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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将-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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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逐流停下来,回过头看他灰败又憔悴的面容,半晌吐出四个字:“坚持一会。”

李禄点了点头,便跟着林逐流继续走,约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一条蛇“弓”字一般蛇形而来。他正要躲,却见林逐流一刀将蛇砍成两截,抓住其中一截吮吸蛇血,将另一截丢给他。

蛇血腥臭,若是平日怕是喝不下去,可这时李禄竟觉得这蛇血如琼浆玉露一般,喝完浑身力气增进许多。可看见林逐流将蛇肉吞咽进去的时候,他还是吃惊不小。他看了看红白的蛇肉,强忍着恶心感吞了一口,登时不能再吃第二口,可林逐流竟无事一般生吃了几乎半条蛇。

李禄心里正吃惊,却见她突然弓下腰,一手按住胃部一手捂住嘴,重重呼吸了数下才缓过来。

“将军……”李禄扶住她,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吃这蛇肉尚觉不能吞咽,林逐流是女人,又怀了身孕,现在这样子定是在忍耐着,才能不将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林逐流喘了片刻,方缓和了过来,勉强对李禄一笑,道:“没事,我们继续走,太阳下山便找地方休息。”

李禄几口塞下手中的蛇肉,重重点了点头,背起赵沫又跟着林逐流开始往前走。

太阳渐渐偏西,热气也渐渐淡了下去。待到最后一抹日光消失时,林逐流停了下来。

“李禄,休息。”

“将军,我还能走。”李禄咬牙道。

林逐流摇了摇头,“没有方向。”

李禄这才明白,林逐流判断方向是依赖太阳,只要太阳下山,在这满是黄沙的大漠可能迷失方向,甚至走回头路。于是他点了点头,将赵沫放下来。

林逐流将银鞭从披风上卸下来,俯□看了看昏睡着的萧魅,便起身四处找寻着什么。找了约莫一刻钟的光景,她才叹了口气,回到三个人身边。

“将军?”

“没找到食物。”林逐流摇了摇头,皱眉道:“不知萧哥能不能坚持得住……”

李禄看了看萧魅与赵沫,安慰她道:“将军,别太担心了,明日一定能走出沙漠。我听闻缺水可活三日,我们有力气走,才能带萧哥他们出去。”

林逐流点了点头,又道:“不知小四与齐风如何。”

李禄的身体猛地一震,半晌才道:“他们……他们必然也是没事的……”

“休息罢,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养足精神才好一气走出这荒漠。夜晚阴冷,将衣裳裹紧些。”林逐流边说着,边将披风盖在萧魅身上,自己在他身边搂着他躺下。

李禄也闭上眼睛,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李禄突地睁开了眼睛。

他是被渴醒的,醒来时天边还只有一点点颜色,料想也未睡到几个时辰。他看了看仍在昏睡的赵沫,又转过头去看林逐流与萧魅。

出乎他意料的是,本该沉沉睡着的林逐流正坐着,将萧魅抱在怀中,一只手指被萧魅含在嘴里。李禄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问她在做什么,却突然悟了过来。

而后,便是一阵他从未有过的感受,如沙暴一般席卷了他的内心。

林逐流在喂萧魅喝她的血!

只见她垂着眼看着萧魅,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萧魅毫无知觉,只是无意识地蠕动着喉结,吞咽着那温热的液体。

因为夜晚寒冷,萧魅□一声,下意识地更往林逐流怀里缩了缩。林逐流轻轻一笑,只是因为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又被他含在嘴里,只好垂下头,叼着披风往他身上又搭了搭。

李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画面,他在帝都二十多年,看过许多被人传为佳话的恩爱伴侣。

举案齐眉,鸾凤和鸣,鸿案相庄,松萝共倚……

可这些词在面前的两位将军面前,竟让他觉得苍白无力,他觉得穷尽自己的一生,怕也无法在遇到如此让人动容的画面。

李禄被莫名的情绪填满了内心,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了沙地中。

88恍然梦醒

萧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容敛将毒针刺进他脉门的那一刻;他便觉得此后的一切都像一场大梦。

