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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寻亿-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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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蒋堂一时间不知所措,与二夫人面面相觑。
“我的租金,今天也到期了,我过来,提醒你们今天该交了。”那个收地租的人站出来,讨要道。
真是火上浇油!
蒋堂急切的说道:“这事情能不能缓几天啊。没有看到我这出事了吗?”
“又缓几天,你们蒋府都缓了三个月了。我月月来催,都催到这个月了。”那个人大声的反驳道:“你们蒋府家大业大,我才相信你们。如今拖了三个月了,叫我怎么相信你们!”
这不说不要紧,此话一说,那些上门讨要人命说法的更是如同爆炸一般,将这两人围在中间,对着他们的脸面戳着,“原来你们没钱。那我们索要的赔偿都是不能实现了?跟你们说了那么多,你们是不是想不了了之,还是想晚上开溜啊。”
蒋堂和二夫人面露难色,不住的说道:“我们真的没有这么想。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蒋府,会给你们说法的。”
“你们没有钱了,怎么给我们说法!”“没有钱,鬼才相信你们!”
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些口水就能把当中的二人给淹死。
蒋堂面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红与白的转换,更是凸显他的惶恐不安以及鞭长莫及。如那些人所言,蒋府现在真的没钱了,就算变卖家中值钱物品,才刚刚交够拖欠以来的地租,但是这些死人的家属根本无法赔偿啊!
见围在中间的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这些人更是气急败坏,“拉他们去官府去!这些人就是死拖着,没钱。找官府解决你们!”
“有话慢慢说啊!”蒋堂着急的说道,趁空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其实是一大坨的口水星子。他开始惧怕官府了,因为去到官府,绝对是没有好事情。
但是这么多个人,咬牙切齿就想要把这些人给生吞活剥了!只可惜中间的两人不是动物,就强拉硬拽的拖出大门,“走,见官府去!”
“有话,好说……求你们了……”二夫人的呜咽声被人们的愤怒叫骂声给盖过去,一点都不留情面。
这时候,蒋府老爷被下人搀扶出来。他刚刚在榻上歇息,听到外面的声音如此之大,急忙吩咐下人搀扶出来。就见到这么一个惨烈的场面,十多个人强拉着二夫人还有蒋堂出去。二夫人害怕得拉住门沿,但那些人硬拽着她的腰,疼得她呜呜的喊叫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是?”老爷急了,“快放了他们,有话好好的说。”
“蒋府老爷,我们敬重你讲信用,买了你的船。结果你们的船沉了,还闹出人命。你们又没有钱赔,只能拉着他们见官府咯。”其中一个人十分气愤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啊?”老爷急得脸色发红,然后不停的挥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老爷说的话都不顶用,已经没有人相信了:“什么交代?你们蒋府都一文不值了,哪里还有钱给我们!带你们见官府去。”
那些人大步走向老爷,也想将年迈的他拖去官府。蒋堂被人拖着,抱得死死的,可他着急的想要挣脱,“别拉我爹了,我跟你去还不行吗?别难为我爹了——”喊声凄惨,让人泪催。
等那些为难老爷的人散去的时候,老爷趴在地上,半天都动弹不起来,面色惨白,嘴中在呻-吟着什么,身子微微的颤抖。
“爹——”蒋堂双手前伸,很想将老爷搀扶起来。可是那些人生怕他跑了,把他抓得紧紧的。全身发痛,但心里的惨痛比之还甚,却只能干看着,眼泪汪汪的流了一脸,无济于事呀。
二夫人侥幸的脱开那些人的手,刚刚接近老爷身前几步,就被好几个人硬生生的拽住,“赶快跟我们去官府去——”
前拉后推之下,两人被硬生生的推出了蒋府的大门。那些人像潮水一般,推搡着二人向官府赶去。只留下蒋堂在门口大喊的那么一句,“爹,你好好歇息,都会没有事情的……”
老爷趴在地上,哆嗦了半天都没能起来。旁边几个下人见那些人都走了,才慌张不安的将老爷搀扶起来。
没有想到老爷干笑了几声:“呵呵呵——哈哈哈——”
下人慌了,就看到老爷的皱纹里都是泪水。
