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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南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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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习惯到庙里求神问卜,但并不代表他们真正相信神明,多半是遭遇现实不如意时,冀求心灵上的寄托。在张搴眼里,上帝、诸神及神话,是同时存在;只是并非存在于神殿、庙堂或教堂之内,而是存在于信仰者的心里头。这信念无须证明,大多时候也无法证实,除非有神迹降临。但是神迹许多人毕生也碰不上一回。
尴尬沉默中,王爷忿忿不平叫道:「不!存在…他们真的存在。」
声音虽然低沉,但明确、肯定,其余三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够了,够了,我听够了。阿玛,过去几十年,你耗费所有积蓄、精力甚至…家庭,追逐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结果得到什么?什么也没有!古董商、鉴赏家…那是人家恭维你,事实上不过是个不折不扣的古董贩子。我们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搬。。。又得到了什么…是家破人亡…最后,连心爱的女人、我额娘,都保不住!醒醒吧!别再期望指南车助你『中兴大清』的春秋大梦。大清国早亡了。。。。那些神话抵不过洋枪大炮。当年义和团的神功。。。也扺不过八国联军的炮火一样…」金玉珍字字尖锐,句句充满着怨怼和怒火,狠狠回敬她的阿玛。
老王爷也不干示弱,满脸胀红着咆哮,回应女儿的指控:「大清…没亡…大清没亡,当今皇上还在。咱们还有皇上,只要找到指南车,咱们大清一定中兴有望…中兴有望。」
父、女二人多年的情仇和歧见,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可苦了两外人,无端卷入一场家庭纷争。见眼情况失控,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之时。不待二人起身,已然被卷入火网中。
「喂!还有你们两个…如果,打算买什么,便请出手,给钱走人。否则的话,马上离开这屋子…别再来打扰一个又老又病的老人家。难道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
两人在金玉珍机关枪似的抢白下,哑口无言,一时全应不上话。
收舍起羊皮,起身告辞之际,王爷又开口:「你们两个给我待在原地。没我的话谁也不准出这屋子。」
第9章 半壁江山
上海1942年七月
老人家洪钟的命令,叫二人左右为难。
「耳聋了。我的话没听着!坐下,给我坐下。」
张搴、江龙尴尬至极地回到如坐针毡的位子上。咫尺之遥是怒气未消的金玉珍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
王爷起身,转向身后不远的神桌,端下桌上的香炉。铜制香炉普通的很,高约三十公分,大概有个盛汤的大碗大小,常见于一般中国人的家中。大概因为材质的关系,看来有点沉,老人拿着似乎有些吃力。二人见状,急忙起身相助。但老人当下回了个拒绝的表情,自个儿慢慢踱回位子。
回到位子上,二话不说一把掏出香炉中的香枝;突然一下把香炉整个给翻了过来,香灰散布了大半个桌子。对老先生举动,在座皆不解,但没出声,只是静待着结果。
