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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拓江湖载酒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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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割袍断义
落拓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一生总为痴情故,
  江山红颜两零仃。
  上官朝末年,藩镇之祸、朋党之争、外敌入侵令辉煌的帝国终告崩溃,取而代之的是中原大地的又一次分裂。皇帝上官岭急怒之下,病重崩逝,上官朝的大将军承俊趁机拥兵自立,改国号为承。太子上官豪年幼,混乱之际不知流落何方。
  经过十多年的平乱兴业,休养生息,中原大地逐渐安定下来,国力日强,多有兴旺之象,百姓也渐渐接受了承朝的统治。惟有南方境内还有几股割据势力,纷乱不止。
  距兰城西百十里处有一座清凉山,极是偏僻,山深林密、温润凉爽,方圆数十里都杳无人烟。山下距此五里的官道两旁也都是密密的树林。
  两骑快马顺着官道奔驰而来,在林边勒缰停下。当先一人灰色劲装,面色黝黑,翻身跃下,缰绳随手甩给侍从,四下看了看。
  这时,林内迎出一位黑衣人,单膝跪地行礼,“邵护法,沈公子就在里面。”
  灰衣汉子微微点头,大步向林中走去。
  虽是刚过午时,林中却极阴凉幽暗,远远便看见十多个黑衣人围住一位白衣宽袍、面貌俊逸的少年,却都默不作声,静立不动,只有各人手中的利刃隐隐闪着寒光。
  见他过来,其中一个黑衣人忙闪开空。邵护法走进圈子,上下打量一下,“沈沧浪,少主在哪里?”见对方微垂着头并不答言,又低声道,“罢了,沈兄弟,你束手就擒,随我回总舵去见帮主吧。看在兄弟一场,我邵武决不会伤你性命。”
  沈沧浪面色苍白,素白的衣上有着几处血渍,好似受了伤,他看了看四周围住的黑衣人,转目望着邵武,手慢慢按住剑柄,摇了摇头。
  邵武叹了口气,一摆手:“上吧,切莫伤了他!”说着返身退出,黑衣人得了令一拥而上,沈沧浪拔剑相迎。
  邵武在旁边观战,见被困的那人步法凌乱,纵跃无力,显是力有未逮。帮里密报说沈沧浪身受重伤,果然不假,今日在这里截住了他,虽说没能找着少主,也总算可以向帮主交待。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沈沧浪看敌人势强,不能硬敌,早就盘算着逃走,听邵武吩咐说切莫伤了他,更无顾忌。手中长剑陡然刺向眼前黑衣人的面门,剑气凌厉,这黑衣人忙闪身后退避开,谁知他这是虚招,剑未用实,沈沧浪已迅即向后跃出,拳击剑点,将身后的几名黑衣人瞬间击倒,脚步不停,几个起落已去得远了。
  刚交锋人就逃了,一众人等顿时傻了眼,邵武怒喝道:“都是蠢货!少主下落只他一人知晓,还不快追!”带着几名黑衣人随后追赶。
  沈沧浪方才几招使了全力,但求一击即中,趁乱逃走,这番奋力急奔,几处伤口又裂开了,血汩汩透出衣衫,一身白衣已染成红色。看看身后暂时无人追上,他疲累已极,在旁边林中勉强寻了一棵大树跃上,隐了身形,闭目调息。不一会儿,追来的黑衣人呼啸着从林边奔过,好在没有进来查看。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四下没了声息,沈沧浪松了口气,渐感浑身无力,几欲晕去,他缓了缓精神,刚要纵身下地,忽地凝神听了听,又藏在了枝叶之后。
  过了片刻,两骑马慢慢进了树林。一位魁伟的黑衣汉子骑在黑马上,手中拉着另一匹红马的缰绳,马上端坐着一位淡黄色衣衫的少女,身子被绳索缚着,眼蒙黑布。
  这黑衣汉子沈沧浪认得,是与邵武并称昊天帮两大护法的乌衣。他曾跟随沈沧浪的父亲学过两年医术,两人份属同门。可如今各为其主,已是敌对,却不能轻易相认了。这黄衫少女瞧着面善,一时却想不起是谁,不过既是被他亲自捉来,想必也是个重要人物。