老爷抬起头,微微颤颤的看着四周,这个家,这个蒋府,这个曾经富可敌国的越首富,如今千疮百孔,只要轻轻一吹就会吹得连渣都没有。当初的富饶,现今不过一个穷光蛋哈哈。
再辉煌的东西,在时间的打磨下,也会变成老朽。
“这个蒋府——终于是要败了——终于是要败了——”
老爷一声长叹之后,终于体力不支,昏厥在下人的身上。
而蒋堂和二夫人还在“赶往”官府的路上,并不知道老爷昏倒的事情。也许知道了,更加的心疼。
可惜这些无情的人不理会这些人的感受,只想为着自己死去的亲人讨要个说法。以前他们曾经惧怕过蒋府,现在这个蒋府不过是老迈的老者,不必对其客气。
这些人气势汹汹的将两个歹人押送到官府,向县长说明了情况,而且是各种污水硬加上去,什么“毒打工人”“不顾他人性命”
蒋堂和二夫人已经百口莫辩了,想要辩解一句就被他们给顶回来,不允许他们反驳。最后他们干脆都沉默不言,低着头卑微着心。
“县长大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十多个人统统跪在县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添油加醋的将蒋府的形象抹得是愈发的黑。
蒋堂抬头向县长说道:“大人,我们卖船的时候,经过了检查,确认无误才给运出去的……”
“那你怎么解释船沉、人死的事情!”十多个人大声的说道,眼神全是愤恨。其中一个向县长求情:“求你好好的严厉惩处他们吧,为我们讨还一个公道。”
县长正色说道:“此番事情太过严重,命你们二人速速解决这些事情。一定要给每个人一个公道。”
“大人,我们也希望这样,可是这蒋府上下已经没有钱了。那他们怎么给我们一个公道。”十多个人赶忙说道。
蒋堂和二夫人不住在心里哭泣,没有想到会落到这一步田地,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遥想那当初啊——
“如果这样的话——”县长颇为为难的说道:“按照律法,是要杀头的——”颇为可惜的看着蒋府的二人,十分的怜悯。
“什么——杀头?”二夫人条件反射一般,吓得不轻。
“除非你们赔偿所有人——”县长为难道,几乎开不了口,“再除非——你们将蒋府的宅邸用在抵押,将其卖掉后全分给这些人。“
“什么!”蒋堂脸色煞白,“要我们交出蒋府的宅邸。”这一晴天霹雳可不轻,几乎让他都瘫软掉了,嘴中嗫嚅不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整个蒋府已经失去了船厂还有盐场了,如今还要将蒋府大宅给抵押出去。
这可万万不行,这个家,这个蒋府可不能在他的手上给败了啊。他急忙大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再容我想几日,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你们都没有钱了,还交代个什么?将你们蒋府的大宅交出来,要么就看着你们统统被杀头!”好几个人又哭又闹,硬要这两个人给个合理的交代啊。
“你们造船,出现了这么严重的事故。我已经在为你们想办法了。”县长很是无情,“该怎么选,你们自己想想看吧。就给你们十天时间……”
“绝对不行,就三天!”十多个人反驳道,然后不住的哀求着县长,“我们生活不易啊,没有个交代,我们还怎么活啊。这人都死了,还急着用钱下葬呢。”
县长也难敌悠悠之口,无可奈何的说道:“看在蒋府曾经是个大富人家,想必是很讲信用的。就让给他们五天时间吧,希望他们届时能给个合理的交代。”
两人从官府出来,相互搀扶,很是凄惨和落魄,甚至不远处的叫花子都活得比他们自在。一阵春风拂过,吹暖了大地的花草树木,万物都有了生机,唯独这两人,还沉浸在冬天里。
背后还有几个人在跟着,仇恨的眼光死死的盯着,生怕他们直接跑路。
终于是到了蒋府了。这个家,环顾一看,唉——无处话凄凉啊!到处都显得那么老旧,尤其是抬头一看蒋府这块牌匾,好久没护理了,掉了些漆。原本是打算熬过这一劫再重新弄一下的,结果,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蒋堂推开大门,冷冷清清,不见几个人影。走在过道上,小心的避开那些树枝——许久不剪了,枝桠都长到过路上。经过那曾经赏心悦目的人工池水,得捂着鼻子闻着发臭的味道,看着上面水草疯长盖过的池水。
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爹——我们回来了——”走到房门,蒋堂控制着情绪,和二夫人一同进去。见到老爷躺在塌上一动不动,慌了。“你怎么了——说句话呀——”
一旁的下人告诉他们,老爷之前昏过去了,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啊。
