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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天师-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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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宣娇说:“他们在西北四十里的思旺镇,从这里去一路都是乡间马车路,以在坐各位英雄的马术,一个时辰内就可以到达,如果大家不赶路的话也可以明天再去……”说完她停下来看看大家的意思。

“我们很赶路呢,我想马上去。”急着回云南却什么事都不想错过的绿娇娇首先表态,杰克马上组织大家投票,迅速得到一致通过,大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先到街上吃碗米粉,因为刚刚在山上经过一场大战,体力消耗不少,就怕有人在路上脚软摔下马。

大家很快整理好行李,吃过一些东西后重新出发。洪宣娇和胡九妹从马站拉出一架马车,带上刚刚免费买回来的女孩子婉儿,领队向思旺镇前进。

向西北跑了一个时辰,大家果然看到前方有一个大镇,洪宣娇告诉大家这里就是思旺,绿娇娇和安龙儿却放慢了马速四顾看山,这里奇特的地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思旺镇坐北向南三面环山,仔细看去其实并非一个大包围的形势,而是两道长直有力的山脉,从思旺镇的东西两旁向南延伸;如果有一个擎天巨人站在思旺镇,他就可以用两只手分别挟着这两道长矛一样的山脉,刺向南方大地。

他们驱马掠过思旺镇,却没有进入镇里面,洪宣娇带领大家到思旺镇边缘一片不显眼的小树林中,林中树下有个小村,看起来安静和隐蔽。四周有不少居民在进行着日常生活,妇女在洗衣洗菜,男人在修房筑堤,大家经过都会向洪宣娇鞠躬问好,可见洪宣娇在这里有相当高的地位。

一个健壮男人一手提一桶水走过他们身边,对洪宣娇说:“洪姑娘,冯先生叫我们多打水准备多些菜,原来就是等你们来呀,哈哈哈,冯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洪宣娇一边下马一边对他说:“五哥好啊,你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你五嫂千辛万苦从荔莆带来大芋头啦,你一定喜欢。”五哥提着水桶进了一个大院子。

洪宣娇转身对大家说:“冯大哥下重本招呼我们了,荔莆芋头可是皇家供品,今晚有好东西吃罗。”

大家开心地绑好马,就有人出来给马匹喂水和草料。从五哥进去的大院里走出两个人:一个是虎背熊腰、高大黝黑的男青年,正是绿娇娇早就认识的林凤翔;另一个男人年约三十岁其貌不扬,长得又黑又瘦,可是双眼目露精光象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就是洪宣娇所说的冯云山。两人都是一身粗布短衣,完全不显得这两个人和其他居民有什么区别。

冯云山一出来就对洪宣娇说:“五哥说你带客人来啦。”

“还不是你算出来的。”洪宣娇笑着说。

“是啊,我算出今天有大贵人上门,你不要说,我来猜。”冯云山笑咪咪地走到绿娇娇面前说:“这位太好猜了,一身绿衣俏如兰花,当然是绿娇娇绿先生了,久仰绿先生的风水绝学,更难得一身虎胆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说完向绿娇娇深深作了个揖。

绿娇娇也很有礼貌地半蹲回礼,微笑着说:“久闻冯先生大名,你可是娇娇平生最大的主顾呀。”

冯云山知道绿娇娇是提醒他欠着一万两黄金,马上哈哈大笑说:“主顾不是我,不过事成后我一定为绿先生亲手送上润金。而绿先生却是云山平生所见最美艳的风水师啊。”他一番话说得绿娇娇喜上眉梢,随即又转身一一认出杰克和安龙儿。

然后冯云山搭着安龙儿的肩说:“我听阿娇说,是你拼死把洪老爷的遗体送到龙穴前,云山代表上帝会向你道谢。”

安龙儿向冯云山拱手作揖说:“哪里,冯先生客气了。”

冯云山一转身向着南方说:“安龙先生,你看这里的风水怎么样?”

