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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要被你侮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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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姐走出来时,梅晓丫已经钻进厕所,她紧张得想撒尿,可还是因为紧张尿不出来。她听到马姐在门外喊她的名字,便提上裤子出来了。马姐领她上了楼,在一间同样涂着绿油漆的屋子前,她掏出了一把钥匙。“这是黄姐的屋子,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她的,你不能动,生完孩子她还要回来的。”
  梅晓丫睃视了一圈,发现里面除了床上,堆满杂物,便问,“那我的东西堆哪里呢,她回来了我睡哪呢?”
  “刚才还说你不愿意在这住,这会倒争起来,还真把这当成你的家呐?”马姐含筋带剌地说。
  “我的意思是说,这既然不是我的,干吗一定要我住这?与其过几天被人撵走,倒不如不住。”


  “不住最好。不过,老板就在楼下,你自己跟他说清楚,不然老板还以为是我刁难你。”
  这时田婶走进来,她劝梅晓丫,“这是外面,可不能瞎讲究,有个搁身体的地方就行了。你想想,半夜我们还要做一顿夜宵,收拾完也就到后半夜了,你大老远地赶回去,被窝还没捂热,又得朝回赶,两头都得踩星星,人受累不说,安全也没有保障,这年头,抢劫的比星星还要多,万一……”
  “田婶,你是属狗的,不开口叫唤,就难受。今早你叫半天,我忍着,没吭声,毕竟有老板在旁边,让他听听你没吃闲饭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不在,你叫给谁听?我就不明白,你也来两个多月了,规矩多少也该知道点吧,怎么嘴还是这样贱?”
  “……小马,你……你,怎么这样说话?我这不也是一片好心……”田婶涨红着脸,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囫囵话。
  “省省吧,你那片好心拿到屠宰厂药狗去吧!你就别在这撺掇了,如果有力气,去厨房准备午饭吧,这儿没你的事。梅晓丫要怎样随便她,与你不相干。”梅晓丫见这架式,赶忙劝道:“马姐,田婶,你俩别为我拌嘴。我知道你俩都是为我好,我不想住这,不是嫌弃什么,我在那边的住房,比这差远啦。可是我不是一个人啊,我还有个姐妹一起呢!她胆小,没有我陪着不敢住。我俩是同学,一块从天鹅镇过来的,把她自己丢在那里,我不安心。可要我去找老板,我更不敢,你瞧他多凶啊,你是他的……”她眼前又浮现了玻璃窗里的那一幕,为了不让她察觉,梅晓丫急中生智,“你是他的老员工,都担心被糊到墙上,我这个新手,不直接砌到地板里呀……”
  “那才不会,”马姐插话道:“他就喜欢新的,别说女人,就是饭菜他也挑嘴呢!隔夜的他从来不动一筷子——”她猛然发觉说脱了嘴,急忙打住了,“反正我是听说的,他喜欢新的。”
  “他喜欢什么我可不管,我是来做饭的,老板的手够得着吗?田婶说得对,我不能两头踩星星,有块搁身体的地方就行了。我今晚就住这,黄姐的东西我也不会动的。我虽然没有钱,但不是个鸡零狗碎的人,她回来,我就给她腾地方。”
  “嗯,要是这样,你不如把你姐妹叫来一块住,还可以省出那边的房租。”
  田婶也想说两句,她嘎巴着嘴,但还是憋住了。
