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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医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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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你这丫头尽胡说八道,”柳祁泽撑着头,有些好笑的疾步跟了过来,接着道,“我估摸着是因为昨日赴瞿府的宴上喝多了酒罢。”

“……”柳倾歌放缓了脚步,想了一想,便道,“服些竹茹,这是专治喝酒头痛的。①”——口里说着,心下却是想着:这二哥喝酒还真是没个度,喝多了的话,最终还是糟蹋了自个儿的身子。

柳祁泽自然不知道“竹茹”是个什么东西,他怔了一下,略一挑眉,凑过身来。语气里带了丝蛊惑人心的意味,不依不饶的笑道:“你懂这么多,还不如你帮我煎罢,可好?”

“不好。”柳倾歌十分干脆的答道。

“呃,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二哥吩咐你去做的事你还敢不做?”柳祁泽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却还是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瞬间就从丫头降格成了小丫头片子了……柳倾歌无语,念及方才二哥眼角湿了之事,口气便不由自主的软下来:“算了算了,我帮你煎,行了罢?”

柳祁泽顿时眉开眼笑,重重的掐了一把柳倾歌的脸颊,口中赞道:“好嘛!这才是哥哥的好妹子!”

柳倾歌原本不是很喜欢二哥有事没事总是掐她脸拍她肩的,但是在此时,她却觉得心情如此的舒畅。耳边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感受到他作恶的大手传来的温度,心情,真的是忽然一下就好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饮酒头痛∶竹茹二两,水五升,煮三升,纳鸡子三枚,煮三沸,食之。(《千金方》)

竹茹(饮酒人头痛,煎服。)《本草纲目》…》 主治第四卷百病主治药头痛

☆、谈心

和大哥、二哥一道吃完午饭之后,柳倾歌去了厨房,帮柳祁泽煎好竹茹,她便将其递给了他的贴身丫鬟,自己便返身去了柳祁瀚的住处。

北风微起,寒意顿生,这院内也就充斥着一种萧索之景。入目处也无任何绿意,只有枝桠横斜的老树上,那盘踞其上的枯藤时不时的在空中晃动。这小院内是两层小楼,构架精美,一楼为书房和待客接物之所,二楼便是柳祁瀚居住之舍了。

三少爷房里的丫鬟小厮见柳倾歌来了,忙忙的行礼招呼。柳倾歌却也顾不得同他们说话,只一径去了二楼。

推开门,屋内明显充盈着一股药味。绕过书案,转过屏风,柳倾歌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合目而睡,眉心微攒,神色极不安稳。素来勃发的俊颜此刻却是有些憔悴,脸色苍白,唇皮儿也泛了些许。

“三哥?”柳倾歌试探性的唤出口,却见床上之人身子动了动,眼睛仍未睁开。

——这家伙,闲的没事儿抽得什么风?明明醒了,却还装睡。柳倾歌笑了笑,也不点破,坐在床边自顾自的开口道:“方才得知温小姐的病情……”

这一句话尚未说完,躺在床上那人便一下子将眼睛睁开,浓眉微抬,脸上露出了急切焦虑的表情。他从被中伸手一下子牢牢攥住了柳倾歌的手腕,语声虽是有些虚弱,却透着一股关切惦念之意,连声问:“明月她怎么样了?病好些了么?”

看看,果然是这一招有用。柳倾歌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我不知。”

“你诓我?”柳祁瀚又气又急,瞬间便松了手,负气重新钻回被子里,眉心一沉,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哥给我俩下了禁足令,所以现在我对外界究竟是什么情景儿知道得并不比你多,”柳倾歌倒了杯水,服侍着他喝下,继续道,“知道我来了,三哥你干嘛装睡不理?”

