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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寻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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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你就这样的口是心非。不知为何,我一点恨不起我大哥了。我跟你无数次的说过我无比痛恨大夫人和大哥,看来是我错怪大哥啦。”蒋堂释怀的说道。
  “我也想起新婚当晚,大哥突然冒出一句,让我好好照顾你。”宛兰回忆起当晚的事情,给他描述了一番,“他的表达方式还真是另类,尽管白天骂你各种无用的废物,但还是希望你能在逆境中成长起来。只有内心强大起来,才能面对以后的种种困难。看来你真是有一个好哥哥啊!”
  看着宛兰一脸羡慕的神情,蒋堂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想想也是。看来府上自从有了大夫人,真的是一直不得安宁。”
  宛兰回想到第一次去拜见大夫人的时候,听到紫贝和阿桂说,大夫人好多年之前是个温柔的人,如同菩萨转世。可现在哪有这感觉啊,不如说是撒旦转世。不过现在还不能下这般结论,说不定大夫人身上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除了哀叹这对苦命鸳鸯,心中还有一丝的疑问。采薇的死,真的是反抗遭杀害吗?即使喝得醉醺醺的,也断不可能下如此重手。还有,蒋权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听到大夫人的密谋了,原因只是答应帮二夫人送椰汁这么简单;有那么巧合吗?总觉得心里还有些许的不宁,远在千远万远的采霞是如何得知姐姐的死讯的,是谁别有用心修书通知这一切的?
  恐怕采薇的死,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背后还有一干人在推波助澜。只是大夫人倒霉,成为最后悲催的实行者,被人唾骂。
  宛兰扶着蒋堂下**练习走路,尽管她劝服蒋堂练习几下就够了,哪成想蒋堂咬牙坚持半个时辰才肯停歇,累得两人直喘息。宛兰喝了几口茶,顺顺气,气恼的说:“真是苦差事,下午你自个儿练习去吧,我去居室看下那葭儿,也就是采霞了。”
  蒋堂只得同意宛兰的“罢工”,“那顺便帮我问候几句吧。”
  下午,宛兰带上吃的喝的去看望采霞,掐指算了算,有三天没有去了。到了居室,提出要看犯人的时候,那狱卒说犯人早被释放了。
  宛兰塞了些钱两,狱卒左顾右盼的,悄声说道:“昨天早上,蒋大人过来,说是奉县长之命,将犯人释放。我们虽然看了那释放令,也觉得好奇,刚抓进去说要关个五年八年的,怎么突然就改判了。我们稍稍质疑,蒋大人直接——直接一剑劈过来,把我兄弟划了一大口子。我们哪敢怠慢,就按要求,把犯人放了。唉——都说蒋大人不好惹,我们还傻乎乎的往剑刃上撞。我那兄弟这几个月来不了了,在家躺着咧。”
  一路上,宛兰阴晴不定,不知采霞的释放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往好处想,蒋权这么做,真的是因为采薇,不想再次让她妹妹受到伤害。因此就动用关系,或许是威逼县长,接着砍伤一狱卒。真希望采霞能幸福啊!
