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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同人)风清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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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房内唯一的一扇木窗已被方才风清扬掩住,却并未上闩,古镇宁静,了无声息,沉寂的夜风中几句低低的话语便这么从轩窗合不严的缝隙里轻轻送进屋内。
  “……任右使,这次你私下里围攻少林,教主得知,大为震怒,命属下请右使回去问话……”
  “……哼哼,好客气的一个‘请’。张乘风,我倒是要问问你,他上官奇说这个‘请’字之时,只怕白虎堂的刑具已经备齐全了罢?”
  第一人的声音沉厚雄浑,刚劲内敛,想来年岁已然不轻,第二人的声音却是风清扬与封秦听过的。风清扬低头看了一眼掌中封秦,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推窗成缝,与封秦一双大眼一双小眼齐齐看向窗外。
  却见窗外月华流泻,疏星碎溅,客房外围篱笆小院内青砖墁就的空地上树影纵横,正剑拔弩张的立了两个人。立在墁道上的黑衣少年高挑健壮,怀抱长剑,月光下看背影正是日间带人来少林寺夺经的日月神教右使任我行,那当先开口的黑衣人却将身形隐没在院中几乎合抱的老榆树的阴影里,一张面孔被横斜的虬枝挡住了大半,影影绰绰,只见似也如这老树一般枯硬劲瘦,却看不清相貌。
  耳听那劲瘦男子张乘风沉声道:“任右使,你此刻身上带伤,又遣走了同来的手下,属下却另带了十余人守候在外。属下在教中职位远比右使为低,万不得已,不敢对右使出手,还望右使不要让属下为难。”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少废话,我这次出师不利,没想到栽了,难道想再栽一次么?他上官奇篡教自立,根基未稳,本已容不下我们这班杨教主的旧属,我若是跟你回去,只怕就再无生理了罢?”
  张乘风默然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道:“上官教主之事,属下不便僭言。”
  任我行一声冷哼,道:“不便僭言?天下事自有公道,他便是将我们斩草除根了,却堵得住悠悠众口么?”
  张乘风又静了一静,缓缓开口道:“任右使,你自幼入教,教中规矩向来知晓,原不该这般鲁莽行事。杨教主……杨教主之事当年虽有蹊跷,但上官教主既继承了教主之位,他的号令,咱们属下便理当遵从——你清楚上官教主猜忌于你,又格外用心《葵花宝典》的下落,这般背着他前来少林,岂不是正批在他的逆鳞之上么?如今上官教主虽然震怒,但以你在教中的声望地位,再加上向左使一派的帮衬求情,应不会多加责罚——咱们十堂堂主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断不会坐视不理。”他初时语声郑重严肃,渐渐便和蔼起来,想是虽奉了教中抓捕任我行的严令,自身却对这少年并无敌意。
  任我行喉中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低下头暗自盘算,仿佛已被张乘风一席话说动。张乘风踏前两步,走出树影,露出一张五十余岁瘦削微须的面孔,道:“既是如此,任右使且跟属下回黑木崖罢。”
  谁知任我行退了半步,却摇了摇头。张乘风不明所以,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任我行问道:“张堂主,你可曾服过上官奇的‘三尸脑神丹’?”