  晚上,三个人早早做好饭,在钟声没有敲响之前,围着桌子吃起来。她们吃的是小灶,饭菜自然不一样,不仅卫生,油水也大:一盘青椒肉丝,一盘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盆排骨冬瓜汤。梅晓丫午饭基本没吃,胃里涨满了马姐和田婶拌嘴的话,到了晚上,这些话还憋在里面,没有消化。田婶一个劲给她搛菜:“这样可不行,饭一定要到量,不然就没剁菜的力气了。”梅晓丫张着嘴,机械地将米粒朝里塞,可它们在里面拉锯,怎么也咽不下去。瑞安公司不同于天香酒厂,尽管那里到处飘着幌子,但多少能看出些端倪,再加上有胡小鹏护着,有点绝缘感。而这里表面挺平静,门卫守门,民工干活,老板耍威风,几个厨娘昧着良心揩油水、吃小灶,可内部却像结了冻的河,望上去挺结实,也是一条路,但谁也料不到哪一步没走好,掉进窟窿里。
  民工们吃完饭,三三两两走出大院,街上的发廊和录像厅闪烁着暗红的光亮,使冷寂的冬天有了些许暖意。梅晓丫没出大院,她来到门卫,准备给朱慧打电话。刘清明披着军大衣正在打电话,他的头缩在厚厚的衣领里,叽叽咕咕的声音闷在里面听不清。
  梅晓丫敲敲玻璃。她不能等太久,天马上就黑下来,朱慧一个人过来不安全。刘清明抬头见是梅晓丫,急忙掐灭了电话,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情。“是你啊,刚才我打完饭就蹲在侧面看你,你注意没有?我的腿都蹲麻了,可还是不愿意走,你太迷人了,谁不愿意多瞅几眼啊!其实我见过不少漂亮的女孩,可像你这样……”
  “我能打个电话吗?”梅晓丫指着电话。
  “当然。”
  十、遭遇恶运(1)
  暮色沿着稀疏的树篱朝后退却,在山边像嵌上一丝丝惨淡的红晕。街灯依次亮起,一块块薄薄的光斑孤独地倾泻在街面上,使县城的傍晚显得空廓而落寞。梅晓丫呆呆地伫立在街头等朱慧,雪窝里蜷曲着芜秽的青草,树皮上裹着厚厚的冰膜,加上地面冰体反光,使整个以透视方式向前延伸的路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摄影棚中的布景,插页章回中的写象或是苍白梦中偶尔出现的意境那样。
  行道树中间终于出现一个黑点,那是朱慧。她裹着肥厚的棉大衣,手里拿着一串冒着热气的臭豆干,边吃边走。梅晓丫挥动双手招呼着。她看见了,把臭豆干齐根撸进嘴里,到了跟前,两腮还是鼓鼓囔囔的,食物壅在里面,转不过弯,将她的脸膛涨得栗红。
  “我都看到了你还敢吃独食?天呐,别噎着了,你慢点不行吗?我现在是厨娘了,还跟你争这点吃的啊!行了,别想解释什么,到宿舍我给你倒点开水咽下去就好了。瞧瞧,吃独食有什么好,连眼泪都撑出来啦!”梅晓丫边戏虐着,边帮她敲后背。
  隔了好一会,朱慧才从地上站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我哪是在吃独食啊?”她从袖口里又抽出一串臭豆干,“我是腾出手给你拿吃的。”
  “哎哟,慧啊,姐姐还冤枉你了,我当你担心我抢夺,才焚尸灭迹,斩草除根呢!不过,姐姐还是要说你,你傻呀?姐姐现在都是厨娘了,吃小灶呢,你这不是给电厂送蜡烛,吃力不讨好吗?”
  “嗨!这才是热脸贴到冷屁股呢!我咋就这么贱,接到你电话冒着大雪跑过来,有了好吃的,自个儿舍不得,给你留一斗,还捂在袖筒里,怕凉着你。你倒好,感动俺就甭指望了,可也不该数落俺呢,更不能有了工作就给自己长一辈,变成我姐姐了。我俩是同学啊!论月份,我还长你两月呢!有你这样颠倒黑白的吗?”
  “哈哈哈……”梅晓丫被朱慧委屈的神态逗乐了。
  朱慧抚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地叨咕:“没良心……没良心……”
  朱慧一进宿舍便翻腾起来。
  梅晓丫拦阻道:“你怎么像老鼠进了粮仓?这都是黄姐的东西,马姐再三叮嘱我不能动,你乱扒拉,想害死我啊?”
  “什么黄姐、马姐的,”朱慧嘴里嘟哝着,手里扒拉着,眼神一缕缕地朝包里和箱子里瞟,“若是真有个万儿八千的,咱还尿她这一壶?塞尤那拉,滚犊子吧!”
  “老天爷呐!你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她一个厨娘哪里来的钱呦,就算有几个毛票,还不够生毛毛的呢!怎么会放在这儿等你找哇?”