》他看到容敛在他面前自尽,他想这个人怎么就这样傻,她死了;秦描玉的确能摆脱段王的桎梏;可没了她;他摆脱这牢笼又有什么意义呢?萧魅无比庆幸,林逐流将镇北王给她的那瓶药留给了他。

》那是一瓶解毒的灵药,喝下去能中和大多数的毒素,萧魅被段沉风关进降龙殿前;便将那瓶药喝了下去;所以能逃过容敛的毒。但毒素还是进入了他的体内,不多时他整个人便觉混混沉沉;腹中绞痛难耐。

》不知这样痛了多久,段沉风便来到降龙殿。他看到容敛和他的尸体,气得将降龙殿的摆设砸了个稀烂,恨得要将容敛挫骨扬灰。

》萧魅觉得他大概是疯了,皇城外杀声四起,段飞的军队已经要攻进丹渡帝都,可他竟然在降龙殿中大笑,哀嚎,虐待容敛和他的“尸体”。

》萧魅被绑着手脚,体内的毒素虽然被中和,可整个人却如死过一次般浑身无力。况且他不能让段沉风知道他活着,只能像死人一样忍受段沉风的凌虐,不能叫喊,不能动,甚至只能等到段沉风转过头去虐待容敛时,才敢喘息。

》身上的创伤越来越多,他的意识便也越来越模糊。然而不能放任自己昏倒,因为如果昏过去,自然的呼吸必然会让段沉风知道他还活着。

》不知被折磨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可就在这一片混沌和清醒的边缘,总有一个人,总有三个字,印在他的脑海中,给他支撑下去的气力和理由。

》每当他将要陷入昏迷时,这个人的身影便会出现,到了后来,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这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和“林逐流”三个字。

》再后来,段飞他们来到降龙殿,段礼一剑刺穿了段沉风的咽喉,段飞让人将他和容敛好好安葬,这些萧魅都不知道。这时他的意识中已经只剩下林逐流三个字,他只知道要找到她,不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段飞的手下解开萧魅身上的桎梏,背着他走出烽烟四起的帝都,向城郊走去。那人走到城郊的树林中,架起火堆将他推入其中,又点燃火堆要将他火葬。

》直到烈火大片的灼伤了他的皮肤,他才知道要起身,翻滚着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段飞的手下看到这样的情景,竟吓得昏了过去。

》萧魅扑灭身上的火,也不顾自己一身的焦黑,凭感觉漫无目的的走。隐雩经历国难,江山易主,四处是逃散的流民。然而没有人敢靠近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难民看到他便会四下逃散,顽皮的孩童拿石头扔他,他也不理会。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林逐流。



》梦到这里便醒了,萧魅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躺在黄沙中,林逐流躺在他旁边,修长的手臂将他牢牢抱着。

》她睡得很熟,以至于萧魅从她怀里挣出来,她竟也全然不觉。

》萧魅用左手撑着身子,侧坐在林逐流身边看她。她的脸色黄而缺乏光泽,嘴唇干裂得尽是白色的死皮,一张脸瘦得凹陷了下去,头发也似枯草一般。

》萧魅将手轻轻划上她惨白色的唇,干裂得缩紧的唇瓣遇到触碰,竟让她疼得呻/吟出来。他忙俯□,将她的唇含在口中,滋润她干裂的双唇。林逐流微微挣动片刻,便安静了下来,甚至还主动伸出舌头,在他口中舔了一下。

》萧魅以为林逐流醒了,便将她放开,却见她还沉沉睡着,只是嘴角微微翘起,轻轻哼了声:“萧哥……”

》萧魅心里苦涩又有些欣喜。他的阿逐怎么会受这样的苦?见到阿逐之后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萧魅微微拉开自己的领口,发现在丹渡帝都受的伤已被包扎完好,可被火灼伤的左手却还是一片红黑色,狰狞而可怖。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和左脸,也是与左手一般的粗糙。

》他四下看了看,发觉不远处还躺了李禄与一名不认识的女子,于是轻轻放下林逐流,走到李禄面前去。



》天方蒙蒙亮,李禄便觉自己被人摇晃。他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萧魅。

》“将军!”李禄欣喜地看着他,进而又疑惑道:“你?”

