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5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刘裕道:「如果我们能找出魔门在北府兵内的卧底,我们将更有胜算。」
燕飞苦笑道:「恐怕要到魔门在北府兵的内奸发动时,我们始有机会。」
宋悲风道:「那便等于吴郡和嘉兴的忽然失陷,以事实说明北府兵正濒临败亡的险境。不过那时可能已失去时机。」
屠奉三道:「若何无忌肯相信我们的话,将是另一回事。」
宋悲风道:「说到底就是必须说服何无忌重投我方,情况与说服刘毅同出一辙。」
燕飞道:「真想不到关键竞系于一人身上,此事不容有失,我们必须有完善的说词。刘兄有多少把握呢?」
刘裕微笑道:「我刚才不是说想通了,正是想通了说服何无忌的方法。我如摆明是要他背叛刘牢之,肯定会碰得一鼻子灰回来。但如果我是去痛陈利害,说出让刘牢之成为胜利者的方法又如何呢?」
屠奉三拍腿道:「好计!」
燕飞含笑不语,宋悲风和老手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刘裕没再解释,向屠奉三道:「于情于义,司马元显始终曾当我们是知己好友,我们怎都该向他提出警告吧!」
屠奉三叹道:「建康军败势已成,甚么警告都改变不了情况的发展。」
宋悲风点头道:「司马道子父子祸国殃民,是咎由自娶罪有应得。」
刘裕道:「小飞怎么看?」
燕飞道:「我可以到建康走一趟。」
屠奉三道:「我拗不过刘帅哩!让我去吧!没有蝶恋花为刘帅护驾,我怎放得下心呢?」
刘裕向老手道:「我和燕爷到广陵去,你把宋爷和屠爷送往建康后,便掉头出海,从海路入淮到寿阳去,与阴爷会合,再由阴爷决定行止。」
老手欣然领命。
刘裕心中一阵感触。
一切皆从广陵开始,当谢玄命他到边荒集去向来序送信的密令抵达广陵,他的生命便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奇兵号」正全速航行,每过一刻,他和广陵之间的距离,便又接近了一点,而他正生出返回起点的奇妙感觉。
淡真放心吧!我会向所有欠你血债的人算账,绝不会有丝毫留情。
第十 章重修旧好
广陵城。威武将军府。
何无忌形疲神困的回到将军府,洗了个冷水浴,方感觉好了一点。这是他十多年来的习惯,纵使在冰天雪地,电以冷水浇身,这是他保持体格和意志的秘方。
他很想独自思索一些困扰着他的问题,可是却给刚足五岁的爱儿缠着,逼他玩了一会,到夫人来逼不情愿的小子上床就寝,他才脱身到书斋去。
坐下后,何无忌深深叹了一口气。
「无忌兄因何事叹息呢?」
何无忌遽震下,探手拿起放在-旁的长刀。他的将军府戒备森严,又有恶犬巡逻,书斋门外更有两个近卫高手站岗,而对方竟能如入无人之境,直到抵达门外扬声他方察觉,怎不到他魂飞魄散。如果来人是打他夫人、儿子的主意,后果不堪设想。
刘裕现身书斋门处,一身夜行装东,却不见他惯用的兵器厚背刀。
何无忌愕然道:「是你!」
刘裕直抵他身前,面对着他在地席坐下,目光闪闪地打量他,微笑道:「无忌消瘦了!」
何无忌苦笑道:「你到这襄来不是为看我胖了还是瘦了吧?」
刘裕从容道:「我很高兴。」
何无忌皱眉道:「有甚么值得高兴的?」
刘裕耸肩道:「你没有一见到我便举刀相向,当然令我感到欣慰。」
何无忌露出第二个苦涩的笑容,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刘裕淡淡道:「仍在恼怒我吗?」
何无忌避开这个问题,冷然道:「你怎可能分身回来,不再管天师军的事了吗?」
刘裕轻松的道:「事有缓急轻重之别,孙恩已丧命于燕飞之手,徐道覆连失两城,被逼退守会稽,再难有回天之力。我今次秘密潜回广陵,是为大局着想,无忌可知北府兵的覆亡,已迫在眉睫?」