  “倒也是,”朱慧嘿嘿笑起来,“真是想钱想疯了,她要是真有钱,也不会惦记这份工作,生完孩子还要接着做——不过,这年头什么都保不准,今天我还见到一个新闻,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死了,居然在她的棉被里发现了2万多块钱。”她伸出两根粗粗的手指,在梅晓丫眼前晃动,“2万多啊,这他妈敞开吃也吃不完。不行,一个穷老太太都有2万多,厨娘咋说也有3万吧?我还得找,这钱要是从我眼前溜过去了,我会把耳朵撕下来扇我的眼球子!”
  “我求求你了!”梅晓丫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将她翻乱的东西复原,“我在厨房干了一天,浑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不是酸的,袜子被冰水渍透了,我都懒得换,你还这样折腾我,倒底咱俩谁没有良心?”
  “真的呀?”朱慧急忙把梅晓丫搀到床上,“你咋不早说,哎哟,真是湿呢!赶紧脱下来,这大冬天,要着凉的,你可不能病,你病了,谁来养活我啊。”她把梅晓丫的鞋脱掉,又把袜子撸下来,夹在指缝里,“瞧瞧,都能拧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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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晓丫突然想起来,她没带换洗的袜子,便对朱慧说,“这可怎么办?一会我还要去做夜宵呢?总不能光着脚出去吧?”
  朱慧说:“没关系,你穿我的去,我反正不出门了,裹在被窝里,用不着穿袜子。等明天我回去,给你拿几件换洗的。”
  “你的袜子多臭哇!你有没有脚气啊?”
  “你才有脚气呢!没良心的,嫌臭你光脚片子去……”朱慧边说边端着脸盆,去厕所洗袜子。
  黄姐屋里虽然没有暖气,也没有煤炉子,但是有电视。梅晓丫汲着鞋,拨弄了一会,电视真出现了人影。她高兴极了,冲着窗外喊:“慧啊,有电视节目呢,你快点上来吧!”
  没有回应。厕所在楼下,加上流水,朱慧听不见。
  梅晓丫拉过被子,捂住了半截身子,侧卧着看电视。
  朱慧端盆进屋时,梅晓丫已经睡着了,她蜷在床角,一只手撑着脸蛋,头倚在柳条箱上。朱慧屏住气息,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将被子拉上去。电视只有一个台,还不清晰,雪花比窗外差不到哪去。朱慧看了会电视,又开始涂指甲,她把花瓣在瓶子里捣碎,逐个敷在指甲上,再用塑料袋套住,到第二天,取掉塑料袋,如果染色效果好,她的脸会开花;不好,五官卷在一起,显得很惆怅。
  梅晓丫醒来时,朱慧也睡了,她裹着棉袄靠在床头柳条箱上,一绺头发挂下来,摊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梅晓丫使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挪动她的身体。朱慧太胖了,身上的肉像水一样朝外流淌。没办法,梅晓丫只好推醒她。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嘟噜道:“这怎么看着就睡着了?”她爬到床上,转个身,又睡过去。梅晓丫笑笑,将被角掖到她下巴里,又将脚下的缝隙掩实,带上门,奔伙房去了。