绿娇娇一听就知道冯云山在试探自己风水功力的深浅,只不过直接考自己不礼貌,考安龙儿倒可以一举两得,冯云山也真是用心良苦。安龙儿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这样称呼他,脸上不禁一热,可是这时客套不如直说,他也注目看了一会远方说:“我看这里是大凶之地。”

冯云山给安龙儿亮出一个大拇指,却对着绿娇娇含颌点头说:“名师出高徒,英雄出少年。”一个马屁拍了两个人,引来绿娇娇向他嫣然一笑。

冯云山转头问安龙儿:“先生为什么认为这是凶地呢?”

安龙儿左右看一看说:“这里表面看起来龙脉停在明堂前,龙虎两方相照相扶,一付将要结穴的样子;可是两道龙脉去势直促,仍是奔扑中的行龙之地,龙脉入地之前也没有任何剥换过峡,不开帐不剥换的山脉突然潜入地下,只会形成在地面看不见的煞气向前直冲,别说这不会盘龙结穴,就算结了穴也是凶穴。”

冯云山微笑着问:“芙蓉嶂上五蛇下洋也没有过峡剥换,为什么又可以结穴呢?”

安龙儿说:“芙蓉嶂源于滑石山脉,从北方南下在五十里之外已经潜龙过田峡剥换成巨大的真龙,加上芙蓉嶂下的大湖形成武曲星,使龙气进一步聚结脱秀,所以芙蓉嶂是可以直接下葬的吉穴。”

绿娇娇长长呼了一口气说:“啊,龙儿的风水眼力大为提高,真是可以养我了,以后我给你当牙婆拉生意回来,我们五五分帐。”

蔡月和顾思文对安龙儿一脸向往,安龙儿对绿娇娇的话笑而不答。冯云山又问道:“你看这里这么凶煞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吗?”

“现在是九运,旺气在南,而两支长矛一样的山脉并不是向南方纳气结穴,而是逆天而行以煞气刺向南方……”安龙儿顿了一下看看四周,冯云山说:“先生请讲下去,这里方圆几里全是上帝会的会众。”

“这里是朝廷官家的大凶之地,今年盗贼横行可能还不是最强的煞气,明年狗年三合火局,如果有官兵陷入此地,可能就会发生招致毁灭惨败。”

冯云山信服地点着头说:“安龙先生给云山上了很好的一课,你看这是个什么格局呢?”

安龙儿胸有成竹地说:“龙从西方而来所以五行属金,龙脉笔直形成枪煞,双枪又成剪形向南方火地攻去,只待年月发生金火相击,龙见水之日则胜,所以这里应该是挨金剪火局。”

“好一个挨金剪火,云山定谨记于心,有朝一日将会大派用场。哎呀,光顾着听安龙先生的高见,忘了大家都还站着,快进来喝茶。”冯云山说完和林凤翔一起招呼大家进屋休息。

老朋友见面,又有志趣相投的冯云山做东,大家虽然初次见面,但一见如故,桌上七八盘用荔莆芋头做出来的农家菜又风味独特,大家高谈畅饮气氛极为热闹开心。

席间绿娇娇问冯云山:“芙蓉嶂葬下的是洪老爷,发迹的是洪家的子孙,现在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冯云山放下筷子说:“请绿先生跟我进一下房间好吗?”

绿娇娇问的是谋反大事,冯云山要是在饭桌上当面回答倒是奇怪了,所以她马上应允跟入房中。

二人进了房间,冯云山点亮油灯反锁房门,站到椅子上伸手上房梁摸出一本薄薄的小书交到绿娇娇手上。绿娇娇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推背图》三个字。

冯云山对绿娇娇说:“绿先生想必知道这本是什么书吧?”