何无忌呆瞧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裕锲而不舍的问道:「仍因我在生闷气吗?」
何无忌颓然道:「为甚么还要说这种话?孙恩真的死了?」
刘裕微笑道:「我像是说谎的人吗?」
何无忌肃容道:「不要再绕圈子了,你今次来有甚么目的?大家直话直说。」
刘裕油然道:「我今次回来,并不是要计较甚私人恩怨,而是要完成玄帅的遣志,不让南方落入桓玄之手。一直以来,我都是为这个远大的目标奋斗,从来没有改变过,有时会用上点手段,但却没放弃朝这方向迈进,直至眼前此刻。」
又追问道:「无忌刚才因何叹气?」
何无忌凝望他好一会后,沉声道:「刘兄可知若刘爷晓得你在这襄,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刘裕淡淡道:「何兄又知否燕飞正在外面等候我呢?」
他对何无忌的称呼由「无忌」改为「何兄」,这转变配合着他现时举手投足均自然流露的领袖气魄和龙虎之姿,本身已具慑人的气度。
何无忌一震道:「燕飞!」
刘裕微笑道:「我今次到广陵来,并不是来送死,而是来看看有甚么方法,可以令北府兵不致丢人现眼,灭了玄帅的威风,好让他在天之灵,得到安息。现时情况之劣,已超出何兄的想象之外。桓玄之所以能轻易收拾聂天还,是因有魔门撑他的腰,甚谯纵、谯奉先、谯嫩五,至乎建康李淑庄、司马道子身边的陈公公,全属这派系的人,皆在伺机行事。你想想吧!事情严重到何等地步呢?聂天还之所以亡于桓玄之手,正因他身边的大将中,有魔门的人在。」
接着把魔门的事详细道出,到他说毕,何无忌脸上的血色巳所余无几。
刘裕又道:「据我们猜测,竺法庆有很大可能是魔门之人,否则不会如此仇视佛门。」
何无忌深吸一口气道:「你可有凭据?唉!我不是质疑你,只是想到如要说服刘爷,空口说白话是没有作用的,何况消息来自你呢?」
刘裕道:「物证就没有哩!人证倒有一个,就是支遁大师,」
何无忌点头道:「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又是安公的知交好友,且佛门不打诳语,他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敢怀疑,可惜远水难救近火,这处是广陵而非建康。」
刘裕皱眉道::逗里到建康不过一天船程,你们派个人去见他不就成了吗?」
何无忌叹道:「刚才消息传来,桓玄已攻陷历阳,活捉了大将司马尚之,进驻溧州,随时进犯建康,朝廷一天之内向刘爷下了三道圣诏,命刘爷立即率水师到建康助阵,我刚才还为此与刘爷吵了一场,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何要长嗟短叹。」
刘裕道:「刘爷究竟在打甚么主意,不知道纵容桓玄,等于任狼入室吗?如果被桓玄进占建康,控制了广陵的上游,又拥有建康区丰盛的粮产,任北府兵如何兵强马壮,亦只有挨揍的分儿,刘爷为何如此不智?」
何无忌道:「他当然有他的想法,最好是建康军和荆州军僵持不下,拼个两败俱伤,他便可坐得渔人之利。」
只听这番话,便晓得何无忌没有辜负谢玄对他的期望,晓得审时度势,懂得从大局着眼作判断,而非盲从亲舅的人。
刘裕道:「他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山于魔门的长期部署,在裹应外合下,建康军会像两湖帮般败得又快又惨,当刘爷还未清楚发生了甚么事时,南方的天下已尽入桓玄手上。桓玄根本不用来攻我们,只要封锁上游,我们将不战自溃。」
何无忌睑上再没有半点血色,道:「半个月前,朝廷已下旨委任刘爷为先锋,司马尚之为后部,司马元显为主帅,西讨桓玄。桓玄亦知不妙,准备退守江陵,以逸待劳。岂知刘爷按兵不发,桓玄立即嚣张起来,上表传檄,举兵东下,讨伐元显。元显见我们按兵不动,只好龟缩于建康。唉!若我们明天仍不起行,元显危矣!」
