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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续集之鬼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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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由术源自远古,先民与动物之间曾经有过在大自然中和谐共处的美好时光,在长期的交往中,牠们听得懂某些特殊的人类发音和明白人类的某种肢体语言。随着进化,人与动物之间逐渐的拉开了距离,各自的后代也慢慢的失去了沟通的能力。有远古先哲,将这些奇怪的音阶纳入了祝由巫咒之中,所谓“上古移精变气,人畜鬼通灵,惟祝由而已……”正是此理。至今中原民间,尚有狗通人性一说,可略见一斑。
吸子乃上古遗留下来的生物,能够听懂祝由巫咒,实属遗传本能,此刻,听到了小才华的一句巫咒,知道他饿了,于是眨了眨眼睛,身子一滚便沉入了江水之中。
不一会儿,随着“哗啦”一声水花响,吸子重又跃回到了岸上,腹面一抖,掉落下来一些小鱼和大头虾,还有两只鳌壮肉厚的江蟹。
沈才华挠了挠头,这些都是生的,又如何吃得下去呢?无奈腹中饥渴,他只得抓起一只青色的大头虾,剥去了硬壳,放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后,竟然感觉到味道清甜可口,并不难吃,于是接连吃进去七八只大头虾,肚子差不多都已经饱了。
“吸子,我们可以出发了。”沈才华揉揉肚皮,对吸子道。
迷离的月光里,宽阔的水面上,小才华坐在吸子背上,手抓着前头的两只大吸盘,穿行于朦胧的雾气之中,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直奔恩梅开江上游而去。
深夜,缅北果敢老街一隅,幽暗的芒果树林里座落着一栋高脚竹楼。微弱的油灯光下,鳌老兴致勃勃的坐在竹椅上饮酒,浓郁的酱香味儿漂浮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
自从8。19部门开始提炼走私海洛因以来,资金越来越充裕了,单单是中国贵州的茅台酒,就从边境那边成卡车的拉回来,若不是革命战争还在持续着,这样的日子真的可以是舒服透顶了。
房间里的柱子上捆绑着那个长相奇丑的怪人,他耷拉着脑袋已经睡着了,身上散发着一股汗臊味儿,好像很久都没有洗过澡了。
鳌老面前站着那只蓝羽毛的大鹦鹉,羽毛垂下,一副萎靡不振的落魄样子,嘴巴上封口的胶布已经撕下,惟双脚和翅膀仍捆着,防止牠偷逃。
“大鹦鹉,饿了吧?老夫问你话,你回答一句,就喂你吃一颗榛子,要是态度好的话,还可以送你一枚核桃,如何?”鳌老伸手从桌子上抓起一把榛子,捏在手里哗啦啦直响。
大鹦鹉嘟嘟咽了口吐沫,自中午恶战猎隼,下午侦查敌军和夜晚雨林中的仓促被俘,一连串的转折令牠疲惫不堪,并深深地悔恨,责备自己的好大喜功与粗心大意。如今肚子里空空如也,香喷喷的坚果美食就摆在了面前,令牠实在是难以拒绝……嘟嘟坚持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你有名字么?”鳌老开始问话。
“……有。”嘟嘟说完立即张开了大嘴巴。
“叫什么?”鳌老接着问道。
嘟嘟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坚果,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已经回答完了一……一句话了。”
鳌老心道,这家伙还挺狡猾的,不错,我党就需要这样机敏的人才,于是丢了一粒榛子过去。
“嘎嘣”一声,嘟嘟的大弯喙在半空里接住了榛子,随即咬碎并迅速将里面的果仁吞落腹中,果壳则吐在了鳌老的脚下。
“我叫嘟嘟。”大鹦鹉紧接着又一次张开了弯喙。
无奈,鳌老只得又丢了一粒过去。
“好,嘟嘟,你是哪里人……不,是鸟,”鳌老想想还是不对,于是更正道,“老夫是说,你是来自什么地方?”