  他一句话问罢,见张乘风倏地变了脸色,不禁笑了笑,道:“你服了上官奇的三尸脑神丹,身家性命便全在那姓上官的手中,便是一力保我,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张堂主,姓任的感激你这番情谊,却无论如何不能把命交到上官奇手里。你想抓我,说不得,姓任的破门出教、咱们兵刃下见真章便是!久闻‘金猴神魔’张乘风熟铜棍使得出神入化,今日我便来领教领教!”言罢怀中长剑青芒一闪,寒光冷冽,已向张乘风飞身攻至。张乘风不敢怠慢,执起背后熟铜棍,还了一招。
  任我行这一剑大开大阖,虽是带伤出手,气魄却豪迈磊落,二十余岁年纪,竟隐隐已有大家风范。风清扬立在窗后,虽对任我行其人分毫没有好感,此时见他出剑,亦是忍不住大为佩服:“日间斗剑他大占上风,我只道他是欺我有伤,却不料单以剑法而论,我终究还是差了些。”心中正自默默推演张、任二人武功路数,冷不防衣袖一紧,却是被什么扯了扯袖角。
  低下头,便看见封秦蹲在窗台上,淡灰色的小眼睛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如有所言。
  风清扬俯下身子,低声道:“你想说什么?”摊开手掌递向封秦,道:“写下来便是。”
  封秦点了点头,跳上风清扬手掌,以爪为笔,一笔一划的写道:“葵……花……宝……典……是……什……么……”
  风清扬一双笑眼略略弯起,微笑道:“你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在封秦额头一点,感到指腹下的绒毛依旧隐带水汽,便取过一旁汗巾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擦干,道:“《葵花宝典》是一本武学秘籍,据说由南宋时的一位宦官所著,书中所记载的武功神奇诡异,天下无敌。那宝典几百年来在江湖上原本只闻其名,从来没人见过,谁知后来元朝末年明教围攻万安寺,它却突然之间横空出世,流落江湖——明教五十多年前声名赫赫如日中天,两代教主阳顶天张无忌都是了不得的绝顶高手,这名些号你总该听过罢?”
  ——屋外除了张乘风与任我行之外,更不知窥伺了多少高手,风清扬生怕被人发觉,嘴唇凑在封秦耳畔,语音压得极低。封秦眨着眼,只觉一对儿薄薄的招风耳被热气呵得发痒,情不自禁的抬爪在头顶抓了抓,摇了摇头。
  风清扬忍俊不禁,嘻嘻一笑,道:“那时候你正躲在哪片深山老林里修炼?”
  封秦仰天翻了个白眼,心道倘若我说我不是妖怪,这一番投胎转世的来历在你这孩子异想天开的脑袋里恐怕还要愈发离奇。
  
  
作者有话要说:偶不会虐滴~~~~~~~~请看偶诚挚的小眼神和水晶般的小良心~~~~~~~~~~~~ 
                  十、知名
  忽听窗外隐约一声闷哼。风清扬与封秦同是一惊,不约而同的将眼凑向窗隙,却见院内随风摇曳的森森树影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窄衣短裳的劲瘦老者,一双鹰目凌厉如刀,手中倒提着一条二尺来长的熟铜短棍。
  任我行拄剑于地,显然重伤之□力不济,却仍是嘿嘿冷笑,低喘道:“‘白猿神魔’与‘金猴神魔’果然焦不离孟。张乘云,你哥哥倒还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你却来捡这现成便宜么?”
  风清扬在封秦耳边低声道:“那人叫张乘云,和张乘风是亲生兄弟,江湖上号称‘白猿神魔’,眼下充任魔教十堂之一玄武堂的堂主。”封秦点了点头,心底忍不住微微发笑,暗道这“金猴”、“白猿”两位堂主身形瘦削,仿佛满身的骨节都要突兀出来一般,着实像极了一对猿猴。
  张乘云枯黄的面孔肃然紧绷,偏头一瞥张乘风,道:“带右使回黑木崖原是教主之命,属下怎敢抗命?”