刘裕道:「我要见刘爷!」
何无忌失声道:「你是否疯了!」
刘裕道:「我没有发疯,反而比平时任何时刻更清楚明白自己的处境。无忌!你现在该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眼前是唯一的机会,我们绝不可以坐以待毙。你若想陪刘爷死,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却要提醒你,就算你不理北府兵兄弟的生死,也好该为你的娇妻爱儿着想。国家的兴亡就在眼前,到这一刻决定权仍在你的手上,机会错过了将永不回头。」
何无忌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沉声道:「你不怕刘爷杀你吗?」
刘裕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摇头缓缓道:「我是去向他报上他不知道的事,是为他好,他为何要杀我呢?」
何无忌烦恼的道:「这只是你的想法,但他不会那么想,奈何?」
刘裕微笑道:「他不敢杀我的。」
何无忌沉声道:「他若敢杀你又如何呢?连朝廷的圣旨他都不放在眼内,何况是你刘裕?」
刘裕若无其事的道:「如他真的敢动手,你、我和燕飞三人并肩杀出帅府如何?」
何无忌剧震无语,只懂呆瞪着他。
刘裕道:「一错不能再错,发疯的不是我,而是你的舅父。背叛王恭,接着又划策设谋杀死王恭,转投司马道子的怀抱,这是他一个严重错误。讨伐天师军之战,先是纵兵强夺民粮,又于未竟全功之际,率师北返,害得谢琰孤军深入,战死沙场,这是第二个错误、现今桓玄东来,他错估形势,以为可借桓玄之手除去司马元显,然后再讨伐桓玄,这将是最后一个错误,因为他再没有机会犯第四个错误。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眼前足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玄帅的看法错了吗?事实正证明玄帅目光如炬,他担心的事一一应验。」
何无忌闭上眼睛,好一会后再张开来,道:「我们现在还可以做甚么呢?」
刘裕平静的道:「让我去与刘爷见个面。」
何无忌有点哭笑不得的叹道:「这个险值得冒吗?」
刘裕淡淡道:「因为他是你的舅父,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要给他这最后的机会,就看他的选择取舍。」
何无忌摇头道:「你可以不和他计较私怨,可惜刘爷却没有这样的胸襟,你是他的心中刺、眼中钉,只要有一分机会,他会把你置诸死地。舅父变了,变得很厉害,权力是可以令任何人变成你再不认识的人,你还要坚持吗?」
刘裕道:「他可以不仁,我却要尽义。无忌你放心去安排吧!我有办法令他不敢动手。」
何无忌苦笑道:「你不明白的,何穆三天前从建康来见刘爷,为桓玄向刘爷招降,事后刘爷召了我去商量,我虽大力反对,他却一意孤行,说此为缓兵之计。唉!何穆正是李淑庄的青楼常客,所以你指出李淑庄是魔门的人,我没有一点怀疑,如果没有李淑庄从中斡旋,何穆怎会忽然为桓玄作说客?」
刘裕心中大喜,晓得何无忌终于被他打动,方会向他透露如此重要的消息。
何无忌又道:「最近北府兵发生了很多事,其中一桩与你有直接的关系,你知道后肯定不愿去见刘爷。」
刘裕色变道:「甚么事?」
何无忌沮丧的道:「孙爷死了!」
刘裕全身遽震,失声道:「甚么?」
孙爷就是孙无终,等于刘裕的师傅,刘裕之所以有今时今日,全赖他一手提拔。
