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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沉云夺目(耽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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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惊地看着他。
“不用担心。”杜亦捷对我回以一笑,说:“这笔钱够我们用好一阵子。”
“我不是指这个!”我拔高了声音,上前拽住他,“……你想做什么!”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杜亦捷没理会我,转身径自接了电话。
然而,在下一刻,他的脸色大变。
“——我马上赶过去!”杜亦捷回头看了我一眼,仿佛是要安抚我一样地说,“小祺,你在这里等,千万不要出去,连这个房门都不要踏出去!”
他认真至极地嘱咐着,然后拿了外套直接大步走出了门。
我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茫然地看着那一地的东西,然后有些晕眩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门被他从外头锁上了,而这里是第三楼,我就是想逃也不太可能。
我靠着沙发,闭了闭眼。
总觉得过了好一会儿,门口又传来了声音,然后是锁匙转动的细碎声响。
我不由得睁开眼,坐直了。
在我回头的时候,却微微一顿。
阿德坐在轮椅上,费力地运用单手推了进来。
另一只空荡荡的袖子,轻轻悠扬。
当他转向我的时候,却露齿一笑,“哟,大少爷,气色不错嘛。”
第二十回(上)
重生之沉云夺日第二十回(上)
我站了起来,警戒地看着他。
阿德嘴角斜斜一勾,“别这样嘛,大少爷。怎么说也是老同学,是不是?”他扬了扬头,笑了一阵转而又低头看了自身,拧一拧眉。
“还是我这模样,把小少爷您给吓着了?”他睁大了眼,仿佛煞有其事一样。“哎呀,那真是失敬啊,杜哥前些找了义肢给我安上,但是我啊……啧,不习惯啊。”
他摇了摇头,撇了撇嘴。
“你想干什么?”我开门见山地问他。
“呵。”他怪笑了一声,推着轮椅往前进,看了看地上那两个大皮箱,皱了皱眉,“诶,我疏忽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给杜哥捎上,罗伦斯——”
他用唯一的右手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转头不住地喊:“罗伦斯,外面的人都解决了没有?好了就给老子滚过来!”
“罗伦斯!罗伦斯!”他扯着嘶哑的嗓子,胡乱喊了一阵。
没一会儿,果真见到一个西装笔挺的汉子快步走了进来。那人身材很是高大,剃了光头,虽是西方人的五官,可皮肤黝黑,且肌肉壮实,年岁似乎挺年轻,乍看之下,毫无协调感。那叫罗伦斯的快步走到阿德身边,挠着头低头说了一句中文:“德哥。”
“把杜哥弄上了直升机没有?还有,那些个大佬的人解决的怎么样了?”阿德很是不耐烦地开口道。
罗伦斯点了点头,说:“已经都处理好了。”阿德闻言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有前途。”
罗伦斯憨憨地一笑,像一只忠犬。
“现在,我们还得为杜哥再做最后一件事情……”阿德慢慢地回头转向我。
我察觉不对,当那叫罗伦斯的快步走向我的时候,我用力地掀翻桌子,趁着这个空档快跑至门口。
然而,当我跑至走廊的时候,身后猛地响起一阵枪声,大腿处顿然传来一股锥心的痛楚。
“啊啊——!!”
我痛得跌至地上,而这时候身后追赶着我的罗伦斯拽住我的手臂,用力地往后折去。我痛得抽搐一阵,轻易地被压制在地上。
“罗伦斯,小心点。”耳边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他可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要是不小心弄死了会很麻烦。”
“哦……”罗伦斯像是有些惋惜地稍稍放开我。
“好了,叫人把房里的东西带上,还有这个小子,把手机给我。”
罗伦斯应了一声,动作利落地单手拽住我,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条绳子将我捆了起来,又取来黑布,蒙上了我的眼睛。阿德像是觉着滑稽一样地大笑了数声,伸手拍了拍我的脸。
腿上的枪伤让我除了喘息和痛叫之外,几乎再也发不出其他的声音。黑暗之中有人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拖下了阶梯,我跌跌撞撞地让前头的人拽着,之后被拖到户外,然后扔进车厢内。
我是在强烈的痛感和黏腻的血腥气下昏迷过去的。
然而,当我转醒的时候,我无力地垂着头,手依旧被人捆绑着。除此之外,那粗绳环绕过我的腿,四周光暗不明,我抿了抿唇,艰难地抬起头。
那地方很是宽广,像是一个大仓库,摆满了旧铁箱和油桶。我稍稍环顾之后,又垂头望了望,心中些微怔然。现下,我被固定在一张椅子上,大腿上的伤用绷带草率地包扎过了,在我试图动作的时候,又微微渗出了血。
“大少爷。”我的身后传来那一把阴沉的声音,接着,发丝突然让人往后一扯。
我仰头看着阿德,难过地动了动唇,“你……”他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放开了我,单手推着轮椅,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不是想问,我把你抓来干什么?”
