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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医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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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慧妃,倒也是温婉和顺的性子,平日里说话声音很轻,就没见她发过火。她有一个儿子,叫做轩辕楚欢。那小子年纪也还小,长得虎头虎脑,时不时的到他母妃这里来骚扰我一下。不是抢我糖吃,就是要求我给他绣一条帕子。
慧妃虽然温婉,但是我不止一次看到,她那双秀丽的眉皱了又皱。
通过询问轩辕楚欢,我便明白了个中缘由。——原来,是因为丽妃的缘故……
丽妃也有一子,名为轩辕楚清,年纪很小派头却很大,一年四季都板着脸,整个人冷冷淡淡的。慧妃和丽妃都想要扶植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但是陛下目前还未露任何口风。……大人的想法真是复杂。我用力地甩甩头,这些事横竖同我无关,我想这么多做什么?
轩辕楚欢有些恨恨的补充道:“这还没什么,最要紧的是,那个丽妃居然又有身孕了。这下可把父皇给高兴坏了,我和母妃的日子只怕更为难过。”
我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那时的我却并不知,这些事,有朝一日真的恍如鬼魅一般,纠缠在了我身上。仿佛是挣脱不开的噩梦之网,漆黑沉寂,缓慢收拢。
那一日是正月十五,青城才下过雪,处处都成了一片粉妆玉砌的世界。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宫楼檐顶,不时地落下簇簇雪花,映着那琉璃色的瓦,格外漂亮。陛下和太后一道,一大早就领着人离了宫,去了京都三城之一的望城,那里有座皇家西佛寺,他们依例去上拜进香。我用过早饭,和轩辕楚欢一道闲闲说话。慧妃坐在一旁摆弄着手上的翡翠戒指。
轩辕楚欢非缠着我,要我讲一些宫外的见闻,我被他缠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开始说了起来。
慧妃一扫眼看到了我,顺口道:“这么些日子闷在宫里,实在拘了雪儿的性子,不如你就出重华宫散散心也好。婉如,你陪雪儿一道去随意逛逛。”
婉如是慧妃身边的一个宫女,素来是给慧妃养猫的。她闻言,欠身施礼应了一声。
轩辕楚欢一听就来劲了,说是要和我一道出去。慧妃却蹙眉道:“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玩?还不抓紧时间多温温书,要不然就被那个轩辕楚清给比下去了。”
轩辕楚欢顿时泄了气,没精打采的垂了眼道:“母妃说的是,儿臣这就去温书。”
我见了这情景儿,就算是再笨也明白了大概。这位慧妃娘娘,似乎不希望我和她儿子走得太近呢。果然进了宫之后,人都会改变的。
我领着衡秋出了慧妃的重华宫。婉如怀中抱了一只猫也跟了出来。
积雪纷飞,雪雾弥散。深冬的皇宫,由于下了雪,倒是平添了一丝凄清凝重之感。
婉如怀中的那只猫,一声也不叫,乖得很。通体雪白,竟无一丝杂色,看来倒也是名贵的品种。
走至一处宫墙拐弯处,我隐约听到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婉如怀中的那只猫发出了一声叫,然后它就从婉如怀里蹿出来落地,拼命往前奔去。随即,拐角那头就听到有什么东西砰然落地的沉闷声音,夹杂着一个女子娇弱的喊声“哎呦”!
我的脑海里登时一炸,立即跑过去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轿撵被摔在地上,一个华美绝丽的女子坐在雪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腹部。一个男孩站在她身旁,不时地焦急地叫着“母妃,母妃,您怎么样了?”内侍宫女们也跑前跑后,慌作一团。那抬着轿撵的轿夫全体傻在了当场,有一个轿夫一把拎起罪魁祸首——那只猫,那只通体雪白,恍若要和雪化为一体的猫。
眼前这二人,正是丽妃、丽妃的儿子轩辕楚清。
听了这些嘈杂的人声,我理清了前因后果。——原来,丽妃坐在轿撵上,众轿夫抬着走。结果忽然从拐角处蹿过来一只猫,有个轿夫吓了一跳手一滑,那轿撵重心不稳顿时摔了下来。
丽妃容颜很是清媚,明眸善睐,浑身自有一种风华,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她此时几乎都站不起身,还是轩辕楚清和轿夫齐心协力将她抬上去的。她捂着小腹,催着轿夫快将她抬回自己的未央宫,然后赶紧喊太医来看看。
轩辕楚清个头虽不高,然而整个人却如出鞘的利剑一般,寒气逼人。他一字一顿,吐出的话语也像极了那未化的冰雪:“你们冲撞了母妃,理应被打五十大板。若是母妃没事,你们就会被撵出宫;若是母妃有恙,你们就给她陪葬罢!”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了我,皱眉想了想,本来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是白得像褪去了血色一般,还未启唇,衡秋就已经抢先跪下道:“瞿雪是瞿大人的女儿,她的父亲尚在边关杀敌,求殿下饶她一命!”