“南美亚……亚马逊雨林。”嘟嘟回答,又得到了一粒榛子。
鳌老点点头,接着问道:“你是从哪里学会的中国普通话?”
“台……台湾。”嘟嘟回答道。
“台湾……”鳌老想到,人民军中就有许多原国军93师的士兵,真没想到,这大鹦鹉竟然是在台湾学习语言的,“那你如何又来到了这里?”
“找……找人。”嘟嘟说道。
“找什么人?”鳌老疑惑的问道。
“墨……墨。”嘟嘟回答道。
“这个怪人是谁呢?”鳌老又替自己斟满了一杯茅台酒,鼻子里嗅着那又醇又烈的浓浓酒香,心中惬意无比。
“我……我要胡桃。”嘟嘟眼睛瞟向了桌子上的几枚山核桃。
鳌老笑了,这大鹦鹉的智力绝不在中央的某些领导人之下呢,他丢了枚核桃过去。
嘟嘟巨大的弯喙灵巧的叼住了核桃,嘴巴里一阵酥响,紧接着吐出来一堆碎皮。
“他是个老……老乞丐。”嘟嘟说道。
“他叫什么?从哪儿来的?”鳌老接连发问道。
“不知道。”嘟嘟利索的回答道。
“不知道?”鳌老愣了一下,心存怀疑的说道,“你们一路同行来到解放区,竟然会不知道?”
“老,老乞丐从不说……说话,听安息长老说,是……是从京城里带,带来的。”嘟嘟告诉他。
“北京?”鳌老有点惊讶的说道。
“中国首……首都。”大鹦鹉确定道。
鳌老沉吟片刻,说道:“嘟嘟,那么你对这个怪人都知道些什么,你要全部都告诉老夫,这些榛子与核桃就都是你的了。”说罢,手伸到桌子上一推。
“嘟嘟不……不知道。”嘟嘟如实的回答。
“哼,老夫看你是不想说吧?”鳌老板起脸来,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撂,伸手抓住大鹦鹉的后颈,手指拽住牠尾巴上一根长长的蓝色翎羽,恶狠狠的恐吓道,“你要是不说,老夫就拔光你屁股上的毛,听清楚了么?”
“嘟嘟真……真的不,不知道……”嘟嘟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的说道。
“那就休怪老夫了。”鳌老用力一拽,硬生生的拔下了嘟嘟尾巴上一根最漂亮的蓝翎羽毛。
“妈呀……”嘟嘟疼的大叫起来,那可是牠平日里最珍惜的东西了。
“你还是嘴硬不说,是么?”鳌老的手指又摸向了另一根蓝翎。
“嘟嘟真的不……不知道啊……”嘟嘟绝望的喊道。
鳌老毫不手软,“喀”的一声又扯下来一根。
嘟嘟眼泪都流下来了,但牠这回却咬紧了牙关未吭一声,愤怒的目光直视着这个凶恶残忍的白毛老怪,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不行,对这个大鹦鹉还不能动粗的,也许牠真的是不知道呢?更何况将来还是要其为自己效力的,可不能把牠弄伤残了,白费一番心血,鳌老想。
“好吧,嘟嘟,你先好好的想想……饿了吧,现在这些坚果都给你吃吧。”鳌老脸上堆满了笑容,将桌子上的榛子同核桃统统的捧给了大鹦鹉,嘴里和颜悦色的柔声说道。
大鹦鹉坚强的昂起了头,不屑一顾。
鳌老站起身来,不再理睬嘟嘟了,他走到了柱子前,开始琢磨起这个老乞丐来。
在缅共中央,鳌老可算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了,他不但能掐会算,而且精通阴阳五行和风水异术,曾经为党除掉了好几个潜伏在缅共中央和人民军高级将领中的奸细,挫败了缅甸政府的阴谋。
他默默地站在老乞丐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盯在了他疙瘩虬结的脖子上……
第47节
《鬼壶》 第47节
第三十六章
鳌老默默地望着老乞丐,口里嘀咕着:“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府……”他一面伸手摸了摸老乞丐环颈部一周的紫红色肉疙瘩,摇了摇头,“奇怪,此人体内阴气时聚时散,汗毛孔中散发着一股土腥气,类似人进入中阴之身时常见的气味儿,可是这圈肉疙瘩入手时烫时温……热为阳,寒为阴,阳为雄,阴为雌,似一把阳锁,封闭了阴气上行周天的通道……”
鳌老返身回到桌子旁,愁眉苦脸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白眉白须蹙起,长叹一声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老夫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他瞥了一眼那只蓝毛大鹦鹉,看见其仍然昂首挺立,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来人啊。”鳌老大声叫道。
“是,来啦。”竹楼下咚咚咚跑上来一名瘦小的勤务兵。
鳌老郑重的吩咐道:“叫大家给我看好了大鹦鹉和这个老乞丐,老夫要出去办点事儿,知道吗?”
