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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朱重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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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一头扎进了大山里,斥候不停地轮换着,每过半个时辰,就有一名刀手返回来报告前面道路上的情况,同时新的斥候又向前探索,在这般严密的防范之下,车队无惊无险地穿过了澄城*县和白水*县之间的山区,进入了澄城*县的地界。
朱元璋放眼一望,咦?入眼处一片荒凉,大面积的农田抛荒着,没有人耕种,田边有几座残破的小土屋,显然早就没有人居处,已经变成了残亘败瓦。
见他面有惊色,旁边的白水王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兄弟别奇怪,澄城*县这个样子好几年了,别说现在才进澄城*县的边缘,就算到了距离县城很近的地方,也有大片的农田抛荒。”
“何解?”朱元璋虽然看过几百年的世事,但并不是全知全能的超人,像澄城*县这样的小县,他在天空中当旁观者的时候没有来看过。
王二低声道:“澄城*县的土地,比咱们白水*县更加贫瘠,而且严重缺水。咱们那里靠着白水河,还能勉强支撑,这里已经是完全没水了。但是官府还要收取重税,不肯放松一点。许多百姓负担不了沉重的赋税,又不想‘诡寄’到富人家里为奴,就丢下家业逃荒,或者遁入山中做了流寇,丢下大片耕地没有人耕种。”
说到这里,王二脸上挂起一个微愤的表情道:“那衫大不是说衫家缺少田产么?他应该到澄城*县来,随便圈块地,保证没人管他。魏忠贤的生祠也不该修在咱们白水*县的好地上,修到这里来,多省地。”
朱元璋默默无言,一个地方已糜烂至此,如果还是他在做皇帝,肯定会免除这里的赋税,让农民可以休养生息,渡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怎么不屑子孙就不学他这些治国的手段呢?
大明朝开国的时候,朱元璋曾经大力鼓励开荒,无牛者官给之,免三年租税。洪武三年定制,北方荒芜田地,召乡民无田者垦辟,户给十五亩,有余力者不限顷亩,皆免三年租税。二十八年令,二十七年以后新垦田地,不论多寡,俱不收租。若地方官增科扰害者治罪。敢有荒芜田地流移者,全家发外充军。
在他的鼓励政策之下,好不容易使得大明朝的国力蒸蒸日上,没想到两百多年过去了,不屑子孙们搞得大明朝的田地抛荒没人种,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敢把土地搞荒的官员,碰到上一世的朱元璋,那真一刀一个脑袋,没一个逃得掉的。
大旱灾不免赋税,天启皇帝……该杀!澄城*县令张斗耀,地方管理不力……该杀!不能辅佐皇帝施行仁政的官员,统统该杀!
三五、陌路遇强人
车队顺着官道继续前进,荒芜的田地里终于可以看到几个人了。朱元璋看到路边的一块田地里,有一个士兵正在种地,这片田地是军屯田,所以由士兵在负责耕种。
这名士兵穿着一件破旧的红袢袄,这衣服本来应该是鲜红色的,现在已经变成了浅红色,里面翻出白底来。头上戴着的红笠军帽也破了两个洞,脚下踢着一双破旧的红袄鞋,鞋子前面也碰了一个洞,露出大脚指头。他穿的应该是大明朝士兵的制式军服“鸳鸯战袄”,或者说成“一件破旧的鸳鸯战袄”。
按大明旧制,鸳鸯战袄应该是每三年给赏一套,但大明朝的军饷问题十分严重,就连九边的边军也经常缺饷,别说澄城*县这种小地方了,三年给赏的制度早已经完蛋,这个士兵身上穿的是十八年前他刚入伍时发的一套军服,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领到过第二套。