绿娇娇当然知道,这是唐朝玄学家袁天罡写下的千年预言诗,书中用隐诗和秘图的方式,预言了从唐朝以来,宋、元、明朝的兴衰,清朝兴起等一连串重要历史事件。

每一件历史事件发生前,都没有人可以看懂《推背图》中的深意,可是当事情发生之后,大家又发现其实书中早已明示一切。这本千古奇书,聊聊数字直断历朝兴废,人物地点事件都一一奇中,所以向来受文人武将政客的重视,也大为当朝君主所恐惧,最近又由明末名士金圣叹批注过,此前的历史皆在书中一语道破。

冯云山对绿娇娇说:“请先生翻到第三十三象……”

绿娇娇翻开书,看到三十三象那一页上有一幅图,图上画着涛涛大水,水中有一条大船,船里坐满奇装外族人,船舱顶插着八支大旗。图的旁边写着四句诗:黄河水清,气顺则治。主客不分,地支无子。

冯云山站到绿娇娇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这一页书,慢慢地说道:

“你看图里船上满是胡人,船顶以八旗为号,这是指八旗满人渡江入主中原;诗中所指黄河水清,是说以清朝取代黄河汉人血脉;气顺则治,是说入关的清世祖年号顺治;主客不分,是说外族在汉人的地方统治汉人,分明是喧宾夺主;地支无子,应该是说满清覆灭的情况,金叹圣没有解读出来,可是以后总会见到分晓,不过这已经足以说明《推背图》的准确性。”

绿娇娇轻轻一笑说:“这本书我也看过,金圣叹就是死于顺治年间,他的神奇解读写到第三十三象就停了,以后还有几十个卦象和藏图秘诗,又怎么知道是准还是不准呢?”

冯云山说:“再请先生翻到三十四象。”

绿娇娇翻过一页,第三十四象的图画中间是一道横贯而过的河流,图上方的河对岸是一片乱草,图下方的河边是两付白骨动作诡异地凌乱相叠,不知是相拥而死,还是死后还要在地上扭打。

图旁边有一首诗:头有发,衣怕白。太平时,王杀王。

在昏暗摇曳的油灯下看着这恐怖的图象,绿娇娇心里升起一阵寒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会比三十三象旗人入主中原更可怕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因果

冯云山看了看绿娇娇的眼神,语气试探地问道:“绿先生对这幅图有什么高见呢?”

绿娇娇轻轻笑一下说:“这种秘图偈语的预言,似乎不能用五行八卦推演出结果,只能事发后穿凿附会,我一个妇道人家可说不出什么。”言下之意对《推背图》颇为看轻。

冯云山把桌上的油灯拿到书前照亮,对绿娇娇说:“请再看下面的颂句。”

在四句谶言诗的下面,还有四句颂辞:

—》文·—太平又见血花飞,

—》人·—五色章成里外衣。

—》书·—洪水涛天苗不秀,

—》屋·—中原曾见梦全非。

冯云山说:“先生知道欠你一万两黄金的人是谁吗?”

绿娇娇回答说:“洪宣娇的哥哥洪秀全。”

冯云山神秘地微笑着用手指在那四句颂辞的后两句慢慢点出三个字:洪,秀,全。

绿娇娇皱着眉说:“这不代表什么,如果有个人叫曾梦非或是洪水涛,他也可以附会这是写自己。”

“对,他们是可以附会,但是他们不会遇上绿先生为他们布下天子风水穴,这就是天意啊。”冯云山说道:

“《推背图》按历史顺序推进来写成,三十四象必将取代三十三象的胡人入主中原,这一象就是满清的死期。洪秀全三个字就算是附会,但是图象上有大河从中而过,不也是直指一个洪字吗?洪水之上是青草,分明代表了洪家出身草莽,是以下克上而成事;第三十四象的原文只有四十个字,却有两次提到太平。诗曰血花飞,图中白骨沉,太平二字不可能指太平盛世。《推背图》有直接在诗中藏名字和年号的习惯,所以我认为太平是指反清新朝的国号,这就是我们将要建立的——太平天国。”

冯云山说话的声音低沉,其话语却震撼人心,绿娇娇尽管早知这《龙诀》风水只会立天子,杀天子,葬下洪老爷那一瞬早就有死而后已的反清之心,可是当亲眼看着一个反清志士站在自己身边,手上捧着的是改变历史的剧本,仍是无可压抑地心潮澎湃。