柳祁瀚看了看她的小脸儿,一直没说话,过了会儿,方稍稍转移了视线,低声道:“方才大哥来过,我已经知道了你能说话了。丫头,三哥真心为你高兴。——昨日,三哥连自己都保护不住,更别提保护你了。一想到这里,三哥的心里就难受,让你平白无故的受了这些委屈……都是三哥不好,三哥没脸见你。”

柳倾歌回想起那日情状,心下也是一抽,但是看到柳祁瀚面色郁郁,自己一肚子委屈便也都暂暂压下,开口笑着打圆场道:“没事儿,我便是为三哥赴汤蹈火,能得三哥这几句话,倒也是值了。”说到此处,她调整了面部表情,脸色一肃,低声劝道:“不过话说起来,三哥以后还是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再感情用事了。”

“丫头,你说的是,”柳祁瀚直了直身子,面上颇有动容之色,冷声道,“这次暗袭,摆明了就是李鑫那家伙出的阴招。他恨我到如今仍旧对明月念念不忘,所以便痛下杀手。”

柳倾歌坐在一侧不置可否,心头道:痛下杀手倒不至于,否则你我二人焉有命在?只是鞭打惩戒了一番,看上去倒像是一种威胁警告。嗳,她原本想着自己悄悄儿去给温家母女送点东西应该没什么事,毕竟不是三哥亲自去,那李鑫也就寻不到什么由头滋事。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鬼知道三哥不放心她,偏又骑了马赶来?……算了算了,反正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吃一堑长一智罢。只希望三哥能从此放下温明月,那便谢天谢地了。

柳祁瀚咳了几声,将柳倾歌拉回现实。她拎起茶壶,放置在床头柜上,方便柳祁瀚随时喝水。自己又劝了几句,这才离开了柳祁瀚的住处。

刚走出,柳倾歌就看到迎面一个人走来,那人神色淡淡,眉目清冷,身形翩然,脚步却是沉稳。他看到柳倾歌从柳祁瀚的住处走出,便自顾自的住了脚步,清和开口相问:“老三的情况如何?”

“三哥好多了,大哥不必进去探了。”柳倾歌走至他身边,答道。

柳祁潇“唔”了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嘱咐了几句,无非是让倾歌回房多休息云云,他便转过身离开,朝着自己小楼的那个方向走去。结果还未迈出几步,他就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一个人拉住,使得他不由得转过脸,看向柳倾歌:“怎地了?”

“大哥,我想和你一道去。”柳倾歌丝毫不松手,眼巴巴的道。

“去为兄那里做什么?”柳祁潇神色未变,淡声反问。

“经过了昨日之事,倾歌心里仍有些后怕,不敢一个人待着,想和哥哥待在一起。”柳倾歌解释道,心头却砰砰直跳,仔细观察着眼前之人的表情,生怕他又要赶自己回房休息。

柳祁潇闻言,再没表态,然这行为举止之间,似是默认。柳倾歌忙跟上他的脚步,一路来到他的书房,柳祁潇拿了钥匙打开了门,二人走了进去,门并未合上。

书房内收拾得格外整洁,书案之上置一上佳端砚,如林笔海整齐的插。在描金笔筒里,书卷、手札之类也在书柜内摆放得齐整,边角均匀,并无褶皱脏乱痕迹。窗口边搁着一小巧精奇紫砂盆,上栽着一枝素心腊梅,花被纯黄,花瓣莹润,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柳祁潇走至书案前坐下,并未抬眼看柳倾歌,口中道:“你就坐在软榻上罢,自己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只不要聒噪闹腾就好。”

呃……柳倾歌去了桌子那边拿了一盘子蜜饯和一盘子果脯,然后走至软榻上坐下,百般无聊的往嘴里丢着这些零嘴儿,目光随意的打量着这四周。瞅着瞅着,她忽然发现柳祁潇书案边放着几张纸,用砚石压住,上面隐约可见“云梦轩、柳清居”这些字眼。心头一凛,她便把怀中的两个盘子丢在了软榻上,轻轻悄悄的走到书案旁,想去看看那纸上究竟写的是啥。凭她直觉,这纸上所写之事同那日柳祁潇和云家几位族里长老所谈之语有关。