朱元璋远远地与那个士兵打了个照面,双方眼神对接,那士兵居然将脑袋一缩,埋下头去继续种地了,其反应与其说是个军人,不如说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这……这种人也能当兵?我大明朝的横扫蒙元的军魂去了什么地方?朱元璋勃然大怒,不……不能怪这个士兵,应该怪的还是军官,是军官没有好好地训练和教导这些士兵,才会让他变成这样的孬种。
朱元璋抬眼看去,军屯田的后面,建了一个小小的墩堡,那应该是个百户所。大明朝在各个地方,都建有类似的墩堡,一个县城通常会有好几个百户所。每个百户所里都由一名百户掌管,下设两个总旗,十个小旗,一百名士兵,连兵带将总共是一百一十三人。如果碰上紧急战事,几个百户所的墩堡之间,既可以连携防御,也可以集结在一起进入县城守备。以百户所的墩保为中心,大片的军屯田散布开来……士兵们平时就靠种这些土地维生。
“希望这个百户所里的士兵,不要都像刚才那个孬种一样。”朱元璋喃喃自语道。
车队继续向前,过了两三个官铺,天色开始渐渐晚了,但距离澄城*县城还远着呢,大伙儿原本也没打算一天就走过七十里路,在外面住宿一晚是免不了的。婚事是定在三月二十二日,马家的车队却在三月十九日就出发,原本就是打算在路途中间有些耽搁。
方护卫派手下的刀手找了找周围,很快就找到了一座寺院,名叫“清凉院”,可作借宿之处,车队离了官道,向着清凉院行去。
寺院不大,只有两三进院子,两个老和尚和四个小沙弥在里面念经,大殿里供奉着文殊菩萨,香火虽然不盛,倒也有几份瓜果供奉在案前。方护卫奉上了一两银子作香油钱,表示想要借住一宿,和尚们欣然同意。
这寺庙太小,也没房间给大伙儿住,好在三小姐和小丫鬟紫心菜可以住在马车里。方护卫和十五名刀手走江湖惯了,找个墙角一类的地方靠着都能睡,至于王二、朱八、脚夫,更是不讲究,野地里也能睡得着。反倒是那十名随行的马家家丁有点受不了,一会儿嫌这里脏,一会儿嫌那里不干净,生出许多事非来。
挑夫们把三小姐的嫁妆抬进厢房,放在屋里以防夜雨淋湿。三少姐的马车驶进了后院,停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她和紫心菜这一对主仆,晚上就在车里过了。方护卫和十五名刀手,则散布开来,将后院的各个出入口全都看住。为防人多嘈杂吵到三少姐清静,王二、朱八、以及挑夫们全都被赶到了前院的大殿,和文殊菩萨共用一个房间。
当天的晚饭大伙儿自己张罗,因为这小小的和尚庙根本不可能弄出几十个人的吃食。三二、朱八、挑夫们身上都带着面饼,这是随行护送三小姐才能特别得到的优待,在家里可没这好东西吃……
朱元璋嚼完了面饼,躺在大殿的角落里,闭目休息。王二也躺在他的身边,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聊,各自沉静地想着心事。
就在天色刚刚黑下来,月亮探出头的时候,朱元璋突然竖起了头,感觉到有人来了。寺院前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来的是一个人,脚步声很重,似乎身材很结实,每一步落地都有一种重物压下的沉重感。
朱元璋扫了一眼旁边的白水王二,如果不是王二就睡在身边,他就会以为这脚步声是王二发出来的了。
只听沉重的脚步声到了殿前,“碰”地一声推开了殿门,然后快步跑了进来,朱元璋在殿角撑起身子,借着神像前点的油灯打量来人。一入眼,顿时心中暗叹:好一条壮汉,与王二不相上下。
这人五大三粗,肤色黝黑,与王二的身材体格非常相似,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更多了一份彪悍的杀气,与王二的豪气略有不同。他的腰间挂了一把刀,是一把杀猪刀,磨得发亮,森然寒冷,杀气逼人。
壮汉显然也没想到殿里睡着一大堆人,略微吃了一惊,但是扫了一眼之后,他发现殿里的人都是些挑夫之流,也就没有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走到文殊菩萨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双手合什,放在胸前,似乎在对着菩萨说着什么话。
白水王二略感有趣,在朱元璋耳边低声道:“兄弟你比我聪明,你来猜猜,他大半夜跑来拜菩萨,是在祈祷些什么?”