蒋堂不禁内疚起来,“都是我不好,到现在还让爹这么难过啊。”明明说好要撑起整个家,却没有想到,家在他手上,还是这么的败下去,而且即将败光。
二夫人用手绢擦着泪水,到了这时候,她还是在好好的安慰着蒋堂,“你这么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们,不该承受那样的好命。”
“娘,我没有好好的把持这个家。如今,还要你们担惊受怕的,是我的不对。”蒋堂低沉的说道。
他们一想到五天后要做出的抉择,更是有苦说不出,又没有地方咽下去。只得两个人抱在一起相互安慰,却又忍不住泪水扑腾扑腾流下来。
不过,蒋堂强忍着悲痛,就好比将刚才的泪水再全部倒吸回来一样,十分的艰难,以至于全身心的酸楚。但他一个莞尔一笑,“不是还有五天时间么?我们再去想想办法。”
二夫人微微的点点头,努力的擦去脸上的泪水,用力的说道:“对,还有五天时间,我们去想点办法。”话刚说完,她又面露难色,刚要张口,还是像吞东西一般将后面不吉利的话给吞下去。
*
在这一两天当中,老爷还是没能醒来。倒是请疾医的钱又费了不少,以至于最后囊中羞涩,希望诊费再宽限几天吧。
蒋堂和二夫人想的法子,无非就是借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结果这个看似最简单的办法,却显得无比的艰难。
他们在番禹的那些朋友,都不肯借,特担心有借无还。
“不是我不借给你们呀,而是——而是我最近也没有钱呵呵。真不好意思了。”
“你们之前欠我的钱,都还没能还清呢。凭什么要我再借给你们。以前借给你们,是看到你们是蒋府有的是钱,现在你们没有钱了,我何必要拿钱去填?喂狗都还会给我摇尾巴。”
“……”(连门都不让进,直接一个闭门羹)
两人多次满怀着期望出门,回来的时候都是清一色耷拉着脸,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多问。
这个蒋府,真的没落了吗?
唉——居然连借钱都借不到一文了。
遥遥想那以前啊,多少人排着队给蒋府点头哈腰。蒋府一挥手就是钱,家穷得只剩下钱。如今,真的是回家看到墙壁,恨不得从中挖出点金子。今昔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没日没夜的抱头痛哭。
老爷终于是醒来了,微弱的问道:“那件事——怎么样了——”
蒋堂和二夫人久久都不说话,不想打击刚刚醒来的他,对他的病情不好。
不过老爷还是觉察到面前二人的不对劲,微微侧着头,“是不是没有钱……赔偿给他们啊……”有气无力,其实更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事的,我会想着办法解决的。”蒋堂安慰他,“相信我们。”真恨不得这句话是个真话。
“罢了罢了,蒋府已经没有钱了……你们能有啥法子……”老爷颤颤巍巍的起来,“出了那么大的人命,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赔偿……堂儿啊——在我的柜子当中,你好好找找……”
蒋堂不明所以,去一旁的柜子翻了翻,一个木块吸引了他。一仔细看,便泪水直流。
蒋府宅邸的地契,赫然在自己手上。
泪水滑落,滴在地契上,给沾湿了。
“老爷——你真要——把我们的房子给抵押了么?”二夫人抱着老爷泣不成声,呜呜的哭着。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陷入悲伤的气氛当中。不是死了人,是死了心,死了希望。
老爷轻轻的说道:“守着这么个大宅邸,也没有用了。蒋府——终于是败了啊——”
“爹——我对不起你——”
“咚——”蒋堂跪在老爷的面前,双手趴在地上,任由泪水无情的流着。自己真心没用,才用了一年多的功夫,蒋府就落魄成了这样,这与自己的无能是密不可分的。自己根本就不配作为蒋府的子孙,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堂儿,你快起来……这不怪你……”老爷抬起头,轻轻的说道:“是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最终都报应在我头上了……”
老爷吩咐大家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离开蒋府。
蒋堂低着头,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屋中,坐在榻上半天都没有动弹。他不停的在心中骂自己是个废物,连家都打理不好,让两位亲人平白受这样的苦痛。
但是,局势又是那么的无奈啊!放佛不由自身一般。
该没落的,还是像尘土一般的没落。
曾经的富可敌国的蒋府,如今也崔古拉朽一般的倒塌了。问世间还有什么是长久永存不灭的呢?
泪水从他的眼中吧嗒吧嗒的流着,划过指缝,流过掌背,展示了袖子。该是有多大的悔和苦啊!
