形成了“一触既有反应”的必杀必胜境界,每一刀每一式,他都经过千锤百炼,以往的三大战役,使他温习了三次二十四年来练刀的历史,九百九十九刀刀诀,“天、地、神、佛、人、鬼、兽”屠刀总诀已经震古烁今,空前绝后,已至少林派所谓“无色无相”境界,道家称之为“无极”境界。所以他甚至连刀诀都忘了,创出了“无招破有招”,可谓武林第一人。
他的刀法已功参造化,甚至无须瞧对方的招式,就可以切入对方的破绽之中,这就是“刀识”。这样的刀法已具备禅宗所讲的“神通”。如果对方的招数无懈可击呢?他自然会让对方显出破绽,这是“刀破”。这样的刀,每一式都鬼斧神工、不可思议、妙到毫巅。
他竟然一分内力也不用,玩刀。刀像是一个无所不在、无时不在的幽灵,随心所欲地任我鱼肉地游离在人们身上,它就像一条快乐游泳的“鱼”,也是一条美丽的红鱼,更是一只慈悲的鱼。
他和他的“鱼”如入无人之境,彻底瓦解了他的敌人。于是他已经“无敌”。本来有的敌人不是被杀光,就是自动地宣布退出江湖,恩怨一笔勾销。
一个人创造一个完全由一个人完成的“无敌”历史,那个人必定是“无敌”的。
唐尧舜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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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公差点咽了气,他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可经受不起这种近乎危言耸听的消息的打击,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唐尧舜一个人毁了茶水道的埋伏?这不可能!那些帮派的实力尚在我们现存的实力之上!如果……这怎么办才好?”
朱小笳、柳鸣蝉、萧广寒、杜笑斑面面相觑。
他们直到刚才还以为唐尧舜已经死了,他们可以放手消灭“沙龙”组织,现在……他们现在终于知道了唐尧舜是一个“绝对惹不得”的人,可是……
曹公公毕竟是老奸巨猾的枭雄,他略失态之后,已经计上心来。对于敌人一向一手抄屠刀一手抄富贵,“死敌”永远不存在,关键在于个条件上。曹公公自信可以开出让唐尧舜满意的一切条件。因为他不是一般人,而是几乎无所不能的“神”。
第十四章 风雨
唐尧舜穿着浅蓝色长袍,束着镶嵌宝玉的蓝色腰带,斜佩着龙虎铡,头束蓝巾,宛如一个游学的书生。气度雍容华贵,脸上淡淡的伤痕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气质,他整个人给人一种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的感觉。
那不是外观的容貌与身材,而是内在的优美。这才是永远不变的美的真谛。唐尧舜与他的“鱼”名动天下,不但是“武林至尊”,更是青春少女们的偶像。
他的每一战都被渲染成了神话,“刀临天下”有了武林刀战史上空前绝后古今第一人的地位。无数年轻人的目标已成了打败他。与传说中的“刀神”一战,已是他们毕生心愿。打败或杀了唐尧舜,他们都将获得一切梦想中的事物。
可是唐尧舜却不知道,他仍在洛阳寻找“沙龙”一个月,才弄清谢王孙遇刺并被火烧府邸的来龙去脉。现在“沙龙”肯定是已经撤走,但是那肯定不会是曹公公下的手,因为他那时正在全力对付自己。那么只有唯一的可能。“沙龙”获得了噩讯后先行撤走,并故布疑阵,想到这儿唐尧舜放心了。“公主无恙就好!”
曹公公派来的人是唐尧舜所意想不到的,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谈和”。他想过的是,对阉党赶尽杀绝,鸡犬不留都已经是太客气的了。可是这个人来了,他只好放弃“屠杀”计划。
因为来的是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已经美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她像一个仙子,她让人拿不起刀,她是可以用眼神杀人的女子,她是个暴力女孩,她也是个惹不得的人,她可以让天下大乱。
唐尧舜看到她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他认识她,她是他少年时最要好的红颜知己,想不到,十年后,一个成了武林至尊,一个成了阉党首脑。
她叫诗诗,林诗诗。
他的刀法中有一种“凤凰焦尾”刀就是从她弹琴的指法中变化出来的,那也是世上最美丽的刀法。公主出现以前,她一直占据着他的身心,可是……他有了公主,她也嫁给了杜笑斑。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和我的……一切!”唐尧舜不无伤感地说。
林诗诗含笑道:“难道没有转机了吗?”