何无忌颓然道:「刘爷现在最顾忌的人不是桓玄,而是你刘裕,因为只有你能威胁到他在北府兵内的统领之位,所以凡是他认为与你有亲密关系的人,均给贬谪往别地投闲置散。孙爷给调往京口,十多天前被人发现伏尸房内,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死得不明不白。人人都怀疑是刘爷派人下手,但刘爷却指天誓日与他无关。当时我并不相信他的话,现在已有别的想法。孙爷实在再难起作用,刘爷是不会这般不智的。下手的最有可能是魔门的人,这是最厉害动摇军心、分化我们北府兵的毒计。」
刘裕热泪狂涌,默默听着,到何无忌说罢,才拭去泪水,深吸一口气道:「我也相信是魔门的人下手的。」
何无忌平静的道:「你还要去见刘爷吗?」
刘裕道:「我比以前任何一刻更想见他。」
何无忌道:「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刘裕愕然道:「是甚么事呢?」
何无忌道:「当你登上九五之位,我希望能解甲归田,过一些平静的日子。」
刘裕皱眉道:「我何时向你说过要当皇帝呢?」
何无忌道:「说到底,大家仍是兄弟,纵有误会,亦是过去了的事。说起话来,更不用拐弯抹角。玄帅最大的遗愿,就是要你为他完成统一南北、复我中土的不朽大业。玄帅曾多次向我表示他对司马皇朝再没有任何期望。
言下之意,就是必须由新朝代之。你若要一统天下,首先便要解决朝廷这北伐最大的障碍,除了取而代之外,还有甚么办法呢?」
刘裕默然片晌,点头道:「你既重新视我为兄弟,这么-个要求,教我如何拒绝?」
何无忌像放下了心事般,道:「我现在到统领府见刘爷,向他报告魔门的事,并让他晓得你在我府内,若他肯见你,只有到这裹来见你,没有我的合作,他想在这里杀你没那容易。」
刘裕道:「你不怕他把你拿下吗?」
何无忌道:「实不相瞒,现时你在军内的声誉,实远超过刘爷,除刘爷身边的几个心腹将领外,人心都是向着你的。如刘爷公然和我们撕破脸皮,派兵来攻打我的府第,肯定会引起兵变,他绝不敢这么做。依我猜,他定会来见你,好问清楚魔门的事。」
刘裕道:「我曾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违信背约。我不是指你解甲归田的事,而是指曾答应你不会伤害刘爷。」
何无忌感激的道:「我愈来愈佩服刘兄,在现今的情况下,仍能信守承诺,反是我曾背弃你。」
刘裕道:「但是你并没有真的出卖我,否则魏泳之第-个性命难保。」
何无忌既狠下决心,重投刘裕一方,神态大是不同,沉吟道:「现在军中拥戴你的人,除了魏泳之外,还有檀凭之、孟昶、刘道规和周安穆等人,他们都有明确的出身背景,肯定与魔门没有关系,最重要是他们都手握兵权。我去见刘爷前,先去和泳之打个招呼,再由他去通知这几个人你回来了,他们知道后会非常振奋,因为他们一直在等待这的一天。你或许仍不晓得,忠于你已变成是否忠于玄帅的问题。刘爷实在太失人心了。当琰帅的死讯传来,震动了军心,人人对刘爷的作法均不以为然,他可以害死何谦,但绝不可以害死玄帅的亲弟,这是没有人可以接受的。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为何刘爷会这么愚蠢?」
稍顿续道:「当你从海盐出击,收复嘉兴,又令困守会稽和上虞的兄弟安然撤往海盐,消息抵达广陵时,人人奔走相告。现在谁都晓得,只有你刘裕才能重振北府兵的声威。」
刘裕笑道:「你不再怪我了吗?」
何无忌苦笑道:「不要翻我的旧账好吗?当时我还以为刘爷与桓玄划清界线,想不到今天他竟会对桓玄攻打建康袖手不理,他太令我失望了。」
接着道:「我现在再没有顾忌,可以放手大干,我会着泳之联络所有心向着你的人,好在兵不血刃卜把北府兵的兵权移转到你手上来,那时刘爷纵想向我们发难,亦有心无力。不过待会你见他后,千万要忍耐一点,勿要与他决裂。直到这刻兵权仍是在刘爷乎上,我们需要一段时间部署,快则十天半月,方能联系到所有人。」