  “秦管事,得罪了。”
  乌衣扶着少女下了马,在石上坐着休息,道:“前面就是清凉山了,我昊天帮的总舵便在此地。秦管事很快便能见到少主了。”
  听乌衣这样一说,沈沧浪顿时想起,这女子是青衣十二楼的青衣管事秦飞烟,曾随同楼主林菱去南疆忘隐山拜见少主,也算有一面之缘。
  他们的少主上官豪正是前朝太子,当年宫变时被几位忠肝义胆的臣子救出,潜在南疆十余载,徐图复国之机。上官豪麾下辖制四部,一为南疆忘隐山军队十万人,将军厉清波原是上官朝的京畿守将,对上官家衷心耿耿;二是江南三大庄之一的楚家庄,庄主楚刚是上官朝的老臣,手握倾国之财,为复国做准备;三是青衣十二楼,楼主林菱是上官豪的至交好友,追随他七年,是上官的暗部耳目;四是昊天帮,当今江湖上第一大帮派,分舵遍布中原各地,总舵就在清凉山上。帮主谢长青原是宫中侍卫统领,自小教授上官豪武艺,国乱后便借着昊天帮负责联络中原豪杰。此次听闻师父谢长青过世,上官豪方才千里迢迢从南疆赶到清凉山奔丧。
  四部人马原本就守望相助,亲如一家,沈沧浪自不能见死不救。
  趁乌衣到一旁拴马缰绳,他飘身跃下,落在秦飞烟身畔,迸指划断她身上绑缚,扯下眼上黑巾,方才转身行礼,“乌师兄,小弟有礼了。”
  乌衣早飞身过来,见到他一怔,“师弟怎会来了这里?你受了伤?”
  “乌师兄难道不知小弟我如今已是昊天帮的通缉要犯么?”沈沧浪冷笑,见乌衣摇头,他接着说道,“前帮主谢长青过世,少主执弟子之礼,千里迢迢前来祭拜。谢长春继任帮主,大典之后却软禁了少主。小弟趁乱逃出,数次想救出少主均无功而返。乌师兄可不要说你全然不知。”
  乌衣面色沉郁,半晌道:“帮主继任之后便派了我去青衣十二楼,后来的事情为兄一概不知。”
  沈沧浪愤然道:“师兄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昊天帮背叛少主也就罢了,人各有志,咱们也不勉强,可万不该强留下少主。难不成谢长春还想向朝廷邀功么?”
  

第二章 故国如烟
乌衣微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新帮主不愿再为上官朝效力,他是知道的。谢长春命他去捉拿青衣十二楼的楼主林菱,他也极不愿,可他自小拜谢长青为师,对谢长春也极敬重,尊之如父,身为昊天帮的护法,不能不听从帮主的号令,最后只得捉了一位青衣管事来交差。至于昊天帮此次羁留上官豪,他确实不知。
  沈沧浪知道自己功夫比乌衣不如,更何况还受了伤,他想了想道:“师兄,你放了这位秦姑娘吧,我愿随你回去,任凭教主发落。大家都是上官朝一脉,师兄还请留些情面。否则,小弟也只有以死相拼了。” 乌衣见他满身浴血,身子摇摇欲坠,略觉犹豫。
  迟疑片刻,乌衣走到沈沧浪面前,伸手拉开他的衣襟,胸口肋下伤口迸裂,仍在流血。他从怀中取出伤药,沈沧浪略一挣扎,也就任他医治。看着他止血、上药、包扎伤口,手法纯熟之极,沈沧浪微微哂笑。
  乌衣包扎完毕,又轻轻缚上他双手,扶他上了红马,然后自己跃上黑鬃马。沈沧浪见他提缰要行,忙叫道:“师兄,给秦姑娘留一匹马!”
  乌衣回首一笑,伸臂将他揽过马背,靠在自己身前,冲怔愣的秦飞烟拱手道声“告辞”,一抖缰绳,黑鬃马绝尘而去。
  秦飞烟呆立一旁,瞧着两人一骑转过树林不见了影子,兀自不敢相信自己已得了自由。这昊天帮的护法乌衣将自己掳来,眼看着到了山下,却不知为何因着那白衣少年的几句话便放了自己。
  她摇了摇头,还是先离了这是非之地为好,拉过红马便要上去。这时,林子深处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好似重物落地的声音。秦飞烟吃了一惊,随手拔出剑来,想了想,又插剑还鞘,翻身上马。林中忽的又传来断续的敲击声,她终是没忍住好奇,跳下马慢慢走了过去。
  林中更加幽暗,远远看见一棵大树下俯卧着一人,似乎动弹不得,左手偶或艰难地捡起身边的碎石敲击着树干。秦飞烟满心疑窦,转到这人身前。锦衣金冠、面容清俊,竟是上官豪!