王爷慢条斯理用手轻拨香灰。一个油布的包裹马上自香灰中现身。细心挑出这包东西,放在面前,谨慎地层层剥开。两张相同烧烙金文字样的旧羊皮呈现在大家眼前。所有的疑惑都在一瞬间揭晓。不只张搴江龙意外,连盛气凌人的金玉珍也是大吃一惊。
三个局外人犹执迷于这意外的转变之际,老王爷已经伏在桌上开始比对起三张金文羊皮上的字迹。经过近二千年的漫长岁月,羊皮上的金文字迹也见磨耗,所幸大多依然清晰可识。
老王爷兴奋地将羊皮凑在一块,顺着边缘及字迹推敲琢磨。张搴安静立在一旁,细心地观察。虽然对中国的古文字学,也有些研究,但毕竟不像金王爷那么的专精,更偟论身边的江龙了。
江龙识相当起书僮,一旁煮起了茶来。来回的添火换水,尽量避开和金玉珍的相对。金玉珍俊俏的脸上除了失望气馁,还有一丝隐藏的怨愤。这般惊天的秘密竟给自己的阿玛给暪住,反在两个外人面前揭晓,任凭谁也觉得难堪,更何况一位格性强烈的大小姐。
「哈!哈!没想到花了大半辈子,现在…终于是半壁江山在握。」
老王爷按着桌上三张羊皮忘形狂笑。桌上铺平的羊皮,井然有序的排列金文,半圆完整的图案显然可见。
张搴的心头也是雀跃不已。一天之中,即探得周鼎计划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又解开心头悬挂多年,始皇帝手中青铜片的谜团;同时两件失落近两千年的宝物意外现身,能不兴奋吗?从来没有一回任务像这回这般得心应手,反叫张搴心头有些疙瘩,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事进展得太快太顺利,像是全给事先安排好的一样。
第10章 老骥伏枥
上海1942年七月
洋楼里的众人正欢喜研究着三张金文羊皮之际。
洋楼的外头,也没闲着。原先盯梢之人,带着数名彪形大汉返回,在街角密商着。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有举动全逃不过街角另一群监视者的眼睛。一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大战一触即发。
王爷反复琢磨着金文上的文句好一会。突然停止举动,抬头神情诡异玻恋亓孔耪佩海骸刚佩翰┦俊
「怎么…我身上哪不对劲?王爷!」
「你…你…颈子上的玉佩。。。怎么来的?」
「这不是座玉佩,是十字架。我母亲留给我的。」
「你母亲?」老人神情讶异重复着张搴的答复。
「是的,父亲告诉我。这是我母亲生前留给我的唯一信物。」
老人低头沈思了了半响,勉强挤出了一句话:「不好意思,探了你隐私。」
「没什么。父亲告诉我,母亲生我时难产过世。所以。。。我也没见过她。」
转身咳了两声刻意回避张搴进一步追问的企图。张搴心头叫老先生这么一搅,自然也激起不少疑问。总觉得王爷似乎对自己的十字架,甚至于身世充满着无法解释的关切及好奇。态度玻亮钊死Щ蟛唤狻
「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您?叫您不舒服…十字架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玉佩。不,十字架特别的很。」
王爷背向响应,依然回避张搴眼神。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颈子上东西合壁的白玉十字架打从懂事以来,总免不了些异样眼光。张搴自我安慰。
老人嘴唇似动非动,终究还是把到口的话又给吞了回去。也许,他和张搴有着相同的想法,反正来日方长。
「张搴!有一件事…你实在告诉我,你真的相信指南车的存在?」老王爷细心将羊皮卷子折好,将羊皮卷递还给张搴的同时,神情一变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相信。即使未来穷毕生没有成功。我依然相信…」