唐尧舜看到了她笑中的凄凉,尽管不忍,他也只能硬下心肠。因为他是公主的情人,一个男人拥有一个自己的女人,有时正相反,他全心全意爱着公主,矢志不移。
林诗诗不再说什么,因为这不仅仅是跟“公主”两个人,而是曹公公与“沙龙”之间的取舍,真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战争,铁与血才能解决仇恨。这是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林唐二人都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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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淅淅沥沥,夏季,这缠缠绵绵的梅雨,最易惹人愁思。
唐尧舜依靠危栏,远眺八百里太湖。往日他必买醉,今日却滴酒不沾。他的心已被愁满,无容酒之量了。水天一色,细雨濛濛,微风中蓝巾飞扬,他惆怅一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足下。
突然窗外微风飒然,一支五尺九寸大箭,激昂地射向唐尧舜的脖颈。太快了。让人很难想像用什么样的弓,多大的神力才能射出如此强劲的箭。
唐尧舜那么自然地低头,头巾扬起直立如刀,“咝!”那支大箭擦着发梢飞过,倏地顺势被剖成了两片,左右一分贯入粉墙再窜入湖水里。
此时楼上众人才惊觉是怎么一回事,霎时乱做一团。
唐尧舜缓缓抬头,一字一字地道:“‘箭圣’长孙知人的传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箭圣”长孙知人不是他自封的,而是武林中公认的箭王之王。
他三岁练箭,六岁已是神箭手,十二岁在与辽国交战中射杀敌军大将五十一员,人称“将军箭”,十八岁出道,创建“一箭盟”屹立百年不倒,后因继任者无能,方才日渐没落,终于销声匿迹。但他神乎其神的箭术,至今仍常为江湖人所乐道。
他一生共收了七个徒弟,其中三个为军队效力,后一个封侯,一个战死,一个失踪;另外四个中一个远游海外,一个隐居深山,一个自创“一箭盟”分派“斩箭党”却被“黑天下”龙头欧弋星河灭了,最后一个就是在武林中叱咤风云,号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东海一弓,昆仑一箭”的“捕神”欧阳花。
所以上面那句评语不是谁都能说的,世上配说那句话的人本来有五个,现在那五个人已经全部作古,仅有唐尧舜堪配取代,如果还要勉强凑数的话,恐怕仅有两三个人可够资格,即少林掌门眼尾大师与武当掌教大潘真人。
是以暗算唐尧舜的人也不敢有任何异议。他认为唐尧舜说得很有道理,至少他自己迄今也只是青出于蓝而未能胜于蓝,武功仅与那位失踪的师父在伯仲之间而已。
他的声音在风中飘荡道:“‘刀临天下’,你说得没错!”这句话似从酒楼四面八方传来,这份“八面来风”的内力端得非同小可,但却显非是给唐尧舜下马威,只要带耳的人都听说过唐尧舜的四大奠基战役,每一次拼掉多少人命,从而得知他内力有多强横。所以他只是不想让唐尧舜知晓自己身处的确切方位罢了。
唐尧舜懒散地笑笑,找了把椅子坐下,淡淡地近乎无聊地道:“你射我一箭,是想杀我吗?我看不是!你也知道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否则早死过千百次了对不对?那就是要试试我的武功了。既然如此,一箭换一刀才也很划算喽,起码你达到了试探的目的!”
话音才落,唐尧舜已经不见了,楼外微弱的风声,骤然发出刺破耳膜的厉啸。厉啸乍起乍止,唐尧舜又出现在了椅子上。他望着窗外,悠游地道:“想不到,真想不到我竟可以招来天下新崛起的三大高手之二‘鬼发神箭’风细细和‘雪里红’雨纤纤的联手夹击。”
一把温柔绵软的嗓音应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可是大家明明听见话语从水中传来,那里却只有一朵浮浮沉沉的白莲花,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楼上看热闹的人里也有有识之士,都不禁暗忖道:“这个‘雪里红’雨纤纤的内力修为绝不在刚才出声的‘鬼发神箭’风细细之下。因为‘凝音滞流’与‘八面来风’的难度素来不分上下。”
唐尧舜表情也似凝住了,呆了一会儿才道:“唐欢喜,唐二十四少是你师父?”
他问得平平淡淡,雨纤纤却听得心惊肉跳。因为她用的暗器虽然是自己设计,手法却仍是唐欢喜传授,但是就连蜀中唐门的七长老都不知底细的暗器,竟然被唐尧舜在刚才惊鸿一瞥中认出来历,岂能不叫她害怕莫名。
唐尧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呢喃伤感地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雨纤纤沉吟片晌,才道:“他老人家一年前逝世了。”随着话音,楼上八扇窗口闪电般各射进一枚清白冰冷的花瓣,它们的速度快慢不一,轻重迥异地飞往唐尧舜的指尖、耳垂、发梢、脚趾。
唐尧舜完全沉浸在回忆里,悲痛得不能自已,根本未曾提防有人偷袭。但是,他的耳力之强,方圆千丈内一只蚂蚁爬行时摩擦沙砾的声音对他来说都无异于惊雷,八片“雪里红”射到身前速度骤然狂增五十倍,又焉能瞒过他的耳朵呢!
于是,当雨纤纤几乎以为自己得手,已杀掉了唐尧舜之际,却蓦然发现对方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八片“雪里红”一个不少地放在桌上摆成了一朵八瓣小花模样。
“这是不可能的,谁也不能空手接下‘雪里红’!”但是无论雨纤纤怎么想,事实却就摆在眼前。唐尧舜就凭借一根手指接下了八片喂有七十一种剧毒,其中二十五种没有解药,就是医圣也束手无策的绝毒暗器。而且他浑若无事,显非毒力入体靠内力强行压制的模样,更何况那些毒根本就是“沾衣即死”。
唐尧舜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微笑道:“好,太好了!我本来还找不到杀一个女子的理由,如今却在你的帮助下找到了。你死定了,如果你不马上滚的话!”
此言一出,吓得雨纤纤魂飞魄散,什么也不顾地飞也似地落荒而逃了。
唐尧舜又向岸上一棵柳树喝道:“风细细,你也一样给我滚!”
风细细霎时也立刻放弃继续潜伏伺机偷袭的计划,像一阵疾风似地消失了。
适才他和雨纤纤两人合力接了唐尧舜一刀,结果五脏六腑都受了极重内伤。可是功力越高,内伤就越慢发作,而伤口的破坏力也更强,两人功力奇高,练的也俱是奇门心法,不幸中的大幸在内伤未完全迸裂决堤前发觉逃走,命是保住了,却无力再斗这位天神般的高手——唐尧舜。
雨纤纤逃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唐尧舜一定练成了天下一切暗器的克星——“金手指”,所以再也不敢惹他;而风细细则怕再见那种巧夺天工妙到毫巅的刀法。
两人的畏惧也给唐尧舜省去了许多麻烦,绝大部分武林人士根本就不敢惹当世新崛起的三大高手,那就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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