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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同人)风清扬-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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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秦指尖轻轻颤,笑道:“怎么?”广袖轻挥,将双手掌不着痕迹的拢住。
风清扬双目死死钉在封秦脸上,有刹那,目光竟似全然洞彻,然而呆得呆,却又恍惚起来,茫然道:“……不知道。……刚才还记得的……记得是个将军,有儿子,还有弟弟,是大哥……不不不,不对,那是阿秦的……是他的……可是瓦剌的骑兵,怎么会在里?”手掌翻,十指隔着衣袖捏紧封秦手腕,口唇嗫嚅似问非问,双手却什么也不肯放开。
在场众人除任行外,大多不知风清扬何以语无伦次前后矛盾,几双眼怔怔看着风封二人,或疑或惑,各自诧异。
封秦黯然叹息,道:“是阿秦的,那时还不识得,记错。”刚想要编出篇假文章搪塞过关,陡然耳边响起声鸣镝般的破空尖啸,兽道前方数里之外,峡谷间道金红色的焰火倏忽窜入半空爆裂开来,余光落错,直映得半鲜红。
便在此时,谷壑中千万人齐声呐喊,宛如凭空响彻惊雷滚滚,雷声连绵未已,但闻兵戈交击,马嘶烈烈,被山谷中无数回声翻涌传荡开来,登时尽作混乱,再也听不清。
向问大为兴奋,叫道:“老封,得不错,果然是动手!”手臂翻转,“唰”地抽出缠在腰间的漆黑软鞭,施展轻功便向前方山谷扑去。莫大师兄弟二人对视眼,身形急纵,也是向前疾奔,曲洋言不发紧紧相随。任行眼望封秦,道:“自己小心。”双臂振,去势却较曲洋莫大等人更为迅捷,身形刚健,便如头漆黑的鹰隼。
慷慨同仇日,间关百战时。
正该是艰难奋长戟,万古用夫。
山风烈烈,杀气侵侵。封秦眼望众人远去的背影,深深吸口气,蓦地敛容拜。却听身后风清扬道:“也要去,里安全,不会武功,自己保重。”
封秦摇头道:“阿秦……阿秦托照顾着,也自不会袖手旁观。”转身在风清扬肩头拍拍,淡淡笑。
羽檄如流星,虎符合专城。
喧呼救边急,群鸟皆夜鸣。
千去不回,投躯岂全生!
如何舞干戚,使有苗平!
——京师古称蓟州,蓟北皆山,谷壑崎转难填。沿兽道方向而南,路不数里,道旁两峰猛然收合,中间最窄的所在相离不及二十丈,却是道然形成的山谷——不过关外山势连绵极广,与华山之险厄、南岳之秀崛绝然不同,山谷两侧往往不是山岩赤 裸的石壁,而是坡脚倾斜林木丛生,若有人身手矫健,自谷底攀缘而上却也并不为难。
瓦剌骑兵遭袭便在此处。向问胸中愤慨,数人之中当先而至,见谷口尚有几名瓦剌骑兵手足无措的勒马兜着旋子,忍不住啐道:“妈的,老子今就教有来无回!”软鞭展动先将几人卷下马来,才劈手夺过把朴刀,冲进谷内放手大杀。
其时谷内片混乱——封秦所料分毫不差,先阵焰火果然只是武林人士虚张声势的圈套,谷中所埋伏的两千余人才俱是真正的江湖精英——万余人的瓦剌骑兵原是奉也先太师的密令驰援宣府大军,不料被江湖中人抢在头里将计就计,山谷两侧几百块千斤大石砸将下来,竟将下驰名的蒙古精骑也打个措手不及。
山谷狭窄,难以转腾,众骑兵队伍拉得极长,先锋部队不及调头,殿后的千余人却兀自张皇。中间几支千人队的人马教大石砸伤不少,受损最为严重,而后又被几千名武林高手杀下峰来,首当其冲,未免便更加人仰马翻、溃乱不堪。
下山冲杀的都是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好手,人人手握兵刃,呼喝酣战,下手绝不留情,刀锋过处,当真便如砍瓜切菜也似。向问抢匹军马,挥舞朴刀来回砍杀,发现后队的瓦剌军纷纷前冲,骂道:“兔崽子想跑么?”提缰也望谷中追去。
