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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云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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鹑盟恿恕!薄吧绷苏飧鲂」恚 贝似鸨朔乃缓鹂枷虼朔郊!!
凌扣风侧耳听了听,微微露出一丝冷笑,他身形方动——“大哥!”娇嫩的身体随着清脆的呼唤一同降落。
“斩云。”凌扣风大惊,抬目望去——一个小小的黑影正从天而降,“你!”来不及吐出更多的责备,就见松林中已冒出几个刺客身影,他不得不一揽幼弟,身形若飞快逾闪电的穿越松间,在护龙护卫下利用地形企图躲过刺客追杀。
“你……”凌扣风咬牙切齿,“是故意的!”他肯定。否则哪有那么巧法,恰恰在引来刺客就要闪身的当儿掉下来,分明吃定自己不会放任他一个人。
“大——哥——”凌斩云窝在兄长怀中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撒娇的狡辩,“我怕嘛!”软软的童音说不出的心虚。
“怕?”凌扣风嗤了一声,“怕什么?跟大哥在一起才会死的更快。”他有点着恼,气小弟不知他用心良苦,也气小弟懦弱的性子。
“死在一块儿我不怕,”凌斩云享受的偏头依在兄长肩头,朝他露出一个娇憨可爱天真无邪的笑容,“独个儿被留下才可怕。”
真——真是教不听,骂不悔,打又舍不得,凌扣风只能憋一口气在心里跟自己赌气,有了这位兄弟,扣风发现自己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老,唉,他好命苦啊!凌扣风哀怨的想,身影在夜月下展开宛如一头大鸟,优雅的在房舍之间盘旋……
清和殿——正宫主居内
凌飞龙慢条斯理将眼前灯火剔小,看了眼服下药汁正困倦欲眠的水惹玉,这才拂袖不疾不徐走出大殿,走向殿外高台。
殿外统着黑衣,腰系银带的刺客们与前来救驾的侍卫正混战一团,明晃晃的火焰下,刀、剑、锤、戟,各式兵器飞舞呼啸,每一落下常常便见鲜血即闻悲嘶。
凌飞龙略一皱眉,金冠束发一身明黄龙袍的他显得漫不经心:“禄福,这次叛贼大约有所少人?”
侍候在他身边得大内总管太监张禄福躬身回答:“约有千人。”
“喔,”凌飞龙似笑非笑看了他两眼,“看得出这些人是何来历吗?”他扶手垂立,默然注视脚下遍地血腥,丝毫不动声色,仿佛痛苦扭曲血肉模糊的尸首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堆蝼蚁。
张禄福觑见烈帝唇边一丝看来心情很好的微笑,心中愈发忐忑:“奴才没用,只看出其中一伙是四年前被陛下灭国的永定人,只是其余两伙叛贼看来没什么关系,却能够时时彼此照顾。若说有关系——但配合明显不够默契。”
“很简单,”凌飞龙笑语殷殷,双瞳深不可测,不带丝毫感情的映出血肉横飞的惨景,“其余两队人马听令同一人调遣,前来为永定的亡命之徒助阵。”
“陛下……”张禄福打个寒颤,“所言是指……”
“哼!”凌飞龙冷哼一声,打断张禄福未尽之言,“禄福,传令密官玄武——接令之时立即用任何手段歼灭何浩维全家。”
张禄福闻言一震:“陛下,何将军忠心为国……”月夜下,闪动着火焰的眸子寒冷如冰投向他,“你在质疑我的命令?”薄唇轻启,发自唇畔齿间的字句如利刃划破空中凝固的气息。
“奴才不敢!”张禄福扑通跪倒慌得连连磕头,“陛下赎罪,奴才这就去办……”
“不用了。”轻柔近似呢喃的嗓音方起,就见一道寒芒闪过,张禄福哼也没哼一声重重倒向地面,眼珠暴突,像是承受巨大痛苦面部不断抽搐,逐渐呈现死人的淡灰,一点一点流逝生命。
“陛下,”来者一袭紫衫,笑容温文尔雅,神情淡然悠远,宁和沉静,仿佛是来自天界步入尘间的谪仙人,“张禄福果然与何浩维暗中勾结。微臣已令玄武潜入何家,白虎朱雀前来护驾。”他顿了顿,欲言又止,“陛下……”
凌飞龙微垂双目,斜睇他一眼:“你认为我下令诛杀何浩维一家大小太过鲁莽是不是?”