朱元璋轻叹了一声,在王二耳边低声道:“他打定了主意要去杀人,所以跑到菩萨这里来解释他为什么要杀人,求菩萨原谅。”
“不是吧,这你也能看出来?”王二吃了一惊。
朱元璋低声道:“他脚步很重,表示心里也很沉重。身上透着森然的杀气,眼神疯狂而决然,这个人一旦杀起人来,绝对是疯狂出刀,将对方砍成碎片才会罢手。”
王二心中大奇:“兄弟,你从哪里学来这本事?神神叨叨,像个道士一样,还会看人面相?”
两人正说到这里,突然见侧门边上人影一闪,方护卫出现在了门边,用一双闪亮的眸子盯着拜菩萨的壮汉。显然,他也感受到了杀气,于是现身出来,想看看这个壮汉要做些什么。
壮汉在菩萨面前低声念叨了一阵子,然后站起身来,向外就走,脚步声比起刚才更加沉重了一些,眼神更加凌厉凶狠,这一次他身上的杀气连王二也感觉到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走得远了,朱元璋才缓缓道:“他向菩萨告了罪,下定了主意,心志比刚才更加坚定,于是杀气更浓了!三天之内,会有一个人死在他的刀下。嗯……不止一人,这人不光有杀气,还有决死之意,说明他的对手很强大,做好了拼命的打算,能让这么厉害的一条壮汉打定主意拼命,应该不止一个敌人。”
“嗯!”王二点了点头道:“这次连我这傻大个儿也感觉到了。”
这时壮汉已经不在堂上,所以朱元璋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方护卫也听到了。他在门边冷笑了一声道:“乡下把式也懂得感觉杀气?说得似模似样的,你莫是蒙的吧?”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我跟过去看看。”
“你跟过去做啥?”方护卫摇头道:“他的杀气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他要杀人就让他杀去呗,关我们什么事?莫要给咱们添麻烦。”
朱元璋低声道:“陌路遇强人,若是不摸个清楚,未免有些太粗枝大叶了点,就算他不想杀我们,但他杀人的事未必就不会影响到我们,我得去看看。”
“随你吧!”方护卫嘲笑道:“乡下人就是喜欢看热闹,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去跟踪他我无所谓,但是天一亮我们就要启行,不会等你,你自己赶在天亮之前回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抽身欲行。王二拉住他道:“兄弟,我也去!”
“王二哥,你人高步沉,跟踪容易发出声音。”朱元璋笑道:“再说挑夫兄弟们也要人照顾,你还是留下吧,我天亮之前必回。”
“好吧!”王二也知道自己不是跟踪的料,只好作罢。
朱元璋追出殿门,北方隐隐传来壮汉沉得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扎耳,他掂起脚,撒腿向着北方跟了过去。
明月高悬,天空上没有半片云朵,所以月光十分明亮,照得大地一片银白,朱元璋隐隐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那条汉子的背影,他害怕自己的跟踪暴露了,不停地借着路边的草木掩盖自己的身形。
跟了许久之后,壮汉终于来到了一座小村庄,村子里的人居然都没睡,全都站在村口,明显是等着壮汉的到来,月光下,一群穿得破破烂烂,面带菜色的农夫,都在翘首以待着什么。
见到壮汉来了,一个村民欢呼了一声,激动地道:“郑彦夫大哥来了!”
