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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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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静静地待了会儿,直到檐角忽然传过一声颇为古怪的乌啼,她才猛地翻身而起,披了衣服便掠上檐角,直追着某道黑影而去。
王随隐在一角芭蕉丛里,一直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远去不见,这才从阴暗里走了出来。眼神深深地向那方望了会,才微微叹了口气。“为什么要信一个人总那么不容易……死蚊子!”忽然一记清脆的响声,王随将手中已沾了一渍血的蚊子给刮掉,挠了挠脸,依旧回房。
嗯,孙预已经到了棋安,想来也快查到福定了。如若到时候被他知道了什么,估计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王随直直地躺到床上,一手抚着下巴,一手挠着方才叫蚊子咬出来的包。
如 果是这样,还不如叫‘铁炬堡’去玩些自作聪明的把戏,最好惹出些事来!王随“嘿嘿”一笑,满眼都是阴险。反正他是早打算借着官府之力将一直绑着玲珑的那个 ‘铁炬堡’给除了,如果他们再不知死活地惹上孙预,哈哈!那一定死得更惨了!王随想得开心极了,直至闭目入睡都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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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 午,王随与杜叙俱已出门谈些采购事宜。偌大一座别院里,人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妫语依旧让沈磕仪易了容,坐在园子里喝药看书。其实今日她本也要在场的,因为 有木清嘉相邀。但她相当清楚木清嘉的为人,会连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小商都要相邀一见,可见他的重视。毕竟她已身出朝堂,一些事,一些人,能避则避吧!
然 这么想,她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声,名不正言不顺!或许政务已被她舍弃,或许以往的种种她都已厌倦,只是,她放不下手。或许也就那么一点只是,让她如今仍带着 旧日的目光看着人间百相,看着民生疾苦。那是一种沉埋太深的责任,早在她自觉与不自觉时压上肩头,不容许她遗忘甚或舍弃。
“钟姑娘。”
近旁忽然传来一声低柔的唤声,妫语这才回神,惊觉自己已怔了半天。抬眼看向来人,原来是王随身边的玲珑,当即,她淡笑着微微一个颔首,“玲珑姑娘。”
“姑娘好像对福定很熟啊?”玲珑带着几许试探。
“其实只是似曾相识而已。”妫语并无意隐瞒,凝着些久远的叹息,她的话听来别样的沉抑。
玲珑怔了怔,才又道:“方才听公子他们说,明日摄政王爷好像就要到福定了,姑娘好像很熟识这些达官贵人呀!”
孙预来福定?妫语眉目一桃,心头横生出几番疑惑,疑惑玲珑,也疑惑王随。这几日的王随似乎的确多有闪避,会是因为这个么?他有什么道理不让她知晓孙预的到来?况且……等等,孙预为何要到福定来?
妫语怎么琢磨也想不透这一层,正欲开口问时,忽觉指间一记微痛,眼前迅速模糊起来。她恍惚地抬眸,只依稀瞧见玲珑正兀自转着指间的指环,日光下,那银色的光泽有些刺目。“你……”妫语喉口微涩,意识消散开来。
“……钟姑娘,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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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此人?”城外一间破庙里,微弱的火折子照不清说话者的容貌,只见一袭魁梧的身形撑起暗黑的大袍,像凶残的秃鹫,阴厉而血腥。
“是的。堡主。”玲珑面无表情地答道,手中扶着兀自昏迷的妫语,不敢假手他人。
“她是什么来头?”那人猛地回过神,大袍带过一阵猛厉的风,使得火折子的光都幽微地闪了下。
“奴婢不知。他们守得死紧,只约略打听到她是天都人氏,与当朝摄政王交厚,并熟知碧落大小官员及许多政事。”玲珑冷冷地眼扫过几双想伸过来相扶拍马的手,微哼一声,几双手只好讪讪地退去。
许是不甘心,立时有旁人插话进来,“玲珑姐姐如此聪明伶俐,怎么会只打听到这些呢?一定是在王随那臭小子面前不好施展手段,所以才把人带回来的,是吧?嘻嘻,我的手段姐姐是知道的,只要把这女人交给我,堡主不出一个时辰,她什么都会乖乖地招了的!”