  秦飞烟大惊,叫声“少主”,上前扶起,才发现是被人点了穴道,忙手指连点,运力解穴。上官豪缓过气来,看着她微微一笑:“飞烟,我知道是你,却苦于穴道未解,不能开口召唤,只得费力摔下树来引你注意。”
  “属下来迟,少主恕罪。楼主也赶来清凉山了。只不知是何人害您这样?”
  上官豪微喟道:“是沈沧浪,他从昊天帮救了我出来,到了这里眼看被追上,趁我不备,将我点了穴道安置在此,自己引得追兵离开。”
  “方才那白衣少年——”
  “便是他了,看来他又落入昊天帮之手。”上官豪看了看秦飞烟,“你我二人力弱,无法救他,你们楼主既然来了,便去寻她再作计较。”
  蹄声的的,奔行一阵,乌衣怕他伤重,受不得颠簸,只放马缓行。
  “乌师兄,小弟不知你们图谋何事,可这谢长春不仁不义,背弃少主,昊天帮实不易久留。师兄大才,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两人身材相仿,乌衣微微侧着身子,才能看清前路。他一手轻轻揽着沈沧浪的肩头,一手执着马缰绳,并不答言。
  不消一会儿便到了清凉山下,乌衣见他身子不适,便背负着他上山。走到半山,乌衣忽地向旁跃出,隐在石后。
  山上慢慢走下来几人,其中一个正是邵武。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方才两位护法都不在,那青衣十二楼来了几十个娘们,个个武功高强,放火烧了咱们的大殿,打伤了十几位属下。”
  “少主早已被那姓沈的救走了,不知她们还来做什么。”
  “帮主很生气,桌子都砸了。”
  “帮主要等两位护法回来,将他们个个都捉回来杀了。”
  看着众人拥着邵武去得远了,乌衣依旧伏在石后没动。沈沧浪附在他耳边轻笑道:“乌师兄还不带我这囚犯上山,莫不是怕帮主着恼杀了我?”
  乌衣轻轻放他下来,回身解了他手上绑缚,盯视着他低声道:“不错,见了帮主,他要怎样,我也不能解劝,何况他今儿又正在气头上。既是少主走了,你也走吧。”
  又挨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暗了下来,乌衣又背负着沈沧浪下了山,寻到黑鬃马,将他扔上马背,转身便走。
  “乌师兄——”沈沧浪还待要开口,却知他耿直,决不会背叛师门,也便不再劝。匆匆来到上官豪避难的树林,已无踪影,直到在树下发现了青衣楼的暗记,才放下了一半心。
  他快马加鞭去了青衣十二楼在兰城的秘密舵口,在最大的青楼望春楼寻到了上官豪,沈沧浪不禁暗赞楼主林菱果然智勇,竟然将上官豪藏在了这眼皮底下最繁华之地。众人正商量着晚间去昊天帮救人,见他回来俱都大喜。人人都道杀上清凉山,绝不放过叛首谢长春。
  上官豪待大家安静了下来,淡淡道:“人各有志,我也绝不相强。过了这十多年,昊天帮内也并非尽是当年的草莽汉子,人人都有妻儿老小,太平世道,谁人愿意轻易抛却大好头颅!谢长春也不过是顺应了教众的意愿,算不得叛逆。就让他们去吧!”他抬头扫视,又接着道,“各位也是一样,如有任何顾虑,去留请便。”
  众人见少主这般说话,都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不几日,朝廷果然发布了通缉文书,画影图形,捉拿逆党上官豪。林菱的属下揭了公文回来呈上,几人坐在一处,都觉诧异,为何只拿上官豪一人,其他各人却都不见通缉?又等了些日子,朝廷还是没什么新令。烟花柳巷终不是久居之地,上官豪便和大家商量着要回南疆了。
  这日,上官豪唤沈沧浪前去议事,等他进门,看林菱已经先到了。上官豪开口便命他去楚家庄做总管。
  沈沧浪惊道;“少主,属下是您的护卫,是医者,如何能离了您左右。”