轩辕楚清沉吟片刻,约莫也虑及到了什么,冷声对我道:“我暂先放过你一马。”随即他便摆摆手,止住了我的分辩,然后就转过身拔腿往未央宫奔去。
众内侍一拥而上,将婉如和衡秋扑倒。然后板子就噼里啪啦的打下来了。那沉重的闷响打在身上,发出更为毛骨悚然的声音,硬生生地刺激着我的耳膜,犹如那寸寸迫心的魔咒一般。衡秋疼得死死咬住了双唇,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破了唇角缓缓流下。白雪红血,颜色对比反差极大,令我感到瞳孔在急剧收缩,眼前充斥着漫天的血红。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嘶哑:“住手!别打了!求求你们,住手……”
没人理会。
我跌跌撞撞的奔至衡秋那里,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嘴里不住的叫道:“衡秋!衡秋!”
衡秋大口的喘着气,先还是叫着,后来连叫的力气都微了。她握住我的手,唇一张一合,依稀可辨是“小姐”的口型……
似乎有慧妃重华宫的人来了。他们拖着我,要把我带离这里。我拉着衡秋,不肯松手。我怕,这一松,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那沉闷的打板子声依旧充斥在耳膜纵深处,一声又一声,像是径直打在了我的心上,不知何时才能停歇。衡秋唇边的血依旧在流,而且越流越多,她身下的雪,早已被鲜血染红……有细细密密的疼痛感开始在心脏处肆虐,逐渐扩大,浑身的战栗无法止住。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大盆凉水一般,从身到心都是冰冷的,一丝温度都无。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无法,不能!
我拉着身边重华宫的内侍宫女,状若疯癫一般的吼道:“救她,救她!”
周围之人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劝道:“此乃是非之地,瞿小姐还是不要多留的好。这五十板子下去,就是身子结实的人都撑不住,更何况是个丫头呢……”
我脑袋里嗡嗡作响,神经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喃喃道:“救她,救她……救救衡秋……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死呢?!”
似乎有雨噼里啪啦的下下来了,夹杂着雪籽,平添了一丝悲怆凄清之意。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拽着回了慧妃的重华宫的,也不知道自己在不住的重复着什么。我只知道,当慧妃的面容一出现在我视线所及处,我顿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奔过去跪在她面前,一把攥住了她裙衫下摆,哀哀恳求:“慧妃娘娘,求求您救救衡秋,救救她罢!”
慧妃冷冷哼了一声,温婉的面容逐渐起了变化:“你真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子!都这个时候了,救你自己都成了问题,何谈救一个小小的丫鬟?”
我抬眼看她,此刻如同看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慧妃娘娘此言何意?我是瞿大人之女,此时爹正在打仗,如果轩辕楚清和丽妃敢杀了我,他们就不怕前线的战事会出问题么?这个责任,他们恐怕都担当不起罢?!”