  任我行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姓任的如今破门出教,你把我当教中叛徒抓了便是!”咬牙站直身子,长剑一横,又复攻上。
  这一剑势挟风雷,浩光连陌,如同拼尽全身之力,剑尖所指却是张乘云身后的张乘风。张乘风轻叱一声,与张乘云两条铜棍一齐出手,正欲接下任我行杀招,却不料任我行长剑招数猛地一转,由至刚而至柔,剑尖儿在铜棍上飞快一点,竟借力飘然远逸,身形倏地消失在古树盘错绞葛的枝杈后,晃得一晃,便再杳不见人。
  张乘风张乘云对视一眼,却并不拔足去追,反是各自默然收了铜棍。张乘云面色微缓,低声道:“这么走了也好,总不能真把他押回教中。”
  张乘风轻捋颌下细须,道:“还是想想咱们哥俩如何复命罢。”
  张乘云道:“教中还有问天和赵鹤兄弟打点,量上官奇也不敢怎样……”说话间两人先后自竹篱跃出客栈院落,但觉窗外风声寂寂鸟鸣幽幽,语未终而再不可闻。
  风清扬托着封秦坐回桌边,唇角含笑,道:“三年前魔教教主杨莫宁暴卒,想不到还有这番典故。”从行李中摸出一颗板栗剥了皮递给封秦,笑意愈深,道:“三月十七我们五岳剑派为抗魔教正式结盟,只求魔教这几日腾不出手搅局。他们自己乱乱阵脚嘛,刚好。”
  封秦抱着板栗啃了一口,心道名门正派之中,像你这等调戏良家妇男、不,良家松鼠,嘴边堆着坏笑的少侠,倒也当真罕见至极,封某佩服佩服。
  猛然窗格一响,“哗啦”声中一人破窗而入,带起几片碎木纸屑。风清扬反应快极,一把将封秦塞入怀中,顺手抄起桌上长剑,低喝道:“什么人!?”来人“哼”的一声,斜眼一扫,两人四目相对,不由都呆在了一处。
  却见那人面色惨淡,眉目清秀,黑衣暗处洇着几团深黑的血迹,手中紧握一柄长剑,正是方才使计遁去的任我行。
  任我行也万没料到居然在此处遇见风清扬,面上惊异错愕之色一霎时便转做了深深的戒备,待依稀发觉风清扬襟口探出脑袋的灰蒙蒙毛团儿一双无害的小灰眼睛正静静地望着自己,戒备之中,隐隐又添了几分恐惧。
  他为人向来朗毅豪阔,此刻虽处尽劣势,一张脸全无血色,神宇间一点硬气却始终不减。风清扬与他凝视片刻,眼中渐渐生出钦佩之意,笑了一笑,摊开手掌道:“请。”
  任我行哼了一声,身一挺便要站立。谁知他眼下身负重伤,体内真气几番剧斗潜藏之后早已衰竭不堪,足下微虚,不防一个趔趄,登时又重新坐倒。风清扬走上前去将他拉起,笑道:“方才见阁下与贵教两位堂主斗智斗勇,果然英雄。”任我行退了半步,只觉脚踝略微颤抖,仿佛再难支撑身体的重量,便在桌边拖了条长凳坐下,双目不敢丝毫离了封秦,道:“不敢当。”从袖中摸出个瓷瓶,打开瓶塞,倾了一颗漆黑的药丸服下。
  两人一自华山,一出魔教,正邪有别,日间于少林寺中白刃相向,几乎斗得你死我活,此刻灯下安然对坐,一时颇觉尴尬,暗中彼此盘算,谁都不知该先开口说些什么。风清扬手中把玩着一只边沿稍渍茶垢的粗瓷茶杯,便仿佛那已然用出了温润颜色的杯壁上有什么稀奇古怪一般,只是低眼不语;任我行一手按剑,全力聚集起丹田气海之中的残余内息,也是一言不发。
  忽然几声“沙沙”的布料摩擦轻响,却是封秦从风清扬衣襟内爬到桌上,一只小爪蘸了些许砚中墨迹,在纸上写道:“通少府、三焦、曲泽,行巨阙、中朊、气海。伤胃足阳明之脉,针承浆、缺盆、内廉。”
  任我行大惊失色,险些又站起身来,低喝道:“什、你、你怎知道?”
  ——当年大楚秦太子以医名闻遍天下,岐黄精绝,纵然世殊事异,这般望闻问切的本领始终不曾搁下。任我行伤势严重,举手投足间已是再无法遮掩,只观气色,便尽可推断得出其中关窍:那伤势任我行自身也只是隐约有所了解,却被封秦几句话间连医治之法也写得明明白白,教他如何不惊?——何况单凭松鼠会写字这一件事,也足以将常人吓倒一片了。
  只风清扬一日之内出乎意料得惯了,抬手擦净封秦沾了点点松烟的尾巴尖儿,微笑着再不说话。
  张口结舌半晌,任我行方指着封秦颤声向风清扬问道:“这……他到底是什么山精水怪?”
