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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5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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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见母亲如此激动,心中不**有些后悔。
自己还是太冷情了,为了保全自己,少些麻烦,对李煦那边不闻不问,使得母亲这般惦记。
“方才我瞅着,舅舅还康健,现下苦日子过去,往后都会好的。”曹颙道。
李氏已经忍不住,若不是顾及李虚今日才回来,李家父子爷孙相聚,定有不少话说,她立时就想要去李宅探望。
“使人去看看吧,就说我明日过去。”李氏道。
曹颙应了,去安排人不提,他自己却没有回梧桐苑,而是出府,前往庄亲王府。
是的,他得寻十六阿哥问一声,李煦遇赦之事。
赶在高太君出殡前,赦免李煦,这日子道得巧了些。要是为了抬举李氏,那他们母子或许还要专门谢恩。
十六阿哥的回答,却是出乎曹颙意料:“倒不是为了抬举太夫人,而是顺带着。年家老太爷病重,皇上心软,想要赦年羹尧几个幼子,可又怕卜头人说嘴,这才可着年老的犯官、年幼体弱的官眷的赦免不少。李煦正好位列其中。看来皇上对李家的气已经消了,哪里还有拦着不让他回来的道理?”
“原来如此!”曹颙暗暗松了口气。
君恩浩荡,他还真怕皇上“浩荡”到自己身上。
有的时候,君恩太重,做臣子的只有“鞠躬尽瘁”方能报效。
十六阿哥说罢李煦,就带了几分得意,对曹颙说起前些日户部海贸抬标之事。
有资格竞标的多是商贾大户,不少是挂着皇商帽子的,十六阿哥这个内务府大臣自然了如指掌。
待问过曹颙,晓得江南三百万海贸款已抬标筹集完毕,十阿哥倒是并不意外。在他看来,三十分股对曹颙来说,不过一菜一碟。
旅途劳乏,曹颙有些累了,同十六阿哥说了几句话,便回了用了晚饭,曹颙早早睡了,毕竟第二日还需早起。
虽说他同初瑜老夫老妻,但是小别胜新婚,少不得敦伦一番。
次日,曹颙早早起了,摸着黑去了宫门外递牌子。
按照规矩,皇上前是在早膳后召集臣子陛见。
将到卯初(早上五点)的时候,有内侍过来,引曹颙到养心殿外侯见。
又等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有内侍出来,传曹颙进去。
曹颂“重伤”之事,雍正是晓得,当然也晓得年前让他挂个“钦差”的名号,不过是廉价而已,可他依旧一丝不苟地问起曹颙在江南的差事。
曹颙尊敬地答了,又将自己在江宁的见闻说了两句,才得到雍正的点头,摆摆手叫他“跪安”。
离衙门开衙尚早,曹颙便骑马回曹府,又眯缝了一觉,腾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起来去了户部衙门。
他年前走时,衙门已经将封印;年后的差事请闲,所以积攒的公文并不算多。
曹颙用了半天的功夫,就收拾得差不多;下午的时候,他见了几个本堂郎中,忙忙活活一天的功夫就过去了。
等出了衙门,就见管事赵安在外头候着。
见曹颙出来,赵妥迎上前来,道:“老爷,老太太在李家,打发小的过来迎老爷去李家。”
曹颙闻言,不由蹙眉。
他看了着谩天夕阳,道:“太太不是头午就去了李家了么,怎么待到这时候?”