“郑彦夫?”朱元璋眉头一皱:“这名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三六、澄城郑彦夫
郑彦夫对着那群等他的村民拱了拱手:“兄弟们……久等了!我到清凉院去拜了拜菩萨,所以来晚了点,大伙儿莫怪。”
村民七嘴八舌地道:“不怪,当然不怪。”
“咱们自己也在拼命拜菩萨呢,哪能怪郑彦夫大哥。”
“大哥快请进村子……这里是村口,不便谈话。”
村民们迎着郑彦夫子走向村子中间,那里有一个古老的祠堂。在明朝时期,人们的家族观念非常深刻,往往一个村落里生活着的全是一个大家族的人,或者两到三个家族的人。他们通常会集体出资在村子里修建一个祠堂,用来供所有人拜祭祖先使用,也通常作为聚会场所,关系到整个村子利益的大事都会在祠堂里面决定,这里面又分为宗祠、支祠、家祠等等。
村民们拥着郑彦夫进了祠堂,外面居然一个人都没留,全村人都挤了进去,看来他们要决定的事非常重要,关系到这个村子里每一个人的利益,所以全村人都参加了。
朱元璋缓缓地摸到了祠堂外面,在窗户下面坐倒,背靠着外墙,刚好能听到里面的谈话。
祠堂里的情形他看不到,只听到郑彦夫的声音低声道:“你们已经决定了?一旦跟着我干,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一个老迈的声音接口道:“郑壮士,咱们南尧村前天就开过了宗祠大会,决定跟着你干。反正都活不下去了,连年大旱,收成不好,张斗耀那鸟人却催赋甚急,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有族侄被他抓去打板子,逼着交税……回来的时候屁股打得稀烂,走路都没法走,这样下去,咱们也不用交税了,全都被他给打死!”
“没错!”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接口道:“郑彦夫大哥,咱也不多说,总之你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跟着你闯天下,总比死在那贼县令手上要好。”
郑彦夫似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好,那就杀他狗娘养的张斗耀。”
听到这里,朱元璋已经明白,郑彦夫身上的杀气,是对着澄城*县令张斗耀的。他在澄城*县应该是个名声响亮的义士,就像白水王二那样得到乡民们的敬佩,这次春赋,澄城*县的百姓们交不上来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暗中联结了他杀官造反。于是他拜了菩萨,坚定了信念,然后联合乡民,打算起义了。
脑子里许多被遗忘到角落里的记忆碎片开始组合,朱元璋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在白水王二起义一年之前,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起义,就是澄城*县郑彦夫杀官造反的事。
天启七年(1627年)春,正是青黄不接的难熬岁月,澄城*县令张斗耀不顾百姓死活,仍然严酷逼粮,鞭笞杖责无力缴纳赋税的农民。髓干血尽的农民被逼得走投无路,与其束手待毙,死于杖笞之下,不如揭竿而起,死里求生。三月二十一日,暴怒的农民在郑彦夫的率领下,从西城门拥入县衙公堂。此时张斗耀正坐堂逼粮,见势不好,吓得躲进后宅,被郑彦夫追上一阵乱刀砍死。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听到祠堂里的郑彦夫低声道:“后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一日的日出之时,你们到县城西门外的虎头山上等我,这两天我还要去联络别的村子,光靠咱们这点人,是不行的。”
“全凭大哥安排!”几个年轻村民赶紧应道:“你可要多联系几个村啊,咱们这一个村的人不济什么事,人越多,咱心里越踏实。”
郑彦夫低声道:“放心吧,不光你们这村活不下去了,其实段庄村、刘家庄、柳家垣村、程家洼村……都交不出赋税,我看他们也有反了的意思。明天我会花一天的时间,把每个村子都走一遍,后天清晨,少说也能集起两三百条汉子,咱们一涌而入县城,杀了张斗耀那鸟货,夺了县库里的粮食,吃顿饱饭,你们记住,三月二十一日清晨,县城西门外,虎头山上等我!”
“好!”