  上官豪看着他,沉声道:“沈兄,在这世上我还能信任谁?谢长青一死,谢长春便背叛了我朝。楚家庄是我上官朝的命脉,关系着复国大业。我——放心不下。你去帮我照看着吧。”
  林菱也道:“少主说的极是,有楚家庄便有咱们上官朝。沈兄放心,从今日起我便代替您在少主跟前照料,决不会出了差错。”
  沈沧浪无奈,只得领命去了余杭。林菱将青衣十二楼暂时交给了青衣管事唐婉儿掌管,陪同上官豪回了南疆不提。
  

第三章 烟波江南
江湖子弟江湖老,转眼三年过去,江湖依旧是原来的江湖,承朝也依旧是四海升平。上官豪几次欲发兵直取京师,都被楚家庄庄主楚刚拦住,只道时机并未成熟。
  沈沧浪虽是医者出身,对经商实属门外汉,但他勤奋好学,不多日已对楚家的一切商事了如指掌,三年来也并未发现楚家有什么不轨之举。林菱却渐渐生了疑心,暗地里指派唐婉儿去余杭监视楚家动态。
  波光潋滟、雨后清风,宽阔的湖面上,轻轻的寒烟似有似无,蓝蓝的湖波共长天一色,良辰美景当前,若旁边有个木讷之人跟着,岂非大煞风景?幸亏甩脱了岳无殇,唐婉儿摇了摇头,这人是华山派的掌门,自命风流,一月之前在牡丹坊见了自己,便一直纠缠不休。
  西湖果真是人间仙境,虽说来过多次,眼前之景仍然令自己留连忘返,林菱姐真是选的好地方。若果真能在此地隐居,驾一叶扁舟,纵横江湖之上,岂非人生快事。婉儿轻吟出口:“卢橘子低山雨重, 栟榈叶战水风凉——”
  “烟波淡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夕阳——这位姑娘好兴致。”身边骤然响起的浑厚男声,令婉儿目光一凝。也许是自己太专注于西湖之景致了,竟然被人欺到身前也未发觉。她全身戒备,缓缓转过身。
  距身前两步远的地方,闲闲地立着一位宝蓝色锦缎长袍的男子,眉目清朗、身姿俊雅,瞧年纪也有三十多岁了,手中折扇轻摇,竟是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婉儿一时呆了,脑中空空的只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几个字。自己姐妹来余杭开歌舞坊“牡丹坊”虽只有数月,江南名流已见了不少,可这男子却从未谋面。
  眼前男子凤目轻扬,微微一笑,执扇礼道:“在下是否打扰了姑娘雅兴。”
  婉儿一愕,方才明白自己竟然一直目不转瞬地盯着这男子瞧,当真无礼,忙敛了眉,柔声道:“这位公子,小女子有礼了。”刚礼毕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昊天帮的护法邵武!眼波流转之间,也没见到暗部属下的身影,怎么飞烟没有跟上,难道被这厮甩脱了?这人前来余杭莫不是与楚家庄有什么关联?不可耽误了少主的正事。
  唐婉儿深深地看了看面前儒雅的男子,偶遇这等绝俗男子,却无缘深交,她不觉心生遗憾,也只得一礼而别,转身悄然跟上邵武,走出数十步还能感受到背后刺目的注视。
  邵武顺着湖岸缓缓走着,如一位闲适的游人,在湖光山色里徜徉。婉儿暗暗嗤笑,这人可真是奇了,从清凉山千里路途来到杭州,难道只是来游山玩水不成。前面是一座庄院,依湖而建,院外杨柳轻飘,一派娴雅。邵武到了门前,左右看看,上前取出名帖递上,便被庄丁引了进去。
  婉儿在垂柳之下远远瞧着,邵武半晌没有出来,想来是主人留客了。她绕着这熟悉的院墙兜了一转,庄内外望楼吊桥很是气派,天色渐晚,夕阳黄昏,琉璃瓦在落霞的掩映下流光溢彩,分外奢靡。能在西湖边建上这样一所大宅的人,非富即贵,“江南三大庄”的声名如日中天,庄子除了“西子湖畔楚家庄”还能是谁。