越近山谷中央,迎面遇见的江湖中人便是越多,少林老僧、武当道长、丐帮乞儿,嵩山派、华山派、泰山派、恒山派、崆峒派、峨嵋派、昆仑派、苍派各色服饰屡见不鲜,更有白蛟帮、河帮等江湖上二三流的小帮派,施展地堂刀法,专砍马脚。向问人虽年轻,江湖阅历却不可小觑,眼看战场上江湖人物身份驳杂囊括黑白两道,饶是激战之下,犹自不禁啧啧称奇。
他马行奔突,又杀数人,只觉四下里的敌人缓缓围拢,逼得紧,□骏马步行胶着,不知何时,已与其余江湖人物分隔开来。他初时还以为是自己杀进敌人马队,本也不甚在意,但见四周敌人愈聚愈多,自己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左冲右突,却是皆不得脱,才心下凛,忖道:“难道老子陷进那劳什子的‘字长蛇阵’么?鞑子大字都识不得筐,哪里学会些行军打仗的法门!”趁着招架余暇举目四顾,越过霜刀剑阵,果然其余江湖群豪也已逐渐被瓦剌骑兵相互隔断,由整化零,五人伙、十人群的各自为战。
却原来蒙古古称大室韦,早在隋唐五代之际便纵横草原,剽悍无文,尤长于野战。后成吉思汗统蒙古草原,麾下官拜征西那彦的金刀驸马用兵如神,曾依照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武穆遗书》的记载,在蒙古传下复、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八个阵法。又数十年后襄阳战,蒙古军在东邪黄药师布下的二十八宿大阵底下吃大亏,便是大汗蒙哥也因役而崩,军中有识之士自此留心看重行军布阵之法——眼下字长蛇阵中暗含五行生克变化,便是从百余年前黄药师二十八宿阵法中继承得来。
……东方曙色渐升,由森青而青白,又从青白中渐渐透出熹微的晨光。峡谷中各人的身形旗号渐渐清晰起来,被鲜血浸饱,映在眼底,老褐成黑的斑驳色泽夹杂着刺鼻的腥气,怵目惊心。
打斗不到半个时辰,已是尸积如山,白骨相撑柱。只是瓦剌骑兵唯恐误伤自己人,时无人放箭,否则死伤之人恐怕还要更多。
向问手软鞭手长刀,虽是武功高强,可惜好汉架不住人多,凭借胸中股悍勇血性又孤身强撑半顿饭功夫,强敌环伺之下终究有些支持不住,长刀招“马援伏波”全力挥出,刀锋却不由自主的偏半尺,刃口寒芒微微晃动,竟是手臂脱力、已经虚软。
他四周围十来名瓦剌精兵,人人手挺长枪虎视眈眈,只待他气力衰竭便下杀手。向问刀未曾伤人,心下不禁暗叫不好,但见面前数杆长枪疾刺而来,他只来得及啐上口带血的吐沫,却再无力闪避。
骤然间柄长剑斜剌里插进战阵,剑芒闪,冷光如坠。众骑手痛声惨呼,持枪的几只手掌霎时齐腕而断,七八杆铁枪脱手落地,击在石上,却唯有响。
向问惊偏头,却见风清扬孤身立在身侧匹空马的马背上,剑华似水,衣袂翻飞。
下强援突至死里逃生,向问直呆得顷,才开口道:“——多谢!”
风清扬摇摇头,长剑连,将上前围攻自己与向问的几名骑兵纷纷刺落,道:“下马,用轻功,不可被骑兵缠住。”左手前伸拉起向问,右手运剑又杀数人。
向问何等精明,风清扬此言出他便想通其中含义,道:“是,咱们跑江湖的擅长轻功腾挪,骑在马上哪是他鞑子的对手!”提起丹田中的残余真气,施展轻功,也随风清扬般踏着马背四处游斗。他吃堑长智,次却再也不敢和瓦剌士兵硬碰硬的缠斗。
二人轻功极高,且战且走,既然打定游斗的主意,蒙古骑兵的阵法便再也奈何他不得。指挥战阵的千夫长、百夫长们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二人将不少阵眼里落单的武林人士救出阵来、聚拢在处,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其实事已至此,在场的江湖群豪也有不少人想到施展轻功所长与瓦剌骑兵游斗个主意。然而江湖人物不擅行伍,更没有人费心研究行军打仗才用的布阵法门,自身时大意先陷入阵眼,欲图脱身而出,却又谈何容易。
过不多时,风清扬向问所聚拢的江湖人物已有六七十人,向问尽力调息,周身气力也正慢慢恢复。风清扬持剑为向问等人当先开路,见群豪已能抵挡阵,忽然回眸笑笑,道:“向左使,待会儿暂且全托。”
向问怔,奇道:“又要干什么?”