“遵命。”勤务兵直挺挺的立正道。
鳌老嘿嘿一笑,拿起那根紫红色的手杖,一瘸一拐的下楼去了。
待得鳌老去的远了,年轻的小勤务兵好奇的看着这只巨大的鹦鹉,看看四周无人,然后悄悄地的问道:“喂,听说你叫嘟嘟是么?”
嘟嘟转过了脑袋,打量了小勤务兵老半天,才开口说道:“你,你是……”
勤务兵小声的说道:“我叫乃梭。”
“乃梭……”嘟嘟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面孔,有似曾相识之感。
“你忘记了么?我是珊妮的弟弟呀,在曼谷缅央叶贫民区……”乃梭急切的目光望着大鹦鹉。
“哦,我……我想起来啦,你姐被大国师害惨了,后来,后来你们同雁……雁城小子回,回金三角了。”嘟嘟终于认出了六年前在曼谷遇到过的那个小男孩。
“是我,是我……”乃梭兴奋的连连说道。
嘟嘟患难之际他乡遇故知,心情骤然振作了起来,连忙问道:“你……你能放我走么?”
“嘘……”乃梭示意嘟嘟讲话小声点,“外面还有其他警卫呢,我马上就放你走。”
嘟嘟激动地不住点头,一时间热泪盈眶。
乃梭拔出腰间的小匕首,轻轻的为嘟嘟割开了束缚着双爪和翅膀的白色胶布。
就在这时,木楼梯上传来的咚咚的脚步声……
门口出现了两名身穿草绿夹克衫的士兵,肩上挂着五六式冲锋枪,手指头上夹着烟卷,边抽着边走了进来。
“乃梭,鳌老让我们上来看守犯人……”一名士兵打着哈欠说道,在外面站了大半夜的岗哨,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咦,乃梭,你在干什么?”另一名士兵惊讶的望见了乃梭手中明晃晃的匕首。
“我……”乃梭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试图用身体来挡住大鹦鹉。
“你想放跑大鹦鹉?”士兵看见了已经松绑的嘟嘟和地上散落的白胶布,诧异的说道,“你小子会害死我们大伙的!”
“大鹦鹉是我的救命恩人……”乃梭把心一横,低声催促道,“嘟嘟,快从窗户飞出去!”