》“我没事。”萧魅对他点了点头,小心地背起林逐流,才道:“太阳要出来了,要尽早走出沙漠。我对近几日发生的事虽有些模糊,但一切等走出沙漠再说。”

》“将……将军,你……你没事,太好了!”李禄见他恢复意识,兴奋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他也背起赵沫,与萧魅一同往前走去。



》还是满目的黄沙,无边的沙丘似是没有尽头,四周没有任何活物,只有些干死的动物的尸骨。李禄走在萧魅后面,几次赶上去,似是想对萧魅说什么。

》萧魅停下脚步,疑问道:“李禄,有事?”

》“将军……”李禄看了看萧魅背上的林逐流,又看了看萧魅,噎了半天方道:“林将军她对你……对你……”

》李禄睁大眼睛,似乎有满心的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指指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磨磨唧唧半天,他终于道:“将军,相信我,不会再有比林将军更好的女人!”

》“这个,我知道。”萧魅对他笑了笑,“阿逐是最好的,我一直知道。等走出这片沙漠,你便把你知道的,完完整整的告诉我。”

》“是!”李禄点了点头,“将军,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关于林将军的,很多话!”

》萧魅垂下眼帘,抿起嘴唇又笑了,“走罢。”



》林逐流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她梦到了许多人,许多事。梦里有萧魅,有她,还有一个臭屁兮兮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眉眼真是像极了萧魅,却被梦里的那个她竖着眉毛追着打。男孩跑到萧魅身边,滴露着水灿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然后抱住他的腿躲到他身后。

》萧魅抓住要打小男孩的她的手,将她搂紧怀里,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红着脸在萧魅胸口轻轻一锤,笑了出来。

》真好……林逐流看着梦里的自己,心想若是注定葬身沙漠,不如就这样一梦百年,不要醒来。

》她这样想着,双眼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睁开,看到的还是一片令人绝望的黄沙。然而她是被人背着的,而背着她的人竟然是……萧魅!

》林逐流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阿逐。”萧魅感到林逐流抬头,便侧过头蹭了蹭她的脸,对她极温柔地笑。

》“萧哥……你……你知道是我!”林逐流错愕地指着自己。

》“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你。”萧魅感到好笑,宠溺地反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林逐流愣了半晌吗,迷迷糊糊地说道:“会不会是……我又在做梦了?”

》“傻阿逐,你没有做梦啊。让你担心了这样久,接下来便交给我,好么?”萧魅轻轻笑着,他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酥酥麻麻地仿佛震到林逐流的心坎。

》林逐流摇了摇不甚清醒的脑袋,却觉得一阵晕眩,料想是昨日失血过多之故。于是她又将头埋回萧魅肩膀上,嘿嘿一笑。

》“萧哥……”林逐流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肩,小声叫他。

》“怎么了?”萧魅柔声问她。

》林逐流也不答他,只一个劲儿地叫着:“萧哥萧哥萧哥……”

》“傻瓜……”萧魅看着前方,眼中尽是一片温柔。

89沙漠脱险

萧魅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林逐流;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好在哪里。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一心一意地思慕着眼前这个人而已。

这是好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眼前这个人。

林逐流摩挲着萧魅的左手,心疼到:“当时很痛罢?”