“哈。”他笑了笑,不知望着哪一处,自顾自地说:“现在道上谁不知道任家三爷为了自家侄子,还真是把全部人都得罪了——顺带连自个儿在这边的生意也没心思照顾了,你可知道前些时候他在黑市发了一个消息。”
阿德推着轮椅,转向我面前,伸出那仅存的右手,用力地拍着我的脸。
“但凡杜哥手下的,就算是小喽喽,一条命值一千美元,人数不计,如果是有点地位的,那奖金可是翻倍的。另外,谁敢在这时候和杜哥联系或是生意来往,就是和他任潇云过不去,照同一个规矩清理——除非你安安稳稳地回到他怀里。”
我艰难地吸着气,阿德捏着我的下颚,凑近我,笑容阴冷。
“有这样一个叔叔,真是让我羡慕死了……你们叔侄俩一起睡了多少次?嗯?呵,看任潇云那没了你就要死要活的模样,老子真是快活死了。对了,你真是他侄子?还是你们有钱人流行的游戏,打小就让他养着给他暖床,他那模样床上能行么?哈。”
“闭……”我的喉咙像是火烧一样,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就作罢了。只能抿着唇,狠瞪着他。
“呼……”他呼了口气,像是也觉得累了一样,口气悠悠地道:“其实嘛,我也不是真的要这么对你的,都是为了杜哥好嘛——哈,要不是你叔叔做得这么绝,杜哥也不用把你抓过来,可最重要的是,如果杜哥没喜欢你,这事情准更好办。”
他看着我,嘴角扬了扬,“我真不知道,你这大少爷除了细皮嫩肉之外,看过去也没什么好……我跟了杜哥二十年,给他卖命,床也只上过一两次,真是憋屈死我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
“你……喜欢……”
阿德噗哧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盒,叼了一根,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转向我,吐出一口烟。
我不适地侧了侧头,他又扯住我的发丝。
“大少爷,我告诉你,这话要说得浪漫一点——我为了给杜哥挡炸弹,手脚都没了,跟个废人差不多。杜哥现在要逃了,满心要带上你这个大麻烦,我也是个废人,就不拖他后腿了。不过,他要带走你,这事儿铁定要更麻烦,不如送一个人情,把你还给任潇云,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嘿……”
他说:“大少爷,我为杜哥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只有喜欢呐。”
“但是他这眼光怎么就,嘶——哎,我真想打破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我看着阿德,他不住地唉声叹气,眼里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所以……”他看向我,笑了一声,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说:“大少爷,我虽然没少陷害过你,不过我们现在也都快一起死了——”
什么意思……?
我睁大了眼,他笑了笑,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定时炸弹而已,你放心,我会看准时机,让你和你的三叔,全部人,谁也逃不掉。”他的神色很是镇定,出口的话却是带着癫狂的意味。
“……你——”
他大笑数声,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偏头接听,神情愉悦兴致高昂。
“那就把人领进来,对,只能一个人……啧,那叫他听电话。”
阿德看了我一眼,电话那头似乎又响起了声音。
“三爷,没想到我这无名小卒,也能跟您这么个大人物说上话啊。”
“哈,得、得,我怎么敢跟您耍花样呢,嘿……哦,这样……那行,我给您听听他的声音,放心放心……好着呢,没事。”
我因为缺水而觉得晕眩,阿德不知又说了什么,拿着手机拍了拍我的脸,嘴角勾着,说:“你的三叔找你,发出一点声音就行了,别多话,要不然我现在就……”
我点了点头。
那手机凑到了我耳边。
这里的收线不是很好,有很多的杂音,但是,我还是稍微听清了他的声音。
【……祺祺、祺祺——】
我抿了抿唇,艰难地张了张唇,电话那头的叫唤声更加急促——像是要哭泣一样的声音。
难受,我觉得很难受。
我用力地咬了咬唇,神智稍稍清明的时候,费力地发出声音。
“……三叔……”
那一头瞬间静了下来。
“……三、三叔……三……”
【……祺祺!你……怕,三叔去……你……】
收讯不太好,但是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咬紧牙关。
“……不……你一、一定不……要过——啊!”