赵安躬身回道:“令的也不知,只是下午的时候,老太太人回府,只说用了晚饭回去,叫太太不必担心。”
现下胡思乱想,也不能解决问题。
曹颙压下满心狐疑,带着赵安同几个长随去了李宅。
李氏使人请儿子过来,确实是商量大事的,荐议高太君这一房香火的承继之事。
李煦跟堂妹商量,想要在诸孙中过继一人,继承高太君那房的香火。
高太君那一房,只有李氏一个女儿,早应过继一个男孩,承香火。可高太君自己都寄人篱下,如何还会找那个麻烦,事情就搁置起来。
她年轻寡居,除了依附李煦外,同其他李家族人都很生疏。
可李煦这一房,子嗣只有两个,高太君压根就无法提承继之事。
如今高太君亡故,李煦想着明日的出殡,便提及过继之事。
李氏闻言,开始是欢喜的。
对于高太君与没有谋面的“父亲”,李氏心存内疚,为的是自己不是李家人,却占了李家嫡女的名分。
可是,李氏也晓得,不管是李鼐哪个儿子过继到高太君这房,就成了她的侄孙,曹颙的表侄,那关系顶要比现在亲近许想到此处,李氏便觉得不好自己做主,使得人去衙门接了曹颙过来。
曹颙听了这些话,并没有反对。
对于古人来说,血脉传承是大事。
李氏若是做主,为高太君这房选个嗣孙承继,在外人看来,则是大孝。
曹颙晓得自己母亲,是个心软之人,因不是李家亲生骨肉,她对于李家始终有感激之心。
承继就承继,李诚是嫡子,李诺是长子,李讲兄弟要承继李鼎那一支的,剩下的就是李孺次子李语。
几年看下来,对于这个李语,曹颙心里也有数。那是个踏实肯干的年轻人,曹颙并不介意多帮他两把。
见儿子并不反对,李氏很是欣慰。
虽说她心里更偏疼李诚一些,也晓得高太君最疼李诚。可也晓得没有挑剔的道理。
李照使人召李语夫妇过来,吩咐他们两口子,重新给李氏与曹颙见了礼,便算是将承继之事敲定。
等到明日出殡,李语将以孝孙的身份主持……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馈赠
次日,曹、李、孙三家齐聚广化寺,高太君出殡。
十五贝勒府那边,王太妃也打发几个婆子护着香玉过来。
曹颙亦从衙门请了一日假,带着长生、恒生两个,侍奉着李氏,随着李家众人一起,将高太君送到李家通州的坟茔地下葬。
天佑因要准备下场事宜,所以并没有相随。
忙忙活活,一行人回京的时候已经日暮。
回到家中,曹颙将李氏送回兰院,而后才回了梧桐苑。
折腾了一日,曹颙有些乏了,梳洗后便倒在床上。
虽说并不是经历亲人死别,可今日看着李煦佝偻着身子,白发苍苍,曹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老一辈的人都相继离世,同一辈人逐渐老去。
初瑜则有些忧心,担心天佑那边,自己去了葵院看了一遭不提。
曹颙见妻子忧心忡忡,道:“他才多大,又不是只有这一次考试?”
话虽这样说,他心里也多是盼着儿子能考中的。
在下场前期,初瑜听不得“不第”这样的话,即便说的人是丈夫,心里也有些不舒坦,忙岔开话道:“李语既继承了老太君那一支,是不是多少也要帮衬置办些产业,总不好让他担了个虚名。”
高太君早年身边是有私房的,李家被抄家后,为了安置李家众人,都花费的所剩无几。
初瑜提这个,倒不是自己银子多得烧手,而是怕婆婆有这个意思,不好提这个。
这承宗之事提的匆忙,又赶在高太君出殡这当口,曹颙还没有仔细想这些。
听了妻子的话,曹颙觉得是这个道理。
他本不是小气的,因朋友之义都能抚养左住、左成,照看魏家兄妹,为了安母亲之心,给李语置办些产业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家那边的庄子有十顷,给李语置办的就稍减些,宅子也是,他们人口少,就使人买个二进的宅子吧。不过是尽尽心意,全了老太太一份心。”曹颙道。
初瑜闻言,有些迟疑:“二进的宅子是不是小了些?”