等到泪水抽干,眼睛发胀,他才慢悠悠的起来,点着油灯,收拾东西——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长坐在榻上有多久了。
结果打开柜子,里面还有几件发霉的衣服。摊开来,更是酸楚。
“都是素儿的衣物——不知你在远方有没有好好穿衣,好好吃饭呢?”
他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妻子赶出了大门,并命她永生永世不能再回来。结果像是应验了一般,蒋府没有了,想要回来,实属万万不能。
他好想,好想素儿,抱着发霉的衣服,对着油灯,一遍遍的念着她的名字。
*
第二日,三人相互搀扶,二夫人的怀中还抱着小承宇,打开了蒋府的大门。
“轰隆隆——”天空发出一声的悲鸣。此时已到了惊蛰,让万物得以舒醒,却在这个时候,显得是别样的悲壮。
他们回头再看看这个曾经的家——这个呆了几十年的家,以后就再也不属于他们了。
屋外站着好些人,有县长,还有之前讨要说法的人,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他们。
“轰隆隆——”天空再发出一声的悲鸣。
老爷将地契交给了县长,没有可留恋的。好似那生无可恋。
自此,这个显耀一方的蒋府,终于是败了——
叹兮哀兮——
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残简,一首歌,
数烦忧,数多愁——
时光在上面刻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印记,
记载着人类的羞耻与血腥,
更了朝代,不更的,是至上的人心。
心几烦而不绝兮,
思无邪,终成空。
--
今日何日兮,不訾(zī)诟耻。
一朝代,一杯土,
几怀伤,几思空——
尘土默默的掩盖了往朝的欣荣与枯败,
却凸显了人类的荒淫和无道,
易了君王,不易的,亦是至上的人心。
想那搴(qiān)舟中流,享尽安详,
心说(yuè)君兮君不知。
第十九章 大夫人之死
更新时间2014…10…27 17:21:45 字数:7568
“夫人,大好消息——”三娘急匆匆的走过来。
这是在蒋府对面的颜府,里面一切都是那么的繁忙,却又有条不紊。就像昔日的蒋府那样的一般。
红灵正在给大夫人捶背,笑嘻嘻的问着三娘是什么消息。
“夫人,蒋府的那三个人,今天早上终于是将地契交到县长手上,然后收拾东西走了啊。”三娘眉飞色舞。
几家惆怅几家欢。大夫人悠悠的喝着茶,“预料当中。”
红灵机警的给大夫人换茶水,不住的赞扬道:“夫人真是厉害,不出面就能将对面的蒋府给收了回来。”
“这不都是三娘的主意么。我只是再给县长塞些钱罢了。”大夫人慵懒的起身,“我们去县长大人那里,取回蒋府的宅邸便可。”
“哎,不过是些小小计策罢了。”三娘淡淡一笑,“买通了蒋府新开船厂的一些船工,让他们在推船入水的当晚,凿出好些个洞,再用漆封住。等到入了水,漆遇到水就慢慢化开,然后就船沉了。至于闹出人命,就出乎我的意料了。”
“何必理会那些个贱命,能拿到地契就好了。”大夫人轻轻的一笑,便将那些人的性命归为一个贱字。
“红灵有一事不明,为何要时隔大半年了,才抢回那地契。夫人那么聪慧,想抢夺,不是可以随时么?”红灵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三娘轻轻的拍了拍红灵的脑袋,“你懂什么。如果一下全抢完,还有什么乐趣。”
“确实没有错,全部抢完了,那才叫失去了乐趣。”大夫人命人备好车子,看着对面的蒋府,犹如囊中物一般,笑道:“我就是要一点点的折磨他们,让他们断了所有的路径,拱手将蒋府宅邸让出来。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苦痛,也让他们一点点的尝试。”
大夫人只身一人到了官府,县长将地契放在她的手上。她掂量掂量,似乎毫不在意,淡淡的说道:“过几日我会命人给三倍的钱。除了赔偿给那些人,剩下大部分的钱,就是你的了。”轻描淡写就挥钱如雨。
“还是夫人出手阔绰啊!”县长呵呵的笑道,心中吧嗒吧嗒的算着自己的所得,“到时我亲自来拜访。”
大夫人回到颜府,带着大批的下人来到蒋府。
门慢慢的推开,迎接着它的新主人。
“把里面给我打扫干净。我要在这里小住几日。”这个地方,是她梦寐以求要得到的地方——既然蒋庭仲不肯给,她便不择手段的夺回来。
正如《易经》讼卦里所言,“不利涉大川,入于渊也。”如果当初蒋庭仲没有抛弃她,哪里来的后面那么多争讼呢?要怪,就怪蒋庭仲,不识抬举!