  宛兰想起,这几天蒋权都是早出晚归的,一脸淡淡的忧伤,莫非是去采薇坟前凭吊了?这越秀山就在番禹城的正北边,很好找。说句题外话,越秀山长存至今,还建立了偌大的公园。
  坟就安在山的西侧,愣是一阵摸索,才在山腰发现蒋权。宛兰觉得还是躲起来比较好,不去打搅蒋权与采薇的说话。
  蒋权慢慢的抚摸着采薇的坟墓,是如此的小心,如同是在抚摸着采薇温柔的脸颊。如今人已不在,空悲叹。他一边在坟前倒着茶,一边慢慢的吟诵:
  言采其药,傍观西下。
  陟(zhì)彼北山,嘤嘤携归。
  昔我往矣,月出忧兮。
  清且沦猗(yī),话说缘续。
  --
  女(rǔ)骋骛兮山间,自不闲兮随业牡。
  终不见兮遥牧,躬自怨兮傍依依。
  国之乱兮有忡(chōng),畔离道兮求自安。
  舒心劳兮惨惨(cǎo),时不可兮再骤得。
  --
  那是他们在相依看夕阳时候,一起创作的诗歌。诗歌的意境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得令人发指。终究是世俗容不下他们,弄得他们一个外头,一个在里头。
  蒋权捣鼓手上的东西,往天空一抛,原来是一只木鸢,在天空吱吱的独自转了一圈又一圈,好似在排遣心中的不满和孤独。一年前,他们正坐在一起,数着天上的木鸢一圈圈的飞着,笑看几只真鸟儿追逐一只假鸟儿。
  “携手笑看夕阳下,倚身默享对影成。”只如今,陪着一起欢笑,依靠在蒋权怀里的美人,早已寻不回了,或许就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悲哀吧。
  蒋权呆呆的看着坟墓,宛兰的心中一番惆怅。她想到的,大部分是寻千亿。自从她穿越到这个时代,最想要做的是寻求一个属于自己的真爱。虽然经历了很多,但她却没有忘记寻千亿。但这个不忘,更多的是由恨转换而来的。现在她已将恨放下,只希望能再见一面。如果要以所有的财富做代价,她还是愿意放下蒋府的一切。
  宛兰就是这么执拗,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自己对爱的把握和追求。如果连自己的命运都不好好把握,难道要等到死后吗?用于追求自己所珍爱的人,不要让自己抱憾终身!
  “原来你在这里啊!”一身影从林中冒出来,打断宛兰的沉思。她猫着身体,抬头望去,原来是卫良信啊!
  他走到蒋权的跟前,“我看到天上有奇怪的东西在飞翔,就过来看看,还真是你在这里啊!”
  “噌——————”
  “你这是干嘛!”卫良信大叫一声。只见一把青铜剑指着良信喉咙前几寸距离,如同猛虎的獠牙横在眼前,泛着阴森。吓得他往后倒退几步,“我知道你一直为这事伤心,我也担心你做各种傻事,过来看下。”
  蒋权将剑狠狠的往旁边一插,对天叹道:“我没有保护好采薇。”
  卫良信楞了楞,还是安慰道:“这事的始末我也知晓了,但逝者已逝,采薇也不希望你这般模样。”
  “你不懂。”蒋权淡淡的说,接着低下头来,轻轻的吟诵: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jiē)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xún)兮,不我信兮。
  --
  自从那次闹鬼事件之后,蒋权就变了个样,虽然沉默,但却终日郁郁寡欢。
  好无预兆的,卫良信一拳头砸到蒋权的脸上,蒋权始料未及,被揍翻到地上,嘴角留下一丝血。
  “我是不懂,但你却有没有想过,你这模样,采薇见了会做如何感想。”卫良信吼道:“两年前在句町国进行的战争,那些将士都有受到采薇的悉心照顾。他们也很悲伤,我也很悲伤。但悲伤却不能挽回一丁点!而你呢,整天恍恍惚惚,哪有当年的风采。”
  蒋权没有做声,卫良信气愤难耐,抓起蒋权的衣领,泄愤似的又狠狠的揍了几拳,“你自己清醒点吧。”
  蒋权拄着剑,慢慢的站了起来,盯着卫良信,一字一句的说道:“够了!”