阿德狠狠用手背挥了我一掌,他冷笑了一声,转身又去听电话。
“哎——三爷,您别急,没事呢,死不了。不过……”他看了看我,目光逐渐冰冷,“您知道嘛,我是个废人、疯子,要是我等得烦了,您说,我该怎么做呢?”
“哈,爽快、爽快,那我在这里等您,别担心,罗伦斯会亲自领您过来。”
他说罢就挂了电话。
我睁着眼死死地瞪着他,他笑了笑,走过来又狠狠地用右手往我腹部揍了一拳。我吃痛咳了一声,只听他说——
“好吧,既然都要一起死了,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一些。”
“你现在做得这张椅子后面底下,放了定时炸弹——呵,只要你的三叔一靠近——”
他的轮椅往后推了推,夸张地做了个引爆的姿势。
第二十回(下)
重生之沉云夺日第二十回(下)
在等待的时候,阿德又将我我的嘴给蒙了起来,我几乎觉得呼吸困难,只能暗暗地咬住下唇,透过那细微的疼痛,企图保持清醒。
阿德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轮椅扶手,神情愉悦地哼着不知名的乐曲,仿佛下一刻要赴死的不是自己。
然而,我们并没有等得太久,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声响,我试图睁大着眼,却只能隐约看到那几道身影,其余的皆是模糊不清。
我听见阿德语气随意地说,“三爷,真是为难您一个人赶了过来,不多不少,刚好十五分钟,您这脚步真是快啊。”
沉默一阵,然后是急促的,似是要往这里走来的脚步声。
“哎哎哎,别急——罗伦斯,你检查过了没有?”
前方传来一声浑厚的“啊”,阿德似是恼怒地啐了一口。
罗伦斯像是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在任三爷身上扫了扫,谨慎异常。只听阿德冷声道:“除了块头大之外,脑子还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德哥,扫描过了,没有异常的电磁反应,之前搜身了,没有武器。我刚才带他来,故意绕了很多路,也没有人跟上来。”
“行了,你去外面守着,要是看到有人直接毙了,如果人多的话……呵。”阿德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枪,抵在我的太阳穴。
我斜睨着他,只见他脸上挂着笑。
我咬牙用力地扭了扭身体,这绳索绑得太牢,根本就不可能挣脱,只能抬了抬眼。
“……祺祺!”
“哈。”阿德笑了一声,觉着很是滑稽地说:“祺祺?诶,大少爷,你的乳名真好听,祺祺、祺祺?你几岁了啊?哎哎,你们叔侄这也太有情趣了吧?大少爷,那你叫他什么?嗯?”他用枪身拍了拍我的脸,那种冰冷的触感,已经不足以让我恐惧,而让我透体冰凉的是——他究竟是要拖延时间,还是什么?
我睁大眼对着前头,却瞧见任三爷的脸色灰白至极,我听见他说——
“……你放开祺祺。”
他突然将手里的一个中型皮箱往我和阿德的跟前扔去。
“里面,全部的……你都拿去、都拿去!”
他往前一步,“你放开祺祺……!放开祺祺——!”
我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嘴里尝到了一丝腥味。
阿德原来是挂着笑,渐渐拧了拧眉,他偏了偏头,叹了一声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说三爷啊,我看您这是老来糊涂了,您看我——哈,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是拜谁所赐?我还不知道您那本事?我怕我拿了您这东西,转个身,小命都要没了。”
他拍了拍我的脸庞,笑了笑,说:“这样吧,另外,再让您的小祺祺,赔我两条腿,手就不用啦,那些东西刚好抵上了,小祺祺,快跟你叔叔说声谢谢啊。”
“要废掉你这两条腿,要开机枪啊……?”他边喃着,边将枪口慢慢移至我的腿部。
“不要!”我听见任三爷拔高了声音,向前了几步。
“站在那里!再过来我就直接毙了他——!”阿德尖锐地叫了一声。任三爷立时顿住了,没再前进,只是一双眼直直看着我。
阿德喊得急了,垂头用力地咳了几声。
僵持片刻,任三爷终是开口说:“我的腿,赔给你……”
“——你不要……伤害祺祺!”