妞妞婚期在四月,他们夫妇给预备的陪嫁宅子还是三进的。李语毕竟要承继高太君那一支香火,若是太寒酸了,说不定倒引得李氏不快,反而失了他们夫妻两个孝顺的初衷。
曹颙摇摇头,道:“二进正好,若是大了,更容易生是非。舅舅那边安排孙子继承老太君这边香火,本是好心,可李语毕竟是那边血脉,若是因咱们大包大揽,引得他们手足失和,就是费力不讨好了。”
初瑜听了,明白过来。
确实如此,在李家众人眼中,李语只是庶子。即便出继为旁支血脉,也不过是背个名儿而已,没有什么。
若是送了良田大宅,超过了嫡支这边,少不得心里就要不自在起来。
夫妻两个商量妥当此事,第二天便交代下去。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张义便办好此事,在大兴买了个五顷地的小庄,在东直门内买了座二进小宅。
当曹颙将田契、地契递到李氏手中时,李氏很是欣慰:“我正想着怎么帮衬二郎,总不能白让他为老太君摔盆。如此正好,总算让你外祖父、外祖母有了祭祀之资。”
“儿子向来粗心,哪里想得到这个,还是您媳妇想到这个提醒的。她还劝我多置办些,我想了想却是不妥,到底不好越过舅舅他们去,便叫张义都买的是小庄小宅。二郎是个能干的,还有母亲疼他,且看以后,日子总会越过越好。”曹颙道。
虽说李氏同初瑜的婆媳关系,比一般人家好得多,可是这两年到了小一辈该谈婚论嫁的时候,难免有所分歧,婆媳之间也微妙起来。
尤其是婉拒平王府联姻之事,明明是曹颙不愿“亲上加亲”,可在李氏看来,还是初瑜的不是。
还有葵院“养病”迁出去的墨芋,老娘是李氏早年身边的大丫鬟。
虽说她离开葵院时,初瑜并不在京城。可她是管家太太,若非她纵容,管事媳妇也不敢怠慢兰院这边出去的人。
加上高太君病故,李氏这些日子,心情始终不佳,对于初瑜这个向来称赞的好媳妇也挑了两回不是。
曹颙做儿子的,只能背后安抚妻子,在母亲面前不好多说什么。
如今趁着给李家卖好的机会,帮衬妻子说两句,也算缓和缓和二人关系。
听了儿子的话,李氏一愣,半晌方道:“难为你媳妇了,能想到这些个。这几个月,天佑备考,平姐儿待嫁,又赶上过年,她也够辛苦的。”
曹颙不以为意道:“都是她为人媳妇应当的、哪家主妇不是这么过来的。”
早年,因儿子同媳妇琴瑟和谐,李氏心里也犯过酸,只是想着自己年轻时的苦楚,不愿做了恶婆婆,待媳妇甚为优容。
现下,虽虽同媳妇有些小摩擦,可毕竟这么多年相处,感情颇深。
因此,她摆摆手,打发丫鬟们出去,拉下脸来训斥道:“就算是她应该的,里里外外为你操心一家子,这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可要心中有数,不能因媳妇年纪大了,就生出其他歪心思来,搅得一大家子人不安生。”
早年,她是不反对儿子纳妾的,可眼下孙子都要娶媳妇,要是再纳进两个妖娆妇人来,往后这太平日子就没了。
曹颙见李氏一本正经的维护初瑜,心中好笑,面上依旧带了几分敷衍道:“老太太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可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
李氏少不得又嘱咐两句,心里却为媳妇抱起不平来,原本的那点怨愤之心淡了许多……
对于曹家来说,这小庄小宅有些拿不出手,对于李语来说,则是意外之喜。
李诺宽厚,李诚眼界高,倒是并不眼红兄弟有了私产。
只有李鼐之妻孙氏,想着阖家窝在这二进的旧宅中,庶子庶媳妇却去住宽敞的院子,未免心里有些不甘,对丈夫道:“咱们这边,挤得都的没地方插脚了,他们小两口哪用得了那么大的宅子?咱们还行了,老太爷、老太太上了岁数,是不是也要买两个小丫鬟服侍?哪里还有地方呢……就算老大两口子不好过去,两个小的跟过去总不碍吧……”
李鼐听了,忙摇头道:“浑说什么?这处宅子论起来,也是老太君置办的。二郎既继承了那一支,这宅子本该是二郎的。老姑奶奶又使人给二郎置办新宅,也是顾念这边,怎么好再蹬鼻子商量?”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不管你以前对二媳妇如何,往后都要客气些。”
孙氏听得瞠目结舌,道:“这是何道理?难道还真是分作两家人不成?”