“臣不敢,”来者垂头,“臣只是疑惑——何浩维的确有嫌疑,但陛下怎能断定他——谋反……”
“哼,”凌飞龙视线微斜,俊美无俦的脸上挂起轻狂尔雅的笑容,“你胆子越来越大啦,青龙!”
来人正是烈帝安插在朝野内外的“四星”之首——“青龙”华扬。
华扬另一个公开身份是龙腾国当朝右相。他一撩紫袍跪拜下去:“请陛下恕臣大胆,疑惑在心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凌飞龙微微一笑;依在高台围栏,夜风吹拂他的衣裳猎猎飘舞,乌发恰似腾龙在黑暗中越发狂傲,一如他的主人——君临天下的烈帝,目空一切倨傲不羁,谈笑间让无数国家灭亡,传说身上流淌着来自上古魔血,一个可以摧毁一切的君王。
“看见了吗?”凌飞龙忽然出声,打断华扬心里的思忖。他起身,抬目随烈帝示意的目光望去,东方星火点点,远远有喝斥声传来……那是东宫太子所居。华扬心头大震,明白了什么连忙扭头向西南方望去,果然——摇松殿火光冲天人影幢幢,看来也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这么多人要想无声无息入宫——除了张禄福在宫内配合,最重要的是利用一条自宫内通入城郊的密道。很不巧,这条秘道除了朕——还有何浩维的胞妹—昌平贵妃知道。”凌飞龙微微喟叹,想起以前偷溜出宫,四处追捉玉的日子。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如果当初不是那么焦躁,不是太过心高气傲,竟犯下诛杀她全族无可挽回的弥天大错,玉……会不会——改变心意?迟了……太迟了……乍来的痛楚宛如一只巨掌狠狠扼住他的心脏,瞬间——凌飞龙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身亡。
“陛下,”华扬面无波动,看见烈帝脸色忽然白成死灰,知他想起过往,不由在心中叹息:无所不能的烈帝却不能得到他愿用自己一切去挽回的女子!
凌飞龙猛一闭眼,不愿在华扬面前泄漏过多情绪,他嗓音有些低哑的吩咐:“青龙,让白虎去保护东宫吧。”
“是,”华扬领命——微有迟疑,“那……摇松殿……”
“摇松殿——”凌飞龙牙关一紧:一个如玉一样将他视为尘土,一个如兔子般怯懦无用。两人却是她念兹在兹,视若珍宝的孩子。“摇松殿怎么了?”凌飞龙黑眉一扬,露出悠然淡雅的微笑,藏住眼里恶毒的诅咒,“不是好好的吗?”他觉得有趣似的侧首看着华扬。
华扬立刻明白,他低下头不再多言领命转身而去……只要牵扯水惹玉,烈帝——就变得疯狂——哪怕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是他的亲子!
戴着面具般金色尊贵的笑容,凌飞龙浅浅转眸:投灯飞蛾!自寻死路的人呵,他怎会放在心上。永定人叫得再响吼得再凶——天亮以前他们只会剩下尸首!
轻吁一口气,他转身步下高台重回主居:何浩维还没有胆大到公然叛变。他派人协助永定余孽,更大的目的怕是为了太子与——扣风。愚蠢的人啊!凌飞龙有些愉悦的走进寝宫,视线在触及纱幔后被褥中廋弱的身影时放柔下来:他可以为之奉献一切的爱人——却视他为粪土。
自嘲的笑笑——“砰”巨大爆炸声乍然临地而起,震得宫殿地表颤动不已——凌飞龙陡然变了脸色,不是为宫墙外惊天裂地的爆炸,而是水惹玉正发出轻轻痛楚的呻吟!
“玉!你没事吧?”凌飞龙一个箭步抢到她身前,拨开纱幔,伸指搭向她的脉搏。该死,入宫的逆贼全都该死!