怕王爷怀疑是刻意讨好奉承,张搴又开口解释:「这事就和信仰上帝,信仰你的神…祖先一样。有些事是没法子解释的。。。这是信仰问题。信不信。。。不在这。。。」
张搴手指自己的眼睛和脑门。然后挪至胸口。
「而是在这。」
这番发自内心的自白并没有改变金玉珍对立的态度:「信仰、信仰,这么强的信仰。张先生,何不。。。改行当神父传教去?」
「金小姐。对超越科学所能解释的事与物,我。。。永远抱持着一颗谦卑敬畏的心。也或许…那天真看破红尘。。。改行成为神职人员。人生…谁也…无法预料,不是吗?」
张搴不愠不火的回答暂时平熄大小姐进一步的挑衅。老人显然满意张搴的自白。陡然将手中另一份羊皮卷推到张搴面前。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张搴感到意外,一时不知所措。
一旁的江龙及金玉珍更是无法致信。特别是金玉珍,她心中特立独行向来排外拒生的阿玛,竟将毕生心血得来的两张羊皮,交给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洋人。而置最亲密的女儿于一旁。这个事实,除了令她难堪外,更叫她不禁怀疑起金文羊皮的真实性。否则,肯定是她阿玛和张搴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王爷…我…不能接受这两张羊皮。这…」张搴支吾应道。
「谁说我送给你…我是请你小子暂时保管。否则谁陪我一起去找另外。。。半壁江山?」
张搴叫这老先生搅和的是哭笑不得。两名旁人则是一阵爆笑。叫张搴更加尴尬发窘。
「傻小子们,还愣在这干嘛?赶快帮我打包,准备出发找江山去喽。」
老王爷彷佛化回六十多年前,紫禁城内那个精力充沛、满心好奇的小贝子。迫不及待继续他这一生未完的探索历险。
两外人还不及回应。金玉珍心头火山顿时爆发,对着老人大吼:「你闹够了没!你知不知道,都几岁了…七十一啦,不是十七岁,不是七、八岁。你看看你。。。一身病痛,没出上海,你寻宝的旅程就结束了…我不会任由你冒这个险…」
大小姐怒气未消回首一指:「喂!你们两…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识相滚蛋,难不成真等我轰你们出去?」
大小姐顺手一捞拿起一旁扫帚做势赶人。
这头老人也不甘示弱:「谁都不准走。别理她,这屋子我当家,我说了算。谁敢赶我的朋友…别愣着,快过来帮我打包。」
金玉珍抢先一步横住通道,挡住二人去路。
「谁敢过来?过来我就扫帚伺候。滚,还不快滚。」
「马上过来!」
「给我滚!」
父女二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像是交战多年的对手熟稔得很。结果可苦了张搴及江龙二外人。两人全无立场,更使不上力。进也不是,退也不好,夹在战火下只得闭嘴严守中立,当傻子扮聋子。
眼见这对视如仇敌的父女从这厢吵到那头没完没了。张搴、江龙正烦恼这出戏何时才能落幕。没人注意到,洋楼外头的不速之客,已经悄悄进到门口。
第11章 恶客临门
上海1942年七月
「大伙都别忙了…这事全交给我。甭操心。。。」
张搴闻声一愕,这是个令他难忘的声音。回头一望,大门口晃进几个人影,中间带头粗短、油腻、猥琐,令人生厌的身影,赫然就是宿敌纳兰继朋。
「哟!意外,真是意外。没想到又碰上老朋友…张搴博士。」
「喂!你们是什么人…谁请你们进来。本店今天已经关门了,要找古董,改天请早。」金玉珍火气不减朝着门口咆哮。
「这么早就关店不做生意。。。我的大美人。。。老板。我可是来干大买卖的…」
「你是耳背?还是人背?我说。。。现在已经关店打烊,听不懂中国话?今天是怎么了。。。尽来些不识趣的蠢家伙。」金玉珍气冲冲朝着两方人马开骂。