  唐婉儿来杭州已有数月,楚家庄的闲话也听了不少。据说楚家庄财势雄厚,富可敌国,经营颇杂,钱庄、酒楼、布店、当铺、米行、青楼等等,无不涉猎,亦武亦商,似乎背后还有朝中权贵的支持,在黑白两道都颇有声望。更有传言,楚家庄掌控着皇朝的经济命脉。庄主楚刚是商家中翘楚,不过据说近年来似乎已逐渐隐退,将家中产业多半交予儿子楚云打理了。楚云竟也能不负所望,以弱冠之龄将诺大的家业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过楚家的人都很少露面,多年经营,自然有许多得力助手,很少有事情需要亲力亲为的,因此要见到他们也是不易,婉儿至今还未能见着楚云一面。
  瞧着金漆的大门,唐婉儿暗暗思量,昊天帮是江湖第一大帮,确也多有结交权贵商贾之举。可谢长春背叛少主,楚家又不是不知。楚云虽名义上是江南三大庄之一的庄主,颇得江湖人推爱,只不过平日多做些仗义疏财之举罢了,但他本质上是真正的商人,又岂会与武林人有什么交集呢?那么身为昊天帮护法的邵武又是为何来此呢?难道果真与少主有关?
  这时,远处迤逦过来一群人,婉儿忙将身掩在树后。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淫词艳语的娇媚女子,卑躬屈膝的随从,都嬉笑着进了院门,将纸醉金迷的靡艳隔在了门内。这样的宾客陆续进去几批,婉儿识得不少,不觉眉头微皱,这楚家庄来往的都是这等人物,在商言商,倒也有许多无奈。这些人都将车马停在林外,步行入内,倒是对这庄院主人礼敬有加。
  看到林外有几个看守车马的家丁,婉儿上前搭讪。看到娇艳的女子相询,家丁们倒也知礼,客气地告知,今日府里有贵客,主人大开宴席,还请了余杭的名门贵望都来赴宴。有个家丁还上前报了几个贵客的名姓,有江南鸿儒明承庆、杭州太守的公子杜无名,余杭才子柳云湘等等,说话间眼光闪烁,颇有暧昧,显是将婉儿当成了欲攀龙附凤的女子。
  婉儿决定先回牡丹坊见飞烟,晚间再来庄内一探,这样名流云集的宴会,岂能不凑个热闹。
  秦飞烟倒是早已回来了,坐在她房中悠闲地喝着茶,“岳无殇命小厮来问了几趟,看你回来没。说今晚要请你吃酒呢。“
  婉儿换了衣衫,上了浓妆,命小厮请岳无殇过来。若要成事,这华山派也可是一大助力,不可得罪了。
  岳无殇进了门一见婉儿,上前握住她的双手,急声道:“婉儿姑娘,你没事吧,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飞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一口茶水尽数喷在了刚坐在对面的婉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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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美人如玉
婉儿轻轻甩脱岳无殇的手,眼波流转,看着两人微笑道:“都吃饭了么?我可还饿着呢。”飞烟笑道:“姐姐不回来,岳掌门偏不让我吃饭,小妹我以茶代饭,已饮了三壶了。”
  岳无殇一声不吭,出去寻下人准备餐饭。
  飞烟轻笑道:“这位岳掌门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一见到姐姐就变得不是他了。”
  婉儿没理睬她,见身旁无人,低声问道:“今儿怎的没跟上邵武?”
  飞烟面上一红,低头道:“遇上了一位故人,说了会儿话,耽搁了。”
  “邵武进了楚家庄,好似今儿晚上有盛宴,咱们得空去瞧瞧。”飞烟眼睛一亮,瞬间又暗了下来。婉儿没在意,只喃喃道:“楚家庄!奇怪,昊天帮与楚家庄究竟有什么关系?”