绿娇娇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久久地盯着第三十四象上短短四十个字,她反复思索之后说道:“是啊,如果太平是指太平盛世的话,诗里又怎么会说太平时,王杀王呢?不过……”

冯云山一听到“不过”两个字大为高兴,有思考才有反驳,绿娇娇的话证明她认同了自己的分析,他连忙说:“绿先生不妨直说,云山洗耳恭听。”

绿娇娇把书交回冯云山手上说道:“冯先生一定很了解芙蓉嶂的风水,那里原局是五蛇下洋,但只是五蛇合力而不是一龙升天,本来就是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兄弟混战相残之局,虽然现在葬入湖底得到天子正穴的福力,可是清廷国师府中能人辈出,要破这个龙穴并非不可能。龙穴一破自然回复到五蛇下洋的原局之中,那时诗中所说的王杀王,也许就不是太平王杀满清王,而成了新王之间的互杀。”

冯云山站到椅子上把《推背图》重新放回梁上暗处,下来后对绿娇娇说:“先生的忧虑是很有道理的,可是要到王杀王那一天,也要双方都是大王才行啊;我们不先称王夺天下,最后别说王杀王了,怕是狗咬狗都没有机会发生……建立一个新朝不容易,我现在已是而立之年,但愿能看到太平之日吧……”

“冯先生有点着急了,莫非你对什么事有所觉悟?”绿娇娇看着冯云山无甚特点的脸上,却有一双精光闪熠夺人心魄的眼睛。以相学而论,这正是十浊一清的大贵之相。可惜全相之中活在这双眼,死也是这双眼。相学中眼主中年成就,眼神有力主中年有成,但冯云山双眼光芒太露,却偏偏主中年大凶。会不会冯云山也意识到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想在离世之前拼出一番事业?

冯云山注视着绿娇娇的眼睛说:“人生如白马过隙,短短几十年可以做出什么?连一个女人都可以说出‘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的豪言壮语,为尘世中的苍生,为自己的身后之名,我们都需要做一番事业证明自己的存在……”

冯云山专注的眼神没有给绿娇娇压力,她看到他对认同和成功的渴望,对眼下碌碌无为的焦虑,她第一次感到一个男子汉的冲霄壮志。绿娇娇不敢再看冯云山的眼睛,她转身打开房门回到大家聚餐的客厅,饭桌上正在嘻笑打闹。她从桌上拿起两个大公鸡碗,斟满两碗米酒送到冯云山面前,双手捧碗对冯云山说:

“冯大哥,你让绿娇娇看到世上还有让人佩服的男人,请赏脸交个朋友,干了这碗酒。”

绿娇娇说完,两人都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相视大笑。大家看得莫名其妙,只有安龙儿冷眼旁观心中了了。

酒醉饭饱之后已经是三更天,奔忙了一天,累的人都回房间休息,绿娇娇打发杰克和安清远先睡觉,自己却拉了洪宣娇到小溪边大树下谈私房话。

仲夏夜的田野满天星斗,遍地流萤飞舞,不时传来蛙声蝉鸣。绿娇娇脱了鞋子,把脚泡在清凉的溪水里,一脸心事重重,洪宣娇小声向她说着李小雯这几年的生活。

听洪宣娇说,李小雯跟她回到女子宣道会之后,和人相处得很好,从来不会和人争东西闹事,还是个很擅长针线活的女孩子,她做的针线在广东时就很受人赞赏,就因为这样也有过男人来提亲。但当时清兵屠村,大家都忙于逃亡就没有再提起这些事。到了广西几个月后,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洪宣娇发现她原来是有了身孕,一再追问之下才知道是杰克的孩子。

洪宣娇和杰克关系很好,也是互相欣赏的朋友,洪宣娇这一下可不敢怠慢李小雯,她仔细问过李小雯事情的前前后后,觉得绿娇娇早就知道这件事,她是在有意安排李小雯以后的生活。

又过去几个月生下一个女婴,长大一点后大家马上发现这不是汉人,她长着一头金发和褐色的眼睛。因为样子长得比汉人的孩子更可爱,活脱脱就是一个洋娃娃,上帝会教徒讲的又是天下一家,当然都非常喜欢;