  卫良信挑衅的说道:“怎么了?被我打醒了吗?”刚说完,脸上就被蒋权一直拳砸来,把良信摔了个人仰马翻。
  蒋权看着拳头,又看向采薇的坟墓,在采薇的坟前放上了什么东西,慢慢的说道:“采薇,我走了。希望我还是你当年想的那样。”
  蒋权径直下山,没去理会还在地上的卫良信。这又把良信气得恼火了,一起身,揉着疼痛不已的鼻子,“伯弃,你等着,我回去揍死你……”
  见他们两人走远了,宛兰才从一树林里钻出来。看着远去的蒋权和那喋喋不休的卫良信,她笑了笑,“看来蒋大哥还是振作起来了。只是苦了良信,快毁容了。”
  宛兰走到采薇的坟前,将篮中的东西拿出来,祭拜了一番。她才发现,蒋权刚才放的,是一对木鸢(采霞将另一个送于蒋权了),或许就是寄托比翼连枝的美好吧。
  看着采薇的坟墓,宛兰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伤——往事如烟,记忆中的美人依然安好。心头一热,她有感而发,吟诵到:
  尘封了多少往事的空气,
  顺流而来,顺流而去,
  往事如烟,道去过往多少沧桑。
  --
  芳踪初现,
  战场纷乱,除去多少英雄泪。
  美人撇下半天风韵,
  英雄拾得万种思量,
  只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
  芳踪消损,
  人心芥蒂,挥斩无数情儿媚。
  逝者唯弥不甘长叹,
  生者失魄哭啸苍天,
  只叹泪雨霖铃终不怨。
  --
  芳踪今何在,
  时光流逝,化为层层坟前土,
  如今一人,呆看对影双依依。
  谁消失离开,谁又停在原地,
  缘分的错位,追忆两人错过的美。
  夕阳如血,陪在身边,数着木鸢一圈又一圈,
  如今美人安在何方?
  --
  芳踪永不现,
  三生石上叹三生,
  只希望下一世,比翼连枝当日愿,
  不是只要片刻的厮守,
  还坐山头,相依相偎相笑看夕阳。
  --
  远去的回忆,再也寻不回,
  水之路,浪之乡,
  天涯是否渐行渐远渐无穷。
  

第三十九章 居然有人来非礼
更新时间2013…7…16 18:19:42  字数:7778

 自上次蒋府闹鬼事件之后,到现在已过半个多月了。蒋府上下似乎都淡忘这事了,还跟平常一样按部就班,仿佛那件事从没有发生过。往事如烟,说的就是这样吧。
  宛兰有时还情不自禁的想着彩霞,也不知她被蒋权放走后去了哪里,或许是回句町国了吧。她不远万里赶来复仇,在南越隐忍了半年,如果不是被那黑衣女人暗算——故意将迷药的药效大为缩减,或许蒋权早被杀害了。虽然目的并未得逞,但至少让大家记得当初造下的孽。
  从另一层面上看,采薇和采霞两姐妹真是感情至深啊!如果没有这种感情作为依靠,彩霞怎么会千里迢迢从句町国赶来。复仇虽是强大的动力,但强大的动力也得需要“电力”提供,这个“电力”就是两姐妹感情的纽带所产生的,是源源不断的“发电机”。采薇最后的时光尽管坎坷,但有蒋权的守护,妹妹采霞的思念,还是幸福的——毕竟人生有得必有失嘛。
  说道这种关系,宛兰马上想到了姐姐苏玉。穿越到这莫名奇妙的地方,就被爹关在屋子里,还是姐姐偷偷送来包子;在宛兰离家出走犹豫不决时,姐姐毅然决然放宛兰离去,独自挑起家里的重担。细水长流,在心里慢慢的流淌,平时没有过多注意,只有失去了,才会万分思念那温暖的情愫。
  不知姐姐在家过的如何了?有没有找到意中人呢?
  “素儿,怎么最近老是见你发呆、闷闷不乐呢?”蒋堂卧在**边,询问宛兰。
  宛兰还不肯承认:“我哪有啊!反正也没有事情做。我就是老想到半月前那闹鬼的事件,以及采薇和蒋大哥的事情。”
  “事情过了就让它过了吧,人总是要活在现在的。大哥如今也没有像你这般多愁善感的。他这段时间尽管还是不苟言笑,但我感觉他并没有闷闷不乐的,也很少见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蒋堂安慰宛兰,接着说:“据说中尉大人打算让大哥九月发兵去戍守仁化城,良信兄本想一同去的,结果中尉大人还是慎重考虑,让良信继续戍守清远万人城。
  宛兰给蒋堂端上一碗水,让他缓缓气。“也是,卫将军和良信前几天就离开番禹去清化了。”宛兰不禁发笑——卫良信在离开前一晚上跟蒋权挑灯夜谈,第二日离开就表现那种难舍难分的情份,真是一对好基友啊!