“做什么?”柳祁潇那厢淡淡传来一声。他此时正在纸上专心致志写着什么,眼角余光却已瞥见柳倾歌鬼鬼祟祟蹭了过来。

“不做什么,哥哥想是渴了罢,倾歌给哥哥倒杯茶喝。”柳倾歌立即乖觉的转身,重新回到桌子旁,为柳祁潇冲泡了一杯日铸雪芽,然后走到他身边,讨好的把那茶盏放在书案上。趁着这会儿,她的目光飞快的扫过那几张纸,具体的看不分明,大部分被那砚石压住;但是她眼尖,还是看到了一句话“云梦轩治下生意抵押卖予柳家,所有账务在半月之内理清并交接完毕,购买钱款一次性付清,双方均自愿……”

——唔,看来果真不出她所料,那云家的几位宗族长老果然把云梦轩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柳祁潇,自己好取得一次性钱款,既不影响彼此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同时还进了一项大收益。……心思百转千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柳倾歌重新迈开脚步回到软榻上坐下,继续吃着她的蜜饯和果脯。

柳祁潇写完之后,端起那一茶盏日铸雪芽,细细品之。有浅淡的薄雾熏蒸其上,袅袅散开,映衬着他冷峻清冽的眉目,愈发显得朦胧渺远。他搁了茶盏之后,自顾自的去书柜上抽出一本书,垂了眸子,仔细研读。

气氛安谧,透着一种祥和的宁静。

柳倾歌咬了一口蜜饯在嘴里,支着下巴望向柳祁潇那个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直感到脖子有些发酸。

柳祁潇本不欲理会,后见那丫头居然来劲儿了,望了半天硬是连姿势都没换上一个。他终是对她的注视起了一点儿反应,语声清泠道:“有什么就直说罢。”

“倾歌是想直说来着,”柳倾歌坐直了身子,声音里透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委屈之意,“但是怕哥哥不肯照实回答。”

柳祁潇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并未心软,冷声道:“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了。”

柳倾歌咬了咬唇,到底问是不问呢?真是纠结死了。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不问的话就对不起自己这么长的铺垫,所以还是——“倾歌就是想问问,哥哥到底喜欢过那云小姐没有?”话一出口,柳倾歌就瞬也不瞬的盯紧了柳祁潇的水色薄唇。

柳祁潇显然没料到柳倾歌会问这个问题,面色一怔,随即冷声道:“问这个做什么?她如今人已过世,多说无益。”

柳倾歌见柳祁潇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知他心头不悦,不愿多谈,只得硬着头皮道:“倾歌只是关心哥哥的感情归属问题,没旁的意思。”

“一个女孩子家家,无须操心这么多。”柳祁潇重新垂下眸子望向书。

看这样子,大哥该是没喜欢过那云千碧罢?!柳倾歌这才微微放了心,她就怕大哥和云千碧曾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而如今云千碧已死,她担心大哥会走不出情伤阴影。眼下看来,的确是她自己多虑了。

“大哥……”

“又有何事?”柳祁潇颇有些不耐的重新抬眼,微微板起脸,眉目冷隽。

“呃,大哥,那个……那个还有一事,倾歌想知道那个黑衣布料之事,大哥查的怎么样了?”柳倾歌腆着笑脸凑过去。

“那麻絮在青城卖的较少,经手的布庄也少。为兄秘密派人查了一下,通过仔细比对,发现有一家名为‘陈记布庄’曾出售过此等布料,一下子卖了十几匹,所买之人那掌柜的倒还记得甚是清楚,说是那李府下人。”

——唔,眼下看来,定是那李鑫手下养的一帮闲汉,唯他的命是从,前来暗袭的。他命人买了麻絮,制成黑衣,好使得那些闲汉可以暗中行事。天杀的李鑫,真是太可恶了,行事如此狠辣,果然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柳倾歌收回思绪,重新恢复了沉默。她也从柳祁潇书柜里抽出一本医书来看,原本只是胡乱翻翻打发时间,可看了会儿她就完全沉浸在内里了,直到柳祁潇的声音在那厢响起:“时辰不早了,你回房去罢。待会儿记得出来吃晚饭。”