  封秦眨了眨眼,向风清扬“吱”的一叫
  风清扬笑道:“路上认识的朋友。”
  任我行唇色苍白,缓缓道:“华山弟子交游广泛,在下佩服。只是不知阁下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这一问却将风清扬问得一怔——他与封秦今日才算真正结识,一路倥偬,竟是一直不曾见封秦提及过自己的名字。眼见任我行暗暗冷笑,便如同认定了他不知、等着看戏的模样,他倒也不觉难堪,伸指在封秦额上轻轻一弹,笑道:“我叫风清扬,太昊之风,清澈之清,飞扬之扬。小东西,你又叫做什么了?”
  封秦点了点头,一霎时小小的脸上像是露出了一抹微笑般的神情,在纸上写下了“封秦”两个大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熬夜,好困~ 
                  十一、山野
  这两个字当年多签在明章战报之上,笔画顿挫之际,自然而然便藏了几分寒冽如刀的冷硬棱角,银钩铁画,风骨劲瘦,虽写在潇潇江湖孤灯野店内,兀自带不得半分柔软。风清扬伸手将封秦轻轻拢了,颔首笑道:“是了,原来你姓封。”封秦从他指缝里探出脑袋,眨了眨眼。
  任我行默然不语。他与风清扬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灯下虽身份迥异各怀心思,不知何时便要拔剑相向,却是势均力敌,彼此不必顾忌——然而风清扬固不可怕,他身边这只小小松鼠的每一举一动却似深不可测,眼见那松鼠一双圆圆的小眼又扫将过来,他不由大为忌惮,一时按剑端坐,全然不敢造次。
  他正自沉吟,蓦听风清扬道:“贵教之事在下不便过问。只是任先生如今有什么打算么?”
  任我行的目光从封秦身上移开,瞟了风清扬一眼,道:“走一步算一步,难不成风少侠指望我堂堂日月神教的邪魔外道与你名门正派同流合污么?”风清扬拱手一笑,道:“不敢。”任我行眉一挑,仿佛想仰天大笑,半晌,却只叹了口气,低声道:“当年光明顶鸡犬不留,明尊火熄,不得已杨教主率众转战黑木崖,六百多年的基业,总不能败在上官奇手里。”
  他这一番话犹如喃喃自语,似是忧苦虑算得久了,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目平神敛,依稀着一点有些倦的傲气。封秦缩成了一个胖球儿的身子怔怔地挺直了,忽然从桌上走过去,用前爪小巧的肉垫在任我行手背上抚慰似的拍了拍。
  
  ——记忆中我家爱哭的小孩儿不顺遂时也是这般浅浅拧着眉头,琥珀色的瞳仁被阴霾深深填得满了,睫羽低垂,一问一答中却仍是缱绻了有些冷的笑,一步步的算计,忘了眼泪。
  你不知道有那么一瞬你多像他。
  只是这一生一世,他究竟是临楚称帝,或是浪荡江湖,我却再也不知道。
  
  肉垫下的手掌微微一僵,任我行轻轻“噫”了一声,只觉这双小小的灰眼一刹那似悲似惋,三分的柔和关怀之中,倒夹杂着七分铭心入骨的怆然苦叹。他不禁一怔,开口道:“喂,你……”
  风清扬一探手将封秦拢回掌间,微笑道:“贵教当年号称‘明教’时声势之大固然无与伦比,后来受朝廷打压,将一个‘明’拆分为‘日、月’二字,以‘日月神教’之名称雄江湖,却仍旧算得上江湖顶尖儿的教派——若说就此败了,任先生倒也不必忧心。”
  任我行冷笑道:“有人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恐怕巴不得我日月神教就此零落化尘罢?”
  风清扬笑道:“你们若是不动华山,我原也不在乎这个。”任我行一哼,道:“小小一个华山派又算得什么?”