李鼐道:“当然要如此,难道出继还是儿戏不成?孩子们要是敬着你,是孩子们的本分,只是你也不可太做大,否则传到老姑奶奶耳中,却是不像。”
孙氏听了,少不得嘟囔两句,道:“谁不晓得曹家豪富,皇上发作李家、孙家,两家都伤了根基,只有曹家保全的好好的。曹家那两口子,哪个是小气的,养子分出去过都给买的三进大宅,轮到外家,却没得这么小气起来。”
李鼐已是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瞪着她道:“还有脸说,当时刚抄了家,衙门只发作了老太爷同我,没有殃及家眷已经是万幸。除了曹家,有谁伸手帮了?犯官之家,住三进的宅子,曹家敢送,你敢住么?如今表弟那么,就算是为了叔祖母那一支传嗣,也估计老太爷同我这边,阖家感激还来不及,你倒是不知道好歹来?”
被丈夫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遭,孙氏讪讪道:“怎么又成了曹家送的,这明明是老太君置下的私宅……”
李鼐不耐烦听她歪缠,冷哼一声,挑了帘子出去。
李语倒是乖觉,晓得这边祖孙四代挤在一处,自己两口子搬家的话,有些惹眼,便主动提及,想要奉养祖父、祖母过去新宅。
却是被李煦拒绝了:“虽说依旧是自家骨肉,可到底名分不同,我哪里用你养老?若是真心孝顺,往后多带着你媳妇过来请安就是。”
李鼐同李诺、李诚商量了,即便不能将这边的田产分李语一部分,也不能让他们夫妇空手搬家。
毕竟,独立门户,用钱的地方也多着。
还好,因这几年李诺他们兄弟三个都当差的缘故,账上攒下了一千多两银子,便拿出五百两,给李语做安家之资。
兄弟之间,倒算是齐心,并没有因出继与田宅发生嫌疑。
待挑个吉日,李语便带了晏氏,给长辈们磕了头,搬去了新宅。
这件事传到旁人耳中,只说李氏宽厚,廉郡王福晋那边听了,却是立时使人接了养女何氏到王府。
“我后给添了陪嫁宅子,还要空到何时?你也是我娇生惯养大的,嫁到包衣奴才家,已经够委屈,难道还要真一直做小媳妇不成?”廉郡王福晋看着养女,心疼的说道。
何氏道:“额娘别担心,女儿过得尚可。在沧州时三爷也买了奴婢给我使,只是回京奔丧,屋子小,才没有带回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史笔如刀元婴老祖
何氏只说是屋子小,廉郡王福晋哪里不明白李家的难处。
即便李家三兄弟都开始补差当值,有个流放着的祖父,赎买免罪的父亲,哪个还敢呼奴使婢,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最可恨的是李诚还是李家唯一的嫡孙,廉郡王福晋再舍不得养女吃苦,也无法将他们小两口从李家那汪烂泥潭中拉出来。
想到李家抄家时,养女的嫁妆也尽被收没入官,廉亲王福晋就生出几分心火,冷笑道:“那位真是惯会假仁假义,若是对圣祖爷有一分恭敬,也不会这般苛待圣祖爷留下的老臣。”
何氏听养母直接口挞帝王,唬了一跳,忙看了一眼门口侍立的丫鬟,小声道:“额娘……”
廉郡王福晋面上带了讥讽之色,道:“弘旺已经娶妻生子,二格格也出了门子,我不过混吃等死罢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既然能做,为何说不得?难道还要人人去奉承他不成。史笔如刀,谁也逃不过去。”
这涉及皇家秘辛的话,何氏哪里敢接话,少不得问问两个侄儿之事。
郡王府长子弘旺已经娶妻纳妾,去年接连添了两个儿子,长子嫡出已经满周岁,次子庶出也会爬了。
说起孩子,廉郡王福晋看了看何氏的肚子,带了几分担忧,道:“还没动静么?我瞅着姑爷身子骨比过去结实许多……”
提及这个,何氏也只有心酸的。
虽说晓得丈夫一心复兴家业,并无纳妾的念头,可自己数年未出,总是不妥当。
见她红了眼圈,廉郡王福晋拉着她的手,道:“你也放宽心,不要太心急。这儿女缘分,有的来的早,有的来的晚。不说旁人,就是十七福晋那边,十多年没动静,现下不是也有了好消息。听说是得了好方子,我明日便厚着面皮走一遭,总要替你将方子讨到手。”
自打九阿哥薨,郭络罗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连带着廉郡王福晋这边都冷清起来。廉郡王福晋,是个心高气傲的,除了恒亲王府,其他亲戚都往来的薄了。
“眼看天渐暖了,额娘多出门散散心是好,很不必为女儿操心。女儿这边已经吃着补药,是从太医院那边传出来的方子。”何氏道。
廉郡王福晋是晓得没有骨肉的苦楚的,如何忍心让养女也遭那个罪?