玲 珑静静地朝黑袍人看过去,火光明灭,却依然照出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她心中微紧,出口却依然冷静,“堡主,此人通晓碧落盐法,言谈间对于监察使木清嘉、乌 州知州秦商等官员甚为相熟,且与摄政王交厚。奴婢以为,在这般可为我所用的有利条件下,其来历反倒并不重要了。想堡主远见卓识,定已心存计较了吧?”
“堡主……”
“嗯。 你说得有理!”黑袍人缓缓走近玲珑,朝着倒在她怀中的妫语看了看,嘴角努起,抿成一股暴戾,“这些日子大约是查得紧了,元州那个潘法昭竟然要把那笔钱给撤 回去!连常股都要收回了,正好!有了她,不但可以和那什么王爷谋上一算,就是元桐那边的常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堡主高明!”玲珑淡垂下眼角,不再多话。此行,可算是将她久处王随身边的嫌疑给释去了。接下来,她得好好盘算一下全身而退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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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天都传来的绝密公函,孙预的眉拢得死紧,他忽然有种被下饵的感觉。铁炬堡与元桐官盐私售有牵连,而据报,王随他们也在抢着乌州的官盐常股,这中会有什么联系吗?
孙预微眯了眼,将公函拿在手中一下下地敲着。本来他赶到棋安是想和木清嘉碰个面的,谁想木清嘉居然查去了福定!追问了几个衙门,在那些诚惶诚恐地接待中,他知道自己根本问不出什么。可是,如何才能查知妫语与王随他们的下落呢?
各地的户凭与户籍登记中似乎也仍未查到那群人的踪迹!啧!她明明没有任何户凭的,为什么在各地就是查不着可疑的外地客商?孙预抚了抚眉,如若遭江湖门派追劫,还不如呆在县衙的大牢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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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爷!”棋安的知县手中高举着户牒,跑着来到驿馆的后厢。“王爷,查着了!查着了!”
孙预马上站起将门拉开,劈手夺过知县手中的户牒便看,福定?
“王、王爷,各县并未查到可疑人物,那个王随倒有一个,可是此人有户凭,是正经商家,并非江洋大盗。现、现……”知县看到孙预倏然晶亮的眼神,一句话不由断了。
“立刻准备快马,我要去福定。”孙预率先往外走了出去,走了几步,还想说什么,却瞅见知县仍傻傻地呆在原处,不由浓眉微拧。
那知县马上回神,“是。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等等,你拿着我的印信去乌州大营,叫守将庞器立时清点一千兵士至福定城外待命。”虽觉王随他们此举必有异常,但孙预仍是从怀中掏出一枚青色虎符印信,交给知县。
“是,下官遵命!”那知县小心翼翼地捧过青虎,心中一阵发怵。这回到底出什么大事了?这青虎可是女皇亲赐,以示摄政王可于危急时调派兵马的印信呀!玄虎之下,青虎令行。历次一用这青虎,即可知是天大的事,那么这次……冷若涔涔,知县发觉自己都不敢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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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知县已着人牵来一匹快马,眼见着孙预接过马缰就要上马,连忙上前又问,“王爷,是否要几名护卫相从?”
“也好!”孙预一夹马腹,一鞭子下去,马便撒蹄狂奔起来,直向通过福定的官道。身后的知县立时便指派了几名捕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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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半时分,孙预才至福定的城门口,便叫早已候在那儿的王随给拦住,“可把你等着了!”
冲耳这么一句话让孙预脸色顿变,“怎么?”
“呃,出了点麻烦事!”王随敛着眉避开了孙预的目光,“你先随我来,不必入城了!”