风清扬摇头笑,剑将名骑手挑下马背,空着的只手却趁势取下那人挂在鞍旁的弓囊箭壶,道:“阿秦的朋友要的。”还剑入鞘,蓦地声清啸,飞身奔向侧半峰。
——半峰之上树影葱葱,人袖手立在碧色的树荫下,广裾博带,清华绝俗。
仿佛冷眼旁观。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发粪涂墙,努力的看完了图书馆整整两列的金庸小说文学评论~于是彻底目光闪闪的疯掉鸟~
那啥,第四卷完,敬请期待第五卷:《故国》~
钻进大大们的怀里装可爱中~ 1
七十四、鏖战
封秦立在山谷左侧的道斜坡之上,所在既高,谷中战势便也目然:他见群雄借投石之力居高下击,时大占上风,不过微微笑。果不多时,蒙古骑兵从猝不及防而迅速反应,万余人结成阵法,各门各派便渐渐开始吃力起来。
——般近似以卵击石的劫袭他所历实在太多。论武功江湖中人自然远远高于蒙古骑兵,虽也有备而发,却毕竟草莽,拖延片刻不难,但盘散沙若要当真妄图拦阻下闻名的蒙古精骑,那便笑话。
两千余人,怕还禁不得大军的联骑冲。
边云霞缥缈,染就单薄的金红,朝阳似怯,自极远极远的山外徐徐探出刃血线。峡谷内斑驳离离的血色愈发清晰,轻骑布衣撕绞在处,刀光凝碧,割杀如草,彼此死伤极为惨重,战况凄烈之至——武林中许多门派的服色早就看不到,便是少林、武当等人多势众的名门大派,也大多被来去纵横的骑兵割裂成几人、十几人的小撮,势单力孤,各自为战,首尾已然无力兼顾。
风清扬袭青衫踏马而行,向问白衣敝旧高高瘦瘦,两人在乱军中前后的穿行厮杀,身法走向都异常显眼。封秦身子几日来强撑至极限,双眼浑浑噩噩早已花,借着渐渐明亮的日色,才略微明几分。他心知瓦剌人当此关头决计不敢胡乱放箭,倒也不大担心二人处境,眼看风清扬逐步将苦受围攻的武林人士聚拢,意动自如,所向睥睨,身形颀俊,衣裾倜傥,柄长剑流光飞雪,招式间依稀带着当日剑冢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奇绝意味,皱皱眉,忽然忍不住淡淡笑,心底最柔软的处,竟仿佛有些不出的心旷神怡。
蓦然瓦剌军中号角齐鸣,千夫长以黑纛为帜各传军令,众骑兵马蹄纷踏,走兑七,转乾六,篷、任、冲、辅、英、芮、禽、柱、心九星位移,前军变后,两翼前驱,由分隔而合围,阵法已变。武林群雄擅长的多是江湖上对的单打独斗,哪里见过等万人驱策的变阵进击,刹那不及反应,又乱将起来,方才马上倚仗轻功身法腾挪转合的优势倏忽丧尽,局势更加危殆。耳听得峡谷之内喝骂呼号声四起,顷刻间已有数十人抵敌不住,转瞬尸横就地。
山坡上封秦亦不由凛——但见瓦剌骑兵东队、西队的穿插来回,星虚卯房二十八宿方位之外,更有星纪、玄枵、诹訾、降娄等十二分野,两仪消长,八门贞易,虽只不过万人,却分明暗含五行八卦生生不息、变幻无已的征象——他自然不知道阵法原是当年号称医卜星象奇门遁甲无不通无不精的宋末其人“东邪”黄药师的遗教,心中只觉此阵极尽精妙变化之能事,竟是自己生征战所仅见,隐隐后颈冰凉,不知何时悄然出层冷汗。陡然山下有人纵声长啸,却是风清扬夺来封秦所要的弓箭,飞身跃上山坡。
风清扬身法奇快,眨眼之间便立在封秦面前,长剑归鞘,袍角处浅浅濡湿几不甚清晰的血迹,道:“朋友,要的。”将壶内弓箭递给封秦,回眸细细分辨山下战场形势,便又要下山助拳。
封秦面色苍白,低声道:“等片刻,眼下还有件更要紧的事。”见风清扬依言停步,不觉冲他笑,取过弓箭在手,低眉细细检视。
弓是长弓,铁骨兽络,劲可九石。封秦单手提起那弓,只掂掂,便不自禁的微微苦笑:当年他臂兼神力,开弓九石自是不费吹灰之力;而如今身成老骥,想不到单是持弓而起,便已先嫌重。
风清扬见他苦笑,怔怔,问道:“……不合手么?”伸手帮封秦将大弓扶住,又道:“个不大懂。若是嫌他沉,去给另抢张轻的。”
封秦摇头微笑,道:“合手得很,原本用惯重弓,轻的反而不习惯。小风,求件事好不好?”