慧妃听了我说出这一番话,眸光一闪,有些难以置信我竟会懂得这么多:“倒也未必。毕竟丽妃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她若是小产,指不定陛下会如何龙颜大怒呢。而且对丽妃他们来说,你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只觉得此时此刻心都要凉透了:“慧妃娘娘难道真的打算对我见死不救么?姑且不说我娘是您的亲妹,单说今日之事,那猫能扑向轿撵,纵是有婉如平日训练之故,只怕也有慧妃娘娘您的授意默许罢。”
慧妃冷冷注视着我,眼睛眯了眯,像是要透过我直接探入我的灵魂深处:“瞿雪,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不敢,”我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手心却是缓缓摊开,露出了一支梅花簪子来,“此举不过是我为自己讨一个护身符罢了。慧妃娘娘难道真的不打算救我么?”——要不是娘在我进宫之前细细叮嘱了许多,要我加以防范,我只怕自己真被这个后宫给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慧妃一见那支梅花簪子,顿时面色大变。
我却是再接再厉:“当时慧妃娘娘不愿入宫,准备用这个梅花簪子自杀。后来还是我娘跑过去夺下簪子,好生劝解,这才保住了慧妃娘娘您的一条命。”——这件事也是娘告诉我的。
慧妃仍旧是有些犹豫,脸色捉摸不定。
我只求保命要紧,若是落在丽妃他们手里,我除了会一死别无选择。于是心头一紧,嘶声唤道:“慧妃娘娘……”
慧妃咬住下唇,脸上一闪而过许多情绪,最终终于化作一声坚定的“好”!她缓了缓,眸色凄哀,接着道:“本来陛下对本宫宠眷日衰,一直就是不咸不淡的拖着。若是能借此事,来一出苦肉计,说不定会绝处逢生!陛下素来对人容易心软,若是本宫将你救出宫外,陛下定会大怒,将本宫打入冷宫。然后本宫就申辩,说因为你是本宫外甥女的缘故,所以本宫才将你救出去的。等过了一段时日之后,陛下心软,说不定本宫还会有奋力一搏的机会,重获荣宠。”
我虽听得模糊,但却是差不多能明白这是一步极险的苦肉计。慧妃与其这么任由圣宠衰微,不如来进行一场豪赌。赌赢了,便会荣华无限;赌输了,那便是一生冷寂。……不过,怎么选择是他人的事,我却是置喙无权。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个内侍进来回禀道:“回慧妃娘娘,婉如和衡秋已经死了。”
慧妃闻言,只道:“嗯,本宫知晓了。”
就算婉如不死,慧妃也会让她死的。灭口之事,古往今来有太多的例子。只是衡秋,却是完全成了此事的牺牲品……
我却是听得心寒,眼前骤然一黑。口中不受控制般声嘶力竭的低呼:“衡秋,衡秋……”然而不论我怎么唤,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那个有着大大深褐色眼睛的少女,却是终究不会再回来了……
思维开始陷入混混沌沌之中,好像自己身在一处极其颠簸的马车中,硌得浑身都发疼。额头也是滚烫的,好像发烧了,烧得神经都快崩溃了。不过,崩溃了也好,崩溃了就不用再面对这种复杂的局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柳倾歌番外】二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不过意识仍旧是有些朦胧,不知自己现在是处于现实中还是位于梦境里。我感到自己的额头昏昏沉沉的,那种滚烫之感已经渐渐消退,于是撑起上半身,扶着床头坐了起来。
有一个红着眼圈儿的妇人不知何时进来了,看我醒了,苍白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关切道:“雪儿,好些了么?”
我揉揉眼睛,感觉喉咙里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地疼痛。这个妇人是谁?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但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刚准备开口说话,结果却发现那些字眼游走在唇舌之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堵住一般,发出来的却是无意义的“啊啊啊”。我心下骤然一寒,用力地干咳了几声,然后开了口,然而令我绝望的是,仍旧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我……我惊恐地发现,我似乎不能说话了……
那妇人看着我这样,显然是吓了一跳,连忙遣人喊了一个熟识的郎中来给我瞧瞧。那郎中捻着胡须,有些惋惜的道:“发烧太过严重,没有及时救治,再加上多重刺激,所以暂时失声,记忆也出现空缺。”
失声……失声……
这两个字如同毒蛇一般蹿入了我的脑海,令我感到头一阵阵发疼,疼得钻心刺骨。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抽光,四肢都有些绵软无力,眼前阵阵眩晕之感袭来,使得在那一刹那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什么光芒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
泪水大滴大滴顺着干涸的眼角涌落而下,划过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滚烫的烙印。这烙印似乎一直烙入了心底最深的地方,痛到极致,那种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描摹半分去。过了良久,我才发觉我的视力渐渐恢复,眼前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楚了,只是嗓子,仍旧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沙哑失声。
那妇人屏退了郎中,哭着给我擦眼泪,口中一直叫道:“雪儿,雪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娘心里好难受啊……雪儿,你说句话,娘求求你,说一句好么?”说到最后几个字之时,她已是泪如雨下,浑身颤抖不已。
娘……她说她是我娘……可我为何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
我想努力平静下来,可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失声和失忆对我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从此之后,什么都不能说,凡事都只能咽在心底。那该是怎样折磨人的酷刑啊,那是不是……足足会把好好的人逼疯……
我看到那个自称是我娘的人拉起我的手,带着我出了门。由于我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好,所以脚步也有些虚浮,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方。
外面却是一派火树银花不夜天,极为热闹喧嚣。行人往来如织,花灯流转出迷离温暖的光晕,天上人间一片光明,令人不由得流连忘返。我却是一丝兴致都提不起,今日正是正月十五元宵,于我,却没有多大的意义。
娘领着我在人群里走着,似乎漫无目的。她的手一直在发抖,掌心冷得像冰。而且她的泪水一直酝酿在眼眶里,几乎快要滑落下来。
我不知她是怎么了,也问不出来。我只知道就这么跟着她走,她究竟要带着我去哪里?