孙预心中微沉,不言不语地任王随将他引至一间农家小屋,几名捕快也迅速跟随其后。屋里沈磕仪早等得四下里乱转。
“到底怎么个事?”孙预按捺下焦急,沉稳地问,两眼紧紧瞅住王随。
“呃,你先别急……事情是这样的,人,人被截走了……据报,是铁、铁炬堡……”王随有些承受不住孙预严厉到可以化钢的目光,不由开始心虚地结巴起来。
“铁炬堡?什么时候的事?”孙预将手紧握成拳,片刻已见紧窒下的苍白。
“昨儿午后……我将她安排在福定商号的别院里,以为没啥事了,不想铁炬堡早有窥探到了我们的行踪,趁我们不在,便掳了人……”
孙预微闭了闭眼,猛然双目大睁,“那个玲珑呢?”他记得那女子一直跟在王随身边的,而且……是铁炬堡的人!
听闻说到玲珑,王随马上澄清,“此事与她无关啊!她也被截回去了!”
“哪有那么巧合!”孙预不信,拍了掌桌子便站起了身,心中已有决断。
“是真的!此番就是她冒险来通风报信的!不信你看!”王随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已被揉得皱软的纸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处地名:凤凰山南聚萃山庄。
孙 预瞧过,又朝王随看了眼,将前事作罢,“他们还有据点?”看来是颇成气候了!他们掳人想要什么?是单纯地以为只是王随的同伴而想威胁王随?亦还是另有所 图?脑中似乎飞快地闪过什么,但孙预却无暇去把握什么。“这里先等他们消息,不必打草惊蛇!我会马上调派人手将凤凰山团团围住。”
“好。”王随与沈磕仪互视一眼,俱是松了口气,有孙预在,他们似乎根本不必动什么脑筋了。
“能和玲珑联络上么?”孙预沉吟片刻,又问。
“嗯……应该可以。”
“那马上叫她将那个聚萃山庄地形图绘过来!”孙预抬头朝王随看住,“有高手么?”
王随打了个懵,随即便反应过来,“你是想先救人?”
孙预也没理他,直接朝几名捕快吩咐道:“速去通知乌州守将庞器,让他领兵将凤凰山给围了!还有,你快马加鞭,马上赶到乌州知州秦商那儿,就说传摄政王爷令,命他即刻传令公文至各州县,让各州县府衙即刻查办朝廷钦犯铁炬堡余党,严惩不怠,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是,王爷!”几名捕快领了命令,迅速退去。
屋里的王随与沈磕仪听闻,倒抽了口冷气,想必这几日过后,世上将再无铁炬堡这三个字了……
王随听得心中缩了缩,觉得将祸水引去铁炬堡那儿还真是做对了。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半点也不想承受孙预的怒气!唉!有权有势的男人啊,实在太不能招惹了,哪怕只是不小心!
孙预吩咐完这些,心头却是半刻也未曾放松。然而此时此刻,他除了等,还是只有等。那些人抓了人,应该以要胁为主,不会伤人的吧!可是……这根本就没保障!拳头握得死紧,连指甲都似要掐入肉里。
沈磕仪瞧了会,上前轻言安慰,“你别太担心了!我这些日子都替她易过容,而铁、铁炬堡也只是冲着官盐常股来的,一定只是想逼着我们退出乌州官盐的市面,不敢伤人的!”
孙预拧着眉沉重地点点头,易了容,嗯,这的确省了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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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觉得脸上有些凉意,妫语迷蒙地睁开眼,不意望入一双婆娑泪眼。
玲珑见她醒来,泪珠一晃,便跪在她的榻前,”玲珑对不起钟姑娘!”
妫语蹙眉看着她,敛衣坐起身。她不忙着叫人起来,只是打量了一圈身处之地,才轻问,”这儿是什么地方?还在乌州么?”