刘裕暗松一口气,今次能成功说服何无忌,不但因他刘裕战功彪炳,刘牢之则尽失人心,更主要是因谢玄的影响力并没有因他的辞世而衰退,泽及他这个指定的继承者。
问道:「有办法联络孔老大吗?」
何无忌道:「我没有办法,但泳之肯定可轻易办到。」
刘裕道:「你着泳之告诉孔老大,我想与他碰个头。」
何无忌点头起身,跟着叹道:「到现在我才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当日在建康闹翻,我比你更不好受,有点像背叛了玄帅。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感觉到自己充满生机和斗志,更觉得目下所做的一切,总算对夫人和儿子尽了责任。」
刘裕陪他起立,道:「你不怕陪我一道送死吗?」
何无忌笑道:「跟着你有追随玄帅的美妙感觉,苦差可以变成乐事。玄帅从来没有看错人,他既没有看错舅父,更没有看错你。请刘帅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会知会府内亲兵,告诉他们刘裕大驾在此。」
与刘裕握手后,何无忌出门去了。
第十一章圆谎之话
燕飞从正门走进来,他将门卫弄醒过来,顺道与何无忌打个招呼,凭他的灵应,刘裕与何无忌的对话没有一个字能瞒过他。
何无忌离去后,燕飞往一旁地席坐下,皱眉道:「何无忌说得对,现在刘牢之最顾忌的人不是桓玄而是你,只要杀掉你,北府兵内再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你和他是绝没有妥协的余地,为何不秘密进行颠覆他的活动,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却要在时机尚未成熟时,与他来个正面冲突呢?」
刘裕没有直接答他,从容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亦最清楚我的事,今次与我重聚,有没有发觉我异于往日之处呢?」
燕飞点头道:「你今次确有改变,做甚么事都一副信心十足、胸有定计的神气,人也变得乐观积极,有种一往无前的气概和决心。也让我感到你难以捉摸。」
刘裕双目射出沉痛的神色,道:「自与淡真诀别后,我一直活在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支持我的只有为她洗雪耻恨的死志。我一直等待着的就是这的一天,我会把淡真的骸骨从荆州运返建康,令我可以长伴她身旁,使她好好安息,这是我还可以为她做的事。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燕飞露出同情的神色,道:「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情。」
刘裕道:「当我全力对付天师军时,我禁止自己去想淡真,把心神全投放在文清身上,得到了平静和欢乐。可是当『奇兵号』离开海盐北上的一刻,我的心神又被淡真占据。但今次再不是陷身在无法自拔,由痛苦和绝望堆成的深渊,而是充满了希望和快感,因为我晓得为她讨债的日子终于来临。我感到生命在燃烧着,再没有人能挡着我,包括刘牢之和桓玄在内。」
燕飞细看他的神情,感到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均发自他内心的至深处,亦可见他复仇的意志,任由风吹雨打,也难以动摇其分毫。
刘裕朝他瞧去,迎上他的目光,微笑道:「刘牢之虽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却绝不敢在无忌的将军府内动手的,因为他的姐姐——无忌的娘亲就在府内,难道他敢使人包围将军府,再纵兵强攻吗?」