  “虽说人要活在现在,但我现在这模样啊,似乎也不见有什么起色。”蒋堂哀叹自己不济的命运。
  宛兰笑着说:“行了吧你,自上次断药,采过了接近一个月。都说了让做好持久战的思想工作。我保守估计啊,起码半年咧。”
  “起码半年!我还巴不得下个月呢。”失望的表情写满在他的脸上。
  宛兰看着蒋堂一脸衰样,乐此不疲的继续打击道:“我还没有说一年啊。你都被陷害中毒大半年了,日积月累的受着毒素的伤害。要想好起来,当然也要日积月累的养着啊!”
  中午吃饭时,老爷一如既往的不在家中,理由是去监督船厂的工作了——毕竟是蒋府的主业,不敢怠慢。
  “自从卫蒋军和贤儿走后,老爷几乎很少在家吃午饭了。”二夫人说道。
  大夫人冷笑了一番,“还不是担心造船的事情啊。再过半个月吧,秋尝节就到了,以前都是武王带着大臣们去祭祀、狩猎,今年突然决定换个新的,先祭祀,之后进行划龙舟比赛。龙舟的制造自然由咱们操办,老爷也是要不尽余力去完成的。”
  宛兰采想到那个节日快到了,可以说是她穿越过来遇到的第一个节日吧。她回家省亲的时候,王大叔不是想要报名龙舟比赛嘛,到时看下他的表现咯。
  “权儿,听说你九月就带兵去仁化戍守,是吧?”于夫人问道。蒋权点点头,表示有这回事。“看来那时我也要回去仁化那边了。”
  “于夫人,你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再多玩一下。”宛兰问道,其实只是客套话罢了。
  “这没事,到时我们蒋家也会去仁化一趟的。”二夫人笑着说道:“我们蒋家虽居住在番禹这里,但之前是从仁化搬过来的。你爷爷还在仁化那边呢,想要见见儿媳妇。当然了,你们的婚事还只是进行了一半,另一半还得回仁化,祭祀、祷告天地。”
  “所以我才过来,代表你爷爷参加下喜事,之后一同回去呢。巧的是权儿也要去仁化戍兵,正好同路。”于夫人说道。
  宛兰心想,真是麻烦的差事,还得去仁化完成祭祀仪式。要知道,番禹在最南边,仁化可在北边啊,这种距离,光靠现在的交通工具还不知走多久呢。
  “对了,爹不是说晚上也不回来了吗?还要我们带饭过去。”蒋堂想到这档子事。
  大夫人皱皱眉头,“那边不是有做饭的伙计嘛,存心没事找事。”二夫人和于夫人宽慰道,或许是老爷不习惯那里的口味。
  “干脆我去送吧,还能孝敬爹呢。”宛兰自告奋勇。其实她是在家闲着慌了,不然肯定被蒋堂抓去扶他走路。
  二夫人嘉赏宛兰的行为,就让紫贝和她一同前去,还不忘提醒要注意安全。
  下午四点左右光景,宛兰带上一篮子的饭菜,和紫贝走出蒋府,留下蒋堂在屋中碎碎念去吧。
  “带上这点饭菜够不够啊?”宛兰提着这轻飘飘的篮子说道。在厨房的时候,那些厨子做的时间匆忙,才做了两三盘菜,外加一两碗份量的饭。
  “希望老爷不会怪罪什么,如果真的不够,在那边的局灶君再做一些吧。反正也只是够老爷吃的就成了。”紫贝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还想问下,这秋尝节是一种什么样的节日啊?比如有哪些活动啊。”宛兰对这个古代节日充满了好奇。
  “少夫人,你不会在开玩笑吧。如此隆重的节日少夫人怎么会不知道。”紫贝大张着嘴巴,如同见到了天外飞仙,甚至外星人。
  就知道紫贝会做出如此的反应,宛兰已是见惯不怪了,大大方方的忽悠道:“我是一两年前搬到这里居住的,对这里的节日不是很熟悉。再说了,这节日不是王宫上下的人庆祝吗?咱这些**丝,也就是穷苦人家,哪有机会见着。”
  “我也有幸见过几回。”紫贝打消了疑虑,“在那一天,武王会在城北边的那一处高山上,登台祭祀,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们在下面跪拜,心里也叨念着祝词——我想那几千人在下面跪拜,一定是相当的壮观。祭祀完毕,宫中的大臣就会骑上大马,持着弓,蓄势待发,之后便会一起出动在林中狩猎,比谁猎物多、壮。那可真是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啊!”