两名士兵各自从肩上摘下枪来,决意阻止大鹦鹉逃跑。
乃梭将匕首指向士兵,以身体掩护着嘟嘟,口中连连喊道:“快跑!快跑啊……”
一名士兵跨步上前,枪托抡起砸在了乃梭的左脸腮帮子上,“噗”的一声,鲜血自口中喷射而出,还带有击碎的两颗牙齿。
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响,嘟嘟那巨大的弯喙像铁锤一般敲在了该士兵的脑瓜顶上……
这家伙闷声倒下,即时昏厥了过去,另一名士兵见势不妙,紧忙举枪射击。不料眼前蓝光一闪,嘟嘟坚硬的翅膀“唰”的横扫了过来,扇中其面颊。那士兵顿时眼冒金星,脸上如火燎般痛楚,还未等其反应过来之际,大鹦鹉已然高高跃起,两只脚爪握紧凌空“嘭嘭”就是两拳,击中此人前胸软肋,最终士兵双腿一弯,扑倒在了地上……
大鹦鹉嘟嘟见乃梭愕然的呆望着自己,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抬起一只脚爪活动了两下,得意的说道:“他……他们跟,根本就不懂武……武功。”
乃梭捂着流血的腮帮,说道:“嘟嘟,我们一起走……那个人,你的同伴怎么办?”他指了指绑在柱子上的老乞丐。
“不,不去管他,老乞丐不是我……我的同伴。”嘟嘟瞥了一眼回答道。
乃梭伸手拽过一支冲锋枪,背在了肩上,想了想,又偷偷拎起一瓶茅台酒,然后才走出了房门。嘟嘟则一蹦一跳的跟在了他的后面,长时间的捆绑,需要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才能飞翔。
夜空繁星点点,北斗西斜,远处隐约传来公鸡的啼鸣声,天就快要亮了。
竹楼下已经没有其他士兵,乃梭与嘟嘟顺利离开了鳌老的寓所,穿过空无一人的老街,进入了密林山谷,然后沿着一条崎岖的林间小路,朝着金三角的腹地走去。
“嘟嘟,寒生叔叔在哪儿?他没有同你一起来吗?”乃梭走在山路上,一边关切的问道。
“没有,我……我是和才华来,来找墨墨的。”嘟嘟回答道。
“小才华,他人呢?”乃梭想起来六年前与嘟嘟形影不离的那个光屁股婴儿。
“他和一帮和……和尚顺恩梅开江飘,飘走了,”嘟嘟黯然道,“乃,乃梭,嘟嘟要,要去找……找他。”
“嘟嘟,你不先同我回家么?我姐姐珊妮和姐夫雁城小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想念你们呢,他们会多找些人帮你一同去寻找小才华的。”乃梭说道。
“不,我得……得走了。”嘟嘟扇了扇翅膀,已经可以飞翔了。
“好吧,”乃梭恋恋不舍的说道,“嘟嘟,找到才华就来我家玩吧,记住,地址是金三角的泰国清莱府美斯乐,那里都是国军93师的人,一打听珊妮人人都知道,她现在是美斯乐最美的女人。”
“嘟嘟走……走了。”嘟嘟振翅飞起,在乃梭头上盘旋了几圈后,径直向南飞走了,很快消逝在了黎明前的夜空里。
“再见……”乃梭含着眼泪摘下军帽朝着远方轻轻的挥动着。
黎明前的缅北掸邦高原,地面上漆黑一片,都是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嘟嘟在夜空中一直朝南飞行着,由于鳌老拔掉了牠尾部最关键的两根长翎,方向老是跑偏。
嘟嘟最后找到了一条河流,并沿着一直往下游飞去,太阳升起后的不久,牠终于来到了恩梅开江与迈立开江汇入伊洛瓦底江的三角洲水域上空。
宽阔的江面上雾气蔼蔼,见不到竹筏也没有安息长老他们的踪迹,嘟嘟实在是又累又渴,浑身大汗淋漓,于是便降落在了岸边喝水。休息了片刻后,嘟嘟重新打起精神,又沿着宽阔的伊洛瓦底江继续向前一路寻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嘟嘟从高空中远远的望见江面上顺水飘浮着一只竹筏,于是便一头扎了下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牠渐渐的看清了,坐在竹筏之上的正是安息长老他们几个人,但沈才华却并不在其中。
嘟嘟翅膀一收,滑翔着降落在了竹筏上,“小……小呢?”牠迫不及待的问道。
“神鸟!”彭长老惊讶的说道,“你不是被鳌老捉去了么?”