风清扬道:“求什么?是阿秦的朋友,什么也得帮。”
封秦苦笑意味更浓,道:“……多谢。件事于并不算为难,小风,双手拿住督脉‘至阳’、‘中枢’两个穴道,借些真气给——记着,只要正经十二脉内积存的真气,丹田、膻中两处的内息绝不可妄动,是最要紧的。”将真气输送的法门诀窍向风清扬仔仔细细的肃容,右手下探,拈起枝长箭。
边民尚武而悍勇,所用长箭也是奇重,箭杆上包圈熟铁,倒钩既大且重,乌沉沉泛着冷光。封秦将长箭搭在弦上,眯着眼比比,感觉风清扬那熟悉极的内息正沿着自身督脉缓缓渡来,随着呼吸逐步导引至两臂之上,颗心不知怎么,却渐渐平静。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么多年也就么过来,便是武功全失,封秦却依旧是封秦。
眼下又算得什么。
猛然开弓,铁脊长弓两臂弯如满月,筋弦双折,被铁木大箭扯得狠,时俱绷作笔直——那正是世上最为通晓人意的武器,如臂之于心,如指之于臂,磨成润黄的弓弦张至极致,每分每寸都饱蓄雷霆骤鼓轰鸣欲爆的力量,咬紧,聚而不发。几乎弯折的弧度上泓冷光炫然流汇,优美,却又绝顶的冷酷狰狞。
——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
弓弦震、流痕飞惊,抹铁光转瞬即逝,钩锋倒刺间的震动却犹如鸣镝贯劲、唳破空——那箭耀眼得可怕,便仿佛上古之时射落九日的神羿,箭既出,西至咸池,东去扶桑,便是那日中攀山乍到的三足金乌,周身的光芒也全然身不由己的敛——伴那铮铮嘶鸣,数人之高的黑羽大纛应手而倒,箭后带起蓬血雨,却是黑纛之下的名千夫长欲图挥刀断箭,反被那箭上夹裹的无俦罡气震得倒摔出去。
封秦箭凑功,手上不停,手持弓屹然,另只手取箭、搭箭、张弓、撤手丝毫不停,十余枝长箭首尾相连,快到极处,如同射箭的不是人而是十余人般。他每箭必然斩断顶黑纛,顷刻之间,瓦剌军十二面黑纛便尽数倒下去。
峡谷中众人不约而同的齐声大叫,瓦剌军乃是惊喊,江湖群雄却是喝彩欢呼。
几下兔起鹘落,直到十二面黑纛全倒,瓦剌骑手才稀稀落落的开始向坡上放箭。风清扬叫道:“小心!”手伸将封秦护进怀里,另只手拔出长剑,施展独孤九剑“破箭式”的绝技,将射来的箭矢拨开。
封秦面色惨白如雪,眼中却隐隐透出极明亮的倨傲之意,弃长弓,朗声笑道:“瓦剌阵法的指挥变化,全在几顶黑纛上,下便好。”深深吸口气,向山下凝目细看,果然瓦剌军骤然间群龙无首,已然带乱象。他心思何等缜密,当口虽是疲惫欲死,脑中却兀自推算阵法变化,停得停,又道:“主大将宫发,主参将三宫囚,客算二十五、八门杜——小风,瓦剌人阵法学得似是而非,眼下失指挥,阵法时变不得,下去,教他们走离宫,进明夷,以少围多,仗就算赢不,也可以抽身而退。”回首正想叫他离开,突然口鲜血咳将出来,晃晃险些坐倒。
风清扬微微失色,促声道:“怎样?”