忍住讥讽,张搴不忘向金家父女提醒:「金小姐,别浪费唇舌。这家伙是个贼,他一向只做没本买卖。」
纳兰下流笑道:「博士,别贼呀贼的…讲的这么难听,咱们可是同行!美丽的老板,妳知道的…我们呀…是同行相忌。」
「喂!死胖子…你是聋子。没听到本小姐的话?你们两个要是认识,就快滚去外头慢慢聊。本小姐没空理你们。」金玉珍举起手中的扫帚,跨步作势赶人。
纳兰手一扬,身后喽啰们瞬间亮出手中的枪支。
金玉珍放下手中道具,本能向后退了几步,护着她阿玛,把王爷挡在身后。
「对嘛!这才是待客之道…我们老朋友叙旧…大小姐,不劳妳操心。正事搞定,我们会好好聊聊。。。我们可有好多事情可聊!…是不?同行。」
纳兰缓缓举起右手,上头戴着一只黑色手套。下头便是那只多年前被干将宝剑砍伤的手。
「闲话少说,先谈正事!老王爷,我来向你借件宝贝…」
老王爷挪出身子瞧瞧这恶棍:「我这里只做买卖,不做典借。这不是当铺,你找错人了。」
「哼!老家伙!」纳兰手一挥,喽啰朝天花板开了一枪。不偏不倚射在水晶大吊灯上,一时唏呖哗啦的破碎声四溅,震撼屋内每个人。
「老不死的!『借』或『不借』。我说了算,由得你说话?…交出手中宝贝青铜…我纳兰好说话。保证大家没事。不然…我可不像。。。我这位同行一样斯文。。。好打发。对了,我没他好耐性。我赌徒性格。。。向来。。。喜欢一翻两瞪眼。」
听了纳兰一席狠话,原来这老流氓还不知道青铜后半段的故事。张搴心中窃喜:「曹阿暪呀!好计谋,一骗。。。两千年。」
张搴马上心生一计,朝着王爷及其他二人眨眼开口:「王爷,不值得和这无赖拼命。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下流家伙。您这么大把年纪,别为了件没价值的破铜烂铁伤了身子。…把青铜香炉给他,早点打发他走。」
虽然从没合作过,听见张搴特别强调青铜香炉四个字,差点没叫金氏父女喷饭大笑。见纳兰一丝反应也没,显然这自许行家的老土匪又上当。
金玉珍马上化敌为友顺着话搭腔,和张搴就地唱起双簧。
「是啊!阿玛。就把香炉给他吧。这些人凶神恶煞,咱们吃不起这亏。犯不着陪他们玩命。」
「哈!哈!…我说大小姐!还是文明人识时务,知道我老粗,说到做到。把东西交出来,绝不为难你们。我保证。」
老王爷识相点头。
纳兰得意大笑。但他可一点也没忘了当年陕西河滨的一剑之仇。夸张虚伪的笑容下,正盘算着只要青铜到手,马上翻脸报仇,一解心头大恨。
张搴当然也不会傻到以为纳兰真会信守承诺。这流氓向来没有信用可言。纳兰是一只贪婪的狼,岂有松口的道理。且别说他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没有,纳兰也不会留下竞争对手。所幸,交手多年经验,张搴得出个心得。纳兰是头贪心的狼,却不是只聪明的狐狸。
「江龙,把香炉给我。好叫这家伙快快离开。别打扰王爷一家。」
江龙走近桌边拿起香炉,转身走回张搴。
接过香炉,一个转身以身体挡住江龙。江龙身手佼健不动声色掏出怀中手枪。金玉珍清楚瞥见这幕,更加贴近父亲。
「纳兰,你要的青铜,可好好接着。。。」
说着,张搴便将手中香炉使力丢向纳兰。纳兰见状急忙跨步去接。
炉中剩余的香灰抛撒在空中,一时漫天灰土迷漫,宛如室内起了迷天大雾。张搴飞快挪开身子。江龙毫不犹豫开火。金玉珍扯住父亲身子往下蹲,埋身在古物堆中。
没想纳兰绊了一交,躲过江龙这枪。一枪不偏不倚击中一个喽啰,那倒霉家伙,一声不吭倒地不起。
「他娘的…居然没中这兔崽子!」
大吼一声,江龙知道自己失了擒贼擒王的机会。只要纳兰中枪倒下,他的乌合大军便土崩瓦解,鸟散走人,天大的危机也一瞬解除。只是,事以至此,一场恶战已无法避免。
尽管脑满肠肥身形猥琐,逃命身手却向来不含糊。一个翻身纳兰便像滚筒窜进张古董桌子下头,气急败坏大叫:「把这些家伙统统给我干掉。」