“……”柳倾歌这才如梦初醒,抬眼一望,外面的天色都已擦黑了,暮色渐沉。自己看书居然都看了一个下午,呃,这份定力真不错,值得褒奖。她将书插。回书柜里,低声的道了一个字“是”,便提步走出了柳祁潇的书房。

夜风扬起,吹散了些许她额前的发丝,使得她的视线一时之间被遮挡住;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看清了那道伫立在夜色下的那道张扬不羁、倜傥风流的人影。那人双手环抱于胸,长发恣意扬起,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流光溢彩。

               

作者有话要说:

☆、关心

柳倾歌有些好笑的扬了扬唇角,快步奔了过去,走至那人身边,开口道:“二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摆出这么一个姿势?!”

“自然是等你了,没良心的小丫头,”柳祁泽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迈开脚步,“和你一起去吃晚饭啊。”

柳倾歌拍开他的大手,反驳道:“二哥说我没良心?那不知是哪个没良心的人中午特特去给你煎了竹茹,帮你治疗饮酒头痛?”

“好好好,是二哥说错了,你这丫头不许较真儿!”柳祁泽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拍了一下身边之人的肩膀。

现在来吃饭显然有些早。柳祁潇还未来,饭菜也未上。偌大的前厅内,琉璃花灯氤氲出点点流华光晕,倾泻出一道道莹润的光辉,连成一片虚幻盛大的温暖。九足兽头圆鼎里燃起茉莉香,自有一脉清芬。巨大的花鸟画帘垂下,里面的纹饰依旧明艳,明显可见是勤洗勤收拾之故,格外整洁。柳倾歌和柳祁泽围绕着梨木花桌而坐,无所事事。

浣月见状,唯恐二少爷和小姐饿了,便先去厨房端来几盘点心,有桃花酥、杏仁糕、如意饼等物。搁在桌上之后,她又去倒了两杯热茶,分别是普洱和碧螺春,那混合着茶香的热气还在袅袅往外升。

柳倾歌又向浣月要来一个牡丹纹点心盘,用竹筷夹了几块点心放在里面,用盖子盖上。

“你在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柳祁泽坐在柳倾歌对面,伸手往嘴里塞了一个糖心蜜酥,微微瞪大了眼,视线望过来,一脸纳闷不解的表情。

“你说呢?”柳倾歌反问。

“二哥哪里会知道?”柳祁泽将那块糖心蜜酥咀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估摸着是这东西有点儿干,他随即端过那杯碧螺春,一饮而尽,“丫头大了,心思也多了,二哥自然就没那么容易猜到了。说起这个来,我倒想起一事,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出发回老家了,到时候李睿兄妹俩可是要和我们一起的。别的不说,单说这李睿对你的心思、李媛对大哥的心思,那可真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咳咳……”剩下的话他再没法说出口了,因为柳倾歌已经拿了一块如意饼成功的堵在了他的嘴里,差点儿把他呛死。

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柳倾歌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沫子,摇头笑道:“这是对你失言的惩罚。”

柳祁泽好容易才把那块如意饼咽下去,他拍着胸口喘着气笑骂道:“行啊丫头,你出息了啊,竟敢暗算二哥……”

“哪有,倾歌才不敢暗算呢,”柳倾歌掏出帕子再次擦了擦手指,口中道,“我一直都是明算二哥的。”

“好,二哥真是服了你,”柳祁泽险些被这句话给噎着了,他扬声唤道,“那个……唔,那个叫什么浣月的,去,去给爷再倒一杯茶来!”