他看着我们,手不断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喘喘地说:“命——都给你!你放、放了祺祺!”
三叔。
我想发声,可是嘴被紧紧蒙着,除了看着他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阿德闻言,摇头笑了笑,似是觉得难以置信地扬声说:“唉,三爷,我真是……啧啧,感动啊。你们的叔侄情,怎么能深厚到这样?任祺日,还是你有两把刷子。”
我愤怒地用眼神狠剐着他,如果说,有一种愤怒足以让人涌现杀意的,或许就是此刻在我心里的这股愤恨。
“这眼神真不错,比你之前那悲天悯人的模样好多了。”他赞赏地点了点头。
待阿德笑够了,偏头看了看我们俩。
“要不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很简单的,三爷,您刚才说,可以为了这小子连命也不要,唉呀,说得容易,真要做起来,那可有多难。”
“三爷,我们来点公平的,来猜一猜……这张椅子后面的定时炸弹,还剩下多少时间。”
任三爷的眼眸倏地睁了睁。
阿德往我后方看了看,又对着前头说:“啧啧,时间还剩挺多的嘛,我估算错误了。”
任三爷看了看他,又回望着我。
阿德说:“这样吧,如果您现在猜对了——哦,三个机会,提示是,多过十五分钟,少过二十五分钟,以分钟为单位,而答案则是你回答的时候的那一刻,我也会给你或多或少的提示。您要是现在猜对了,我就让罗伦斯进来,切断回路,然后再毙了你,是不是很宽容呢?——当然,要是猜错了,三个机会也用完了……”
“你们叔侄俩,就一起做亡命鸳鸯好了。”
“……时间拖延了这么多,好了,开始吧。”
阿德的话语刚落下,任三爷几乎是直接脱口说:“二十分钟。”
阿德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笑了笑:“太少了。”
我不断地挣扎着,这根本是无谓的游戏,先不说任三爷猜不猜得中,对不对也是全凭阿德的心情而定。我恐惧地看着前方——他直视着我,轻轻喘了喘,停顿半响,又说了一样的数字:“二十分钟。”
阿德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还是少了。”
任三爷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闭了闭眼。
然后,他看着我。
“祺祺……”他说,“别怕……”
我看了看他,转头对着阿德,支吾地发出了一点声音。阿德勾了勾嘴角,饶有兴味地说:“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了,我就让你们俩交代交代遗言。”
他拿着手枪,轻易地摘下了蒙着我的嘴的布。
我急促地吸了几口气,视线已经模糊了。
我费力地仰了仰头,看着他。
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只能怔怔地看着他。最后,张了张唇,还没开口说话,却听任三爷急急脱口道——
“二十分钟!”
阿德顿了顿,回头看了看我的后方,然后大笑出声。
“厉害!任潇云,你太牛了——!真是漂亮!”他夸张地笑了数声,我急急地转向他,见他缓缓地举起了枪,“那么……”
“我改变主意了。”
他轻轻地说了一声,枪口转而对准了我的脑门。
我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
“祺祺——!!”