  小厮布上酒菜,两人都不再说话。飞烟低着头,怔怔地瞧着眼前的酒壶,眼中却仿佛空空的无所着落。
  岳无殇端起酒杯,闷声道:“在下明日要回华山了,今晚置酒向两位姑娘辞行。”
  婉儿一愕,仰头喝了酒,眉梢轻挑,媚声道:“小妹与岳大哥相见恨晚,却不料相聚几日便要别离。”说罢摇了摇头,故作黯然。
  眼前人儿千娇百媚、轻颦浅笑,岳无殇心中一荡,恨不得立时抱佳人入怀。他探身握住婉儿纤手,急声道:“待我回去筹措银两,回来为姑娘赎身!”
  飞烟一口酒呛到了喉咙,伏在桌上不停咳嗽起来。
  唐婉儿和秦飞烟都在牡丹坊里挂的牌子,卖艺不卖身,因此平日里不相干的应酬也多被管事的云娘挡了回去。至于陪酒玩乐,园子里自有长袖善舞的姑娘。
  晚上上了两场歌舞,推托身子不适,两人便回了后宅。卸了面上的浓彩,换上便装,悄然潜出了牡丹坊。
  行了不足一炷香的时刻,便到了楚家庄。到底是江南巨富之家,从庄外柳林到正门,每隔丈余便高挂一盏明灯,疏影横斜,明灭有致。虽无五步一岗的家丁守卫,倒也不方便从正门潜入。绕到湖边,只有零星几个灯笼随风摇曳,朦胧中已不辨身影。两人越墙而入,园内竟没见到守卫,看格局似是内院,各屋尽都暗着,听着前院喧哗吵闹,沸反盈天似的,必是都去瞧了热闹。
  飞烟忽然笑道:“姐姐是越发大气了。以前做盗贼时,都带着人皮面具,前些时在京城闹事也要蒙着面纱,生怕露了行藏,今日倒是素面朝天,紫衣红裳,怕别人不晓得咱们是牡丹坊的歌妓么?”
  婉儿轻笑:“我今日偏是要余杭都知晓咱们牡丹坊的名儿呢。”
  淡淡的丝竹之声飘摇着渗入耳中,婉儿心里痒痒的,朝飞烟打个手势,便向前头院子潜去。前院竟是灯火通明,诺大的院子如同一个歌舞场,四周摆满了酒桌,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席间缠绕着妖娆迷醉,乱耳的丝竹之声仿佛滑软入骨。院子中央只端坐着清冷冷的一个女子,轻栊慢捻,薄纱羽裳,云鬓低垂,离得远了,看不清面貌。
  婉儿两人寻了一处阴暗处的屋脊,隔了两处屋舍远远坐下,细细品赏。那女子奏完,抬头起身微微一福,抱着琴退入了主席,坐在一个华服少年身侧,这少年面如冠玉,服饰俨然是个贵介公子。他轻笑着端了一杯酒灌入奏琴女子口中,这女子嬉笑着饮了。
  婉儿悄声问道:“是谁?”
  “余杭第一名妓,翠云楼的胭脂。这里的女子多是余杭数得着的姑娘了,个个才貌双全。不知怎的没来邀咱们坊里的。”飞烟沉沉地答了。
  “许是都让云娘回了吧。”婉儿回首道:“青楼女子管她做甚,我是问胭脂身旁主桌上的少年。”
  飞烟身子一颤,轻声道:“他么,是了,姐姐不识得,便是这楚家庄的少主楚云了。”
  婉儿倒是一惊,楚云这两年声名鹊起,在商场,在黑白两道都很得人赞誉,竟是这样年方弱冠的俊美少年。她拉着飞烟向前掠过两重屋脊,堪堪来到最近的屋顶,悄然立住,细细观看。
  院中摆了十数个矮几,每张几前都坐着一位男子,旁边伴着数位妖娆女伶。这时,一位女子上前表演剑舞,赢来阵阵采声。婉儿眸光一扫,场中诸人尽在眼底,目光落到楚云次席的那人身上,不禁震惊了,这俊逸不羁的倜傥男子,不正是今日傍晚西子湖畔所遇之人么?他这会儿已换上了一袭白衫,微笑着轻抿杯中美酒,似乎与这奢华的酒宴无涉。他身边也无女子相伴,婉儿不觉对他又多了两分敬意。这人忽地抬头,眼光朝两人隐身处扫来,一股寒芒瞬间隐去,细看去,仍旧持杯细品,未见他意。
  剑舞女子收剑行礼,准备退下,这时一位鹅黄缎衣的男子跌跌撞撞扑上前,拦腰抱起了她径往后进院子行去,剑舞女子惊声连连,四周却都是喝彩之声。
  婉儿眉头一皱道:“真是荒唐!”