  两人一松鼠挤在一间客房之中,眼见窗外夜色愈发深沉静旷,却都了无睡意。风清扬站起身来,抱剑立在门边,慨然笑道:“古来悠然神往的都是些当年纵横之事,也罢——任先生,你既伤了经脉,今日风某便替你护法一夜。”任我行伸指望桌上一敲,傲然道:“你却别妄想以市恩相挟!”一句话说到最后,不由也露了笑意。
  当下一夜无话。风清扬背脊靠在客栈老梨木的门框上,耳中除了呼吸轻响,便只有铜灯中浸饱了菜油的灯芯噼啪一爆。他这一日着实劳累,晨风微镏敝沼诎静蛔』杌杷猓僖徽鲅郏艄馊匆言诳头恐衅塘寺亍�
  任我行早已悄然离开,客房中空荡荡的,一桶只被松鼠扑腾过的洗澡水片纹不起,不必碰触也知冰凉。风清扬拍了拍襟口,笑道:“起床,太阳晒屁股了。”便见衣襟微微一动,一个毛茸茸的小灰脑袋从领口钻出来,小前爪揉了揉兀自迷蒙的惺忪睡眼,在窗口微凉的晨风中机灵灵打了个战。
  两人结账出了客栈,策马赶往湖北武当山。风清扬原是华山前代掌门蔡子峰的关门弟子,自幼便比派中同龄弟子大了一辈,极少受人约束,言谈间洒脱悠然,这一路封秦蹲在风清扬肩头听他侃侃而谈这异世中的江湖掌故,倒也颇不寂寞。
  不数日两人到达湖北地界。湖北在南,气候湿润,三月间正当韶光如锦,繁花织遍野径,马蹄相踏,碎香迸溅。
  风清扬缓下马缰,□骏马一声嘶鸣,撒开四蹄便是一溜小跑。湖北多山,地势起伏绵亘,他一人一骑一松鼠此刻早已离了官道,拨马沿山间草径而行,有时抬起头来,在头顶古木新叶低低压枝的细碎间隙里,依稀便可见郁青的山石荦确,点点颜色渲进眼内,尽洇成一场不见棱角的苍然。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未几日薄西山,漫天红霞随意流卷。
  风清扬将一颗松子喂到封秦嘴边,笑道:“今天咱们是找不到借宿的人家了,阿秦,咱们做你的老本行,便在树上窝一宿怎样?”封秦仰起脸,正准备点头赞同,蓦地眼色一变,丢开松子,指着风清扬身后“吱”的一声。
  风清扬一怔,道:“什么?”也转过头来。
  其时日光斜照,缱绻在金红的云幕里,一痕一痕被染成剑一般张拔凌锐的色彩。山中重重叠叠的岩阴树影都教那光线拖得极长极长,有些细微痕迹早被似水的流光湮没了,便也藉由这深深阴影,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风清扬马后原有一崖峭壁巍然矗立,形如一扇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自壁顶累累垂下碗口粗的藤蔓,蔹蔓相生,密不可分。那石屏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之处生着一块平台一般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与石屏一样,也被纠葛的野藤爬得满了,几乎看不清本来颜色。那藤蔓年深日久,叶片虽疏,一片片却都极大,花开荼靡,色若初雪。
  藤叶之后的石屏早已被遮得再看不清什么,此刻借了阳光,却只见屏上凸凹不平,阴影斑斑驳驳,似乎像是被人刻得有字的模样。
  那字体雄健恣肆,张拔若飞,细细辨来,却是两字草书:
  剑冢。
  
作者有话要说:小风风要开始练级鸟~练完级松鼠要变银鸟~hohohoho~ 
                  十二、剑冢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要考四级了,那个,和大家打个商量好不好?为了保证质量不变,以后这篇文更新的频率会变慢,由一天一更降至两天一更。
不知大家觉得两天更一章比较好还是一天更半章比较好呢?