萧魅摇了摇头;安慰她:“也还好……”

“你又骗我。”林逐流不满他的敷衍,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他。“还好;真的,都过去了。”萧魅对她笑着,淡淡道:“当时是很疼的,想到的却尽是些不着边际的场景。刚到戈锁的时候你带我去见你娘,上戎山时牵着我同行;明珠湖边我给你弹篱琴;凤凰渊我们成亲的那一夜……每每觉得要过不去的时候;那些场景便从脑海里浮了出来。”

林逐流眯着眼睛,随着萧魅的思绪会想了从前的场景,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到。她正要说话,便听见外面一阵喧闹,然后驼车便停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头,翻身下了车,萧魅想拦她没拦住,心里叹息自家娘子的行动力当真是惊人。

林逐流来到驼车外,便看见大队的人马将驼车团团围住,她心下一惊,却见赵沫正望着队伍中的一个人出神。

怕她受伤虚弱,林逐流上前扶住她,将她拦在身后。赵沫却踮着脚上前了一步,在她耳边低声道:“阿逐姐,你们戈锁军营中的将领,都这样丰神俊朗么?”

林逐流被问得一脸茫然,她在戈锁生活了这样久,倒真是没觉得有哪个将领称得上“丰神俊朗”,一般她都会用“死皮赖脸”或者“没脸没皮”来形容她的那些个同僚。

仔细看去,却见队伍中举的是戈锁的黎字旗。她朝赵沫正盯着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红营守将黎卫站在队伍前,抱着膀子朝她笑得轻佻。

黎卫肤色黝黑,身材修长,紧实却并不夸张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健壮而富有魅力了。林逐流与他共事多年,平日倒没怎么注意,今日突然发觉:齐风、小四包括李禄,其实都长得相当不错。“林逐流,你可叫老子这顿好等!”黎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没多少时日,眼看你就是做娘的人了!”

“还没有那么快。”林逐流也笑,问他道:“你怎么来了?红营的饭碗被人抢了,还是被你爹赶出门?”

“老头子不放心你,拿鞭子抽着我过来接你。你说你多大的面子,我倒不知咱俩谁是他亲生的了。”

“黎伯伯可好?”林逐流听他这样说,急忙问道。

“再好没有,听见你有身孕的消息,当天他吃了三大碗米饭。”黎卫挠了挠头,醒悟似的道:“快跟我们走出沙漠罢,若是再多等你几个时辰,我说不定便派整个红营将北漠翻个底朝天了。这一仗你们打得可真是惊心动魄,劳力劳心,若不是父亲给我看了密报,真没想到段沉风是那样的人。然而段礼更让我惊诧,虽说为帝位杀害兄长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段礼怎么可能杀段飞,他怎么下得了手……”

林逐流冷笑一声,“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也从未想过段沉风会讲萧哥囚禁,还会用那样残酷的刑罚对待萧哥!”

听她这样说,黎卫便偏过头去跟萧魅打招呼。只是才看到他的样子,便突地愣住了,“萧魅……你的脸……”

“小伤而已,反正我不介意。”林逐流拦下正要说话的萧魅的话头,又道:“快走出沙漠才是正经,这车上有伤员需要去昴丹城医治呢。”

黎卫点了点头,对她道:“昴丹城名医良多,说不定也有人能治好萧哥脸上的烧伤。对了,昴丹城正下着大雨,你到了城里可别乱跑了,滑倒了你哭都不知找谁哭去……”

林逐流裂开嘴笑了笑,“我活了这些年,还真不知滑倒是什么滋味。”

姬娜罗走到一处竹林,便停下了脚步。

天一直下着雨,已下了一天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方从沙漠走出来,进了昴丹的地界,她便迷迷糊糊地走进这样一片竹林。

头顶的竹叶虽然浓密得很,但不多时自己身上的衣衫便打了个透湿。可似乎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于是她背靠着竹干勉强站住,虽然手脚都有些哆嗦,但还是慢慢地,将面纱斗篷与衣扣束带一一解开。