*
至于蒋府那三人去了哪里,大夫人才懒得知道。其实这三人非常落魄,谁也想不到,这些省份显贵的人,居然会住在一个潮湿、矮小的木屋子里。
那是在一个小树林里,供人歇息的小屋子,现在被他们住了下来。
老爷自从搬离了蒋府,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心情低落,额头一直高烧不退,二夫人和蒋堂轮番用湿的衣服给他敷一敷。本想给他请个疾医的,可惜一听到要拖欠的,都纷纷摇摇头不肯前去。
可是这高烧又不退,两人已经无计可施了。
“我没事……”老爷即使还在病中,依然宽慰着二人莫要担心自己。
“还说你没有事情——”二夫人着急的说道,却又宽慰道:“你好好的保重身子,一定要好好的。”然后掩着泪走到外面。
蒋堂正在生火做饭,由于经验不足,弄了几次都没能生起火来,反倒呛得在不住的咳嗽,脸上灰黑灰黑的。
“现在我们身上还有多少钱。”二夫人小声的问道。
“不多了,也就这点。”蒋堂拿出来,摊开手,竟然才二十个半两钱,完全不够生计。这不,他打开锅,里面竟然是野草和一些树皮。
一股心酸就涌上心头,从来都没有这般落魄过。
“如果把我们身上穿的衣服,以及一些值钱的东西卖掉,兴许能凑合大概一个月吧。”蒋堂尴尬的笑了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三人假装津津有味的吃着野草和树皮,即使难以下咽,也要强迫自己狠狠的咽下去,然后弄出一个微笑,夸奖着这顿饭真心好吃啊。其实心里泛着酸水,眼睛微微发胀。
最后,这谎言,还是被小承宇给打破了,宁愿哇哇大哭着,都不肯喝这树皮汤。
三人又无可奈何的面面相觑。
之后,老爷的病还是没能缓解,甚至愈发的严重了,常常喘不上气,脸色潮红。
尽管用冷水敷了,可是依然不顶用。过去了三天,高烧一直不退,最终演化到时不时的昏厥。
“在这么下去,可不行啊。”二夫人急了。
“我们现在没有多少钱够请疾医了。”蒋堂很是无奈,以前从不觉得钱是什么,反正伸手就能抓一大把,现在是做什么都好难啊。
“现在怎么那么艰难啊!”二夫人用脏兮兮的手绢擦擦眼泪。
“咳咳咳——”老爷费劲的咳嗽着。之前陷入昏迷,现在是稍微醒了。
蒋堂急忙端了一碗水,给老爷小心的喂着,然后用手绢擦了擦他的嘴角,“爹,你好些了么?”
“我真想说我已经无碍了……”老爷微微喘着气。
“老爷,你一定会好的。”二夫人安慰着。
“我什么情况,我自己很清楚的……倒是你们,都瘦了……”老爷又继续咳嗽,竟然咳出微微的血丝。
“老爷——你怎么了——”二夫人赶忙说道。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老爷这般说道,其实还不是给病的啊。
蒋堂让老爷躺下,拉着二夫人的手出去,好让他安静的歇息。
二夫人悲从中来,“这该如何是好啊。我们的钱所剩不多。偏偏老爷又病了……”
话还没有说完,小承宇哇哇的哭了,哭得十分的凄厉。二夫人赶忙抱着他,哄着他,都不管用。“兴许是饿坏了。”
蒋堂只好拿水来,都不怎么管用。只好再硬着头皮,做了树叶汤,吹了吹,凉了些,喂到小承宇的嘴里。岂料小承宇只喝了一小口就吐了,小小的手推开勺子,怎么都不肯喝。
“看来得请奶娘啊。”蒋堂不好意思的说道。现在别说请奶娘了,连自己吃饭都有了问题。
二夫人抹了抹眼泪,然后悠悠的说道:“或许——我可以找大姐帮忙——”
“别,千万别!”蒋堂果断拒绝道:“找她帮我们,她还巴不得我们死掉算了。你看,我们这大半年来,一直都是互不来往,也不见她来过问我们。我们交了蒋府地契,更是不见她来接我们进她的府。算了,指望这种人帮助我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二夫人还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
再过了一天下午,二夫人问蒋堂要点钱买些菜。蒋堂千叮万嘱,要少用点。
二夫人掂量着仅剩不多的钱两,有些犯愁不知买什么东西登门拜访。虽然以前她与大夫人以“姐妹”相称,但如今身份已然悬殊,不好再像从前了——想到这,她不禁拽紧了拳头。
不知不觉,她走到卖菜的集市,正摇头要走,这时一大捧黄灿灿的菜吸引了她的眼球。那是黄花菜,正好是这个时节供应。
黄花菜又称忘忧草,在她的印象里大夫人很喜欢美食,比较喜欢吃的就是黄花菜。
她用不多的钱买下,正好买完。那摊主乐呵呵的收摊,正要走,却被她喊住,“我这还有点钱,想借一下居灶君,不知可否?”