三叔……
耳边想起一声枪声。
我感受到一股热流。
我有些茫然,睁了睁眼。
枪口还抵在我的脑门,阿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上的笑容僵硬着。他的眼眸同是睁了睁,枪支慢慢从他手里滑落。
我怔怔地看着他,缓缓歪倒至旁侧,太阳穴上的窟窿不断有鲜血涌出。
然后,我将目光移向旁侧,那是……
杜亦捷。
杜亦捷从不远处慢步走了进来,并将手里的枪扔到了地上。
任三爷也不看他,径自连跑带跌地快步向我移来,紧紧地环住我的肩,急促中带着哽咽地唤了几声。
杜亦捷也不说话,只是站在离我们的不远处,仰头看了看上方,呢喃着:“这地方可隐蔽得很,我也找了挺久,要不是我先前在罗伦斯身上安了东西,还真找不到。”
“那么……我的事情也干完了,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杜亦捷走了过来,却转向阿德,伸手,慢慢地将阿德的眼睛合上。
“那么,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了。”他似是玩笑一样地留下这么一句。
末了,他向我们笑了笑,就把阿德拦腰抱了起来,再也不看我们一眼,走了出去。
任三爷仿佛是从头到尾没看见他一样,只顾着用双手不断地摩挲着我的脸,“祺祺,你……别怕,他们快来了,没事……”
我惊魂未定地看了看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缓缓点了点头。
任三爷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在我身后的炸弹和绳子是相连的,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呆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除了血渍外,空无一人的轮椅。仿佛过了挺久,外头终于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响——
我觉得我的耳边出现了许多幻听,除了任三爷之外,还有白君瑞的声音,眼前唰唰唰地多出了许多人,一知道有炸弹各个白了脸,而任三爷还不听劝地紧挨着我。
我突然想发笑。然而,我却向旁侧靠了靠,不知道……时间还剩下多少。
第二十一回
重生之沉云夺日第二十一回
“人工角膜已经批准使用于临床,绝对不会有任何排异性的可能,无需异体移植,所以三爷您尽管放心。”
“这里还有相关资料,三爷您可以参考,详细的我们之后可以再谈。”
“好好好,这些我就替三爷先拿着了。”
门甫一合上,我就回过头,瞧见任三爷走了进来。
徐清宏原来坐在我对头陪我下棋,一瞧见任三爷赶紧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三爷”,看了我一阵,然后借故摆摆手快步走了出去。
徐清宏一合上门,我摇头叹了一声,抬起右眼看向他,“三叔,你把人吓跑了。”
任三爷淡笑着走了过来,垂眼看了看那西洋棋盘,像是思考一样地拧了拧眉,抬手就要举棋的时候,我赶紧拦住他,双手掩住棋盘,说:“等、等等……我还是不跟你下了。”
我是傻了才没事找他下棋呢。
我低头收着棋盘,眼前的刘海突然被人撩起。我微微一顿,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我的耳郭,留下淡淡的凉意。
我仰头看了看他,又转向窗外。
外头现在飘着细雪,白茫茫的一片,连视线都迷茫起来。我像是想起什么,回望着他,他刚好拿着床上的毯子,要往我身上披盖。我侧了侧身,好笑地看着他,“是你该多披件衣服。”然后不明所以地“呵”了一声,我顿觉尴尬地低了低头,吸吸鼻子。
他将毯子盖在我身上,又微微俯身,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
我的嘴角扬了扬,说:“冷。”
他不说话,只是往我凑了凑,将额头抵在我的发间,五指摩挲着我的手掌,似乎只要紧紧贴着,就能产生一股热度。
沉寂片刻,他突然说:“三叔的……给你。”
我嘴角一抽,目光流转,“任潇云,这玩笑不好笑。”
“祺祺。”他慢慢地俯身,与我对视。
我正视着他。
这脸蛋是好看,可也确实不年轻了,皱纹也有了些,尤其是我出事那时候,发鬓简直是透白了。我不由得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庞。他覆着我的手背,放在自己的颊边蹭了蹭,不断地喃着“祺祺”。
他将我的手拉至唇边,覆上我的掌心。
“叔叔——!”