封秦摇摇头,心知自己早在为风清扬传功之时便八脉俱伤,方才勉强借用内力,不过时引发旧伤而已。他料想大限不过几日间,颗心反倒坦坦荡荡的全不在意,提起力气抬手揉揉风清扬头顶,漫不经心的笑道:“臭小子,胡乱担心什么?趁早下去替那班武林同道解围才是正经!”
风清扬眼底蓦地震,怔怔望着封秦眉眼,若有所思。
……般揉着自己脑袋叫自己“臭小子”的情景着实太过熟悉,似乎每个蒙昧窅冥的梦里,都有那么个人,疏朗带笑的,在自己头顶揉上揉。
“……阿秦?”
封秦心里紧,眼色剧变。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最近正在狂修,原因是一时下手太狠,把太子虐死了……对手指~装可爱~无辜看~ 1
七十五、伤逝
——倏忽寒气侵体。
风清扬猛然转身,失神之下只来得及举剑封,但听“当”的声大响,掌中长剑与什么沉重至极的金属兵刃猝然交击,劲力之强,饶是风清扬内力惊人,也不由抱着封秦连退三步,方始站定。
击无声无息,教人全不能觉察,迅如长电横空,劲力含而不发,至刚之中隐隐蕴有至柔之相,显然已入化境。风清扬“啊”的声,虎口鲜血迸溅,柄长剑几乎落在地下,又退开几步,双眼才自封秦眉间移开,向后扫。
却见身后已多名锦衣华服的中年子——那子身形高大,巍然而立,长眉高高的耸起来,双目深陷,不怒自威,赫然正是魔教教主上官奇。
他手中那本该力大招沉的重刃,却不过是把轻薄如纸的缅刀罢。
上官奇击不中便即停手,目光自封秦与风清扬面上略略扫过,隔片刻,仿佛终于想起什么,淡淡的道:“原来是们。”神情冰冷,无喜无怒。
风清扬瞟上官奇眼,见不识得,便也无暇在意,浑然不顾指尖正溅下血来,双眼只是狠盯封秦,眉心微皱,含几分清苦幽恻之色,咽得咽,颤声道:“……是阿秦?”
——他与上官奇见过前后两面,两面却无不与封秦紧密相关,而如今他懵懵懂懂心思纠结,便是封秦也记不大清楚,区区个魔教教主,更早已丢在脑后。
那目光希冀而决绝。封秦暗暗叹,却不答话,从怀中掏出汗巾替风清扬裹好手上的裂伤,眉目低垂,字字的道:“是阿秦的朋友,阿秦托照顾。”不待风清扬再问,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拍拍,抹去唇角血迹,回头向上官奇颔首笑道:“上官教主,别来无恙。”
他生性平易近人,然而生则为尊,骨子里却自有份高蹈华瞻的雍容傲气,其节如竹,宁折不弯。虽是此刻战势胶着强敌当前,风清扬又神智糊涂,所居形势之劣无以复加,他份傲气却反而显露出敛没多时的锋芒。
上官奇喉中模糊笑,道:“潜龙勿用,或跃在渊。道是千古英雄多在草莽,今日见阁下千军万马中指从容,才知古人诚不欺。”
封秦也是笑,俯身自箭壶中抽出枝长箭,道:“见笑。上官教主是恼多事。”
上官奇目光微微动,道:“何以见得?”
他声音沉厚,听在封秦耳内,每分每毫都积蓄着练就在庙堂里刻骨难脱的算计与试探,进退,深沉而危险。封秦五指死死扣住风清扬手臂,借力重新聚拢眼中涣散陆离的光影,微笑道:“原本不知自己多事,但见上官教主出手,只怕便也想到。”顿顿,场压制不住疲惫徐徐漫上心头,整个人慵慵倦倦地,忽然再懒得与上官奇兜那些朝廷官面上最常见的圈子,又道:“仗山道两侧的伏兵是布下的。是魔教教主,调动日月神教的高手自然不难;至于正教,嗯,少林和武当号称是武林泰斗,人多势众盘根错节,虽在江湖,与朝廷的联系却定然不止丝半缕,只消在暗处提几句,些老和尚、牛鼻子的敢不开个武林大会号令下驱虏守土么?”