  “楚家庄的大总管沈沧浪,主管楚家数十个行当,在江南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三年前受少主之命来此的。”飞烟接着道,“姐姐,大富之家,声色犬马,都是如此了。咱们在牡丹坊还见得少了?”
  婉儿冷哼一声,返身跃下屋顶,跟着沈沧浪向后进院子掩去。今日遇见了,总是不能让这舞娘轻易受了欺侮。飞烟摇摇头,仍坐在屋上,眼睛痴痴地瞧着居中而坐,不时与胭脂调笑的楚云。
  沈沧浪对这里很是熟识,寻到一间房,踢了门进去,顾不得关上门,便将剑舞女子揽上了床。听得屋内女子告饶之声,婉儿再也忍耐不住,腾身跃了进去。剑舞女子已酥胸半露,被沈沧浪压在身下。
  婉儿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提起,手中短匕已抵在颈上,冷笑道:“沈公子真是好兴致啊!”
  沈沧浪本是醉眼迷离,看到婉儿眼中一亮,微眯着眼睛,啧啧叹道:“这位女侠真是人间绝色!轻舞,你可比不上她。”
  婉儿怒道:“死到临头还敢不干不净!白生了副好皮囊!”回身对剑舞女子道:“姑娘莫怕,穿好衣衫走吧”。
  

第五章 剑气如虹
这被唤作轻舞的女子本来吓得瑟瑟发抖,听到放她走,忙得跪下道:“女大王请饶了沈公子性命,您既是要劫财,沈公子家财万贯,必不会少了您分毫。请女大王切不可伤了公子。”说罢连连叩首。
  婉儿倒被她的言行搅得愣了,回头看看仍是一脸惊艳盯着自己的沈沧浪,又瞧瞧面前惊惶求情的轻舞,讷讷道:“你,不是被他强迫?”
  轻舞一愕,看看她,疑惑道:“强迫?”
  沈沧浪在一旁笑道:“是我强迫她来着,她本是不愿的。”婉儿手上一紧,匕首已在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轻舞惊道:“女大王饶命,小女子是自愿的,公子没有强迫我。小女子倒是想给公子为奴为婢,可是,轻舞,没有这福分。”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哽咽出声。
  沈沧浪“嗤”的一笑道:“女大王这便一刀斩了我这淫邪小人吧。”
  婉儿此时也知自己管错了事,人家你情我愿,郎情妾意,一段露水姻缘,却被自己搅了,不觉有些讪讪的,瞥见沈沧浪眼中尽是笑意,忙松手收了匕首,面上一红,拱手道声“得罪了”,抿唇一笑,转身便走。耳听得身后沈沧浪大声叫道:“女大王请留下名号啊!”不禁啐了一口“无赖”。
  见婉儿走得远了,沈沧浪揽过轻舞道:“来,轻舞,咱们接着玩。”
  “沈大少爷,来了刺客啊,你还有这等兴致!”叫轻舞的女子嗔道。
  “楚大少家的刺客,与我沈大少何干!来,轻舞,莫要躲了。”
  走进院中,还隐约听得沈沧浪的调笑声,婉儿隐到暗处,稳了稳心神,忽然听到一个人脚步声从廊间过来,细看之下,心中大喜。只见昊天帮护法邵武手持一盏灯笼缓缓向后进院子行去,婉儿悄悄跟上,随他穿过几进院子,来到湖边,邵武在岸边摸索一阵,上了一只小舟,将灯笼挂在舟上,轻轻划着,往湖中去了。
  唐婉儿待他去得远了,也来到岸边,解开一艘小船,便要上去。忽然,一抹白色人影一闪,拦在面前。
  “姑娘是想要夜半泛舟西湖之上么?今夜星光黯淡,可要在下相伴?”
  婉儿身子一紧,又是一个高手,近身了都没有发觉。她抬头一望,白衣飘然,羽扇纶巾,正是西湖边偶遇的男子。她暗自戒备,此人轻功绝佳,不可小觑。他方才不是在前院宴中么?莫不是邵武的同伙?
  她微微一笑道:“敢问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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