水惹玉皱皱眉,从昏昏沉沉的睡眠中醒来——外面人声鼎沸,宁静的夜晚竟似炸开锅一般。“怎么了……”她有些不适的低问。
“没事。”凌飞龙轻轻在她额头一吻,“睡吧!我出去让他们安静下来!”拉起棉被盖住水惹玉在初夏夜里微凉的削弱肩头,无意碰触到她依旧冰凉的手指,心里忽然一酸,像个在情人面前受了委屈的男人竟不知该怎样发泄。
凌飞龙霍然起身,夹带滔天怒意来到宫外。
目前死伤虽以永定居多,但对方有好几名擅长指挥作战的好手,让朱雀与御林一时片刻不能将之全歼。
凌飞龙看看场中形势冷笑一声,沉声喝道:“箭来。”
旁边早有内侍将准备好的钢线绞成缠着金丝镂雕精致的大弓恭敬呈上。凌飞龙双目一片冰寒,提箭开弓毫不迟疑连发三箭。如流星破空闪电裂地——箭箭命中。死去三人全是对方人马中隐隐起着中轴传承的核心成员,永定顿时阵脚大乱。凌飞龙更不迟疑拉弓再取准头,弓弦嗡嗡一轮连珠过后,中箭倒地者几乎尽是敌方悍战有谋之将。这种神乎奇技立刻让永定所有人震惊当场。
凌飞龙哪会错过这种时机,冷笑不断又待伸手——“慢着!”总算永定有人反映过来,喝了一声震醒发呆的众人。
“你是谁?”凌飞龙露齿微笑,只取一箭缓缓拉弓,火光下闪闪跃动杀机的利刃所指处,正是那名黑衣银带襟口绣有一幅兽面人身图腾,看来是首领模样的左胸口——心脏所在!
“我……”被他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慑,那人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本王乃是第八任永定王。今日前来……”
“废话说完了吗?”凌飞龙笑得更加愉快:“敢在朕面前称王,胆子倒是不小……”弦已渐满,“就不知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目光一冷,箭如闪电,列空劈裂天地直射永定王。
“啊!”看见森森箭刃一晃而没,永定王惊得大叫,被烈帝气势笼罩他竟忘了闪避。
“王!”旁边忽然闪出一名黑衣人,朝他拦腰一抱以身代永定王受了这本万万躲不开的箭。然而箭尖穿胸而过“叮”的一声重击在永定王左胸。
“哦?”凌飞龙微一抬眉,饶有兴味的打量永定王左胸前衣衫破裂显出的辉煌金色,“原来永定传世之宝金丝软甲在你身上呀!脱下来,或者——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死法。”
“住……住口!”永定王涨红了脸连连后退,他恶毒的瞪向凌飞龙,声嘶力竭的大叫,“凌飞龙!你别得意太早,太子和苍王早在我控制之下,如果你敢轻举妄动,他们绝对……”
凌飞龙心中一沉,杀机陡升!糟了,被这人大声嚷嚷只怕玉…… 举弓拉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一箭。“噗”的一声顿时穿裂永定王额头。他目瞪口呆,被箭上的大力带得后退几步才仰天倒下,临死前还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箭法。
怕迟了,凌飞龙面沉如水听到一个匆匆向宫外奔来的脚步声,可恨!他咬咬牙挥手示意:“将这些人杀了!一个不留!”
“是!”龙腾士兵士气高涨,轰然领命。准备趁此机会给早已丧魂落魄的永定人来个绝对难忘的教训!