“记住,此事绝不可走漏风声,谁若去官府告密,害得官府有了准备……”郑彦夫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朱元璋听到杀猪刀划空的刀风声,显然是郑彦夫抽出刀子在威胁众人。
后面立即有村民接口道:“谁若告密,天打五雷轰,咱们变成鬼也要杀了他。”
村民们个个赌咒发誓,激昂之声在祠堂里此起彼伏。南尧村的村长吩咐村民去捉鸡来,随后村民们依次当着祖先牌位发誓赌咒,将鸡血滴在酒中,歃血为盟,这个手续的时间很长,一时半会搞不完。
听到这里,朱元璋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听下去了,事情很清楚,郑彦夫将要杀官造反,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或者说自己不插手的话,这次杀官造反在一开始是可以取得成功的,张斗耀会被乱刀砍死,这是上一世的历史发展得出的答案。
那么现在问题出现了,究竟插手还是不插手好呢?
作为大明王朝的奠基者,创立人,朱元璋在直觉上就很反感农民造反,因为农民造反就是在反大明朝,就是在反他朱元璋。但是,他自己又是通过农民造反起义而建立的大明朝,所以他心中虽然反感造反,却又认同造反,这种心理十分矛盾,远非旁人可以理解。
略微想了一会儿,朱元璋作出一个决定,制止他!
据他上一世在天空中当旁观者看来的情况,明末农民起义与元末农民起义,是有许多不同之处的。元末农民起义总的来说,是一次汉族人民反抗外族,驱逐蒙元异族的正义战争。而且元末农民起义的几大领袖,例如陈友谅、张士诚、徐寿辉包括自已,都是懂得建设,懂得发展的首领,都不是穷兵黩武之辈。
但是明末农民起义的领袖,大多数都是真正的土匪流氓,不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王自用,王嘉胤,都是一群只懂得破坏,不懂得生产的流寇,他们每到一处,拆毁城墙,抢尽财物,掠尽壮丁,杀光不愿意做贼的良民,把其他的人民挟迫着加入造反的队伍,卷带着百万以上的人民变成流寇,这些流寇不事生产,又要吃饭,怎么办?只好抢一个城池又一个城池,糜烂天下,破坏的作用远远超过建设的作用。
后来清兵入关,允许明朝的官员投降,却对这些搞农民起义的家伙赶尽杀绝,因为连满清的蛮夷也知道李自成这群家伙靠不住,没有用。
连蛮夷也看不起的人,朱元璋会看得入眼么?另外,张斗耀与马家正处于关系最好的时期,双方交换闺女,将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家族了。这个时候放任郑彦夫杀了张斗耀,害得马家损失一个盟友,也会使得自己少了一个上进的机会。还不如出来制止郑彦夫的起义,立一个小功劳,说不定就能得到张斗耀的抬举,进一步得到官府的赏识,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如果能混进官府,从一个小吏做起,倒也有一展拳脚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又要飘向后面了,当了小吏之后如何来拯救大明朝呢?如何与盘根错节的大明朝官员们抗争,革除弊政?唉……还是没有头绪啊!
祠堂里的郑彦夫还在和南尧村的村民们斩鸡头,喝血酒,歃血立誓,朱元璋悄悄从祠堂外面爬了起来,到了村口,走出大约半里路之后,他抽出腰间的朴刀,在地上挖了一个大约到脚脖子深的小坑,填上松软的草叶,随后又在旁边挖了大大小小,许多这样的浅坑。挖好之后,他就坐到旁边的一颗树下,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郑彦夫从南尧村里走了出来,他喝了不少血酒,身上的杀气比刚才更加烈了,大凡歃血为盟的场景,都会让当事人热血沸腾,他也不例外,现在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只盼赶紧到下一个村子去联络乡民,杀官造反。
清冷的月色下,他孤零零的身影显然沉重而且充满了煞气。
离开南尧村之后,他向前走了大约半里路,突然听到路边的树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澄城郑彦夫?”
郑彦夫的神经猛地一紧,大手立即握到了腰间的杀猪刀上,全身的肌肉崩得紧紧的,他一字一顿地道:“正是!谁在那里?别藏头露尾!”