走至一处石桥边,娘让我站在原地等着,她说她要去给我买一盏花灯。我松了手,看着她走远。她似乎很是不舍,不时地一步三回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眷恋。但最终,她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蜂拥的人群里,再也搜寻不到。
我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起风了,夜有些冷,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好些人从我面前走来,又走过;又有好些人站在离我不远处,在言笑晏晏的谈论着什么……我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孤独。失声了不说,居然连什么都忘记了……这样残缺的我,真的算是这里的一个异类的罢……
又等了好久,娘还未出现。我渐渐开始着慌起来。
——人呢?
我开始迈着脚步,主动去找。我记得娘离开的大致方向,但是我却找不到回家的路。毕竟太过年幼,根本不记得哪里才是我的家。
人来人往,花灯盈盈闪耀,桥下结冰的流水也开始慢慢化开。不时地有冲天的爆竹发出一阵巨响,在天空中留下绚烂短暂的残影。
我在一片盛大流泻的光辉中寻找着,不断地冲入明亮又不断地投入暗影。心,却是越来越冷,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我看到一个大婶,于是惶急的拉住了她,一边用口型询问一边咿咿呀呀的用手比划着娘的模样,她看了半晌没有看懂,丢了一句“这小孩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就走了。
我心中绝望更甚,继续走着,这下我看到了一个翩翩书生模样的小男孩,看上去性格颇为温和的模样。我现在已经是急昏了头,生怕他又要拒绝,于是赶紧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垂下眼,有些诧然地瞅着我。我用口型说着娘,正要用手给他比划娘的模样,结果忽然有一阵人流涌了过来……然后,他就不见了,被人群冲散了……
接二连三的碰壁,我只觉得愈发疲惫不堪,于是便走至一处墙角里,用手环住膝盖坐了下来。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我鼻子一酸,一股泪意冲上眼眶,刺激着那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啪”的一声,我感到一滴热泪滴在膝盖上。那泪痕逐渐氤氲开来,像是破碎的情绪被宣泄了一般。
“你怎么了?”眼前忽然站了一个人,声音清清淡淡的传来。
我的脸颊还有未擦的泪痕,不由得循声抬起头来。那一眼,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清冷少年,年纪还很轻,然而那五官却似受到了上天最好的眷顾一般,精致如画,令人一见就难以忘怀。他身姿秀挺地立于我面前,语声虽冷淡,但到底还是隐含了一丝关切的意味。
我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有些急切地一边打口型一边做手势。
他也不知是听懂了没有,只道:“我看出你的身子有些虚,医者父母心,所以你就暂且先在我们柳府住下罢。”
我就恍若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忙不迭的点头。他走在我身边,一双清澈如流泉的眸子微垂,一言未发。我紧紧跟着他,眼光一转,似乎捕捉到了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像是……娘……可等到我气喘吁吁地奔过去之时,却没有娘的半分影子,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觉罢了。
他看着我失魂落魄地立在原地,不由得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向他,用口型一字一顿的询问他的名字。
他静默了会儿,然后开口道:“柳祁潇。”声音如泠泠春雪,那般清润。
我点点头,然后拉住了他的手,跟着他一道走。我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人在我身边,迫切地需要感受到一些温度,不然的话,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他一怔,像是准备挣扎着甩脱我,然而那双清泠澄澈的眸子在对上我的眼睛之时,瞬间起了些微的变化,荡起了轻轻的涟漪。他没有再拒绝,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任由我牵着。
走到一处热闹的猜谜盛会那里,柳祁潇忽然住了脚步,目光在人群里逡巡了一圈儿,忽地开口唤道:“祁泽,祁瀚。”然后,就有两个小男孩儿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仆役下人。有一个小孩年岁稍长,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似有勾魂夺魄的力量,美得惊人。他一见我,立即冲着柳祁潇道:“大哥,这个小姑娘是谁?”
“回府再说。”柳祁潇淡淡开口,随即皱皱眉,给那小孩拍了拍身上粘的灰土。
那小孩显然恶趣味犯了,揪着我的小辫子,乐得哈哈直笑。
柳祁潇伸出手将他的“魔爪”拍开,口中道:“祁泽,你就不能安分点儿么?”