  听紫贝这么一描述,宛兰真是充满了幻想。唯独希望狩猎时候,千万不要被某只箭射中,然后被箭的主人带到武王赵佗面前,“你还记得当年某地的某人吗?”触发乌龙的假公主的奇事。
  不知不觉到了番禹城——此时离关城门还有大半个时辰呢。突然想到给蒋堂熬的药快被用光了,得在这好好找找哪里有药店啊——除了上次那家,那店主唯财视命的德行让人发呕。
  “这个不是三娘或者红灵负责去买的吗?”紫贝只想快些给老爷送饭过去,婉转的催促道。
  宛兰一脸不快的看着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愤怒——怎么都是大夫人的爪牙啊。
  紫贝见惹得少夫人不开心,知趣的闭上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城南倒是有一家新开的。”
  城南?宛兰心里咯噔一跳。这个代名词犹如一道记忆的闸门,打开之后,洪水便喷涌而出。每走几步,她的心都会多跳那么十几下,怎么也控制不住。“这是上天的旨意,还是它想玩弄于我。怎么每次都要指引我往城南方向走呢。”
  短短的百来米,宛兰又是担忧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几种对立矛盾的思想在不大的脑壳里干了上千次的仗,让她头痛不已。如不是紫贝在前面引路,宛兰还觉得过了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啊。
  越是熟悉,越是魂牵梦萦的东西,人越难以抵抗,往往会选择逃避。
  宛兰硬着头皮,不自觉的低着头,如同一个惯偷,滴溜溜的在人群中扫射,不想被发现。旁边的人都自觉的退避三舍,厌恶的看着这个她,怕是被这猥琐的妇人偷了钱包。
  “少夫人,那药铺就在前方。”紫贝指着一地说道:“来的时间还算适当,不然这排队写信收信的队伍,还不知道排到哪里咧。”
  宛兰花容失色,排队写信收信,这莫非是……
  她猛的抬头看去,顿时如同石化了一般,脑子一片空白,不一会儿,脸上两排的泪水滑落下来。
  是他,真的是他啊!
  寻千亿!你真的来了!
  宛兰只觉得恍惚,仿佛时光倒退了回去,想到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白皙的面庞,五官是如此的分明,尤其是那眼睛,炯炯有神却不失温柔。嘴唇一䥇一合,一张一弛,一颦一笑。记忆中他穿了一件淡青色大衫,腰间别了一个环形玉佩,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摇曳舞动。他的身影,如同慢动作那样清晰,那样唯美,在宛兰的脑海无限的放大。
  恍惚的记忆慢慢的与现在重合,由一道模糊的影子,渐渐的清晰。寻千亿,就真的在自己的面前啊!他如今还是在城南这,为别人写信、收信,如同当初的样子。
  宛兰不自觉的上前几步,但突然彷徨了——这个时候,她想说什么,她要做什么?心里毫无预料,一点底都没有。
  宛兰往后退了几步,一种忧伤爬上心头了,占据了刚才所有的冲动。这个底气,已经没有用了。时光蹉跎了过去,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爱玩爱乐的小姑娘了,而是贵为人夫,是大家都高攀不起的人物了。仅仅只是一个月的功夫,就一个月,他们的地位就变得如此悬殊,如此尴尬。此时此刻,她还能像以前跑上去缠着千亿吗?身份的不允许,地位的不允许,观念的不允许,世俗的不允许,以及时代的不允许。
  人生若只如初见,怎么还会有如现在这般的瞻前顾后吗?