脚步声越来越近,“陛下”来人跑得太快几乎喘不过气来。
“哦?”凌飞龙挑挑眉。何浩维派人支援就是为了杀苍王和太子,东宫有白虎护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那么——摇松殿呢?现在是否已血流成河……
来人是侍候在水惹玉身边的一名侍女,她胆战心惊跪倒在凌飞龙面前:“陛下……夫人……夫人忽然很想见见苍王殿下……想请您,请您……”
“让朕将扣风带来吗?”凌飞龙浅笑,温和儒雅但身边分明流窜着万载冰雪般的寒意。
“是……陛下。”侍女忍不住全身发抖。她好可怜啊,夹在帝王与夫人之间简直比让她死还难受。
“哼。”凌飞龙仍然带着莫测的笑意:“告诉她,朕——”他微微偏头似乎在考虑怎样措辞,“会将扣风带去见她。”
“是。”宫女不敢抬头匆匆行礼转身回宫。
“永定,”凌飞龙有些恼怒又肃杀的笑了,“真后悔当时没将他们灭族。”摇摇头无视身边凄厉的惨叫,濒临死亡的哀嚎,径自步下台阶,施施然穿行于血海之中。
“咯哒咯哒”,小鹿皮缝制的靴子清脆踏在血泊里的石子上,溅起些微血花,如同他的容貌绚烂夺目。
“咯哒咯哒”凌飞龙悠然行走在乱尸血泊中,平静的仿佛行走在开满春花的枝桠下芳草里,那么沉静愉快和惬意。
“烈帝!”身边激战的人群中忽然蹿出一个身影,“噗嗵”一声跪倒在他身侧,“草民一时糊涂受奸臣所骗,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吸口气,心惊胆战的看着八名禁卫迅速将他半围完美的把他控制在狙杀范围之内。“草民愿意将功赎罪——草民是内贼的联络人,可以帮助陛下指证奸贼。”
“哦,”凌飞龙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打量他:“说来听听。”
“是!”蹿出的那人貌不惊人的脸庞忽然闪过一丝狡诈,“陛下——如果草民说出实情——不知陛下有何封赏?”
凌飞龙扬扬眉,怜悯的瞧见他目中闪烁着贪婪,摇摇头轻声道:“杀了。”
余音未了就见四名如狼似虎的禁卫抓过人来,未待他从震惊中吐出半个字,手起刀落——一颗大好人头带着满腹疑窦咕噜滚下。为什么……不肯探听这次叛乱的内幕?
“愚蠢。”凌飞龙喃喃自语懒洋洋继续迈步。要什么内情呢,他的判断就是决定一切的严律。
摇松殿,凌扣风节节败退,刺客如潮水般涌来,就算有护龙也无济于事——,何况他还得时时顾忌始终躲在身后的孩子。
“斩云,”凌扣风咬牙避开雪亮的钢刀,退到大殿角落汗如雨下,胸膛急剧起伏让小斩云不由担心得轻拍兄长后背。
凌扣风扬头甩开粘在额上的黑发:“躲进密室去!把门锁严,得到我给你的暗号之前不许离开。”
“不要。”凌斩云泪眼汪汪抱住兄长的腰,软软的叫,“我怕——”
“斩云,”凌扣风抱着他一个翻身,杀了两名企图夹攻的歹徒,心中却被幼弟气得几乎吐血,“别胡来!快走!”抓起斩云腰带将他凌空掷出,右手反剑刺伤一名从身后来袭的贼子,“快走!”凌扣风紧咬牙关,竭力击退这些愈来愈多的叛党。心中逐渐绝望——显然,父王打算冷眼旁观不会派一兵一卒支援摇松殿。
他偷空打量四周,护龙纵然武功盖世但寡不敌众,已陷入重围,自身尚且不保哪有余力来护卫他?只希望——云弟能躲过一切。
“大哥。”娇嫩软弱怯怯的童音正向他靠近,凌扣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猛然回头,瞧见那名脸上挂着泪珠眼中还含着一包泪水的小孩慌慌张张向他跑来,一时间气血攻心再加劳累过度,凌扣风眼前一黑几乎没晕过去,老天……
“大哥!”童音陡然尖锐。凌扣风心中一沉,忽然拔身而起人如急矢冲了过去,目中只有一点一点放大的斩云!那惊惶不定的小脸上已经反映出越逼越近、雪亮冰寒的刀影——不!只要有他在,任何人休想动云弟一根毫毛。
凌扣风咬牙挫身,手腕一抖,大片夺目剑花顿时笼罩在几人上空,剑风呼啸而至,逼得四人不得不回刀守防,凌扣风一招退敌,趁此机会捞起斩云掠回大殿角落。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吹胡子瞪眼,背后四柄刀又齐聚而至。凌扣风心中一凛——这四人配合之默契,反应之迅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小看了他,他同样也小看了他们!