江龙隔空回应:「纳兰,你这狗宰子…去见閰王吧!」
一时枪声大作,喽啰们对着张搴等人开枪。其中几人从两侧向中庭前进,迅速形成夹击之势。屋内火花四溅,枪声夹杂着花瓶、瓷器、灯具的碎裂声,砰锵作响。中西合壁的洋楼瞬间成了火网交织的杀戳战场。无价的古董宝贝剎那间成了没有价值的破罐碎瓦。
「王爷…真对不住!」
交火中,张搴不忘为可能是他招惹来的祸事,向王爷道歉。
「没事。没事。那些东西多半。。。假的、不值钱。哪来这么多。。。真宝贝。」
「张搴…那边…那边…」金玉珍指着左手边古书后头,一个家伙依着墙缘摸了过来,相距差不到数米距离。
张搴飞快扫视四周,找寻可堪利用的武器,眼光最后停留在金玉珍身上。
「喂!枪手在那头,瞧我干嘛?」
「把那壶茶给我。」
「什么?」
张搴手指炉架上的茶壶。金玉珍马上明白,弯腰低头把架子推向张搴。
举起茶壶,像是个美式足球选手传球似将满装热水的茶壶,精准掷向古书后头的那个喽啰。只听见一声惨叫,被热水淋身的喽啰尖叫起身。江龙立即放枪撂倒。
对手的攻击,没有丝毫减缓。另一个家伙自反方迫近,又来到了离五、六米左右的地方。
「张搴!」金玉珍急拉张搴衣袖,指着右手边。
「我知道,别急…再等一下。」
「还等什么?就快杀过来。」
「不!还差两步…」
「还差两步?」
「再…三步、两步。好…」张搴亮出口袋中的童军小刀,顺手耍了几下,摒住气息,手一扬,小刀飞向那家伙头上的中式宫灯。
童军刀是张搴小时候参加童军野营时学来的技能,后来成了张搴探险工作中,不可或缺的工具。无论是拆解陈封的古物,还是割开锁起货,向来无往不利。
宫灯随即落下,精准砸在那喽啰身上,瞬间引燃一身火球。阵阵惨叫起,那满身着火的家伙朝大门冲去。
「回来!回来!」
纳兰举枪朝着满身是火的跟班,补上一枪。
「狗娘养的!…自己人都开枪。」
江龙大骂朝着纳兰连放数枪。情急之下纳兰从旁拉个喽啰一挡,倒霉的家伙替纳兰做了替死鬼。
「畜牲!禽兽!」
纳兰带来的几个喽啰,没一会已经去了大半。但眼前危机却没有化解。纳兰也没有撤退的打算,执意要取张搴一干人的性命。不及喘口气,另一喽啰自门口冲入,手握一把机关枪,开始盲目扫射。
纳兰像只疯狗般地狂吠:「把这些家伙和店统统给我…轰上天去!」
机枪的火力煞是惊人。连番扫射下,屋内充斥着火花烟硝及碎屑。张搴一伙人那是对手,叫机枪火网压得抬不起头来,只得在烟雾中向屋后方撤退。慌忙撤退之际,一脚踹上了个大瓮。瓮左右晃动两下倒了下来,里头像是装满液体。
「王爷!里头是什么东西?这么沉。」
王爷回头看了一眼:「我的女儿红!」
枪火中哪听得见王爷的回应。
金玉珍代父亲补充:「女儿红呀!」
「女儿红?」
「Champ。是酒,陈年老酒,给女儿出嫁时用的。」
张搴这回听明白,马上伏身调头回去,来到酒瓮边。在封口处戳破了个大洞,一时酒香四溢。
「Champ!你搞什么?」
「好酒!我。。。品酒啊。」
「喂!酒鬼…想法子脱身!」金玉珍开口骂道。
张搴从来就不是个酒徒。只见张搴将酒瓮倒下,顺着走道向枪手推去。
酒瓮在地上滚动发出轰隆声响。在烟雾中朝着持着机枪家伙滚去。那家伙斗然发觉有个东西朝自己而来,不明就理便一阵盲目扫射。酒瓮应声而破,大片醇酒撒向地面,剎间点燃先前宫灯所留下的火苗,倾刻间火海犹如一条火龙从地面窜出,直奔枪手。另一个火球应声而起,哀号叫声中朝门外奔去。
纳兰见场面失控,仓皇狼狈抱着沉重的青铜香炉夺门而出。
第12章 刼后余生
上海1942年七月
洋楼内枪声大作,引来满山满谷的街坊及路人。大家七嘴八舌看着热闹,就是没人敢进屋救人。
几名和王爷友好往来的保皇党旧识闻声赶到现场,才打算冲入火场,便给一群亮枪莫名小贩们一涌而上全给架走。
这突然转变,叫街坊眼见个个呆若木鸡,更裹足不前怕惹祸上身。谁也不知道这些绑人的家伙,是什么来头?日本宪兵队?七十六号房?重庆分子?烽火乱世下,大家还是明哲保身为上。