  做了一天饭,梅晓丫才弄清,马姐只管小灶,真正的厨娘只有她和田婶。伙房里有个小冰箱,里面储存着许多好吃的东西,都是给老板预备的。马姐的手艺不错,据说原先在宾馆当过服务员,偷学了不少厨艺。高兴时还刻两个萝卜花放到盘子里,显得很有档次。炒完菜,她先拨出一些,留给她们,剩下的装盒给老板送去。梅晓丫估计潘总就呆在那间会议室里,因为每次她回来得很快。梅晓丫不明白,她俩都那样了,干嘛不在一块吃,偷偷摸摸的像作贼一样。吃夜餐的都是值夜班的民工,人数不多,做起来也轻松。民工们打完饭走后,马姐下了一大盆肉丝面来。奇怪的是她将面捞进碗里,独自吃起来。
  “你怎么自个儿吃起来,不管潘总啦?”梅晓丫感到自己的脚被田婶踩了一下,省过劲,嘎巴一下嘴,将脸埋进碗里,不再吱声。梅晓丫今天没怎么吃饭,可一点都不饿,胃里涨涨的,没有一点食欲,还不时翻酸水,她知道自己的肠胃出了点问题,可不知道是朱慧的豆腐串造成的,还是脚板受了凉造成的。
  梅晓丫挨近楼道口又想喊朱慧,攒了半天劲,还是忍住了,毕竟这里不是向阳旅社,那里只有许老头,喊破天也不济事。这里不定哪个角落藏着人——她的眼前又浮现了那高傲地隆起的膝盖骨和马姐被拉倒的情景。会议室斑驳的玻璃上渗出暗红的光亮,楼道口淡淡的雪光使它变得不那么恐惧。朱慧还在熟睡,姿势与梅晓丫走时一模一样。梅晓丫想去厕所,本想上来叫她陪,见她睡得这样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提着裤管悄悄走下楼。厕所里黑洞洞的,她半天也没摸到灯绳。就在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嘎吱隙出了一条缝,一道光柱呈扇形撒到了院子里,将杂沓的雪窝映成绛红色。紧接着她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来。凭着本能的遗传密码,梅晓丫断定是个男人。这么晚一个男人上楼做什么?是找马姐?田婶?还是……那双鞋仿佛踩在她的心上,溅起了一股巨大的疑团令人兀臬不安。
  脚步声在梅晓丫的宿舍前停下来,那人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宿舍的房门便打开了。不大一会,宿舍发出巨大的声响,震落的尘埃和墙粉簌簌地落进梅晓丫的脖颈里。
  “你是谁……你干什么……滚开……干什么……”朱慧喊叫和推搡声撕破了冬夜凝滞的空气,刺激了梅晓丫。“老天!是我的房间,朱慧在里面。”梅晓丫的心脏被攥紧了,她下意识喊了一声,裤子还未系上便跳出蹲位,朝楼道跑。她的双腿像煮熟的面条一样柔软,不停地在楼梯口摔跟头。额头、脸颊和手掌上涌出了热呼呼的东西。
  “干什么……流氓……抓流氓……来人呐……救命呐!”朱慧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堤坝一会被堵住,一会又豁开口。
  “妈的……力气还挺大?再踹老子把你扔楼下去,摔死你个小婊子……哎呀……我靠……”是潘瘸子,他呼呼哧哧喘着气,手掌飞速轮动着,有的煽到朱慧的脸上,有的煽到柳条箱上,发出空洞沉闷的声响。房门被反锁上,梅晓丫怎么也拧不开。她用拳头砸,用肩膀顶,用整个身体撞,还是撞不开。她用双拳在门板上敲打着,喊叫着:“开门……开门……凭什么欺负人……那是朱慧,不是我……快开门呐……”她哭喊着朝马姐和田婶的宿舍跑。她们都住在一个楼层,隔不了几扇门。
  “马姐、马姐、快开门,求求你啦!救命啊……强奸了,杀人啦……快……”
  开门的是刘清明。田婶回家了,他偷偷地溜进来睡觉。他手里攥着一根擀面杖:“在哪里,哪里强奸了?”
  “就在我屋里,刘清明你快去救救朱慧吧,求求你啦!”