浣月应了一声,自去倒茶了。

二人正说着,就见柳祁潇迈步走了进来,这里柳倾歌和柳祁泽忙站起身给他见了礼。柳祁潇点了下头,微微掀起下摆,坐下之后,淡淡启唇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老远就听到了。”

柳倾歌生怕柳祁泽又要揪住李睿这个话题说来说去说个没完,于是在他要说话之前抢先开口道:“我们在说怎么还不上菜呢,都快饿晕了。”

柳祁泽瞪了她一眼,好在也没多说什么,唇角略微勾起,露出了一脸玩味的笑意。

柳祁潇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众人上菜。从头至尾,他面容清隽,神色自若,只有那一双清明的眸子里现出的些许血丝,才表明了这些日子他忙于生意有多辛苦。

柳倾歌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大哥嗳,真是劳累,不仅要操心生意上的诸多事情,还要担心弟妹的安全问题,究竟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放下这一大摊子事儿,好好休息休息呢?

菜很快便一盘接一盘的端上来了,今晚的菜肴还挺丰富。有胡萝卜炖牛腩、清蒸鱼、羊肉煲汤、醋溜白菜、枸杞山药粥等。因柳倾歌素来不喜吃鱼,所以那盘清蒸鱼就放在柳祁泽的面前。柳倾歌拿起饭勺自去盛了一碗粥,又拿出两个碟儿,夹了些菜放在里面。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将这些东西放置在一个大托盘里,并方才那个牡丹纹点心盘,用一个大罩子盖上,交于浣月道:“把这托盘送至三少爷房里去。”

浣月道:“是。”随即便从柳倾歌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转过身离开了。

柳祁泽这才明白过来,拿起竹筷,一脸恍然大悟的道:“哦,我知道了,原来竟是这个缘故。看来你这丫头在尊重关心兄长方面做的还不错……”说到这句之时,他一个没防备,手里的竹筷不小心掉落在地,于是忙扬声喊人再去拿一双新的来。

柳祁潇瞥了他一眼,面色清冷,口中道:“吃个饭还不消停,闹出这许多动静来。——倾歌,浣月等一下回来之后,怕是又要重新去一趟三弟那里了。”

柳倾歌原本还在看二哥的笑话,忽听得柳祁潇说了这句话,难得的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次柳祁潇还没吭声,柳祁泽已经先开了口,笑容坏兮兮的,怎么看怎么都不怀好意:“很简单,你忘了把三弟吃饭用的筷子放在那个托盘里了。”

呃……柳倾歌这次恨不得钻入地缝里去。但是很快,她又重新抬起了头,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优雅大方,口中道:“我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方才考虑不周只是一个小失误,不足挂齿,不值一提。嗯,就是这样。

“……”这次轮到柳祁泽无语,他低下头喝粥去了。

吃罢晚饭,柳祁泽说是去看望一下老三,顺带闹闹他,便和柳祁潇打了个招呼,提步便去了。柳祁潇和柳倾歌一道走出前厅,他黑软如绸缎的发披下,姿态翩然卓绝,举止自若得体,脚步不疾不徐,声音一如以往的清冷超然:“怎么,你似乎有话要对为兄说?”

“哥哥每晚不要熬到太晚,身体要紧。生意再重要,也抵不上身体康健来的重要。”柳倾歌语气诚挚,声音压低,眸子微微垂下,盯着自己的鞋。

柳祁潇的脚步稍微顿了一顿,过了须臾,声音才接着传来:“好。”

柳倾歌忽然觉得眼角有些鼓胀酸疼,她侧过脸,轻声开口道:“可恨倾歌不是一个男儿,不然就可以帮哥哥管理生意了……但是,倾歌虽为女子,也想为哥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想看到哥哥整日这么疲累……”

“丫头,不要这么说,”柳祁潇声音柔和了些许,给人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为兄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女子有什么不好,有些责任和担当,不是你应该负担的。所以你只要每天好好的,没病没灾,为兄便会少了许多后顾之忧。懂么?”

柳倾歌每次听到他柔和的说话,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也就这么软了下去,周身都被一种温暖的感觉环绕。她仰起脸看他,微笑道:“哥哥今晚便不许再辛苦了,早些休息才是。”

“知道了,就忙一会儿,”柳祁潇唇边的那丝浅淡的笑意也缓缓漾开,“难道你连为兄都信不过?”