没有回头,凌扣风反手击剑——但是另一股凛然肃杀的劲风悄然袭来,他只来得及侧首偏头避开要害——但后背已经遭受重击。“哇!”凌扣风被劲风逼得向前一扑,口里涌出一口鲜血。撕心裂肺的痛!凌扣风能感觉血急遽涌出,连同他的神志和体力也一起带出似的,全身几乎使不出半点力气。
“大……哥……”斩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看着兄长脸色忽然变得如纸般雪白,鲜血自他口中涌现,夺目的红与刺目的白分外惊心,为了我……为了我……
幼弟的呼唤叫回凌扣风些许神志,同时也感受到乱刀来袭,他强忍全身欲裂的痛楚抱着斩云滚到一边,躲过钢刀。在他们再次抡刀之前凌扣风挺剑反刺,当场格杀二人。但同时另外三柄利刃已呼啸而来,凌扣风将心一横,不躲不避,凝结全身力量向那三人冲去——只要速度够快,这三处刀伤应该不会致命。
剑光一闪而没,三人捂住咽喉不敢相信的自喉间发出“咯咯”声,指缝中,耀目的鲜血逐渐浸流。
与此同时,凌扣风也不支倒地,前胸、左肩、后背几处凶狠的刀伤几乎斩断他的呼吸,但——他现在还不能倒下。
摇摇晃晃回到斩云身前,眼前的血污中,幼弟一张脸白的可怕。凌扣风想对他笑笑,可连拉动嘴角的力量也没有了。想必云弟怕得厉害吧……唉!他的性子就是懦弱了些。
凌扣风以剑拄地,喘息着转身向激战中的人群大叫:“护龙!”稍一用力,身上鲜血就不停流出。眼前一片晕眩,暂时——他还不能死啊!
护龙且战且退,终于形成一个扇形将兄弟俩围在正中。他们没有守护斩云的责任,把一切托付给护龙虽然危险,但总比让云弟一个人乱躲要好得多吧!凭着最后一股力量,凌扣风背朝护龙把斩云搂在胸前,这样——也许能让护龙顾忌他的性命不得不保护幼弟。
“大哥会保护你!”凌扣风脑中越来越混沌,但只要自生下来第一天起就在他怀中度过的云弟安全的在他守护之下,他——什么也不在乎了。“大哥会保护你……”喃喃立誓,凌扣风头一低终于昏迷。
“大哥,”斩云颤抖着试图用小手捂住兄长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把这一场激战视作儿戏,大哥也不会伤成这样。“对不起大哥……”他只想粘着兄长却忘了大哥在以性命保护他……“对不起……”斩云低低呜咽……
“啧,”大殿门口一阵骚动。随烈帝前来的禁卫军迅速展开击杀行动。凌飞龙目光凝视在大殿一角已经成为血人的凌扣风以及冷冷注视他的凌斩云,无可奈何的笑笑:“好像——来的太早呀!”他瞄一眼凌扣风的伤势,有些不情愿的开口:“来人,传御医。”
“是。”身边的内侍匆匆离去,凌飞龙正欲转身,忽然顿住——缓缓、看向那双眼睛:冰凉、无情、漠视血腥、似在评估什么的眼睛,完全不似孩童的凌斩云的眼睛!
心中一震。那双眼眨了眨不再看向他,只是垂首凝视怀中昏迷的兄长。无情的眼啊!凌飞龙笑笑,看来他倒是低估这个儿子——兄弟俩的性子完全不同呢!他近乎愉悦的想转身离开……
七天七夜,凌扣风终于醒来,拗不过水惹玉的固执,凌飞龙只得带她到摇松殿看望她的爱子。
“哼!”不想看见玉对别人呵护备至的模样,凌飞龙索性步出房门闲步信走。
走廊尽头向左拐弯就见一大片荷池,千叶如盖含苞婷婷。微风轻轻拂过,携带了大片荷的芳香。荷池上一条精镂细刻的走廊曲折宛转,错落建有几座小巧别致的凉亭,确实是赏荷观景的好去处。
凌飞龙微一扬眉漫不经心的向亭中那个正在发呆的小身影走去,“为什么在这儿?”垂目,他和蔼可亲的问。
凌斩云合上眼前已经看完的书并不回头:“你打扰我了父王!”