  马姐的门也隙开一条缝。“我不是田婶,我是马晓娇。”她对梅晓丫说,“你快别喊了,不会杀人的,过一会他就会出来的。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事的。早让你别住你不听,现在……”
  “田婶,杀人啦!强奸啦!你快去救救朱慧吧!”梅晓丫没听清马姐絮叨些什么,她的眼球充着血,脸上也淌着血。
  “我看你是疯了,我是马晓娇,不是田婶,这里没有杀人,也没有强奸,他一会就会出来的……”马姐关上门。
  黑暗降临的一刹那,刘清明跑了回来,撞倒了梅晓丫:“……不是流氓……是潘老板……”他脸色苍白,嗑嗑巴巴地比划着。
  “救我……救我,别动我的钱……强奸……哎……哟……哎呀……”朱慧的呼救声越来越猛烈,成了哓哓的嚎叫声。梅晓丫连滚带爬地到了门口,发现房门已经敞开了。潘瘸子赤着下身,圧在朱慧髋部。他的脊背蛇一般弓着,显得很吃劲的样子,朱慧的两条大腿交替蹬踹着,两只手掎着他的膀子朝后推。梅晓丫蹿上去,抓住他的后腰,想把他从朱慧身上推下去。可潘瘸子虽然赤着下身,上身还穿着皮衣。皮衣很滑,梅晓丫没掇动他,自己反倒摔倒了。地下一片狼藉,柳条箱也躺在地上,咧着嘴,露出鲜艳的女人用品。她抽出一条裤袜罩到他的脖子上,用尽全部力气朝后拽——潘瘸子终于拧过了脸。
  梅晓丫从未见过如此狰狞的脸:尖突的鼻子,深垂的嘴角,僵硬的脸部肌肉扭曲着,骷髅般沉陷的眼眶边缘暴凸着干裂的褶纹和青黑色血管。“松手,你这个小婊子,看老子不弄死你……”他的声音从裤袜中挤出来,苦涩而又阴毒。梅晓丫愣怔片刻,裤袜便被他用力一捵,滑脱出去。梅晓丫趔趄一下,跑到门外。这时马姐出现了,她的脚踹着门板,身子却猫在墙砖后面,冲着潘瘸子喊:“人家不愿意就算了,这样强来是要出事的……”刘清明也站在她身后,手里没了擀面杖。见到梅晓丫出来,刘清明将她拉到楼道口:“快去报案吧,不然潘总不会放过她。”
  梅晓丫疯了似地朝外跑。
  派出所外面的铁门上了锁,梅晓丫就拼命喊:“杀人啦,强奸了。强奸了,杀人啦!”一个后背有些伛偻的老头从里面走过来,他披着军大衣,手里拎着一串钥匙。“喊什么,吃完安眠药刚迷一会,就喊,还让不让人活?”
  “强奸了,杀人啦!”梅晓丫的手从铁栅栏中伸进去,抓住老头的手,“警察叔叔,你快点救朱慧,我求求你啦……”
  老头的手痉挛起来,钥匙在空气中窸窸作响。
  “你脸怎么啦?别急小姑娘,你说清楚到底是强奸,还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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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强奸,后杀人。”梅晓丫攥住他的手不放,“我求求你了,快去救救朱慧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邢宝刚,你们快出警,是大案,强奸杀人……”
  梅晓丫跟在警察后面冲进瑞安公司。“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强奸杀人犯!”梅晓丫指着潘瘸子喊。这时,瘸子已经下了楼,在厕所里洗手。
  “干什么吗?干什么?”潘瘸子冲着两个给他戴手铐的警察骂:“妈拉个巴子,老子是花钱败败火,干你俩球事,你他妈还敢推我,叫古所长来,哎哟!邢宝刚,你他妈松开手,老子腕子断了,你来真的?你看我不弄死你……”
  梅晓丫顾不上剧烈的撕打声,她跌跌撞撞朝宿舍跑。马姐和刘清明已经不在过道里,连房间的灯都熄灭了。她推开房门,惊厥了:朱慧正像太平间里的尸体一样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双腿敞开着,空隙间散落着毛茸茸的内裤的碎片……
  梅晓丫的手痉挛着,眼睛被黏乎乎的东西粘住了,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前变成一片血红色……
  十一、证据(1)
  第二天下午,梅晓丫才睁开眼睛。
  她望着头顶上的吊瓶,很诧异。“这是哪儿啊?”