那个名叫柳祁泽的小孩笑嘻嘻的道:“不能。大哥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难道现在才了解我的性子么?”
柳祁潇无语,索性不再理他。倒是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柳祁瀚道:“大哥,我有些累了,咱们回罢。”
不知不觉,我们便走至了柳府的大门前。这里装饰奢华富贵,显然也是大户人家。柳祁潇牵着我走了进去,一路去了正房。
正房里面坐着一个中年人,柳祁潇唤他“爹”,并把我的来历一一告诉给了那人。那人闻言,仔细看了看我,复又点点头,语声很是平静地道:“无妨,府上多一个丫头倒也热闹,名字么,就叫她倾歌罢。对外就宣称是过继来的。”
柳祁潇颔首:“爹所言极是。”
从此以后,我就在柳府住了下来。虽然我曾失忆,而且还不能说话,但是柳府一家人仍旧对我很好。尤其是柳祁潇,他先还只是待我平常,后来便越来越贴心。使得我不止一次的恍惚过,我是不是真的和他有冥冥之中的缘分呢?
那段残缺的记忆终究没有再找回,我受伤的心,终于一点一点的复原,回暖。
作者有话要说:
☆、家宴
“后来呢……”柳倾歌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问道,音调有些虚无缥缈。
“后来,丽妃小产,陛下盛怒,于是便将慧妃狠狠训斥一顿,打入冷宫。然后,慧妃不知何故在冷宫去世,再加上丽妃本就没有怀孕的事情被抖出,陛下愈发觉得对不起慧妃,于是便将慧妃之子轩辕楚欢立为太子,将丽妃之子轩辕楚清立为郑王。”瞿进光语声很是平缓的叙述道,像是在讲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故事。
瞿晟皱了眉疑声道:“丽妃本就没有怀孕?”
瞿进光点头:“丽妃约莫是想借着假怀孕来陷害慧妃的罢,只要慧妃一碰她,她就装作小产。结果她却是算漏了一着,她应该没想到慧妃的动作会那么快,先下手为强,所以她也只得输了这一次。”
柳倾歌的视线几乎一直都没有离开瞿进光,此时她忽然问道:“那后来为何轩辕楚欢的太子之位会被废呢?”
“轩辕楚欢这个人罢,实在是太过于暴戾了,稍一不顺心就大发雷霆。虽然他也的确有能力,但是性格太差,陛下观察了一段时间,最终决定废掉轩辕楚欢的太子之位。目前,太子之位空悬,废太子轩辕楚欢和郑王轩辕楚清都野心勃勃,争相竞逐这个位子。——不过由于雪儿的事情,我们瞿家欠了慧妃一个大人情儿,再加上轩辕楚欢又是你们俩的表哥,所以我们瞿家不得不站在废太子一边,因此也被朝廷之人视为废太子一党。”瞿进光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眸色染上一层阴郁。
原来是这样。柳倾歌自然明晓瞿进光那句“我们瞿家欠了慧妃一个大人情儿”是什么意思,毕竟当时慧妃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把她送出宫去。而且瞿夫人之所以不敢将柳倾歌寄送给亲戚熟人家里避风头,而选择了把女儿丢在了青城街头,就是因为担心丽妃和轩辕楚清会来找麻烦。
柳倾歌这厢正在胡思乱想,瞿进光忽道:“倾歌,你还是暂时回到柳府罢。废太子自你出宫之后,这么些年一直在明里暗里打听你的下落。我估摸着是因为近些年废太子势力大减,他总觉得我同他离心,所以便想着寻找到你的下落然后和你成婚,用联姻之法来拉拢于我们瞿家。而我故意将你的行踪泄露成假的,是以废太子认为你是离开了京都。而郑王也一直在找你,他觉得是因为你和慧妃的缘故,害得他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而现在慧妃已经亡故了,现在就只剩了一个你。”
瞿晟看向柳倾歌,眼中含了隐隐的担忧。
柳倾歌听得也是心头一跳,她略一思忖,便道:“如今的确不容我待在瞿府了,但是娘……”
瞿夫人声音哽咽:“雪儿,你就只在府上待半个月如何?以丫鬟的身份就好,娘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了,实在是舍不得你……”
柳倾歌抿着唇看着瞿进光,只是不说话。
瞿进光神色复杂,面色之上隐约现出些许悲伤痛苦:“就待一天罢。”
瞿夫人还准备再说,结果被瞿进光一挥手,不得不止住了。她紧紧地握住柳倾歌的手,生怕自己的女儿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今晚就在正房,瞿家人第一次吃了一顿齐全的家宴。饭菜都是瞿夫人亲手做的,荤素搭配合理,很是可口。周围的丫鬟小厮都被屏退下去,只说是让柳倾歌一个人伺候着就行了。其实,等到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四人之时,瞿夫人立即将柳倾歌拉至自己身旁坐下,爱怜地给她夹菜。虽然已经许久不见,但是瞿夫人对柳倾歌的喜好仍是了然于心,所以今晚并未做鱼。
瞿晟伸着筷子夹了一个鸡翅,跟瞿进光闲聊道:“爹,最近武举成绩出来了没?”