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口,陷入沙暴之中可不是那么容易逃出来的。伤口的血已经渐渐凝结,动作不太大,也不会裂开。姬娜罗将卷曲的长发挽了一个髻,就地倒在随处散乱的衣服上。她平生不曾这样狼狈过,但此时此刻,却都顾不得那些了。

雨越下越大,甚至劈开密密丛丛的竹叶,径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身下落叶铺满的地上是透湿的,那水仿佛是从地下涌上来的,源源不断,直要将她淹没了一般。

子夜的风有些冷,让她无处躲,也躲不开,索性放开了任由飒飒冷风肆无忌惮地吹着,身体冰冷的很,甚至冷过铺天盖地的雨水。

她的一生都是高傲的,城里的人见了她要作揖,坐在饭桌上也无人敢与她同坐。她自己也很恪守引风师的本分,清高得连自己也感到有过难过。

人们敬她,可权当她是一件好用的器件。只有那个人,会对她笑,会与她同坐,甚至会给她夹菜吃。

姬娜罗闭着眼睛想着,便觉鼻间嗅到的血腥气渐渐浓重起来,血流不断,将压在身下的枯叶都粘住了。她试着去放松僵硬的身体,虽然觉得做不到,又不想做,但还是努力去做。人的一生里,独自面对许多事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试着想一些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倏忽一下,思绪便飞回很远很远的从前。

某一双烂漫的红烛静静燃烧着,某个人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某双手将她和衣揽倒。倒下的时候,竟有种天昏地暗的错觉。

姬娜罗将手抬起来,努力向上伸着,可是什么也够不到。她死尸般躺在地上,嘴里突然爆发出一串可怖的笑声,眼中尽是一片狰狞的神色。

90走出沙漠

自昨日的沙暴席卷荒漠;风沙便没再在沙地上扬起过。一望无垠的荒漠上波澜不惊;偶有一丝微风吹起一缕沙尘,也极快地又盖回了地上。

食物与水都是痴望,然而身边有自己心上的那个人;荒漠竟也不似先前那般让人如履地狱,脚步也不觉加快了不少。

从清晨一直走到晌午;萧魅与李禄一步也未歇息。林逐流心疼他,哑声道:“萧哥,休息一下。”

萧魅摇了摇头,轻声回到:“放心。”

也许真的是苦尽甘来,萧魅背着林逐流走了两个时辰;居然听见前方一阵清脆的驼铃声响。极目远眺;竟看见一队整齐的驼商正横穿不远处的沙丘。

李禄正开口要喊;却听见一声极熟悉又极响亮的:“头儿!”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韩小四正踮着脚站在驼峰上,正一脸兴奋地朝他们挥手。

“将军,林将军,是小四!”李禄指着商队中的那个人,声音激动得发颤。

“头儿!可找到你们了,再不找到你们我和齐风就要疯了!”韩小四跳下骆驼一路狂奔到林逐流面前,愤愤然道:“那个操蛋的姬娜罗!告诉我们的方向是错的!那根本不是绿洲吧,是那个海什么蜃什么来着?齐风?”

“头儿,萧将军,快喝水!”齐风一肘子把韩小四拐到一旁,又张罗着将水拿给大家,这才接着韩小四的话道:“头儿,那姬娜罗不是什么好人,她告诉我们的是错误的方向。幸好我们走了不远便遇到了商队,可沿着回去的路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们。葛老爷得知我们是要找武魁大人,便与我们一同来找你们了,幸而只找了一天,若是久了怕是商队的水也不够用了。”

林逐流结果齐风递过来的皮壶,一口气将水喝了个精光,才朝齐风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体格壮实的走商汉子,朝她憨厚地笑了笑。

“多谢。”林逐流朝他做了个揖。

“武魁大人不必客气,先吃些东西,我们稍作休息便继续赶路。”葛老爷说着,命人拿了些干粮让林逐流与萧魅吃。

林逐流看了看李禄身后背着的赵沫,对他道:“葛老爷,不知你的商队中可有随行的医者?萧哥的手被刀刺穿了,赵沫被沙暴刮到半空跌落下来,烦请帮他们看看伤势。”