嘿嘿嘿……
太子二十章左右会变人滴~~~~~~~~然后就是他和太师叔的JQ啦~  风清扬与封秦所在的古径原是后周初年取近襄樊的一条便道,自北宋初年荒弃不用,长草连陌,老木盘结,多少年间便再没有了人迹。那剑冢二字藤影斑驳,正不知是何年何月为何人所刻下、又已然隐没了多少年代,此刻突兀入眼,不单封秦、便是风清扬也呆了,自语道:“……剑冢?”回想江湖旧事,却是从来不曾听过。
  封秦微微眯了眯眼,也是心下沉吟。他上一世纵横捭阖,眼界极高,自两字隐约在粗藤老叶后若连若断的顿挫笔势中微一推敲,便知那刻下字迹之人乃是一名极厉害的大高手:那两字气魄浩然,想是由人以大剑之类的钝器一气呵成的刻就,其中点提刚猛、悬针含蕴,“冢”字最后一笔的短捺更直欲披面破空一般,隐带剑诀——刻字之人的剑术分明已臻化境,恐怕便是当年全盛之际的自己,纵有一战之力,却也决计不敢言胜。
  两人望着石屏静了须臾,风清扬好奇心起,忽道:“阿秦,咱们去看看!”从肩头拎下封秦揣入衣襟,一跃下马,施展轻功便向那石屏奔去。
  那石屏与古径相离不远,行得约摸里许,便至脚下。风清扬轻轻拍了拍怀中封秦,笑道:“我要上去了,你小心些,可别掉下去。”伸手扯住屏顶逶迤垂落的青藤,借力提气纵身,几个起落,便立在了石屏中部突兀而起的石台上。
  却见石黑苔青,冰流渗渗,土灰叠抹,宛若遗墟。
  便连当年绝巘峻次峥嵘的坚硬棱角,也被年年岁岁的阊阖风朝朝暮暮,打磨得圆润而平滑。
  风清扬拨开胶结石壁的葛蔓,一点一点拂落字迹深深的笔画间厚积的泥苔。他的动作初时尚有些探究的意味,不知不觉地,渐渐便含了敬意——眼见那字体今日虽隐隐磨灭,临近看来却犹有倾压之势,只是想不到许多年前那刻字之人停云错落之时,又当是将一腔怎样的心绪訇然劈破,尽付诸这湘云滚滚、楚烟靡靡。
  泥尘剥落,两行小字便在大字之侧依稀显露出来: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於天下,乃埋剑於斯。
  “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风清扬怔了怔,道:“剑魔……独孤求败?”低低将那两行字又读了一遍,不觉已是大为神往,喃喃道:“……无敌于天下,欲求一败而不可得,群雄束手,长剑空利……这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却以‘不亦悲夫’四字做结,这位前辈……”笑着摇了摇头,便住了口,继续抹去屏上积年的厚重青苔。
  岂知独孤求败两行字迹的不远处仍有字迹刻在屏上。风清扬眼眸略扫,一面抹净苔痕,一面已照着那字迹读了下去:
  “……余闻独孤,数载也。昔访友于桃花岛,东海舟中,举目沧浪,兄景告余以沧海事,言独孤,西域光明顶明尊后也,年弱冠,与河朔群雄争锋。适道君皇帝执国,不恤异教,固以黄翰林裳讨明教于任城。裳者,传《九阴真经》以遗世,今亦不存矣。
  “是役也,明教殁者十八九。独孤遂无踪,居数年,血洗飘渺灵鹫宫。再数年,终不闻矣。时余与景临风而叹,相顾慨然。不意数载之后得先人遗存于斯。噫!其果天耶?
  “此亦百年矣。昔时人已没,岂独萧萧水寒邪?余与景携而探之,唯一雕存,毛羽刚厉,如可识人断言,其亦当年独孤所饲也。余引之而战,数千招乃歇,乃微窥前辈之剑诀,知求败二字,非妄言耳。乾坤周行,人寿有尽,雕虽神物,亦难长存前辈之英烈,神剑埋没,余不忍见也。故今录余所窥之微末于石上,分以九式,名之曰‘独孤九剑’,虽事殊世异,犹存之以示后人也。”
  再往下簪花小楷,便尽是些御剑之法,一眼望去,自第一式“总诀式”而起,所载剑法绵绵密密,变幻不尽。
  那字体比之独孤求败的冷傲遒劲大不相同,反而清致典雅,每一字都小了几分,落笔既细且深,仿佛是以极锋利薄锐的剑器信手划就,及此数百年下,清俊风骨兀自斑斑得见。风清扬本是好剑之人,当下双目微眯,细细品读那石上所载的剑法,只觉其中一招一式虽于情于理却又匪夷所思,易变阴阳,浑沦相离,飘然恍若来自天外之远,便如积气之成乎天,积形而成乎地,奇奥百变,莫可名状。