洋楼内危机虽解决了大半。但火海已一发不可收拾,堵住出路。张搴等人命在旦夕。
「王爷!这里可有后门?」
「有是有…不通。」
「不通?!」
「我担心有贼潜入,所以里外就给上了锁。」
王爷的答案,叫众人心头凉了大半。眼见火蛇四处飞窜,众人是坐困危城,四面楚歌。不消多时,便全要葬身火窟。
「我拼拼看。」
没待张搴拦阻,江龙一马当先直往火场里头冲去。只见江龙在大火中像孙猴子般左跳右闪往前。只是现场的火势实在太大,任凭孙猴子火眼金星一身是胆,很快就叫大火给烧了回来。同伴们七手八脚拍打着江龙身上四散的火苗。
「Champ!这路不通,得马上找其他的出路。要不,咱们就全成了北京烤鸭。」
慌乱下横扫四周。目光停留在对面的窗子上。
「窗子…那窗子。」张搴指着火海对岸窗子。
「开什么玩笑!难不成要我们飞过去?」
金玉珍的怒吼是有道理的,达到窗子前,必须越过一道近十米宽的火墙。就连江龙也没吭气。因为此举犹如直入火海送死。
「是的,我们飞过去。」
「你疯了!」
「吊灯牢靠?」不理会金玉珍的抗议,张搴回身拾起后方地面上的麻绳。
王爷脸色苍白没答腔。不知是不明白张搴的意思,还是不确定吊灯的安全,亦或叫眼前的情况给吓坏。总之,闷不作声全没回应。
张搴迅速套好个大大的牛仔绳结。曾经在德州达拉斯近郊住过一年,跟着附近牛仔学了些牛仔把戏。只是没想到得这种环境下派上用场。绳圈在空中抛转了几下,向上一甩,精准套住天花板上的水晶大吊灯。使力扯了几下。
「好!咱们就飞象过河!」
江龙背起王爷,握着绳子迅速朝空一荡飞越火海,破窗而出。金玉珍坚持独行,张搴压后。四人有惊无险,全身而退。
四人脱险安抵楼外之际。纳兰等恶徒早跑了。洋楼也在连串爆裂火花声陷入狂炽的火海中。
金玉珍冲到张搴跟前,举手就给张搴一耳括子。张搴没想到这便是他英勇行为得来的报酬。
「看你搅和的…扫把星!我家洋楼…就要化成一堆灰烬。你那老友,那凶神恶煞…」
满是无辜委屈,虽然心想解释,但望着大火吞噬中的洋楼,张搴也只得哑巴吃黄莲,沉默受下这巴掌。大小姐的怒气,没因这巴掌满足,污垢的脸庞上残存着愤怒及怨咒。
「不好啦!Champ!金小姐,快过来,王爷中枪了。」
原来,早先王爷在屋内所以没答话。因为早挨了枪。金玉珍及张搴飞快赶到王爷面前。只见老王爷气若游丝躺在地上,胸口渗出一片血红。
「阿玛!阿玛!你忍着点。我马上去找大夫…」
金玉珍脸庞上的焦虑、哀伤取代先前的怨气、怒火。
「不用了…我想…时候。。。到了。」
王爷费力吐出每一个字。
「不会的。阿玛,你没事的…」
「甭安慰我。天命…难违…」
王爷虚弱微抬头,以仅剩的气力向张搴招手。张搴立即蹲到王爷身旁。
江龙一旁戒护着,以防纳兰回马偷袭,同时搜索起邻近已死开机枪喽啰的尸体。
「小子!别。。。忘记曾经发过的誓言。」
「王爷,您放心。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会完成这趟探险。」
注视着张搴…王爷的眼神再次停驻在张搴脖上的十字架。使着最后仅剩余的气力。
「小子,相信…报应吗?」
张搴不解。
「现在我相信。我这辈子从不相信洋人的神…没想到最后。。。得要在十字架前,做最后的告解…」
「张搴。我认得这十字架和他的主人。。。应该是…你母亲。当年…我对不住她…如今…却得…恳求…她儿子…帮我完成…心愿,这算不算报应?当年…北京…」
老王爷似有千言万语的故事要告诉张搴。但死神先一步带走他的皮囊,留下一旁不住啜泣的金玉珍,和坠入五里迷雾中的张搴。
「人生真是无法预料!」
彷佛历经一场梦似,张搴神情涣散呆坐在地上。
怹压根也没想到,这个熟悉的城市,一位初次见面的陌生老人,临终之际,却莫名提及他内心深处最大的谜团……母亲。四十二年来,这是他头一回,从父亲以外的人口中,听到关于母亲的事情。然而,命运之神作弄了他。王爷没解开,只留给张搴更多的疑问。