玲珑一怔,略讶于她语气里的轻便,将脸一抹,也不敢起身,”还没出福定,这里是聚萃山庄,在凤凰山的南麓。”
”哦。”妫语点点头,这才又低头朝她看了眼,”你先起来说话。”
”玲珑对不起姑娘……”她说着,又哭了出来。
妫语静静等她哭完,才道:”既知对不起,又为什么还要做呢?王随对你的心意任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你有什么事不能和他说?”
”他?”玲珑显是惊了一跳,惯常柔顺的脸上一派恍惚,怔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避了避目光,才又低头,”姑娘说笑了,奴婢只是堡主刻意派到公子身边的眼线而已,公子想来也清楚。”
听到她语中浅浅的涩意,妫语挑眉轻轻一笑,”你是说他一直清楚你的作用?”见她点头,她又道,”既然他清楚知道,你如今又如何会如此轻便地将我挟来做了人质?”本是一句随口而出的话,然后话甫出口,妫语便隐隐觉出事情有些不对。
依王随的心智,诚如玲珑所说,定然清楚她的作用。那么既然清楚,又为什么会对她毫不设防?心思急转,妫语瞅着玲珑问:”你受制于铁炬堡?”
”是,奴婢被迫服了''相思''。”玲珑素来冷静沉定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真切的黯然,她抬眸看向妫语略显惊讶的眼,又补充了一句,”那''相思''是一种剧毒……”
”我知道。”妫语有些惨淡地笑了笑,心头蓦然浮起一屡同病相怜之感。明知道眼前的女子,其心思也并不单纯,哪怕如今的恳求亦不过是想脱罪的手段。但即便知晓,她也仍是决定原谅她。”相思之毒,我有解。”
”你有?”玲珑猛地抬头,然欣喜之色不过一掠而过,随即便是冷淡。
”所谓相思,缠绵入骨,如网覆身,如影随形,乃至肝肠寸断。这个名取得相当切合!”
”姑娘当真有解?”
”呵呵,你愿意付出什么来拿这个解药呢?”妫语笑眼望她,”你我都心中明白,不必这般九拐十八弯,还是摊明了说吧!”
玲 珑站起身,朝妫语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不客气地坐于榻边,”我只是想活命而已。在王公子身边日久,我没什么收获,已经惹了堡主猜疑,也唯有将你挟来。 ”她看她一眼,又道,”我虽不知你到底是何身份,但也明白你非普通人,又与当朝摄政王如此交厚,不是铁炬堡一个江湖门派惹得起的。我本来想,将这层说 清楚堡主也会自度斤两,放你走人,那我既洗了嫌疑,于你也无损失,便是两全。但谁想,堡主居然会真个儿把你留下了……”玲珑又叹了口气,”定是元桐那 边的盐股不对了,才逼得他如此不管不顾。”
听到这儿,妫语轻轻笑了出来,”所以,你反是想向我求教了?”
”是,如今这乱子惹得太在了,连摄政王爷都亲自赶来了。”说着,玲珑拿眼瞧着妫语,心中仍在怀疑她的身份。到底是怎样重要的人,会让那样一个大人物轻抛政事,赶来乌州?是因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么?可是,据说先皇也是美貌冠世,那王爷见惯的美人,为何还会……
”他真的赶来乌州了?”妫语眉宇一蹙,怎么想也不对。先是乌州戒严,再是亲自前来,到底为什么呢?如果知道她被挟,那或还有一说。可是,孙预既非仙人有未卜先知之能,又无遁地之术可一夜赶至乌州,那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万般不可能知道的事呀!除非是王随他们报信,如果是报信,那就是报了有些日子了?为何不与她说?等等,好像还有一个终点……
”玲珑,你方才说,你那主子在元桐的盐股出了岔子?铁炬堡也做盐业?”
”是呀!”玲珑微有怔愣,”铁炬堡一直与元州盐通的观察使及都转运盐使交好,所以每有常股,必定是铁炬堡承接,然后再与其分红。”
妫语眯细了眼,脸色有些沉下来,”那就是说季幽商行一直插入进脚了?”