  他一生不曾遇过这样的剑法,眼前顿时一亮,似是舟行狭道、豁然开朗,一时间不由目眩神驰,如痴如醉。半晌,他方轻声一叹,道:“独孤前辈剑术绝世……剑术绝世……”连说了两遍“剑术绝世”,这才稍为醒神,轻抚石壁良久,又低声道:“而这位刻字的前辈,也是一代绝顶的武学宗师罢……嗯,这字刻了至少一百年啦……”
  怀中小小的温暖却只是轻轻颤抖着,毫无回应。
  毫无回应。
  
  封秦定定凝视着镌刻了剑法的清隽笔迹,不必阖眼,便能够那么清晰地忆起刻字的孩子一如那字迹般清隽的眉眼:便是那孩子眉梢眼角每一丝懒洋洋的精致笑纹,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是、是他……
  眼前字迹熟识得已然不必再辨认。在前世翻滚反覆的记忆中,大帐内一灯如豆,坐在自己膝头的孩子糯糯软软的小手便这么被自己合拢在掌间,一笔一划的,学会他一生之中第一个字。
  他的名字,“楚”。
  封楚。
  松鼠皮囊内一颗小小的心脏仿佛猛然间被什么从腔子里扯了出来,一刹那甚至连痛也不觉得,只是干涸在石上沛然卷涌的荒风之中,激荡无已。周身僵在了一场浮浮沉沉的恍惚里,沥血魂伤,却再也挣扎不脱。
  ……刻下字迹的是他家软乎乎的泪包,是他疼在心尖儿上的小孩儿。
  却不料仓惶一顾,于我数月,于你,竟已相隔百年。
  那一刻一切疑问忽然淡褪消弥,却只有藤花旖旎,漫天缟素。
  
                  十三、旧事
  风清扬只觉怀中用两爪扒着自己衣襟露出脑袋的小小松鼠突然轻轻打了个冷战,随即身子狠狠颤抖,似是再也不可抑止。他一惊,低下头问道:“怎么?”封秦却仿佛无所听闻,凌空探出大半个身子,淡灰色的眼仁儿空无一物,呆呆地伸爪便去抚触那石上细碎苍古的字痕。
  那一刻,似乎松鼠指爪尖儿上茸茸的短毛都抖得可怕。
  
  ……不在了。
  我还苟延残喘着,那骄傲而神气的孩子,却埋在了泥尘里。
  
  世事茫茫,诚难自料,春愁黯黯,却是再不成眠。
  封秦回过神时天色已然全黑了,举目石台,居高临下,只见四野黑鸦鸦的并无一丝灯火。八分残破的月光照在起伏跌宕的枝端叶顶,深青的颜色远远铺排开来,一场苍茫广袤无垠,犹如船舷之下浊浪涛涛的碧海潮生。远山连绵,一痕苍青抹在同样苍青的暗淡天际,忽焉似有,再一顾,却又不觉溟濛在山后阴沉沉的雾霭里。
  他自己立在石壁前,一颗心荒惚得紧了,兀自梦一般的茫然着。这身皮囊着实太小,而满腔悲莫悲兮的凌乱肃杀一霎时却又涨得太大,充得满了,竟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便是长歌当哭,也不能够。
  不远处的石台上不知何时已然生起了一堆篝火,透过跳荡的火光,便是风清扬澄明晶亮的眼眸。
  那么安安静静的担忧与关怀。
  封秦静了片刻,走到火堆前坐下。
  他神宇之间第一次现出了隐隐的疲惫感伤,仿佛累极了,却并不叹息,停得一停,将身边一根细细的藤枝踢进火里,抬头望了风清扬一眼,又低下头去,木然瞪着飘摇的火焰。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却不知百年以前,那孩子是不是也曾在此处点燃过一堆篝火。
  那一刻仿佛风里也带着些静极而生的怯怯回音。风清扬向火中投了一根干枝,一双眼却依旧不离对面动也不动的灰松鼠。
  ——纵然从来不曾把对面小小的毛团儿当作一只松鼠看待,却只在这一刻才发觉,但他凡生而为人,那人定然会耀眼得无与伦比。
  那人周身的气势宁静而空阔,巴掌大的身子只那么一坐,却已渊停岳峙,莫可逼视。隐约说不出的什么淡淡地绕在他身侧,分明是极悲凉暗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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