瞿进光呷了一口酒,瞥了瞿晟一眼:“出来了。你又不参加武举,这么关心做什么?”
“爹,”瞿晟三口两口咽下那鸡翅上的肉,陪笑道,“我又不是不参加,只不过现在还小么。——不知是哪位考生给你留下深刻印象?”
瞿进光将酒杯搁下:“给为父留有深刻印象的多了去了,你想问什么就直说。”
柳倾歌在一旁看着有些好笑,不过却不敢太过放肆。
瞿晟被老爹一语道破了心中所想,自己也绷不住笑了:“爹你明知道我问的是谁,那家伙的武功可是我一手教起来的,他要是能考个好成绩也就是给我增光添彩了。”
柳倾歌情知他们谈论的是柳祁泽,不由得心下一紧,连忙睁大了眼睛瞅着瞿进光。
瞿进光道:“他是武举第十几名,具体的为父也忘了。为父特意跟陛下举荐,要他做了兵部侍郎。”
柳倾歌有些担心柳祁泽不能适应那官场上的倾轧,忍不住道:“他这么年轻,又没有军功,一上来就是兵部侍郎,会不会太草率了?”
瞿进光看了看柳倾歌,接着道:“柳祁泽的确年少,但年轻有为的将领也不是没有;至于军功问题,多上几次战场就好了。总而言之,柳祁泽是个好苗子,为父想好好培养。”
柳倾歌听了瞿进光的评价之后,情不自禁的也为柳祁泽感到骄傲。这可是她的二哥啊,受到了称赞之后,她也觉得与有荣焉。
瞿晟闻言也是喜不自胜,点头而笑道:“这样自是再好不过了!柳老二那个人,平常看上去惫懒,可认真起来真是令人不容小觑。哈哈。——对了,撇开武举不提,我记得那科举夺魁的似乎是望城的一个书生罢,叫什么李睿的。”
——李睿?这个名字似乎很久没想起了,这乍一提起,柳倾歌不由得一怔。他成了文状元么?
瞿进光“唔”了一声:“是叫李睿,才放榜没几天。不过,似乎陛下有心招其为婿。”
柳倾歌一听这话,有些诧然:“爹的意思是,公主看上了这位新科状元么?”
“是,”瞿进光道,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这位公主平素行事有些鲁莽,李睿如果娶了这么个金枝玉叶,也不知结果如何。”
瞿晟扒了一口饭,岔进来道:“终究是各人干各人的罢了,管别人筋疼做什么。”
瞿夫人适时的打圆场道:“饭桌之上就别说这些朝堂的事情了,聊些家常的罢。——雪儿,你也大了,如今可有心仪之人?”
“噗——”柳倾歌没想到话题急转直下,忽然扯到了这上头,她一口饭没咽下险些全部都给喷出去了。瞿夫人吓了一跳,连忙给她倒了杯水。柳倾歌抿了几口,这才感到情绪稍稍恢复了些,“娘,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
这话一出口,不单是瞿夫人,连瞿进光和瞿晟的视线也探了过来。瞿夫人忙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柳倾歌语气一顿,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盘算到底说不说出来。后来转念一想,在座的都是自己的血缘至亲,说说这个又有何妨。若是连他们都信不过,那么还有谁能值得自己信任呢?她这么一想,心里渐渐溢满了喜悦,和家人分享亲密的心事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他叫柳祁潇,正是柳祁泽的长兄,也是在十几年前把我从街头领回柳府的人。”
“柳祁潇……”瞿夫人将这个名字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哦,我知道了,那一次,我亲眼见到他了。”
柳倾歌闻言,高涨的情绪骤然有些低落。原来,那天晚上不是自己的错觉,娘虽然把她丢在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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