”是呀。堡主手段颇狠,又是江湖门派,先是重金贿赂,有了把柄在手,自然也不会轻易叫元桐的官员让给别家商号。”话一出口,玲珑也隐约猜到了妫语何以发怒。显然王随那家伙瞒了她一些事。
”原来如此……”妫语微微冷笑,眸光一闪,已掠向玲珑,”玲珑,有孙……有摄政王出面,铁炬堡是没有活路了,你怎么样?”
玲珑听得一惊,看来乱子远比她预想的要惹得大!然而听得她的意思,明显带着放生的意思。于是,玲珑连忙拜倒在妫语身前,”请姑娘指点一条生路,玲珑愿结草衔环以报姑娘大恩。”
”结草衔环?”妫语眯着眼笑了下,”那可不用你来做。”
玲珑瞅着她的笑意,忽然在心头打了个突。
” 你去通知你主子,说已有官兵围了凤凰山,叫他快些收拾好行装逃命吧!”妫语沉吟了下,”如果想活得久一点,就最好别动要挟我的念头。他动不起!更经不 起摄政王的报复!除非他能一辈子拖我在身边。但就算能一辈子拖着我,也免不了一死。再怎么重要的人,也会有失去耐心的时候,而到了那时候,只怕他想好死也 难!”
玲珑吞了口口水,点了下头,”是,我马上转达你的意思。”
”等等。”妫语偏过头看她,”你可以跟他说,你留下来善后,以骗取最后一颗相思的解药。这一颗药,对你的解毒方子可谓是至关重要。”
”多谢姑娘!”玲珑再不耽搁,马上飞奔出去禀报。
不到一盏茶工夫,房门一把便被推开,妫语早已正襟坐于圆桌前,好整以暇地等着,仿似早有预料。
砸开房门的黑袍男子怔了怔,脸上登时浮现一层戾气,”别以为自己就真的那么了不起!就是天王老子在这儿,我照样不会皱皱眉!你算什么东西!”他挥出一掌,顿时一扇木门”嘭”地一声给震成一地的碎木块。
妫 语因掌风微微侧了侧头,心抢过一拍,然千军万马前她都策马挺立过,那种身为碧落国威的自觉十多年来早已侵入骨髓,她不是这般容易被吓着的!她缓缓抬头朝那 黑袍的魁梧男子冷睇一眼,淡笑,然语声却阴沉得叫人发寒,”如果阁下觉得我不具什么斤两,那这一掌何以只砸在门上?”
那男子上前一步,阴桀地一笑,瞪着她,”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一旁的玲珑瞧出不对,忙想上前,谁知妫语更是快她一步,”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动手?”妫语掸了掸袖子,朝男子扫了一眼,笑道,”阁下如若开始时便动手,那还有几分攻其不备的可能,但眼下,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那男子脸色一白,浑身顿时警觉起来,他猛地一转身,朝着玲珑便吼,”原来你早就引人来了这儿!你果然靠了王随那小子!”
玲珑怔于他的怒气,眼见着夹着雷霆之势的一掌拍来,竟不知如何闪躲。只一个眼花,她蓦感腰间被人一扯,人已被埋在一具怀中。
”唐力!你不是我的对手!”王随轻松接下那一掌,搂着玲珑退到一边。”不用想你那些虾兵蟹将了,山下早有官兵围了,眼下只怕早已缴械!”
”哈哈哈,王随,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赢得了我?问问你怀里的小贱人吧!哈哈哈哈……”一阵狂笑,那黑袍男子蓦地朝妫语扑去,众人急待去救,却见他嘿嘿怪笑一声,人已一记翻身,不知暗了什么机关,顿时溜入一处秘道,不见踪影。
”快追!别让他跑了!”王随急忙吩咐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却早已站在一边护驾的人。
谁知妫语却只淡淡扬手,止住了王随,”王随,我们是不是有些事要好好谈谈?”