摊主勉强的答应,估计是觉得钱少得可怜。
二夫人赧言羞色的抱着大捧的黄花菜,跟着摊主到了他家的厨房——很难想象一个曾高贵的女性会卑微到这样的地步。
摊主也不屑于揭破别人的私事,指着厨房——其实就是露天随便一搭——简单说了一下,然后便出去了。很快又回头提醒,似是不经意的,“那黄花菜很新鲜,记得用开水煮一会儿。”
二夫人询问为什么。
“你买那么多,若不用水煮一会,一下全吃完,身子会不舒服的。我以前试过,很难受。”摊主再加重语气:“记得,用水煮一会儿!”
二夫人点点头,艰难的在青铜鼎下将火点燃。好不容易将水烧开了,正要将黄花菜倒进水里,突然手一僵,蓦然停住了。开水的气泡一个接一个的爆裂,催促她快些放菜。可她却端开了青铜鼎,将新鲜的黄花菜放到盘中微微加热,加了调料,然后就出炉了这道凉拌黄花菜。
她微微一笑,恰似那充满爱意的春风,轻抚大地万物。轻轻的将黄花菜盛进瓷盘中再放入篮子中,当做她的拜访之礼。
到了颜府,但是下人却告诉她,大夫人在蒋府里小住几日。她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再次走进蒋府,已经换了一副天地。里面变得干净了许多,还种植了许多名贵植物,香飘四溢。此时已经是晚上,走廊都点着灯,颇有情趣。
自从大夫人接管了蒋府之后,便命人加紧打扫。才用了几日的功夫,就将一年没有修理的蒋府给焕然一新了。果真是人多力量大,真得由衷的佩服。
下人带领着二夫人,到了以前老爷的屋中,大夫人在厅里把玩着一样青铜熏炉——当然,高雅一点的称呼是鉴赏。
“真是稀客啊!”大夫人挑了挑眉毛,当作欢迎的接待方式。
二夫人呵呵笑着,说明了来意:“许久没见到大姐啦,过来拜见一番。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番心意,还请大姐莫要取笑才是。”单单掀开一个角,就一阵香气儿溜了出来。
大夫人紧紧一吸,似是很享受很惬意的样子,迫不及待的看向篮子,“还是二妹啊,最懂我。知道我深爱这道菜呵呵。”由衷的赞叹,连那会高挑的双眉都休闲的放平了。
二夫人淡雅的笑了笑,将篮子中的黄花菜取出来摆在大夫人面前,最后递上一双筷子。
大夫人轻轻一夹,往嘴中一送,不断咀嚼。眉毛时而耸起时而放缓,猛然一耸,一僵。
“怎么,不好吃吗?都怪妹妹我我学艺不精。”二夫人急切解释道,额头竟反射小片的微光。
“倒是不错。”大夫人又继续夹了几块,吃得挺欢愉。
二夫人轻轻叹了下气,慢慢说道:“看大姐吃的这么欢快,我刚刚还挺担心自己做得不好。”
菜吃到一半了,大夫人才指着对面的坐席。”还站着做什么。坐下来一块儿吃。”
二夫人轻轻摆摆手,“我看着大姐吃,便满足了。”还如以往那般贤惠,懂得主次。
大夫人上下打量了她,微斜着目光,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看你身上脏兮兮的,想必是——生活过得跟很窘迫吧?”
二夫人咯噔一楞,脸慢慢的涨红,低着头,双手的手指渐渐握紧。
大夫人摇摇头,似叹,又似讽,“看着你们受苦,以前身为家中的一份子,我好同情你们的遭遇啊。”
二夫人将头压得更低,几乎看不清埋在阴影中的双眸。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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