燕飞点头道:「我倒想不及此,可是仍不明白你为何非见刘牢之不可?」
刘裕沉声道:「因为我要向刘牢之作出最残酷的报复。」
燕飞愕然道:「你不是曾答应过何无忌不伤害他的舅父吗?」
刘裕道:「报复的手法有很多种,杀他实在太便宜他了。我要他众叛亲离、走投无路,为他的劣行付出他负担不起的代价。我是不会对无忌食言的,我也不会动刘牢之半根毫毛。」
燕飞道:「但你在时机尚未成熟下见他,会不会弄巧反拙?」
刘裕双目闪闪生辉,道:「过了今晚,成熟的时机将会来临。咦!你想到了甚么?」
燕飞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拍拍他肩头道:「我有奇异的感应,却与今夜的事没有关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想清楚如何去应付刘牢之,我出去打个转便回来。」
说罢穿窗去了,剩下一头雾水的刘裕,苦无继续倾诉心声的最佳对象。
建康城。乌衣巷。
王弘刚从外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内寝厅呆坐,更不要一旁的婢仆侍候。
「王兄!是我屠奉三,不要声张,府内有甚么地方方便说话?」
王弘吓了一跳,整个人弹将起来,虽然耳内的声音仍萦绕着,可是一切如常,令他有疑幻疑真的古怪感觉。事实上他正想着刘裕和屠奉三,但屠奉三怎可能回建康呢?难道自己因太疲倦睡着了,作了这个怪梦。
到屠奉三再次传声催促他,王弘始弄清楚他不是在作梦,忙进入寝室后,又弄熄了灯火。
一切妥当后,全身夜行黑衣的屠奉二穿窗而入,笑道:「公子可好?」
王弘不能置信的道:「屠当家不是正和天师军进行连场大战吗?怎可能分身回来?」
两人到一角坐下,屠奉三扼要地描述了江南战场的情况,然后道:'天师军败势已成,再难成气候,何况孙恩命丧燕飞之手,更是对天师军最致命的打击。现时的当务之急,是要对付桓玄,这是我们潜回来的原因。」
王弘满脑子疑问,却有点不知从何问起,只好拣最简单的来问:「刘兄呢?」
屠奉三道:「他到广陵去了。」
王弘大吃一惊道:「他不怕刘牢之杀他吗?」
屠奉二好整以暇的道:「怕的该是刘牢之才对。现今刘帅在北府兵中的声威,远在刘牢之之上,刘帅今次回广陵是要把刘牢之的兵权夺到手上,如此方有扳倒桓玄的本钱。」
王弘皱眉叹道:「我怕的是建康再撑不到那一刻,今回桓玄东来,声势庞大,战船超过三百艘,水陆两路的荆州军加起来超过八万人,首次在姑熟接战,便把司马道子倚之为头号猛将的司马尚之打得全军覆没,司马尚之还被桓玄俘虏,消息传返建康,震动朝野。司马元显虽然下了船,也给吓得不敢进发。现在谁都看好桓玄,更有人暗中串连,作好迎接桓玄入城的准备。」
屠奉三道:「现在司马元显手上还有甚么筹码?」
王弘苦笑道:「姑熟一战,建康军损失惨重,战船折损近半,战死者达五千之众。现在司马元显手上的战船不足百艘,战士不过区区八千之数,且士气低落,不住有人开溜,恐怕难堪一击。」
屠奉三倒抽一口凉气道:「情况竟恶劣至此?」
王弘叹道:「最恶劣的情况正在出现,人人都知元显胆怯了,再不复先前之勇,照我看元显根本不敢和桓玄正面交锋。」
屠奉三同情的道:「这个很难怪他,敌我实力悬殊,对方又是顺流胜逆流。但我认为元显并不是心怯,而是想改变战略,利用建康城强大的防御力量,引桓玄登陆决战。」
王弘道:「那将会是元显最大的失误,他近来在各方面都大有改进,但在体察民情上却是依然故我。我敢肯定,若元显以为可凭城拒敌,将会发觉建康军民没有人愿为他卖命,他要怪就只好怪他老爹司马道子吧!」
又道:「还未请教屠兄今次到建康来有甚重要任务,看我能否帮得上忙?」
屠奉三欣然道:「我的确有事需要你帮忙?不过在说出来之前,我想先弄清楚你对司马皇朝气数的看法。」