朱元璋从树后缓缓地走了出来,就站在郑彦夫的对面,两人都借着月色打量着对方,清冷的月光下,朱元璋可以看到对方的脸正在不停地扭曲,显然情绪比较激动。
郑彦夫沉声道:“你是清凉院文殊殿里的那个汉子……你一直在跟踪我?”
“嗯!”朱元璋低声道:“你要杀官造反之事,我已经知道了,跟我去见官吧。”
“原来是官府的忠犬!”郑彦夫顿时就怒了,他从清凉院拜了菩萨开始,就一直凝聚着满身的杀气,刚才又喝了血酒,现在正是热血沸腾之时,一怒之下,哪里还忍得住,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腰间的杀猪刀刷地一下抽到了手中:“无知鼠辈,就凭你这瘦猴样子也有本事抓我去见官?看刀!”
郑彦夫向前猛地一步,手上的杀猪刀笔直地挥出,一刀猛劈,直奔向朱元璋的脖颈!他根本没什么刀法,只能算是乡下把式,但是他的身材雄壮、力气极大、动作敏捷,这力劈的一刀,风声呼呼,放到战场上去的话,起码当得上一个武将的水平,普通的士兵根本就不可能接下他这一刀。
三七、马三小姐
朱元璋的武艺其实算不上有多好,他在上一世也不是以武艺来打天下的。别看他在西固村打架的时候一拳就撂倒一个村民,但那只能算是精锐士兵对上普通人的程度,若是上了战场,对上武艺精熟的猛士,朱元璋也未必就能赢。
郑彦夫的实力显然已经超过了普通士兵,算得上是猛将的程度,他杀气腾腾的一刀,朱元璋根本躲不过去。
不过朱元璋不需要躲,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冷眼看郑彦夫这一刀劈过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郑彦夫与他之间的距离足有好几米,这一刀要劈到朱元璋,他必须向前跨一大步,然后以跨出的这只脚为力量的支撑点,才能将力劲使实。
这一步跨出,沉重有力,原本应该是落地生根的。然而前腿落地的时候,郑彦夫却感觉到下盘一虚……原来落脚点根本不是实地,而是一个填满了松软草叶的小坑……
他心中大惊,但是跨出去的脚就像波出去的水,岂有中途停下的道理?想收都收不回去,只能任由脚底踩进土坑,身子顿时一歪,这种感觉就好像人在下楼梯的时候,下到最后两级台阶时,原本以为前面还有一级阶梯,结果落脚点是空的……那种感觉就仿佛整个重心都失去了支撑,落空的感觉非常糟糕。
他整个身体的平衡性全部被破坏,力劈出的一刀变得歪歪扭扭,全无力道,脚下一绊,后脚前脚乱成一团,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
“不好!中计了……”郑彦夫心中大急,刚才看到看到朱元璋比他矮很多,身体也不如他壮实,郑彦夫就有些掉以轻心,加上一直憋着杀气,喝了血酒,所以脑袋完全没想事,现在仔细一想才顿悟,人家敢在这里等着他,扬言抓他见官,岂会没有准备?