“哥哥最是说话不算话,倾歌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柳倾歌拉紧了他的衣袖,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柳祁潇这才发现自己掉入了她挖的陷阱里,于是只得无奈地一笑:“好。”

去了书房之后,柳祁潇掌了灯,自己便坐在了书案后,埋首开始核对云梦轩的账目。眼下交接买卖之事已经展开,那云梦轩的账目和生意往来较为繁杂,且于他而言较为陌生,所以必须要一一比对深研,多多熟悉才能更容易上手。

……唷,我的好哥哥嗳,您就不知道歇一歇么?柳倾歌看了心疼,便走过去,轻轻的给柳祁潇捶背。他的身子先是僵了一僵,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心安理得的开始享受起来。

柳倾歌给他捶背捶了好一会儿,复又开始给他按了按眼睛周围的穴位,估摸着睡觉的时间差不多了,便停下手,高声地叫了一声儿:“哥哥!”

“又怎么了?!”柳祁潇原本在仔细研究着账册,思路被这么一打断,不由得一皱眉,眸子闪了闪,冷声道。

“哥哥难道忘了方才答应倾歌的事么?”柳倾歌站在他身边,做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来,“哥哥若是不睡,那倾歌也不睡,就在这儿陪着哥哥。”说到这里,她返身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手搭上一旁的扶手,目光挑衅的望着柳祁潇。

柳祁潇无奈的一叹,有些疲倦的伸手揉了揉眉心。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看来还是让她怕些好。他将那些账册资料归置在一起,分门别类整理好,随即将其锁在了书屉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抬起那双深邃清明的眸子,看向柳倾歌道:“你还不回么?”

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尽了。柳倾歌点点头,关切的嘱咐柳祁潇早些休息,然后便迈开脚步返回自己的绣楼。

柳祁潇目送着她走远,叹息着转过身,然而那唇角,却是不由自主的上扬。有股暖心的感觉,开始在胸腔中涌动,久久不能平复如初。

柳倾歌进门之后,见浣月和汀风正在备下洗脚水,于是就去洗了脚,擦干净之后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

浣月、汀风服侍已毕,便熄了烛掩了帘帐,悄悄儿退下。

她们一走,这里才算是真正安静下来。偶尔可听到寒风拂过窗棂,发出扑棱棱的声响。柳倾歌拥着被子,暂时还睡不着,白天里柳祁泽的话语忽然闪过了她的脑海。……过不了几天,就该动身回老家东南雁城了,那李睿李媛也要同行。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有些头痛。那李家兄妹还真是难缠,虽说他们二人为人不错,做朋友还行,只是……感情的事罢,不好说,不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过招

经过几天的服药静养,柳祁瀚身上的伤病渐渐好转,日常走路做事已经没问题,只是剧烈活动的时候还是感到身上有些疼,不过好歹已无什么大碍了。

柳倾歌来看他时,他正在自己屋里活动活动筋骨,看上去精神很不错的模样。她不由得展颜一笑,走过去给他递了一方绢帕,然后看着他擦拭额前冒出的些许汗意,口中关切的问道:“三哥可感到身上好些了么?伤口没再疼罢?”

“好多了,”柳祁瀚摸了一下脸颊上的鞭伤道,“再不好,明日启程,我就该被落下了。”

“怎么会,就是八抬大轿我们也要把你抬上去。”柳倾歌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伸手在一旁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橙子开始剥皮。

柳祁瀚看了看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解道:“我第一次看你这么吃橙子,不用刀切么?”