“逃……逃出来了,小小呢?”嘟嘟急切的追问着。
“唉,阿弥陀佛,都怪老衲一时疏忽,小小掉到恩梅开江里面去了……”安息长老叹息着自责道。
“竹筏撞到礁石上翻了,老衲和师父潜下水中找了很久,没找到小小,两位师弟身负重伤,无奈只得先行救治。对不起,神鸟,小小可能已经淹死了……”彭长老惭愧万分的说道,他心里埋怨着自己,若是留孩子在岸上,他也许就不会死了。
“不!小小是不……不会死的!”嘟嘟大声的叫道,泪水围着眼眶直转。
“这是老衲此生最愧疚的一件事了……”安息长老闭上了眼睛,口中默默的念起了往生咒。
嘟嘟一声不响的振翅而起,掉头向着恩梅开江方向飞去,牠要回去找遍那条江的每一处角落,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小主人,牠就会一直不间断地找寻下去,今生今世都不会停止……
第三十七章
月光下,鳌老孤身一人朝西山走去。
寂静的山林,萤火点点,鳌老扭头望了望,见四下里无人,遂将手中的紫红色手杖朝地上一杵,身子凌空而起跳跃着前行,一蹦足足两三米远,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已登上了西山的半山腰。
第48节
《鬼壶》 第48节
山腰巨大陡峭的岩石中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隙,刚好容人侧身而过,蜿蜒约有数百米。待钻过这“一线天”山隙之后,前面骤然开朗,山谷中出现了一座平坦的坝子,方圆数里,漫山遍野盛开着罂粟花,有红色、蓝紫色还有白色的,在清凉的月光下,如梦如幻,神秘至极。
罂粟花也称为“英雄花”,原生于小亚细亚,19世纪中后期,英法殖民者将其引种到了具有得天独厚气候条件的缅北高原,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金三角从此便永无安宁了。
坝子的中央,有一栋树皮木屋,孤零零的座落在盛开的罂粟花丛中,窗口透出少许微弱的油灯光,显得格外的静谧。
“米囊婆婆,鳌老有事相求。”鳌老站在木屋前十余米处,恭恭敬敬的朗声说道。
许久,屋子里传出一苍老的女人声音:“什么事?”
鳌老赶紧回答道:“老夫捉住了一个怪人,百思不得其解,特地凌晨赶来,请婆婆释疑。”
“怪在何处?”那老婆婆说道。
“此人面老体少,双目白矒,神智不清,看似中阴之身,却又非尸变,体内老阴之气上行扼于颈部而不得循环,此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怪事儿。”鳌老解释道。
“哦……”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道,“颈部可有异象?”
“一圈虬结的紫红色肉疙瘩。”鳌老回答。
“纯阳之锁……”屋子里传来喃喃自语声。
“纯阳之锁?那是什么,婆婆可否解释一二?”鳌老疑惑的说道。
“此非中原之道,而是密宗至高法术,以纯阳精气锁住左中右三脉,遏制老阴之气通行周天梵穴,不过……”老婆婆的语气似有犹豫。
“不过什么?”鳌老赶紧追问道。
“密宗噶玛噶举派的这种咒锁据说早已失传了,怎么会……”屋里又沉默了。
“婆婆,老夫怀疑这个怪人具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曾经被什么人给下了禁制,因而导致其疯癫失明……”鳌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怪人在哪儿?”屋里面问道。
“就在老夫的家中。”鳌老回答。
“把他带到老妪这里来吧。”那老婆婆说道。
“米囊婆婆,请您老人家设法替他解除禁制,老夫要其投身于革命,加入到缅甸人民的解放事业中来。”鳌老精神亢奋的说道。
“老妪试试吧。”屋里说完了话,熄灭了油灯,再也没了动静。
鳌老恭敬地退了几步,然后转身下山返回老街。
黎明时分,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鳌老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走上了竹楼。
屋子内,两名卫兵倒卧在地上昏迷不醒,大鹦鹉嘟嘟则不见了踪影,那怪人老乞丐还依旧绑缚在柱子上,耷拉着脑袋,鼾声如雷。
“乃梭!乃梭……”鳌老大声呼唤着勤务兵。
没有人应声,鳌老遂感觉到事情不妙,赶紧蹲在地上以手掌心按在其中一士兵的头顶百会穴上,缓缓输入些许真气。
百会穴,又名“天满”,乃百脉之会,为人身安神醒脑开窍第一要穴,可催昏迷的脑组织细胞尽快苏醒过来。
“鳌老……”士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无力的说道,“是,是乃梭勾结了那只大鹦鹉,打伤了我们逃跑了。”
“乃梭?”鳌老吃了一惊,不解道,“为什么?”