可是走到街上就不是这回事了,因为国内到处反洋人,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洋人的娃娃,就认为这女人一定被洋人搞了,这可是汉人的耻辱,恨不得李小雯上吊死掉才好,那孩子更是洋鬼子留下的猪狗不如的杂种。刚开始李小雯背着孩子上街买东西,就试过被街上的人打,她为了护着孩子没法逃脱被打成重伤。后来不敢带孩子上街了,不想麻烦人家的时候还是要自己出门,但是仍会被人认出在街头打骂。

“现在我让她负责带几个女孩做教会里的针线活,她做得很好……”洪宣娇说完默默低头,神情的沉重不亚于绿娇娇。

绿娇娇听得鼻子发酸,她对洪宣娇说:“她的八字我算过,她的命很苦,我为她呼唤过龙神续命,也给了她水龙护身神符……我知道她有了杰克的孩子,可是那时候我也被人追杀,那里顾得了这么多事……”

洪宣娇说:“我当然知道你当时有苦衷,李小雯对我说了,你留下很多银票给她。我们上帝会要求入会的人都交出私财,可是那些钱是你给她的,我只要她交出一点,其他大部份都让她悄悄留着……她平时很节省,那些钱够她活好多年了。”

绿娇娇熟练地打着火机,点起雪茄烟深深地吸一口,随着一声惆怅的叹息呼出一口浓烟:

“娇姐,我明天急着赶回云南,我大哥派了人追杀我……我办完事再从长计议,孩子的事我尽快回来处理,李小雯还要麻烦你先照顾着……”

她一边说着就要从身上掏银票,洪宣娇一手按住她说:“李小雯也是我的姐妹,为什么要你掏钱呢?你这样做是看不起我……”

绿娇娇一脸无奈地看着溪水,洪宣娇说:“我知道你难办,可这毕竟是杰克的孩子,让孩子有个爹,让她妈妈放心,也是你的心愿吧?不然你当年为什么会偷偷救李小雯呢?”

绿娇娇用力吐了一口烟说:“对,这年头大丈夫谁不是三妻四妾,这我也认了,她们母女我可以好好照顾,只是担心杰克会对我以前做的事生气……他很喜欢小孩子,对人也很好,他要是知道那时我明知道李小雯有了身孕,还要把她扔给你,他会恨我一辈子……哎呀好烦哪……”

绿娇娇心烦意乱地挠着头壳,洪宣娇搂着绿娇娇的肩说:“不用担心,我先和李小雯谈好了,让她不要说出你帮过她的事情。下次你们来的时候,再让我跟杰克说,一切不对都揽在我身上好了,他总不能向我发脾气吧,就算恨我也可以,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什么都值得……”

绿娇娇握着洪宣娇的手,满怀感激地点点头。

安龙儿和顾思文睡一个房间,顾思文喝多几杯已经倒头睡了,安龙儿洗过澡后自己走到寂静的后院,在微弱的星光下打开那张藏在身上三年的阎王吊魂符。

这是他人生中见到的第一张符,现在他已经可以写出一本符书,可是这张绿娇娇亲笔写下的符对他来说仍是无比珍贵。他第一次打开符纸,细看绿娇娇当年的字迹,书法不羁而脱俗,繁复的符头符身和符锁写得分毫不差气势磅礴,虽然是三年前的手书,今天看来仍是一派大家风范。

安龙儿看到符中写着“云南李小雯生于己丑辛未乙酉乙酉”,这个八字安龙儿从来没有关心过,现在他却细细计算起来。他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差得不能再差的八字,如果他没有算错,李小雯已经有一个两岁的孩子,而她将会在今年死于刀兵之乱,再准确一点来计算,她会死在这个月!

安龙儿猛然打个寒颤,这一切绿娇娇应该在三年前就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听绿娇娇说起?