“哦!”凌飞龙闲闲坐下轻描淡写道:“在忏悔让你兄长受伤吗?”
秀气的眉羽几不可见的微微蹙拢随即展开,凌斩云抬头向他粲然一笑,说不出的天真可爱纯洁无瑕,“父王——难怪母亲会那么讨厌你!”小脸堆满盈盈浅笑就像个单纯乖巧的孩子。
凌飞龙微一蹙眉,试图压抑心中乍现的痛楚,转而讶异,不想扣风培育出来的孩子竟然与自己如此相似。呵——有趣!
“你兄长如果知道你竟然是这种性子——肯定会很失望!”凌飞龙不轻不重的刺激他。
斩云的小脸终于失去笑颜换上满目漠然:“父王没别的事可做了吗?你还是一国之主呢!”
没有对儿子的不敬表示不悦。凌飞龙怡然把目光转到石桌的书本上,有些诧异的笑了:“《六韬》?你怎么会看这个?”目光有丝异芒闪过,“是为了你兄长——还是为你自己?”
“不行吗?”凌斩云挑衅的回视他,带着恶意的微笑,“父王既然有意让大哥做下一任的皇上——作为兄弟,自然得多多准备啰!”
“是吗?”凌飞龙玩味的打量凌斩云俊俏天真的小脸:好一对极为美丽清澈灵动的凤目,单凭这双眼睛日后不知有多少人会被他夺了魂魄,“一时随口戏言,你还当真哪?”凌飞龙斜睨斩云忽然怔住的脸庞,不经意开口:“东宫早有定夺,不容更改!只有那些没大脑的人才死死抓住这一点做文章。”意有所指的目光轻蔑扫他一眼,“别忘了——朕才是龙腾国之帝!任何人的前途生死都在朕一念之间。”
“……”凌斩云忽然抬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凌飞龙见状呵呵轻笑:“斩云——你那么希望扣风做上皇位——也是为你自己吧!扣风疼你宠你—所以盼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他为皇,天下还不由你翻转。”放低声音凌飞龙若有若无的引诱他:“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你成为皇上呢?”
凌斩云脸色一变,防备的看向眼前笑得云淡风轻人畜无害的男人,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懂吗?”凌飞龙很有耐心加深诱导,“为什么不试图自己登上皇位呢?别忘了,龙腾一向以手中实力说话,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把皇位传给你又何妨?”有趣的看着渐渐出神的斩云,“想想——成为万乘至尊、驾驭天下的帝皇!世间一切都将为你所有!无论渴求什么希望得到什么或者想要消灭什么——都在你手掌翻覆之间!”凌飞龙低语轻声,在他心里种下恶意的种子。
“父王会让我为皇吗?”凌斩云显然动心,半信半疑仰头看他。
“会。”凌飞龙故作正色,“只要你达到某些要求,喏”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给他——“《九转玄天》?”凌斩云扬扬眉,这不是大哥教自己的武功吗?
“同名《九转玄天》,”凌飞龙低低道,“你兄长教你和我命人教你兄长的都出自这本书——但——不完全。”他敛目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这是上古神魔传下的秘籍,好好看看吧!”
随手翻了翻凌斩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处子之血!”
“不错,”凌飞龙微笑脸上有种癫狂的嘲讽,眼里闪动幽幽冷光,“要想登上帝王宝座总得有些祭品啊!人血……怕是成功练习必不可少的用具!”
“是吗?”凌斩云快速将这本薄册翻完递回给凌飞龙,“但我不会让任何一人死亡。”
“哦?”凌飞龙看看他推到眼前的书册,笑着露出不解。
“一切都已在我这儿。”凌斩云指指自己的脑袋,顿了顿笑如新雪无邪,“大哥不爱有人死亡,我怎么能任意取用别人性命!父王放心——我会找出其他方法成功。”斩云迎上凌飞龙冰凉的视线,小脑袋一歪笑得越发开心。
凌飞龙心中一凛慢慢将薄册收入怀中: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身上流窜的似乎就是魔血!加以时日,他将成为龙腾最凶猛的人——如果没有扣风!