他吐字缓慢,犀利却又漫不经心,每字,上官奇沉静如水的面色便铁青分。风清扬剑交左手,蓦地向封秦身边靠几步,纵然神智浑浑噩噩,却也察觉上官奇周身渗进风里的刃杀气。
上官奇目光阴骘,沉声道:“究竟是什么人?”
封秦静静笑道:“郕王爷,失敬。”
他言既出,上官奇握刀的指节便不自禁的紧,眉纹顿深。然而他为人极是镇定,虽有失惊,面上却立时转做派平静,低声道:“入江湖十余年,看破身份的,阁下还是第人。”
——原来他却正是当朝正统皇帝之弟、太后之子,郕王朱祈钰。有明代,起于草莽,太祖皇帝朱元璋便是魔教出身,故而身后历代皇帝秉承祖训,各自严防江湖滋事,对于由明教转为禁门的日月神教,更是从无刻松懈:近年来朝中掌管江湖事物的,便正是位郕王爷。
封秦摇头笑。当年他与幼弟封楚马上平定下,苦于南朝武林聚义之师层出不穷,曾花大力气着手对付武林中人,之于此道实是有着不尽的体会心得。因此既知上官奇是朝廷中人,略略问过明廷宗室重臣,心里便已有计较。
却听朱祈钰淡淡的道:“难得糊涂,可惜,可惜。”
封秦道:“阁下杀的主意恐怕早在射箭时便打定,不愿装糊涂,那也无伤大雅,算不得可惜。”边着,边握住长箭翎尾,杏核眼轻挑,忽地朗声而笑,道:“那又有什么好?”
朱祈钰却未料到封秦伤病入骨尚有如此从容,呆之下,不由纵声长笑,喝道:“好、好!”掌中缅刀“嗡”的震,光若匹练,直卷封秦喉头。
他来势奇快无伦,直如流星惊,刀未至,分寒凉至极的刀气已现教人毛发悚然。封秦深知如今碰上的正是生中少见的大高手,当下不敢托大,双目紧盯缅刀雪亮的痕刀锋,轻唤道:“——小风!”向旁踉跄让开半步。
他话音未落,果然柄长剑自耳后疾刺而至,横剑荡开刀刃。
刹那迅若电光石火,转瞬之际风清扬与朱祈钰已然交手,刀剑,乍分乍收,尚未褪尽茫茫白气的漫山青碧之中恍如两匹收敛金红日色的水影,兵气碜碜,入目生寒。封秦回眸见风清扬的剑法虽较清醒时失之滞涩,时片刻却兀自支持得住,心头略微宽,俯身掐过棵细叶长草,轻轻横在唇边。
——朱祈钰绝非轻率之人,局他渔翁既未赚得盆盈钵满,想来十之八九,还有后着。
……谷中向问莫大曲洋任行等人,却都是朋友。
草笛声起,锐如鸣镝。曲率间字句转承滞涩,正是诗经“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的句子。句本是戍卒怀乡之作,相传作于东周平王之时,因平王迫使其民为其舅家申国戍守,戍卒怨恨而为此诗,其意求归。封秦心知向问任行虽不通音律,同行的曲洋莫大刘正风却无不是精通乐理心思缜密之人,句入耳,无论如何也必然有所觉察。
他体内经脉早在射箭时便为风清扬沛涌而至的内力所伤,此刻真气退却,身子空荡荡的如同副躯壳,眼内耳内片恍惚,几乎连步都走不动。曲实是他力所凝聚,便仿佛将生余气都燃作飞灰的倾身箭,尾韵炽烈犹如鹰唳长空,战阵之中,远远传将开去。
兵戈嘈杂之下忽有胡琴幽咽作响,音色凄清,遥遥的回句“彼其之子,不与戍申”。响过后,数道人影分分合合,自战阵中脱离而出,蹿上山坡。
封秦见那几道人影依稀相识,心头松,再也站立不住,靠着棵老松缓缓颓坐在地。他历尽生杀,杀人无算,本就算不得圣人,只消能教向问等几个至交就此脱身,其余的人物,也管不那许多。
他笑笑,将喉间口血咳在袖中,回眸去看风清扬。