等到次日,她便去了十七阿哥府,从十七福晋手中讨方子。
十七福晋大着肚子,招待了寡嫂,对于药方之事,也没有太为难;可是见廉郡王福晋来去匆匆,她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她身边的嬷嬷见了,忙劝道:“主子万不可生气,凡事要想着小主子。”
盼了十多年,才盼来这个孩子,十七福晋也不敢疏忽,长吁了几下,散了散心头闷气,才抱怨道:“真是没想到,八嫂这么大岁数,还如此地不知礼。明知太妃娘娘在王府,却直都临走,一句请安的话都不提。早知如此,我才不把方子给她,也让她郁闷一番才爽快。”
尊卑有别,那嬷嬷不好说廉郡王福晋什么,只是劝十七福晋宽心。
十七福晋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有点憋闷罢了,却是瞒不住爷的,怕是爷要恼了……”
却是没猜错。
十七阿哥从衙门回来,听说廉郡王福晋登门,就有些不痛快。
自打十七福晋有喜,其他王府多打发人过来探看,廉郡王府那边却是不闻不问。
如今不告而来,想来除了讨方子,也没旁的事。
待听说廉郡王福晋,只同十七福晋吃了一盏茶就走了,对太妃那边问也没问一句,十七阿哥立时火了。
怕妻子担心,他强忍着怒气,可是到了书房,他的面容就变得狰狞起来。
当年草原上耻辱的一幕,他始终不能忘。
若非侥幸,他们母子早被逼死了。
对于罪魁祸首的二阿哥,他心中恨极;对于背后推波助澜的三阿哥、八阿哥、九阿哥,他也记着仇。
只是八阿哥没得早,廉郡王那边孤儿寡母的,又不受圣祖爷与今上待见,十七阿哥也就没心思报复。
如今,他不再是深宫里无权无势、任由人欺凌的小阿哥,虽封的是郡王,可食的是亲王俸禄,在宗室排班中,也是郡王班第一人。
八福晋还敢无视他的生母,慢待他的妻子,他如何能不着恼?
丈夫携怒而去,十七福晋哪里能放心下,少不得叫丫鬟婆子扶着,去了书房寻十七阿哥。
待走到门口,十七福晋便打发丫鬟们退后,自己轻唤了一声“爷”,就进了书房。
十七阿哥见状,忙起身上前扶了她,道:“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打发人来寻爷就是。仔细路滑……”
十七福晋小心地看着丈夫的脸色,轻声道:“爷生气了?”
十七阿哥扶着她坐下,方道:“哪里有那么多气可生,郭络罗氏只是无知妇人,爷要是同她计较,爷成什么了?”