  多么可怕的理性思维啊!
  紫贝适时提醒道,打断了宛兰那混乱不堪的思绪:“少夫人,我们赶紧去买药吧。免得城门关了。”
  少夫人?宛兰没有说话,一股发自内心的一个苦楚,让她脸部神经絮乱,是笑,亦或是哭。唉——好一个少夫人啊!
  如果是绕开,避而不见或许是最好的良药。可惜了,那药铺就在千亿的前面几步距离。相见是上天已经决定。
  宛兰只能表示遗憾,绕过排队的人,慢慢的向药铺靠过去。每次的靠近,宛兰都觉得全身发热,好像发烧到了四十多度。
  临到店门口,宛兰不自觉的看向千亿,只想留一份美好。可就正巧,与千亿的目光对上了。这一望,真的就是充满深情,排斥了时间的流动,仿佛一下从四维空间掉到了二维平面上。
  千亿的眼睛,写满了惊讶,转而变成开心,再转而变成忧伤,最后变为无奈。眼眸是心灵的窗口,想必千亿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他们现在的尴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这或许就是两人共同的心声吧。
  千亿站了起来,正想鼓起勇气,走到宛兰面前时候,紫贝挡在身前,呵斥亦或是提醒:“你这臭写信的,是不是见我们少夫人如此美丽,就想要干嘛。”
  “我说哪来的姑娘,怎么说话的。”一个排队写信的大叔抗议道:“这个人可是好人,不允许你这般诋毁!”
  宛兰拉着紫贝,对她摇摇头,转身进了药店。由于药的配方已经偷梁换柱了,所以宛兰执意要自己去跟店家商量。反倒弄的紫贝以为自己又做错事了。
  走出药铺,宛兰看向千亿,任是有千言万语,却一时语塞,挤了半天才说出:“刚才十分不好意思。”
  千亿惊愕的看着宛兰,只是摇头,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紫贝拉着宛兰赶紧离开,留下斑驳沧桑的背影,供千亿细细的欣赏。远去的背影,再也寻不回的回忆,在夕阳的照射下,俞行俞远。
  宛兰心里万分的难受,一路上都没回过神,脑海里老是在放映他们曾相处的美好时光。她只能对着东方渐渐昏黑的天空,在心底默默的哭泣。
  两道相交的线,慢慢的平行,再也找不到当初的交点了……
  出了城门,过了桥便是造船厂了。这个造船厂可是蒋府的核心优势,凭借这个,即使是武王赵佗,也得卖几分薄面。要知道,南越多水,船便是不可替代的;还有就是南越水兵的船也是蒋府制造的。说白了,南越大半的财富在蒋府,税收也是贡献的大户——据说这个时代还是以实物作为税收征收的对象。
  这也难怪蒋府富可敌国了。宛兰嫁到蒋府,可谓是全村人的壮举啊!