我猛地将手抽了回来,而任三爷在病房大门被人推开之前,及时站了起来,咳了咳,负手背对着,脸色一点也没变,装得挺神。
一身粉色小洋装的茱蒂向我快跑而来,然后张手扑进我怀里,“啪”“啪”地在我脸上亲了两口。
“叔叔,”她噘起嘴,指着后方,“快打倒大怪兽,大怪兽在……”
茱蒂突然转向任三爷,一顿,张圆了嘴,猛地两手抱紧我的颈,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任三爷斜眼看了看茱蒂,见小姑娘不知何故似是对他颇有成见,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茱蒂。”白君瑞急急走了进来,茱蒂一看见白君瑞,把我搂得更紧。白君瑞大步走了过来,语气不善地说:“茱蒂,快下来。”
“不要——!我不要!”茱蒂扬声嚷嚷着。
“我带妳来看叔叔,妳答应过爹地要乖乖的。”白君瑞紧蹙着眉,茱蒂瘪着嘴,眼眶泛红,喃着:“爹地不要跟妈咪一起,坏人,爹地不喜欢妈咪。”
“茱蒂……!”白君瑞的声音冷了下来。
茱蒂从我身上跳了下来,对白君瑞吐了吐舌,快步地跑出去。
我用手推着轮椅,想要去把小公主叫回来。任三爷突然扶住我,拍了拍我的肩,对我扬起一丝淡笑。他看了看白君瑞,无声地走了出去。
我目送着他走出门,转而望向白君瑞。
“还是没办法么?”我问。
白君瑞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叹了口气。我说:“孩子,要放点耐心。”
“她就是被她妈咪宠坏了。”白君瑞扬声说:“我知道对小孩子不好,但是我也不想欺骗她,我和她妈咪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件事是凯萨琳不对,她瞒着我有了这么大的女儿都不说,总之……哎。”他烦躁地挠了挠头。
前些时候,凯萨琳突然来找白君瑞,和他老实坦白了茱蒂的事情——他们两人曾经是恋人这件事情简直是始料未及,不过那是在白君瑞车祸之前的事情。白君瑞车祸后昏迷了七年,凯萨琳也搬离了原来的城市,两个人就此断了联系。然而,在这么多年之后,凯萨琳又因为我偶然和白君瑞重逢。
白君瑞对这突然跳出来的女儿感情很是复杂,总是难以调适过来。他似乎想和凯萨琳争取茱蒂的抚养权,然而凯萨琳最初的期望是能和他重修旧好,两个大人一闹之下,茱蒂反而成了牺牲品。
我叹了一声,说:“白大哥,话不能这么说啊……”
“……我知道。”白君瑞看着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能给茱蒂一个良好的环境,但是我想尽到父亲的责任。”他摊了摊手,苦笑一声。
“不喜欢的话怎么能勉强在一起,这样只会让凯萨琳错过适合她的人。”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果依旧是不幸福的婚姻,带给孩子的伤害或许会更大。白君瑞又吁了口气,一阵沉默之后,他看了看我,问:“手术时间决定了么?”
我淡笑摇了摇头。
白君瑞又和我说了几句,期中说到了程辰和李玲决定签字结婚的事情——程辰前些日子也来探望过我,人变得沉稳了些,脾气也没这般冲了。虽说前些时候有个不小的疙瘩,然而,无论如何,我们总归还是朋友。
白君瑞到底还是担心茱蒂,没一会儿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回望着我,问:“手术之后你打算回去么?”
我说:“再看吧。”
他笑了笑,对我挥了挥手。
我目送着他。
那一刻,乖仔的身影似乎和他重叠了,但是,又清晰地分开了。
我知道的,白大哥终究还是白大哥。他自己也明白。
白君瑞走后不久,我有些疲惫地往后靠了靠,闭上双眼。
离那件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只是,这一段时间,梦里偶尔依旧会浮现那个画面。我被绑在椅子上,拆弹专家在后方忙碌着。不管旁边的人怎么劝,任三爷紧紧挨着我,他似乎说了很多话,零零散散的。
“咔。”
我睁了睁眼,果真看见他走了过来。
“祺祺……累了?”他走向我,轻声问道。我坐正了,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
任三爷还是将我从轮椅缓缓扶到了床上,替我掖了掖被,然后坐在床边。我偏着头看他,说:“跟我……说点以前的事情吧。”
他“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病房里很安静,他说的故事是断断续续的,却又像是连接的一样。
从任大老爷到任老太,还有我爸,那是一个冗长的、沉闷的故事。他不带感情地述说着这一切,而他就只是一个旁观者,当他说到我的时候,他突然停顿下来,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那仿佛是他最美好珍贵的一个片段。
对于过去的事情,我已经能平静地对待,或者说是淡然。
那时候的痛苦再度想起的时候,似乎不再如此深刻,而渐渐明朗的是他几近荒唐的感情。
我是在他细碎的话语声中入睡的。
入梦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一段过去。
那个起风的傍晚,我坐在院子的长椅上,有些迷糊地睡了过去,然而,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唇瓣传来的那一抹触感。
冰凉,却无比缠绵。
我不敢动弹,我能感觉到他慢慢地搂紧我,再度亲吻着我的脖子。
这段曾经以为忘却了的记忆深深埋在我心里,当时在我醒来之后,我几乎不敢确定那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那种温暖的、心悸的感觉,曾经让我深深地觉得罪恶。
而到这一世,我唯一无法轻易原谅的是他,除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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