捶足顿足也不足形容张搴的懊悔。要是先前在洋楼里,坚持追问到底。现在便了无遗憾。没想造化弄人,朝思暮想的身世之谜就这样给错过。
「还好吧?Champ!」江龙鲜少看到同伴这般失魂落魄。
张搴没响应,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已经弃世,安静躺在地上的王爷。
江龙拍拍同伴肩膀,交给张搴一张通行证:「这是从那家伙身上发现。」
这是张南京电厂的通行证。纳兰、刚才的噩梦,能和电厂扯上什么关系?张搴心中剎时涌现一堆问号。
正在思索之际,金玉珍走到张搴跟前,脸庞上犹留着未干的泪水。张搴望着她,想起先前的一耳光,王爷的过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搴先生,在我们成为伙伴之前。希望你能了解,这事全是为了完成我阿玛的心愿。要是…我阿玛和你母亲真有昔日恩怨?我不须为上一代的事情负责!」
张搴全不在意金玉珍不友善的合作宣言。但是听到「你母亲」三字时,心头还是免不了一阵情绪波澜。
一旁的江龙,当然是一头雾水;当时,忙着戒备,自然无从得知,金玉珍这番话的意喻。方打算开口,金玉珍向张搴伸出手:「现在,我是你的新伙伴…请将我阿玛的遗物还给我。我是那东西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张搴掏出先前王爷交给他的两张羊皮卷,递还到金玉珍手中,附上电厂通行证:「线索可能在这上头。」
金玉珍看了看通行证:「所以…你打算上南京?」
张搴点头。
「那北京?难道。。。你不想去北京弄个明白?」
「想!但是我已经先答应王爷…」张搴坚定的响应。
金玉珍没再多问,三人料理了王爷后事,便出发前往南京。
第13章 狼狈为奸
南京1942年八月
像纳兰这样的古物贩子流氓,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现今南京国民政府(汪精卫政权)的桌上宾,这是改朝换代给他带来的好处。纳兰才不在乎什么伪政权称号。对他而言,所有的政权都是狗屁。说倒就倒,说走便走,只有出得起好价钱的人才配当他的主子。这是他从一个前清贵族,沦为一无所有贫民所得出的生存真理。
纳兰快步走进总统府,在专人护卫下,来到二楼一间隐密的会客室。
「事办得怎样?」
「报告副院长…人已经给逮了,现在在电厂秘室里。」
「老家伙?」
「死了。」
副院长迟顿了一会。
「噢…。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东西和线索现全在我们手里。院长,您放心…我纳兰拿不到的东西…也没有人能拿到。」纳兰自信满满回答,绝口不提在上海的挫败。副院长瞄了纳兰一眼,纳兰满布笑脸。
「大人交待的事情,我就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要把差事办妥搞定。」
「狗奴才!瞧你拿回来。。。是什么玩意?我家缺香炉?蠢猪。。。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副院长翻脸和翻书一样快。劈头便是一阵羞辱狂骂。
「是。是。我蠢猪。。。我蠢!大人教训的是。」
纳兰笑容不减,卑躬屈膝的样子,任凭谁见了也很难把他平日嚣张的土匪霸道模样想在一块。
副院长理了理情绪,很快恢复原本温和冷静的态度:「这事。。。也不全怪你。没见过那东西。。。难免给人摆道。」
「纳兰呀。往后还得小心…别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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