然而现在想什么都晚了,朱元璋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预先在地上挖下土坑,就是在等待着这个出手的绝好时机……就在郑彦夫踉跄欲倒,脑袋下勾的一瞬间,朱元璋也向前一步,腰间的朴刀连刀带鞘一起挥出,“卟”地一声切在了郑彦夫的后颈窝上。
郑彦夫只觉得眼前一黑,手上的杀猪刀松脱在地,身子软软地趴倒……
“可惜了!澄城郑彦夫,你的起义原本会名留青史,但因为我的出现,这件事不会再在历史上发生。”朱元璋从郑彦夫的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用这些布条将他的手脚都捆了起来,然后扛在肩头上,向着清凉院走了回去。
清凉的夜风吹拂着,枯树和败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走了没多远,郑彦夫就醒了过来,他在朱元璋的肩头上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被捆得死死的,杀猪刀也落到了对方的腰间挂着,顿时怒道:“朝廷的走狗,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的!”朱元璋低声道:“我会把你交给张斗耀,让他去处理你。而我会因为献贼有功,得到大笔赏银,还有可能被官府破格提拔。”
“你这混蛋、走狗、忠犬!”郑彦夫愤愤地骂道:“你要害死咱们澄城*县的所有百姓……”
“碰!”朱元璋突然一拳打在了郑彦夫的肚子上,这一拳的劲用得不小,冲击得后者的五脏六胕仿佛都移了位,郑彦夫的身子一弓,五官疼得挤在一起,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怒骂声戈然而止。
“我没空和你废话,我就算说了,你也听不懂。”朱元璋叹道:“所以,你也闭嘴吧。”
他扛着郑彦夫走到了清凉院旁边,仔细地将他再捆了一遍,又从他的衣角上撕下布条,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将他扔在草丛里。这个人必须要留活**给张斗耀,才可以从他嘴里逼出有哪些村民准备造反,官府将这些准备谋反的人都抓起来之后,才会表彰朱元璋的功绩。
这些村民犯的是谋逆大罪,被抓起来之后只有死路一条。朱元璋对他们还是有一点怜悯之情的,但他不会因为这点怜悯就放过郑彦夫,或者放过这些村民。因为怜悯他们的结果,就是纵容他们变成流寇,从善良的村民变成凶残的土匪,结果仍然不得善终,反倒还会拉得整个大明朝的江山都给他们陪葬。
朱元璋不是菩萨,没有拯救他们的心思,他要拯救的是目标是大明朝,放眼天下所有的江山和社稷。
将郑彦夫藏在草丛中之后,他缓缓地走回清凉院,打算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天亮之后,脱离送亲队伍,先一步扛着郑彦夫去澄城*县表功。
走进文殊殿,王二立即迎了上来,笑道:“兄弟回来得真快,跟踪的结果如何了?”
“没跟出啥结果来。”朱元璋笑道:“那人走了一阵,突然身子一晃就不见了,我人生路不熟,怕迷路,就不敢跟了。”
“哦!”王二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没事,管他要杀谁呢,我看那人也是一条好汉,要杀的也不会是好人,咱们管他做甚。”
两人随意说着话,侧门边上,方护卫的身影闪了出来,他显然听到了朱元璋和王二的对话,冷笑道:“跟个人也会跟丢,没用的家伙……早叫你别去做这无用功了,快休息吧,明天还要护送小姐的车驾,别搞得无精打采的。”
王二怒视了方护卫一眼,朱元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去和方护卫斗气。
两人重新躺下休息,捉住郑彦夫这件事,如果换了任何一个旁人,肯定兴奋得睡不着,但这件事对于朱元璋这种历尽千难万险的人来说,只是一件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他的心境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刚刚一躺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大清早,天色未亮,公鸡未鸣,朱元璋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轻轻地起身,惟恐惊醒了旁边的王二和挑夫们,踮起脚,慢慢地移动到了殿门口,用最轻巧的动作开了殿门,溜了出去……
虽然天色还没亮起来,但晨间的空气仍然非常清新,露气上来,有一点冷冷的清寒,朱元璋出了清凉院,向着藏匿郑彦夫的地方走去,晨间的露珠沾湿了他的裤管,让他感觉到丝丝凉意。
刚走了几步,前方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什么人踩着林间的落叶在行走,朱元璋微微一惊,莫不是郑彦夫挣脱了捆缚?不会吧,我把他捆得很紧啊。
他再仔细一听,林间的脚步声非常轻盈,柔弱无力,不似郑彦夫那沉重的脚步,倒似是女子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还不止一个,是两个人在林间行走。
还好不是郑彦夫,朱元璋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绕过一丛枯树,两块山石,前方蓦然出现两个女子,借着晨光微吐那点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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