十七福晋闻言,心里松了口气,道:“爷最是宽和,也不值当同她计较。”
十七阿哥笑着点点头,眼神幽邃。
十七福晋神色微凝,心里晓得,丈夫定是记仇了……
*
数日后,万众瞩目的会试终于告一段落。
天佑回家时,看着却是不对头,没同李氏、初瑜说上几句话,便脑袋一歪,倒栽下去。
若不是旁边的婆子机灵,就要出大事。
一番兵荒马乱,李氏与初瑜骇得半死。
就连曹颙,也跟着悬心。
会试这几日,正赶上倒春寒,夜里冷得不行。
虽说皇上恩典,允许应试举子穿棉衣,可在那四处透风的考房里熬几天也不是玩的。
还好,太医诊过,只说是风邪入侵,吃几副驱寒的药就好了。
在自家的几个孩子中,天佑的身板还算是结实的,考了九天后都成了这个模样;那身体底子最不好的左成,岂不是更另人忧心?
曹颙到底不放心,使人带着太医到左住、左成那边诊脉,又打发去探看同科考试的魏文杰。
就算自己府里的两个莲花书院举子,曹颙也使人看过,又叫厨房送了姜汤过去。
魏文杰到底年岁大了,准备得妥当些,只是有些乏,其他尚好。
左成这边,情形却不太好。
曹家打发太医过去时,他们也从同仁堂请了大夫过去。
同样是外感风邪,左成底子薄,病症就比天佑厉害得多。
吃的药全部都的吐出来,身上也高烧不退。
田氏哭得不行,左住也懊悔不已。
他同左成两个的功课都不如天佑好,能考上举人已经是万幸。左成早劝他弃了会试,直接求义父帮着寻个差事,或者考六部笔帖式。
左住虽晓得自己没甚希望,却盼着弟弟能成就功名,到底存了侥幸之心,硬着拉着他参加了会试,才有了今日之祸。
朱氏本性子有些怯懦,看到丈夫如此亦是眼泪不止。不过,见婆婆与大伯都惊慌失措,她反而镇定下来。
叫人烧起地龙,又用浓酒给丈夫擦拭,奉药奉粥。
田氏见她有条不紊,也跟着镇定几分。
这会儿功夫,左成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回曹府,曹颙与初瑜不放心,亲自过来探看。
趁着田氏与左住出去迎客的功夫,朱氏打发了丫鬟,口对口地渡了一碗药给丈夫。
不晓得是朱氏心诚的缘故,还是折腾得差不多了,左成倒是没有再吐。
曹颙与初瑜过来看了看,陪着田氏做了好一会儿。
等到左成退烧,已经将要到宵禁时分,曹颙与初瑜才离开宁宅回府。
天佑身子结实,只躺了一晚,第二天便生龙活虎了。
醒来第一件事,他便自己将自己恶心得够呛。
他连洗了三遍澡,又叫人将昨晚睡过的铺盖都换了。
他既没事,李氏与初瑜就放了心,开始一天两遍地打发人去左成那边探看。
到底是年轻,虽说底子虚,可昏睡了三天后,左成也逐渐好转起来。
大家都松了口气。
没等杏榜出来,就到了东府四姐儿出闺成大礼的时候。
因广禄已正式袭了裕亲王,四姐儿这个亲王嫡福晋出阁,便不仅是曹家的喜事,还是宗室喜事,便由内务府承办。
十六阿哥照顾曹家,安排董家的几个子侄来承办此事。
董家是东府姻亲,这四姐儿成了亲王福晋,他们拐着弯的也能借上些光,董家的人当然很是尽心,给料理得妥妥当当,倒是不需要东府这边太费心。
除了兆佳氏给女儿预备的嫁妆,还有曹颂三兄弟给妹妹预备的添妆。
东府出了亲王福晋,这是整个家族的大事,他们做兄长的,自是要在这个时候给妹妹撑脸面。
初瑜是在王府长大的,当然晓得王府里生活不易,若是想要过得顺心,银子也万不能少的。因此,她虽不耐烦兆佳氏讨要东西的口气,可依旧听从丈夫的意思,叫人买了两处地方不错的铺面,给四姐儿做嫁妆。
李氏这边,也挑了几样好东西,给四姐儿添妆。
曹佳氏与曹颐那边,显然是通过气了,各送了一间铺子。曹佳氏的铺子大些,曹颐的铺子小些。
曹颖那边虽薄些,可是也从自己的陪嫁之物中,挑出两套金头面,重新融了,给妹子添妆。