王弘不解道:「我们不是一直在谈论这个问题吗?屠兄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屠奉三道:「先前谈的只是荆扬两州的形势比拼,现在谈的则是司马皇朝的兴替。建康的政治是高门大族的政治,你身属建康最显赫的家族之一,你的看法,代表着建康高门在此事上的立场,更代表着桓玄能否改朝换代,坐稳皇座。」
王弘点头表示明白,沉吟片刻,道:「这要分两方面来说,一方面是建康世族普遍在这方面的看法;另一方面则是我个人的见解,而我个人的看法虽亦有代表性,却非主流。」
屠奉三像有用不尽的时间般,微笑道:「我想先听最普遍的看法。」
王弘苦笑道:「最为人认同的,就是司马氏皇朝气数已尽,时日无多。司马道子的例行逆施,已尽失人心。建康中恨不得将其煎皮拆骨的大有人在,而司马德宗这个白痴皇帝更是令人绝望。唉!怎么说才好?建康的世族并不害怕桓玄,支持他或反对他的人,都有一个共识,就是如桓玄登上皇座,会一切依旧,不同的是荆扬二州同归一主,建康缺粮的难题亦会因漕运重开迎刃而解,建康世族将可继续其诗酒清谈的风流日子。所以我说假设司马元显图倚城抗桓,会发觉手下兵将不战自溃,因为没有人肯做这没有意义的事,只有疯子和傻瓜才会抛头颅、洒热血的去悍卫一个白痴皇帝。」
屠奉三道:「这么说,司马元显是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
王弘点头道:「事实如此。」
屠奉三道:「你的看法又如何呢?」
王弘道:「我的看法就是对桓玄的看法,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初时他或可装模作样,来个黜奸邪、擢贤才,杀几个可大快人心的人来讨好京师的民众。但很快他的狐狸尾巴会露出来,其为祸之烈,将远胜过司马道子,这时我们刘帅的机会就来了。」
屠奉三道:「顺口问一句,建康高门对刘帅又有怎样的看法?」
王弘道:「坦白说,除我之外,根本没有人看好他。你们收复嘉兴,的确掀起了热烈的议论,可是桓玄来势汹汹,把刘兄的光芒全掩盖过去。大多数人认为你们纵能击败天师军又如何呢?当桓玄占领建康,南方的天下,十有八、九落入桓玄手上,最厉害是他控制了长江这南方的经济命脉,任刘兄如何神通广大,对上桓玄,只是以卵击石。当然我对刘兄仍有十足的信心,只是他忽然潜返广陵一着,已是出人意表,更令我感到情况并不如想象中的恶劣。」
屠奉三微笑道:「希望桓玄也像建康的人那般,低估刘帅。桓玄愈不把刘帅放在眼内,对我们愈是有利。」
王弘道:「说了这么多话,还未转入正题,究竟屠兄想要在下如何帮忙?」
屠奉三道:「我想你帮我圆谎。」
王弘愕然道:「圆谎?」
屠奉三道:「我今回到建康来,是为刘帅尽他对司马元显的兄弟情义,向司马元显提出警告,他们父于倚重的陈公公,实是与谯纵一鼻孔出气的内奸。」
王弘色变道:「竟有此事?」
屠奉三道:「不过现在形势急转直下,是否通知司马元显此事,亦难左右大局的发展,所以我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让刘帅潜返广陵的事提早泄漏,对我们有害无利。」
王弘开始明白屠奉三为何再三问他对司马皇朝处境的看法,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子。唉!屠兄直话直说好吗?」
屠奉三若无其事轻松的道:「将来如果刘帅问起此事,王兄可推说我已请你去通知司马元显,可是却见不着元显,无法转述我们的警告便成。这种事曾尽过力便成,谁都没有法子,但却町安刘帅的心。」
王弘明白过来,苦笑道:「或许根本不用说谎,司马元显刻下正在战船上,能见他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