那士兵断断续续的说道:“乃梭讲,大鹦鹉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鳌老更加的迷惑不解了,他接着问那士兵,“他们逃去哪儿了?”
士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乃梭来自金三角泰国一侧的美斯乐,那儿是原国军93师的地盘,这孩子年纪尚小,只有十四五岁,怎么会与大鹦鹉有瓜葛呢?莫不是突起童心,看见这会说话的鹦鹉好玩,被嘟嘟的花言巧语所欺骗,因而协助牠逃走也说不定,鳌老如是想。
他又将另一名士兵救醒,问了问情况,就打发他俩先回去休息了。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外面路上隐约传来人民军士兵跑步操练的脚步声。
鳌老决定,今天夜里,就把老乞丐送到西山米囊婆婆那里去,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她才能解开这怪人的禁制了。
“叮铃铃……”墙上响起了电话铃声,鳌老走上前去摘下了听筒。
“是鳌老么?”对方说道。
“我是鳌老,德钦副主席。”鳌老谦恭的回答。
“早饭后到部里开会。”德钦副主席说道。
“是,知道了。”鳌老挂上了电话听筒。
缅共中央8。19办公室位于老街后面的一大片柚木林中,院落很大,有一排装有铁门的仓库,里面堆满了成包的鸦片、黄砒和精制海洛因,戒备极为森严。
小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中层以上的干部,几乎都是中央领导们的亲属,烟气熏天。
酒囊饭袋……鳌老心里骂道,脸上却还露着淡淡的微笑,与他们一一点头致意。
会议由8。19部门首脑,党中央德钦佩丁副主席主持。
“同志们,缅共自1939年成立以来,历经风雨43年,才发展壮大到了今天。可是,自从周恩来总理和毛泽东主席相继逝世以后,中国单方面撤回了“顾问团”,并且停止了军事与经济方面的援助,使我们党遭遇到了前所未有之困难。自从两年前,中央成立了8。19办公室以后,我们的罂粟种植区域已经逐步扩大到了13万平方公里,每年提炼和加工鸦片接近1000吨,精制海洛因70余吨,闯出了一条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道路,如今我们已经彻底摆脱了依赖中国的局面……”德钦佩丁慷慨激昂的演讲着。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德钦佩丁副主席接着继续讲道:“中央决定,凡是涉及鸦片种植、收购、生产提炼和组织贩运等都要做到‘五个统一’,即统一筹措资金、统一定价收购、统一集中保管、统一建厂加工和统一组织贩运。目前,我们只有泰国一条单一的运输通道,已经是远远的不够用了,必须要解放思想,开辟全方位的贩运路线。往南,经缅泰边境进入泰国或经缅甸仰光等地运至马来西亚、新加坡,再销往世界各地;往东南,可经由老挝转运越南、柬埔寨,再销往欧美地区;往北,则经中缅、中老、中越边境进入中国内地或转往港、澳地区,往西北可以流向印度及孟加拉国。这其中,通过中国云南省过境,开拓大陆内地市场的前景十分广阔,单中国国内的吸毒人数,尽管没有官方的统计数据,但据估计也不下五六十万人。按每人每天吸食一个零包0。3克海洛因的常规吸毒量计算,则一年需要消费海洛因80吨左右。同志们,这是多么巨大的一个市场啊……”
会议室里响起了啧啧惊叹声,众人俱都兴奋莫名,摩拳擦掌。
“同志们,中国政府与缅甸政府正在联手堵截打击我们的运输路线,最近就又有一些同志牺牲了,中央怀疑我们的内部出现了奸细……”德钦沉痛的说道。