  “这是医院。丫头,你怎么啦?被车撞了吗?你说了一夜的梦话,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吗?”旁边的人说。
  梅晓丫摇摇头,这才发现头很重,很麻木。
  “那你是昏倒了,丫头,你的针快完了,我去给你叫护士。”那人汲着拖鞋下床,梅晓丫才看到是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比窗台的雪花还白。
  护士拎着吊瓶走进来,她的两腮皲裂了,显得很粗糙。“喂,22床,你醒了?你还没交押金呢,赶紧通知家人来交钱吧。”
  梅晓丫有气无力地回答:“是你们把我送到医院里的,我又没要来。我没有钱,我家里更没钱,你们赶紧把我送回去。”
  “嗨!这么小就会耍无赖。告诉你,是警察把你送到医院来的,他们也没交押金。我可跟你说清楚,你现在是頜骨,趾骨多处骨折,额头还缝了针。如果你不交钱来,我们就不用药,这是盐水,不是药,你知道不用药的后果吗?你的骨头会变型,伤口会感染,天天发高烧,烧得你满嘴都是泡,肺里也是泡……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脑震荡了吧?可是不交钱,我们是不会给你检查的。你好好想想,再这样连盐水也不给你吊了,这也要几块钱呢!”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皮渣像沙子一样脱落下来,梅晓丫觉得很滑稽。
  护士走后,梅晓丫的目光才渐渐聚拢起来,记忆也如春回大地的野草一样一根根破土而出。昨夜那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浮现的刹那,她本能地喊叫起来:“朱慧,朱慧……”
  刘清明拎着一袋水果进来了。
  梅晓丫一把抓住他的手:“告诉我,朱慧在哪里?”
  “她在隔壁,不过,看样子比你重,现在还没有醒来。”
  梅晓丫一激灵:“她还活着?”
  “肯定活着,刚才我在她那儿呆了一下,她还打呼噜呢!不过医生说了,她是直接受害人,别说受伤,光惊吓就够受的,要缓一阵子,才能清醒。”
  梅晓丫悲喜交加,喜的是朱慧还活着,悲的是她以后怎么活人啊……梅晓丫呜呜地哭起来:“……她一定恨死我了,是我让她来的,却没法保护她……呜呜……这以后她怎么活啊……”
  “丫头,你别哭,”白发老太太拿着纸巾在她脸上擦试着,“你瞧这脸上的伤口,啧啧,好深呢!别哭,忍着点,这泪水流到伤口上,是要感染化浓的。你不是没钱吗,没钱更要保护好自己,不然留下了疤瘌,那多难看……”
  梅晓丫用胳膊撑住身体,想爬起来。
  “干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去看朱慧。”
  “开玩笑,你自己都这样了,还去看她?快躺下吧,等打完针再说。”刘清明扶住梅晓丫的肩头,朝下按。
  “胡小鹏,你别按我,我没力气。你帮我拿着瓶子,我一定要去看她,一分钟也不能耽搁。”梅晓丫头部的剧痛呈放射状向周身扩散,每挪动一点都很吃力。平常,身体的很多器官和部位仿佛不存在,病的时候才发觉,它们重要得近乎痛苦。
  “我不是胡小鹏,我是刘清明。”刘清明见梅晓丫这样,又把水果提走了。
  朱慧的床头也吊着瓶子。她平躺在床上,姿势与昨夜梅晓丫给她摆弄的一模一样。梅晓丫看着她的瓶子,再看看自己的瓶子,也是一模一样。她们也没有给她用药。她心里琢磨着,泪水泫然而落。她坐在床沿上,手贴着白床单伸进被窝,握住了朱慧的手。她多么希望朱慧能像上回那样,在她的手里捏一把,那样扎进她心里的楔子就会拔出来,从前的生活又可以哗哗流回来。可奇迹没有出现。朱慧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疤痕像水蜜桃花的影子飘浮在脸颊上。弋甲镇留下的,硬痂早已脱落,粉嘟嘟的嫩肉上添加了昨夜搏斗时的伤口,这种叠加使皮肤显得厚重而又立体。


  马姐和田婶站在窗口。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啦。昨天真的把我吓坏了,你满脸是血,乱喊乱叫的,像疯子似的。”马姐说。
  “怎么这样呢?我回家了……”田婶用拇指肚摩挲着梅晓丫的脸:“哟,这不会留下疤癞吧?这溜光水滑的皮肤要是爬几条虫子,多难看哟。”她压低嗓音,指指朱慧,“她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她还没醒过来,估计很糟糕,我也很严重呢,颌骨骨折,趾骨骨折,可是没交钱,到现在医院没给用药。”梅晓丫说。
  田婶愤愤道:“他们怎么这样?救死扶伤,哪能不给药?”
  刘清明在一旁插话道:“救死扶伤也要有钱的,没钱,只有见死不救了。”
  马姐问:“事情已经出了,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想问问你,咋办?”