柳倾歌手中剥不停,听了他这么说之后,不由得停下动作,摊了摊手道:“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这里没有小刀的?”说完这句之后,她低下头继续剥,感到指甲缝里都湿漉漉的,满手都是一股橙子味儿。

柳祁瀚坐在她对面,闻言忽然把额头一拍,像是想起来了些什么,连声儿道:“倾歌,你倒是提醒我了。明日启程回雁城,路上虽有客栈,但是还有一大段路是荒山野岭的,夜里只得宿在马车里了。往年还好说,今年多了李家兄妹,路途上想是热闹些,我们应该提前备下烧烤工具,像是什么铁钳啊,小刀啊之类,到时候可以野炊。哈哈,想想就觉得很好玩儿!”

“……”柳倾歌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三哥的思维也太跳跃了罢?!居然能从小刀想到这么多东西!——看了看手里的橙子,忽然再没了半分食欲,只是都剥好了,不吃岂不是浪费了?于是,柳倾歌站起身,将那个橙子恭恭敬敬的捧给了三哥。眼下这屋里除了她以外就剩了柳祁瀚一个大活人,不是他吃谁吃?!

柳祁瀚伸手接过,面色有感念之意,口中欣然道:“倾歌,你对三哥真好。谢谢啊。”

柳倾歌心中暗笑,摇手示意不必,接着便给柳祁瀚告辞,自己转身走了。

回自己屋之后,她有些讶然的发现柳祁潇竟然在她房间里,那人此时正静立在窗边,目光沉静,面色雍容,神情超然自若。

“大哥?”柳倾歌一怔,不明白他这会子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明日就要出发了,今日为兄要出去采办些必需品,”柳祁潇说到此处,用那双冷清的眸子盯住她,“为兄不在家,你可别私自跑出门去。”

柳倾歌闻言心下黯然,往年都是柳祁潇带她一道出门的,买什么东西她心里都有数,而且还能适时的提些好建议。可今年……罢了罢了,如今乃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出去抛头露面的好,免得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上次柳祁潇已经给她下了禁足令,这次是万万不会让她出门的了。心念及此,柳倾歌不由得耸搭了个脑袋,老老实实道:“是,哥哥放心罢。”

柳祁潇闻言似是略微松了口气,念及这丫头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乱跑乱跳了,他也有些心疼,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放软了些:“你需要什么,跟为兄说,为兄给你带。”

“也没什么需要的,就依往年一样罢。”柳倾歌此刻满心里正为没法出门而感到心情黯淡中,所以便有气无力的回道。

“哦,是么?”柳祁潇闻言唇角微勾,俊颜露出一抹柳倾歌从未见过的古怪笑容来,接着道,“不让为兄给你买一本《坟堆鬼话》么?”

……啥?!柳倾歌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句不由得一吓,登时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便瞪得溜圆,嘴里倒抽口冷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哥哥他——他方才说了什么?老天!他怎么会知道她看过这本书啊?!那啥,难道那本《坟堆鬼话》掉到厕所,被他给拾起来了?……呃,恶心。柳倾歌想到这里,浑身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再一想,咦,似乎有些不对啊。柳祁潇有洁癖,拾那东西做什么?脏死了脏。

柳祁潇看到柳倾歌的反应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所以也并未继续说下去,只是好整以暇的立在原地,唇边的那抹古怪的笑意丝毫未褪。

柳倾歌笑得有些勉强,口中道:“哥哥在说什么呢,倾歌听不太懂。”

“你别装憨儿,为兄都知道了,”柳祁潇敛了笑意,肃容道,“你平日里到底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小年纪,不去看那些《女则》《孝女传》就罢了,为兄也未曾狠逼过你,但是你居然还喜欢看这类猎奇恐怖故事!”

——这应该不是二哥泄露出去的,毕竟自己和他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没这么抽风。柳倾歌心头一个抽搐,硬着头皮反驳道:“哥哥不要冤枉倾歌,还请拿出证据来。”——哼,拿啊,有本事拿出证据啊!本小姐做事自然是妥帖的,二哥上次买的那几本鬼故事书,除了那本《坟堆鬼话》不幸意外身故于厕所,其余的几本可都好好儿的保管妥当呢。哈,打死柳大哥哥也猜不到,她把这几本书都缝在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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