王随此际只想着要拿到相思的配药,根本没在意妫语话中之意,”现在没时间,我不能让他给跑了的!”
”你会有时间的,或者,你想叫你的玲珑被当成铁炬堡余党给抓拿归案?”妫语笑得极淡,于中透出丝丝冷意,让王随猛然觉过味来。
”呵呵,有话好说么!”他马上变脸,非常好商量地坐到一边,”说什么谈不谈呢!天大的事,还不都是你一句话么?”
妫语不理他笑得异常谄媚的脸,朝玲珑掠了眼,才道:”他什么时候到?”
”等这边一发出讯号他就领人马上来!”
”你把他大老远骗来了,就只为了对付铁炬堡一个小角色?”妫语话音冷了冷,王随登时一个寒颤。
咳,到底还是知道了……王随只觉后脑勺有些发麻,”呃,铁炬堡做了不少恶,而且与元桐官府有勾结,这……也算除去一毒嘛!……呃,我们虽是江湖人氏,但到底杀头牛都得见官,我们安分守己,怎么也不敢触犯刑律的……”他支吾着,心知此番定讨不了好。
妫语瞧着他的支吾,恶意地笑了笑,”你以为他如果知道自己只被骗来处理了那么一件小事,他会怎样?”
咦?王随敏锐地听出妫语话间的隐意,心头不由一喜,转眼笑得更为谄媚,”我们小老百姓的,自然没有主意。您与他好交情,可以替咱求求情么?”
”我替你们求情?”妫语眉一挑。
”只要你肯帮忙渡过这一劫,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虽然心底明知妫语提出的要求定然为难,但再为难也强过面对孙预。
”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倒是可以替你们出出主意……”妫语故意拖长了语调,然后笑笑地看住玲珑,”我要她今后跟着我,我到哪儿,她在哪儿!”
”啊?”王随脸色都变了,”她中着毒呢!要不换一个吧……”
”我可以替她解毒。”妫语盯着王随转来转去的眼,忽然一声冷笑,”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全天下所有的名医都会在你眼前消失!”
”信!我当然信了……”他浑身泄下气来,像经了霜的茄子,整个儿蔫了。抓着玲珑在手也没什么,就只会支使他做牛做马了,唉……果然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好!那就这么定了!关于他那儿,既然已经牵出了铁炬堡,不妨把事端扩大,直接触到碧落的盐业!”
这就是涉及政事了!王随皱了眉,是真的有些为难了。”上次不是已经和监察使木清嘉谈过了么?他看似已上了心。”
”盐业一事牵涉甚广,一旦动起来,定会伤及许多人利益。木清嘉是根好苗,这根出头椽子不能由他来做!”
”那由谁来做?”显然孙预是更不可能了。
”庄怀!”妫语静静吐出一个名字,方欲再往下安排,耳边却听得一阵嘈杂声,才不过片刻,玄关处竟奔入一道身影。
孙预!妫语一下站了起来,似乎前一刻脑中还在谋算的事物全都退去,只剩下这名字、这道熟悉得想念得近乎心痛的身影。眼前忽然有点模糊起来,让她只能皱紧了眉方才瞧得真切。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么?
仿佛不能确定似的,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孙预在接到已救下人的讯号后,立马便跨马奔上山庄。还不及马停,他便飞身而下,直冲入这座庄园。众多的厢房让他兴起放火烧光的冲动,然当他心急火燎地冲入后院,在远远地,并不真切地听到那抹低婉的声音时,久悬不下的心这才落回原地。一时间的无力让他禁不住想瘫坐下来。
脑中其实根本无法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有这抹声音在回响,那么真,安然无恙!原先的忧心如焚淡下去,然而思念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多久了?又是个半年?
渴望再见的心是如此急切,让他直想立刻亲眼见到!