  梅晓丫的火气“腾地”窜出起来,她嘴角哆嗦着说:“告他强奸杀人,让他蹲监号,下大牢,吃枪子……”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再吭声。
  到了晚饭时间,朱慧还没有醒来。病人大都在床上靠墙坐着,等家人送饭,家不在县城的,也都站在穿廊里等着医院的饭车到来。梅晓丫这时真的饿了,醒来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几个月前被饥饿押进酒坊,找老掌柜买烈性酒的情景再次浮出来。比那次更惨的是,她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了。她开始后悔刚才怎么没找刘清明借点钱,哪怕几块钱买碗馄饨也好哇。她记得刘清明送来苹果,可怎么也找不到了。邻床的老奶奶见状,递过来几个雪梨,梅晓丫接过来,却张不开嘴。她下颌骨骨折了,无法咀嚼,只能吃流食。
  梅晓丫来到朱慧房间。对床是个10来岁的小姑娘,粥喝得哗哗响。梅晓丫馋得咽口水,见她母亲去锅炉房洗衣服,便凑过去。
  “你喝的什么,这么响?”
  “稀饭。稀饭当然响了。”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
  “噢。稀饭……好喝嘛?”
  “好喝,不好喝我怎么会喝得这样响?我妈在里面给我放了好些东西,你看看,桂圆、银耳、椰果、红枣还有麦芽糖——哎,你问我这些干嘛,是不是想吃呀?”
  梅晓丫被一种带有甜味的粥香喷得有些晕眩,嘴上却说,“不,我吃过了,见你吃得香,就过来看看。”
  “噢,要是没吃我就给你拨一些,我是阑尾炎,不传染。”
  梅晓丫觉得小姑娘挺可爱,便问:“你几岁啦?”
  “11岁。你哩?”
  “19。比你大8岁。”
  “我得喊你姐姐啦,”小姑娘说,“我姑家的圆圆姐姐也19岁,不过她比你高多了,学校让她去打篮球,她不愿意,她喜欢当模特,她还设计服装,可惜那些衣服太大,我一套上就没过脚脖子……”也许是太无聊,小姑娘对这位送上门的姐姐津津有味地聊起来。梅晓丫按捺不住了,胃里面空荡荡的,饥饿钻在里面,老鼠似地嘎吱嘎吱啃噬着胃膜,声音像没加油的风扇。“凉了吧,凉了就别吃啦,”梅晓丫说。
  “没有,你摸摸还热呢。我跟你说她做了一套莲花裙,莲花裙你知道不,对,就是领口缀了圈小莲花,可漂亮了。可后来,她怎么也找不到,把家里翻遍了也找不到,怎么可能找到呢?我跟你说你可要保密噢,我把它藏在我家了。现在虽然我穿不了,可我要长大……”
  “凉了,”梅晓丫摸了一下保温筒说,“你胃肠不好,凉了就别吃了,姐拿去给你洗……”
  “姐啊,你摸外面当然是凉的呀,这里面还热着呢!我还有牛牛哥哥……”
  梅晓丫本想把粥拎到走廊,偷偷地喝掉。可小姑娘却捧着筒不放,一边啜粥,一边跟她聊天。梅晓丫忽然间不那么喜欢她了,就像百通职介所那个小姑娘一样,只是面上招惹人。她不再配合了,无论小姑娘怎样说,也不吭声,她的心全浸在胃里。
  “好吧,你拿去洗吧,”小姑娘终于撒手,将筒塞进梅晓丫的手里,“你跟我妈妈一样,每次吃饭,她都守在旁边,等着给我洗碗。”
  梅晓丫兴奋地接过保温筒,把头伸进去,里面装的却是自己打满补丁的脸。“你……你……一点没剩下?”
  “剩?干嘛要剩呢?你这就不像我妈啦,我剩她就拧我的脸蛋。”
  天黑下来的时候,朱慧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她望着吊瓶,问。


  “这是医院,慧啊,你怎么样?”
  “哦,我睡着啦。可我怎么没做梦呢?”
  “你是昏倒了。慧啊,现在好点了嘛?”
  “哦。”朱慧的眼珠也像没加油的风扇,空洞而又干涩地转了一圈。“我好啦,哪儿都不痛,就是没力气,你快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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