葛老爷点了点头,便派人找来了队中的医者。那人给萧魅的伤口包扎好,又去检查赵沫的伤势。他在赵沫的胸前摸了两下,皱眉道:“这孩子情况不太好,胸骨碎了两根,所幸没刺入内脏,否则早就没命了。”

“那?”林逐流皱眉。

“武魁大人不用担心,我给她先做简易处理。商队只消半天便能到达昴丹城,我在那里有熟识的医者,请他帮忙精心治疗必能无碍。”

“如此便多谢大夫了。”林逐流朝大夫点了点头,这才拿起干粮吃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大夫便为赵沫做了简单的处理,林逐流他们也已吃喝了个饱足。沙漠不宜久留,一行人便整装准备上路。

商队的骆驼颇多,匀出了一匹让李禄带着赵沫,一匹給萧魅,葛老爷将自己骑着的那一匹膘肥体壮的骆驼让给林逐流,一定要她骑着。

“葛老爷,这如何使得?”林逐流忙摆了摆手,如何也不肯骑上去。

“我与阿逐共乘一匹骆驼便可。”萧魅右手牵着他那匹骆驼,左手环着林逐流的腰,准备抱她上去。

“乘什么骆驼啊!头儿现在的身体能乘骆驼么?”韩小四嘿嘿一笑,“萧哥你这要做爹的人了,怎么能就有了儿子忘了媳妇呢?我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你……你说什么?”韩小四话音刚落,萧魅便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手脚忽然僵住,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狂烈得让他不能自已的喜悦。

他看着脸色微红的林逐流,感到一股强烈的喜悦像要从自己心□出来一般,想对她说话,想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可喉咙却干得一塌糊涂,全身上下只剩下心狂跳不止。

林逐流看着他黑曜石般的双眸,心中一阵柔软。萧魅没有说话,可眼中已包含了千言万语。小四不懂,可她是懂得的,她知道萧魅现在有多欢喜,也知道这个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为她付出了多少。她走过去,牵起萧魅的手放在自己小腹,柔声道:“萧哥,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阿逐……我……我……”萧魅一时之间似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的全身都在抖,手和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眼睛甚至不敢看向林逐流,只敢在沙地上不停的来回看。末了,他露出难受的神色,哑声道:“阿逐,都是我的错,让你有了孩子还受这样多的苦……”

林逐流听他这样说,心中一阵酸楚,要说受到的苦楚,她受得苦哪及萧魅的十之一二!来隐雩是她自己硬要跟来的,若不是她要跟着来,腹中的孩儿不会受这样的苦,萧魅也不会被凌虐成这样。

她正欲解释,却见萧魅遮住自己的脸,垂下头低头道:“阿逐,你还是别看我了,我原听我娘说,有身孕的女人不能看太吓人的东西,我的脸……太难看……”

林逐流最怕萧魅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从前他就因为自己是军奴出身而自卑,现在又因脸上被灼烧而畏缩。其实他是什么出身,他变成什么样子,对于她来讲都是一样的。可她只要看见萧魅自卑的神色,她的心里便会一阵一阵的抽痛,她愿意用任何方法证明,只要萧魅在她眼前,她都会一如既往地爱这个人。

“在我眼里,萧哥与从前是一样的。”林逐流扳过他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她看着他被灼伤的脸,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在我心里,也没有人比萧哥更好看的人。”

她这话说得又轻又软,竟让萧魅整张脸突地烧了起来。他从知道林逐流怀孕起本就手足无措,这下更是羞得垂着头,只露出一个下巴尖,因这些天瘦了,那白皙的下颚却显得更加勾人。