终于见到了,却在乍见时怔愣,没有熟悉的容颜!然而转瞬他便想到了,是易容!那双眸子他认得,那种眼神他认得,那抹身影他认得,认得清清楚楚,认得刻骨铭心!望着她眼神迷离地伸出手,孙预再顾不得什么众人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将人牢牢圈在怀中。
没事么?你真的没事么?孙预满口都想这么说,然而却始终无法说出口来。
妫语只觉眼前一片模糊,约略看到有许多人进来,又有许多人出去,而孙预始终拥着她,很紧、很牢,都能感觉到他些微的颤抖与激动。
良久,当这份初见的激动终于平复下来,妫语吐出一句轻喃:”孙预,我很想你……”
她的话这般温柔,这般自然,让孙预的心刹时涨得满满的,满胸怀涌动着甜意,让他忍不住咧弯了嘴。他俯低头,凝视她的双眸,”将我心,换汝心,始知相忆深……”他轻轻呢喃,将话尾润入彼此的唇畔。
第三部 江湖篇 第六章 三生共比肩
这一日,小雾轻寒,本该昨夜走的人,一直拖到了清晨,然而即便如此,看在旁人眼里,也总不觉得有多少缠绵。
玲珑静静地跟在后边,始终带着困惑望着前方静静地走着的两人。
平明送行,在这处官道上,俊逸的男子一手携着爱侣,一手牵着马儿,无言无语,只剩马蹄特特,翻起落叶,在清晨仍显露湿的气息里更萦一番泥土的清新。
两人相看时或一笑,却怎生都不开口。玲珑奇怪极了,寻常爱侣将别,哪个不是泪眼迷离?哪个不是嘱咐连连?为何他们如此清淡?别愁不浓,连带地让她这个旁人都只是轻松相随。
日已初升,街市上已飘来粥香与几声遥遥的吆喝声。玲珑不由抬头四下里瞧了眼,榆柳夹道,前处水光滟滟。原来不知不觉间,已行至运河渡头。
孙预看着这片晨曦初透薄雾的水,吸了口气,停下脚步。
妫语与他比肩而立,朝着喷薄而出的旭日看了会儿,两人才相视一笑。
“珍重!”望进孙预凝着深沉眷恋的眸光,妫语先将别意牵出。
孙预望着她,不由将手中握着的柔荑紧了紧,却终究放开,“还记得当初在天都城外许过的话么?”
脸上悄悄掠上两片红云,妫语朝他看了会儿,忽然一手攀着他的肩在其嘴角印下浅浅一吻,“脉脉双飞意,三生共比肩!”
低低的盟誓萦绕耳根,缠绵成一瞬的心旌动摇。孙预心弦大震,忍不住想要开怀而笑,只觉胸中似有一腔热情似火,也如这旭日即将喷薄而出。望着那盈盈款笑的双眸,他觉得只要能留住这一笑,便是倾尽江山,又有何妨!
然而终究还是要走,妫语低垂了垂眼,将涩意掩去,轻道:“该上路了。”
“……”孙预抿了抿唇,在她手上重重一握,才道:“走了!”他咬了咬牙,翻身上马,正要提辔,却感手背上一阵温润。
“孙预,我只给你五年时间!”妫语吐字清亮而坚定,易过容的面目不知是否是旭日红光的缘故,总觉得艳光四射,让人目眩神迷。
孙预爽朗一笑,带着十分的笃定与自傲,“不必五年!三年之后,你我便是比肩!”他朝她深深看了眼,不再停留,只一记马鞭,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直出福定城外。
噙上点点笑意,妫语望尽那远去的身影,回想起方才自己那大胆的一吻,神情便带上几分羞涩。悄悄掩了唇,她转回身与玲珑同行。
玲 珑怔怔地望着她,不知不觉也出了神。她,真的很美,美在举手投足间挥洒出的神韵,落落大方又优雅从容,哪怕是偶尔的娇嗔与羞涩都融入了这份爽利!极特别的 美,至柔却带刚。就像方才那句话,不是等那人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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