“我很期待!”凌飞龙慢慢点头转身离开小亭,血液在体内加速流动,然后开始沸腾……呵呵……有趣的孩子!未来——真是让人期待呢!一个野心勃勃准备登上皇位的孩子,如果——对手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会怎样呢……
神历狩炎二十年
这一年的春天有些反常,尚在三月满地山花灿烂之时,天气已经热得穿一件薄衫即可——自然这是对凌扣风而言。
缩在树荫下,凌扣风有点疲倦的半躺在芳草依依的大地上,只想闭上眼痛痛快快的睡一觉。呜,日头好毒。
“大哥。”斩云已经快满八岁,声音还是柔柔软软,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撒娇——跟他人一个样动不动就爱粘自己。
果然,声音的主人已经奔到树下。同情的看着兄长平坦四肢享受地面的沁凉,“大哥,你觉得很热吗?”他百思不得其解,顶着太阳虽然让人受不了,但一到荫凉之地气温就低得让人直打寒颤。大哥……只穿一件单衣啊!
“别管我。”凌扣风半死不活的开口。在武校场练出一身大汗,现在热气逐渐退去,他开始觉得好受些慢慢也恢复了精力,一骨碌爬起来,“大哥只是热了——别躺。”他一把拉住倒向地面的小弟,对他实在没辙,“地下凉的很。”
凌斩云乘势倒在兄长腿上,仰望苍翠绿影中闪闪烁烁的金色光芒,慢慢开口:“大哥——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是啊!”凌扣风双目黯然。从去年开始母亲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今年越发严重,只怕……但预料之中不是吗?以母亲的身体能支撑到现在就不错了——
凌斩云无意识搜寻兄长的左手,开始啃咬他左手大拇指的指甲:“如果母亲有个万一——父王可能也会随之而去吧!”
凌扣风早已懒得纠正小弟自婴儿时期养成的恶习——一旦他紧张害怕或者思考什么时总会不自觉咬指甲,而且非他左手大拇指不可。他一弹斩云娇嫩的下巴收回手:“不是可能,是肯定 !”凌扣风眼神迷蒙,想起那个逐渐憔悴终日伺候在母亲身边,曾经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帝王。心中有时忍不住幻想:如果——母亲,能够忘记过去的恩怨,能够接纳父王——那么——他们现在该是非常快乐的一家人吧!
看着父王日日夜夜用那双深情悲怆,拥有无尽哀伤的眼眸痴痴凝视昏迷中的母亲,心里不禁怜悯——看着心爱的人一点一点流逝生命却无能为力,该是怎样的痛楚!如果……只是如果……母亲能够回报父王的爱……
“大哥你在想什么?”清脆的童音惊醒凌扣风,他看见斩云一双让人惊艳如秋水潋滟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不由露出宠溺的微笑:“没什么。只是想——如果母亲也喜欢父王的话……今日就有许多事不一样了。”
凌斩云眨巴着大眼:“大哥觉得父王很可怜吗?可是父王对母亲做了很过分的事耶!”
“我知道。”凌扣风喟叹,眼神又恍惚起来,亲人用鲜血烙成的记印时时刻刻在折磨着母亲,“不过——如果母亲能放弃过往,也许……也许会……好一点吧……”
“是吗?”凌斩云疑惑的眨眨眼,金色光点透过葱茏青翠的枝桠,在他俊秀白嫩的脸庞闪烁,“大哥认为母亲做错了吗?”
“不是做错。”凌扣风斜靠在树干上,仰头注视参天如云的大树簌簌摇晃,心里泛出苦涩,“这种事——不是轻易用对和错就可定夺……”但是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渴望有父母的爱护照顾;斩云有他可以依靠,可是自己呢?又有谁来安抚他疲惫已久的身心,“只是觉得……母亲或许太固执了一点……”
“可是,”凌斩云端正小脸郑重的说,“如果——有人杀了我又强迫大哥喜欢他——大哥会放下杀弟之仇吗?”
凌扣风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不由哑然失笑:“傻瓜!大哥是男人,哪能有人强迫大哥!”
“我是说如果!”斩云微微撅起红唇。
凌扣风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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