林逐流脑袋一热,竟忘了周围站着的旁人,捏着萧魅的下巴尖就要亲上去。

“哎呦喂,头儿,您跟您的萧哥去驼车里头煽情成么?这里有成堆的没娶上媳妇的男人,您是想馋死我们么?”小四笑道。

听他这样一说,什么气氛都没了。林逐流气得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引得商队的行商都笑了起来。

萧魅看她动粗,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双手梏住她往怀里轻轻一带,抱起她塞进了驼车里面。

商队缓缓开始前行,萧魅看着怀里闭着眼睛假寐的林逐流,这才真的觉得结束了一场噩梦。

然而似乎又跌进了一场美梦,自己竟然要有孩儿了,今后便是三个人,他与他最喜欢的女子,会一同养育一个孩子!今后那个孩子会叫他爹,叫她娘……

萧魅看了看怀里的林逐流,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萧哥,这么高兴?”林逐流歪着头看他。

萧魅摇了摇头,轻声道:“其实比这还要高兴许多,只是怕高兴得太厉害,梦就醒了。”

“真傻。”林逐流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地晃了晃,道:“萧哥,近来我也有些很傻的想法。”

“嗯?”萧魅将林逐流往怀里紧了紧。

“我有时候会想,可不可以让时光停在此刻,这样我便能永远同你在一起,我永远都这样幸福。可有时又觉不甘心这样,往后我还要与你一同经历那样多时光,若是就此停住,我会错过多少与你的幸福呢?”林逐流伸出长臂环住萧魅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其实萧哥,你根本不用为自己的面容有怎样的改变而担心,自不归山上你替我挡了那一剑起,林逐流的情便只为你而生。不管处在怎样的环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在我面前,都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林逐流的声音嘶哑劈裂,仿佛饱含了无尽的情意在其中。她顿了顿,接着道:“我有时会想,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让我得以遇见你。可在阴山传来你被毒杀的消息,我又想,果真是深情不寿罢,我要随你同去才好。有人害怕错付真心,我却只怕自己给得不够,辜负了你的情谊。萧哥,有时候,我真的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你那么好,你怎么能那么好……

91用心良苦

端月与隐雩两国并不接壤;中间有约一日的路程,是要从遥溪的国土上跨越过去。黎卫之所以带着红营的人来接林逐流,便是怕在这里遭遥溪的埋伏。

遥溪那个姓傅的哑巴皇帝一刀斩了林逐流的哥,若是连林逐流也在他手上遭遇不测,遥溪与端月怕是真要宣战了。

于是在昴丹城医好赵沫后;由于红营守将黎卫雷厉风行的个性,大队人马连一天都未耽搁,便朝戈锁城行去。

昴丹城到戈锁城;中间隔着的都是荒地和峡谷;一路了无人烟。虽不用担心如漠北那般的沙暴;却也是炎热得很。

一路寂静;途中连鸟叫声也听不见;可林逐流的马车中;却常常传出些吵闹的声音,听得外头的将士们嘴角直抽抽。若不是知道那是武魁的声音,没准会以为里头坐了个悍妇。

马车中只有林逐流、萧魅与赵沫三人。

赵沫一辈子也没有受过这样大的灾难,可却像未被这灾难吓着,精神好得很。

林逐流自从萧魅清醒过来,心中不酸了,肚子不疼了,脸上乐得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为什么武魁大人是牡丹花?武魁大人现在的脾气可是见长,以前赵沫觉得她像一只露出獠牙的狼,可现在却像一只眯着眼睛的豹,高傲又警觉,随时随地都会炸毛,而且尤其的喜怒无常!

让赵沫费解的是,萧将军明明是重伤初愈,外伤没好透彻,内脏的情况就更加不好了。可从昴丹城开始,武魁大人高兴的时候就盯着自家夫君猛瞧,不高兴的时候却拼了命指使她家夫君做这做那。凡是不让别人动手,全让萧魅一个人替她做,这一点真的让她替萧将军不平。

况且武魁大人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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