  还记得一个月前,和千亿救了那个爱子心切的老婆婆。离开的时候,便经过了这个造船厂。宛兰又不禁哀伤一番,那次的离开,与千亿挥手告别,居然真的就是分道扬镳了。
  不提这个事情了,这个造船厂也是值得观光的。宏大壮观不在话下,单单看下船只的数量,便可知道一二——这里有上百艘的中等船只,近百艘的大船,更别提那些小舟的数量了,恐怕是不胜枚举。中等的船只大约是长度是5-8米,载重25吨左右的平底木船。大船,就叫做楼船了——船大楼高,仅上层建筑就高25米左右,各重上层建筑均设有舱室、女墙、战格,作为士卒战斗的依托和防护设施,据说可载1000人。
  这些造好的船,有些是停在水里,大部分的是停在岸上。处在岸上的**,其底部结构是由两行平行的大厚板组成滑道,下面铺垫枕木,形状有如现代的铁道,估计轨道的长度当在百米以上。在滑道的两行厚板上分置架承船体的木墩,两两相对着。
  船排列的整整齐齐,分大中小的区域排列。宛兰和紫贝从中穿过,感叹这里的宏大。除了数据上的描述,真的找不出其他更多夸张的辞藻。
  老爷正在造船台边监督着众多的工匠。这造船台总共有三处,原本是要建造中等船只的,现在为了完成武王的龙舟任务,造船台上面安置着好几个龙舟,长约五到十米不等,都还没有上色。而不远处已有做好的,大约二十来艘,做的相当不错,尤其是龙头,朝气蓬勃,犹如直上云霄。
  老爷在一边指挥工人做事,完全没注意两人的到来。那些工人手持铁凿、锛、磨刀石等工具,上下忙活着。直到两人走进老爷身边,老爷才得休息一会。
  “还是家里的味道好啊!”老爷打开篮子,美滋滋的大吸一口。其他工人也相互结伴去吃饭了。
  宛兰看着老爷开心的吃着,只觉得肚子一阵呱呱叫啊!老爷边吃边说:“如果你们带的够多的话,还可以一起吃呢。要不待会去局灶君去吃饭吧——尽管难吃了点。”
  宛兰不停的碎碎念——其实老爷应该大方一点,把篮子的饭菜分她们吃一点的。算了,现代人不懂古代人的礼节,尤其还是这样的蛮夷之地。
  听说这里的厨房做菜不怎么样,宛兰还是忍着肚子,拉着紫贝回府上。哪成想,刚走到桥头,这雨就没有来头的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两人一通跑,冲到造船厂时,都快淋了个落汤鸡了。两人借用这里女工的衣服,将就的凑活一下吧。
  这雨淅沥沥的下着,还不知道多久才会停。两人就只好委屈的吃下这里饭菜吧。果不其然,饭煮得又硬,菜又炒得过油腻。紫贝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头。宛兰也好不到哪去,就差点变成“周公吐哺”——吃一口,吐三口。看着老爷深有感触的无奈,宛兰终于知道老爷的不容易了。
  结果这雨还一直下着,工人们只好早早的睡下了。宛兰和紫贝暂时在一女工的住房委屈一晚上吧——老爷的房子是挺好,可惜很小,只有一**。
  宛兰卧在**上,横竖都睡不着,倒不是说她不习惯这个肮脏的地方,而是心里面有很大的念想。念想最多的,还是她和千亿,就这样没有缘无分了。
  但不知为何,宛兰却坚定一个奇怪的决定。如果不是经历了那闹鬼事件,以及听了采薇和蒋权的故事,想必她也就碌碌无为的度过下去了。蒋权和采薇的爱情,尽管是大夫人给掐断的,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世俗所制约的话,大夫人这又是何必。
  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就幻想寻找一个自己的真爱。梦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十分残酷——委屈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嫁到了最反感的一个大家庭。可是现在,都已经贵为人妇了,还能折腾什么?
  宛兰曾近为一个可笑的理由跳楼自杀,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惜,不禁感叹人犹如那朝生暮死的蜉蝣。穿越到这里,还是那般的碌碌无为,毕竟是会遗憾的。
  坚持自己的所爱所想——这就是宛兰下的决定!
  蒋府的一切,宛兰最终还是会放下的,努力的为自己活一回。尽管这个想法近乎痴狂的执拗,但谁能来理解一个死过一次的人那近乎执着的追求。
  不知不觉的,宛兰就慢慢进入梦乡,在梦中追寻自己最重视的一个人。
  寻千亿,你也是如此的想吗?
  不知何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推门声传入耳膜中,把沉睡的宛兰惊了一会儿,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哪个女工回来吧。转过身,继续那半睡半醒的状态。
  可是宛兰总觉得有种窥视的感觉,盯得自己浑身的不舒服,但却不知道哪里发出的——会是自己多疑了吗?
  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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