他怀疑李小雯的孩子就是杰克的孩子。因为从时间上推算,李小雯受孕的那个月正好和杰克在一起;而他也从绿娇娇那里听说过,妓、女每天都要喝一种不会生孩子的药,所以李小雯在妓、院怀孕的可能性并不高。

安龙儿慢慢回忆当时的情况,把绿娇娇的行为连成一条线。

最合理的情况只会是这样,绿娇娇在马车里就从面相上发现李小雯和杰克有染,得到她八字后更肯定她怀了孩子和死期不远,可是估计杰克知道自己有孩子之后会马上和李小雯回广州,她为了让杰克保护自己回江西,一见到洪宣娇就急忙安排李小雯的去向,以后李小雯合情合理地消失,绿娇娇就可以让杰克安心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绿娇娇当时不说,现在也不能说,在杰克面前更不能说,这是一个阴谋!

在安龙儿心里的每一个美好的回忆都在动摇,他已经分不清绿娇娇哪一张面孔是真,哪一张面孔是假,还有多少事瞒着朋友和亲人?她凭着自己的玄学修为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在安龙儿眼中她不再是可以一眼看透,和自己心灵相通的人。

安龙儿要找到李小雯,看一看这个孩子是谁的,绿娇娇可以不管李小雯死活,他绝不能看着朋友有生死大灾却袖手旁观。

他轻轻走到林凤翔的房间把他叫出来,问他还记不记得李小雯,林凤翔说:“当然记得了,她和你们一起到芙蓉镇的嘛。”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有孩子吗?”

“当然有,她的孩子可漂亮了,长了一头卷卷的金发,样子就象一个洋娃娃,是我们上帝会的一个宝呢。你可以到教会大营去找李小雯,她一般在那里带着女孩子做针线裁缝……”

安龙儿越听心里越寒,他追问道:“大营离这里有多远?”

林凤翔奇怪地看着他说:“大概五十里地吧,你很急着去吗?”

“嗯,对了林大哥,那地方叫什么名字?”

“金田村。”

安龙儿惊讶地说:“金田?糟糕,她死定了!”说完转头拔腿飞奔回房间。

原来李小雯的八字最忌金土,当年绿娇娇就警告过她,不能向西走,因为西方五行属金,也不能住在没有河流小溪的地方,因为她的水龙护身符要有水源来救应。安龙儿并不知道绿娇娇为李小雯续过命,也不知道绿娇娇给过她护身符和警告;他只知道这里是广西,属金;今年是鸡年,属金;现在是七月,也属金;连金田村的名字都是一片土金相生之象,时间和地点巧妙地组成一个死局,就象命诀所说:何知其人凶,忌神辗转攻,李小雯怎能不死?

安龙儿在房间里迅速整装结束准备出发,顾思文被他一阵乱翻搞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干什么……天亮了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三才阵

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顾思文不会让安龙儿独自冒险,也不会扔下蔡月;离家出走的阿图格格更不会忘记自己一路跟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大家挺着疲乏带上大花背,悄悄拉马离开思旺镇,在吊魂针的引路下,星夜直奔西南五十里外的金田镇。

在路上安龙儿简单地向大家交待了此行的目的,这一次他们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找一个叫李小雯的二十岁少女,和她两岁大的女儿,接到之后马上回广东。

跑了半个时辰,迎面冲来一匹快马,因为天黑路暗,那马差些就要和他们撞成一堆,马上的人尽力拉开马头才险险和他们擦身而过。

蔡月学以致用,马上以六壬时课掐指算出一卦,她对安龙儿说:“龙哥,我算出空亡大凶卦,我们这次去有很大的危险吧,如果迟一个时辰去我们会安全很多……”

顾思文却说道:“你算的也不知道准不准,让龙少再算一次核对一下吧,一不小心就算出个大吉。”

“不会大吉,只会大凶,越危险越要去。”安龙儿的话让大家心里很有压力,安龙儿说:“卦只能算一次,所以我相信小月的卦;再说这个人我一定要找到带走,就算是大凶之卦,我也只能准备面对。一会如果有危险的话,文少你保护好小月和格格,等我去接李小雯……”