回眸却不由教他吃惊——只见风清扬神情空濛,双眼不知正望向何处,柄剑使得黏黏塌塌似动非动,每每见朱祈钰柄缅刀抹到喉头,才迷迷糊糊的随手还上剑,痴痴楞楞,如有所思。便似感觉到封秦目光,他蓦然偏过头来,茫然之中隐约清明,便似霎时间忆及什么,颤声道:“是阿秦,、记得……那声音记得!那晚、在洛阳……”最后个“城”字尚未出口,猛然虎口痛不可忍,右手腕骨“喀嚓”响,手中长剑拿捏不住,被朱祈钰弯刀直卷得飞出去。
那长剑原是华山剑宗蔡子峰的遗物,风清扬纵使强行忘记华山派门户生变事,脑中却始终记得剑对于自己极为重要,长剑乍失,才有些醒觉,又惊又怒,喝道:“做什么!”转身便要拾回长剑。朱祈钰心知他剑法绝伦,十成心思里只用成便已难以应付,眼下好容易震落他长剑,哪里容得他再取,沉声道:“躺下!”缅刀劈风,招招式式猛下杀手。他眼力何其之毒,早看出封秦强弩之末不必理会,真正棘手的,倒还是眼前个疯疯癫癫呆呆傻傻的小子。
风清扬怒道:“滚!”身形急转,感到对面冰凉的刀锋贴着自己胸前掠而过,相去曾不盈寸,心下也不觉微微惊惶。他身武功十之七八尽在柄剑上,拳脚功夫不过二流,避开朱祈钰第刀第二刀,到得第三刀上下,终于无路可退,肩胛处被缅刀划破条四寸来长的口子,鲜血飞溅。
封秦坐在二人身后不远,心绪动荡下力气流失的愈发厉害,方才不过轻飘飘的尚可移动,渐渐地四肢百骸被铅水灌满,连动动也是艰难无比——他深吸口气,双手冰冷,缓缓摸索,心知旭日初升,满山遍野必然都是清秋季节澄澈鲜亮的阳光,而如今双眼里却只剩下白光舞动,无止无休——有那么瞬,便是山谷里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都模糊不闻。
他听得风清扬闷声痛哼,极力想看清楚,眼前却只是些苍绿血红的影子,有什么腥热滚烫的溅在颊上,全然不可分辨——或许当真是将死而荒忽,心中隐然柔仄温软,便仿佛教生世不曾有过的情感堵紧,喜怒哀乐,忧痴惊嗔,由汹涌澎湃反而堵成生最习以为常的平静——终究是看不清,他反而闭眼,轻轻的道:“小风,那日在剑冢石台上教过,剑者,心存而意动,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剑法不拘泥在招式里,莫非还要拘泥在柄剑上么?”
他言既出,风清扬眼底猛地道极明亮的光影豁然绽破,停步立在当地,竟是丝毫不知动。
朱祈钰与风清扬僵持数招,心中实有怜才之意,眼看风清扬举动无异送死,不觉喝道:“出手!”缅刀横推,却是绝不容情——忽然风清扬唇边依稀扯出痕笑来,屈指成扣,便在那缅刀距自身尚有数寸之际,轻轻在刀锋的四寸五分处弹弹。
击自然而然,便如外神来笔,分毫不差,正在缅刀力不能及的所在。朱祈钰失声轻呼,便如同看到世间最不可能之事,手臂骤然失力气,再难递出半分——却听“铮”的声脆响,那缅刀裂痕乍生,刹那竟碎成数段、从中断绝。
——须知缅刀刃薄质软,最难收发由心,刀法五成进攻的力道之中,必然另有五分力道如收如闭,用以压定整个刀刃。风清扬手看似拳掌实是剑招,其间方位、力道拿捏得都奇准无比,触虽轻,却足以教守闭之力骤然反噬,尽数打破刀上两股劲力的相持之势,其劲之强,非但单薄如纸的刀刃,便是朱祈钰的条右臂也禁受不住,隐隐受暗伤。
弹指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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