就连宫里阿哥所那边,五儿也请恒生帮着带过来一匣子首饰,里面有一对镶宝金丝手镯、一对碧玉钗、一对珠钏,一个龙凤金项圈,还有一匣子如意八宝的金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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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亲王府是世祖之后,是近支宗室,加上裕宪亲王是圣祖兄长,使得这一支在宗室中地位比较优容。
可三年之内,两次夺爵改封,使得裕亲王府声望早已大不如从前。人人都都晓得,裕亲王府不入皇上眼,这个亲王的分量也就不显得那么贵重。
除了执掌内务府的十六阿哥去王府露了个面外,其他去参加喜宴的,最多不过是贝勒。其他亲王府、郡王府中,即便打发人过去参加喜宴,也多是子侄辈。
广禄是裕宪亲王之孙,今上的堂侄,辈分在宗室中倒是不高。同辈分的族兄弟过来吃酒,从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
可广禄的身份,早年依附与伯父,前两年依附长兄,原本是隐身人一般的身份。
各个王府阿哥中,他相识的也没几个。
之前往来的几个黄带子,又都是宗室依附王府的破落户。
这些人倒是过来捧场,可尊别有别,只能去偏厅,连上正厅露面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即便贺客登门,主宾也没有什么话说,气氛很是冷清。
谁都不知道广禄这个亲王帽子能戴几年,按照宗室承爵传统,他伯父那一支既已经问罪,就子孙亦失去继承权,他兄长那边亦是。
宫里可还有几位年岁渐长的皇弟没有封爵,要是广禄戴不稳这个帽子,八成就要由那几个小阿哥中挑人承继。
谁能说得准呢?大家都晓得,皇上对宗室严厉,又不是大大方方的,要是有私心,那……
如此一来,即便爵位不如广禄的,也不敢往他身边巴结,三三两两地找相熟的族人说话。
直到曹府的嫁妆到了,铺了满满一院子,大家的眼睛才亮起来。
早先他们还暗地里嗤笑,正五品的同知之女,祖上又是包衣,如此出身低的亲王福晋,即便是曹家旁支,又能如何?
若是尚书府嫡女,还能使得大家留心一些,只是尚书的堂妹,就显得没什么分量了。
若不是托了曹寅这一支抬旗的光,说不定还要小选进宫当宫女。
等到琳琅满目的嫁妆铺了一地,那二十顷的庄子,四处陪嫁铺子,两处房产,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晃花了众人的眼。
就是宗室嫁格格,也没有几个王府有这样的气派,少不得就有人说酸话,阴阳怪气,道:“祖坟冒青烟出了个亲王福晋,顷家之力置办嫁妆也不稀奇。”
这时,晓得曹家东府详情的,才掰着手指头跟大家算起来:“哪里用顷家?曹家老一辈虽只剩下两位太夫人,可小一辈却是个顶个儿都不俗。除了李太夫人身边的幼子,曹尚书堂兄弟四人出仕;姐妹排行五个,除了这个四姑娘不算,还有一个亲王福晋、一个国公福晋、一个皇子庶福晋。有这么多兄弟姐妹给填箱,凑上这一副嫁妆也不算什么。”
宗室中,除了有差事的王公外,并不是人人关心权贵人家。
现下,听了这人的话,从最初的不屑,也开始关注起来。
什么福晋同胞兄长已经是二品总兵,还有庶兄为翰林侍讲,什么的,大家对曹家兄弟的官职履历问了个遍。
最留心的,还是曹家几位姑奶奶。
虽说满洲大姓中,同族出现多个女子指入宗室的,并不少见,可那个同族就宽泛了,有的是同祖,可说起来不知隔了多远;可像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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