顾思文说:“刚才吃饭时林凤翔说过,现在这里到处是贼兵和团练,要是再来几百人抢劫我们可不一定能跑得掉,都尽力而为吧。”

他们纵马飞奔一个时辰后,远远就看到西南方火光冲天,安龙儿说:“提起精神准备拼命,文少你看着风头不对就带队回广州,不要管我……”他说完扬鞭抽马,伏鞍向火光处猛冲过去。

马冲到近处,安龙儿看到一个有一半地方在起火燃烧的村庄,村庄外的地面上散布着尸体,有些尸体旁边还留有大刀大钯等兵器,眼前所见分明是一个战场。他拿出指向李小雯的吊魂针,针头已经不指向西南,而是指向西方,这个方向正是入村的道路,安龙儿知道李小雯就在村里。他拨马极速往村里冲去,顾思文等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入了村,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再是一片普通的村庄,而是一个由民房构成的军营。军营大门洞开,可是大门在燃烧,大门前被大火阻隔,安龙儿他们不能冲进去,里面的人也冲不出来,他们只看到军营里也同样烧着大火。

沿营边快跑,他们看到最外圈是一道深沟,深沟下插满竹签,这种陷阱他们在遇到山贼时就见识过;竹签深沟后是一道木墙,本来从外面看不到木墙里的情况,可是这木墙已经被人砸开一个缺口,缺口下铺着竹排桥架在竹签沟上,沟里和竹桥两侧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看得出来在这个缺口上,攻守双方都伤亡惨重;

在木墙下又有一道长竹桥,大角度翘起架在远处的房屋顶上,形成窄长陡峭的竹坡;原来在木墙后是另一道宽大的深沟,沟的最里面才是充当营地外围守备工事的房屋。这道窄长的竹桥应该就是攻破营地的主要缺口。五六条毛竹扎成的竹桥不能催马冲上房顶,不过这样的话营盘里也不会出现大批马军,对作战来说倒不是坏事。

安龙儿无暇多想,他叫一声:“你们带马走!”自己从马上凌空飞起就向那缺口扑下去。他的脚一踏到竹桥上,借一点弹力又重新跃起飞身上屋顶。

不上屋顶看不到营里的情况,可是上了屋顶才站住脚步,下面就有人喊:“口令!”在营内的房屋下面盘踞着十几个民团打扮的人,可能是攻破缺口后,留在这个关键地形转攻为守的守兵。安龙儿当然想象不出口令是什么,立刻招来一阵乱箭,他滚身扑避重新蹲在斜竹坡上,敏捷地从背后抽出黑刃无明,再掏出吊魂针看一看,针头指向营中。

他正准备伏身在屋顶潜行入营,身后顾思文就大叫道:“你别逞英雄了,这种事少了我不行!小月看着小兔子别走开……”顾思文一说完提长枪滚鞍下马,从地上捡起一面藤盾就跳上竹桥。

阿图格格几乎在同时跳下马,她也叫道:“你们会不会打仗呀,光用圆牌怎么能对付弓箭?只有弓箭才能对付弓箭,小月看着马,我来啦!”

安龙儿和顾思文刚回头,就看到阿图格格手中抽出三支箭,嗖嗖两箭连射向屋顶。原来屋下的守军看到有外人从缺口攻入,已经全部向屋顶集中准备防御。他们刚上屋顶就被射杀两人,其他人马上伏下躲避。可惜营内火光冲天,安龙儿他们所处的位置被屋顶和木墙掩成暗角,从安龙儿的低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屋顶上露出一排头壳的影子。

安龙儿左手握住顾思文从身后伸过来的枪尖,避免反光坏事,右手收刀入鞘后马上向屋顶射出红线金钱,金钱无声无息地击中一个脑壳,随着一声喀然止住的惨叫,一个守兵摔下屋顶;两旁的士兵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左顾右盼,连续啪啪几声,又有三个守兵被金钱击中,象中了邪一样摔下屋顶。其他人一见如此诡异,大叫道:“有妖法,快跑啊!”就慌忙滚下屋顶。

顾思文在安龙儿身后说:“你那支绳镖都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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