“奸细?是谁?”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德钦严厉的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说道:“至于是谁,我们还在调查之中,若其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就马上向中央自首,我党的一贯政策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受奖,立大功受大奖’,如果执迷不悟的话,鳌老将代表政治局对其处以极刑。”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仿佛听得见各自的心跳声。
会议结束后,德钦佩丁副主席将鳌老留下来,两个人单独密谈。
“老夫抓到了一个怪人。”鳌老神秘的说道。
“怪人?怎样的一个怪人呢?”德钦颇感兴趣的问道。
于是,鳌老便将杨昆明抓了一伙和尚,其中有一个老乞丐的事情开始讲起,但他没有提及那只会说话的蓝紫金刚大鹦鹉。他深知,向领导汇报工作,应该只讲成功的事例和成绩才是最明智的。
“此人有可能成为我们党内最厉害的秘密杀手,用来对付缅甸军政府或者是中国方面的某些要员则是再好不过了。”鳌老胸有成竹的说道。
德钦副主席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好,此事须私下秘密进行,你知我知,即使对政治局委员们也不要漏出丝毫的口风来。”
“老夫明白。”鳌老回答道。
“西山那个叫做‘米囊婆婆’的人能解除这怪人身上的禁制么?”德钦不放心的说。
“当今世上,她若不能解,恐怕就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鳌老相当肯定的回答。
“鳌老,一有进展,要及时向我报告。”德钦叮嘱道。
“老夫明白。”鳌老保证道。
在回去的路上,鳌老心中苦苦的思索着,这个怪人一旦解除了禁制以后,自己该如何来控制其为己所用呢……
眼下,一切都看“米囊婆婆”的了。
第49节
《鬼壶》 第49节
第三十八章
清晨的浓雾渐渐散去,沈才华与吸子从江中爬上了岸,岸边则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吸子,我们走吧。”沈才华招呼道,他记得,这里就是竹筏下水和嘟嘟被俘的地方。
吸子平趴在岸边,腹面颤抖着排去了体内的水分,然后身子卷成了雨伞大小的吸子筒,若是不留意,人们真的会以为牠就是一把新颖的绿毛伞。
沈才华将吸子筒抗在了肩上,义无反顾的走进了森林里,在林中穿行了约莫两个多时辰后,终于来到了芒撒旅长伏击他们的那条沙石公路上。
路上没有车也不见有行人,阳光下,只有小才华孤独的沿着路边向北方踯躅而行。累了就坐在路边的岩石上休息一会儿,喝点山泉水,与吸子筒唠叨几句,然后再继续上路,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救出嘟嘟。
直到黄昏时分,疲惫不堪的才华终于回到了果敢首府老街,一屁股坐在了一家佤族人开的小食店门口,又累又饿,小舌头不住的舔着干涸开裂的嘴唇。
佤族老阿婆心地善良,捧一粗瓷大碗,盛了半碗佤帮有名的鸡肉烂饭,端给了沈才华,冲他微微一笑:“吃吧,孩子。”
沈才华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孩子,你的家人呢?”老婆婆慈祥的问道。
“给一个白毛老怪抓去了。”小才华边吃边回答。
“白毛老怪?”婆婆笑了。
“白头发,白眉毛还有白胡子,头上带一个方帽子,手里拿着红手杖,是个瘸子,走路拐拐的……”沈才华比划着说道,他不晓得如何来描绘鳌老那身怪模怪样的明代儒生服。
“哦,你是说鳌老啊……”老婆婆点点头,果敢街上一般人都认得鳌老,此人奇特的相貌和怪异的服饰让人过目不忘,但也颇为担心的说道,“孩子,那个白毛老怪可是个大人物啊。”
沈才华吃完了,拿衣袖蹭了蹭嘴巴,说道:“婆婆,你知道那个白毛老怪家在哪儿吗?”
老婆婆望了望这个孤独可怜的小男孩,告诉他道:“沿着这条后街一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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