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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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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梓祺脸上一热,暗暗一吐舌头,赶紧起了门栓,身影一晃便追了出去。

夏浔睡得虽沉,一被惊醒,却迅速恢复了状态,他一睁眼,便见彭梓祺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没,忙也翻身爬起追了出去。屋里老汉听到动静,把着油灯出来一看,只见房中空空,这一惊非同小可,还当那两人是贼,可是仔细瞧瞧,不但行李马包俱在,就连门口廊下的两匹马儿都在,不禁望着大开的房门发怔。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彭梓祺快步追上马车,挡在车前冷冷问道。

车把式一惊,勒住缰绳,色厉内茬地喝道:“兄弟,大道通天,各走半边,我劝你少管闲事,没你的好处。”

彭梓祺格格一笑,握紧了刀柄,冷笑着道:“这么说我不必问了,果然是鸡鸣狗盗之辈,而非良善人家。”

车子里制住了唐婆婆的人低吼一声:“打发了他,赶紧上路!”

路边另一个扮家丁的歹徒弃了灯笼,合伞为枪,向彭梓祺猛地刺来,与此同时,车把式也纵身下车,扬起了长鞭。彭梓祺身形一错,腰杆儿奇异地一扭,一个斜插柳大弯腰,避过迎面整来的伞尖,手中刀诡异地挥动,举伞刺来的歹徒哎哟一声,肋下被戳了一记,一头仆倒在雨水里,虾米似的蜷成一团爬不起来了,另一个手中一空,长鞭脱手飞去,紧接着喉头一疼,摔倒在地上,喘息都困难,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车里扼住唐婆婆喉咙的歹徒见此情形,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刚要纵下车来,可他刚一露头,旁边便伸出一只铁臂,冷不防箍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外一拖,一记掌刀在他后颈上狠狠一砍,那人立即昏了过去。

“呵呵,你这绣花枕头倒还有点本事。”彭梓祺向及时出现的夏浔微笑着赞道。

唐婆婆脱去控制,急叫道:“两位壮士救命啊,老婆子那儿媳妇儿,那儿媳妇儿被人掳走了,求两位壮士相救啊!”

彭梓祺吃了一惊,忙追问道:“你媳妇被歹人掳走了?”

唐婆婆急道:“是啊,就在前边不远,老身只一回头,就不见了儿媳妇儿,一定是被歹人拖进了小巷,苍天呐,我那媳妇儿若是受人侮辱……”

“我去救人,你带婆婆回去!”彭梓祺身形一闪,快逾奔马。

骡车被赶回了老汉的住处,彭梓祺不是官差,不敢贸下杀手,只是用刀鞘击昏了两人,加上被夏浔掌刀砍昏的那人,三个歹徒都被夏浔用绳子牢牢地捆了起来。

那老汉与唐婆婆住的虽然不远,彼此却不认得,等他掌灯走到三个歹人面前一看,认出这三人是本城有名的泼皮无赖,不禁暗暗叫苦,只怕惹祸上身,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多话,只得远远地避了开去,让夏浔反客为主,暂时利用了堂屋。

夏浔向唐婆婆仔细询问了一番,原来这唐婆婆并非本地人氏,而是淮西人氏,是此次北迁的百姓,她家刚刚落户蒲台县不过个把月。唐婆婆有一子一媳,一家三口。儿子叫唐姚举,读过几天私塾,却没读出什么成就,现如今是磨刀补锅的一个匠人,故蒙巡检司批准,可在本县各乡镇村寨中走街窜巷做些小本生意,这两天正好不在家。

唐婆婆则是以接生为业,媳妇嫁过来后,也跟她学到了这门手艺,两人今晚是因为有人冒雨登门,请为主人侍妾接生,因见那户人家排场甚大,不像为非作歹的人,再加上这是在城里头,两人没有多想,很放心地跟着出了门,谁知竟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夏浔刚刚问到这儿,彭梓祺已闪身出现在门口,一路急奔,衣衫尽湿,两颊泛起绯红,仿若两朵桃花。夏浔以目示意,彭梓祺微微摇头,唐婆婆问清没有找到儿媳,不禁放声大哭,夏浔却是默然不语。

他早估计彭梓祺是不大可能找到那妇人下落的,此刻正下着雨,那歹人纵是谋色,也不可能把那妇人拐进巷子就迫不及待地“就地正法”,再者看他们为了诳骗一个妇人竟然用了这许多手段,显然也不是个普通的淫贼,否则只须破门而入……何必这么麻烦。

彭梓祺怒冲冲地道:“这蒲台县是怎么治理的,在城中居然会发生强掳民女的事情。”转眼看到那三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彭梓祺又问道:“可盘问过他们了?”

夏浔摇头道:“还没有,我刚向老人家问清经过。”

彭梓祺取了水来,泼醒三个混混,大马金刀往上头一坐,扮起了升堂问案的大老爷,一番询问之下,三人也不说自己身份,只是冷笑以待,若想动刑,他们便道:“你敢私动大刑,进了官府,老子先告你一状。”

彭梓祺怒不可遏,可她有家有业的,又不是江湖亡命,还真不敢把这三个混混儿怎么样,夏浔冷眼旁观,总觉得这三人似有所恃,心中不由一动,说道:“算了,你扶老太太回房歇息一下,明天一早,咱们把他们送官究办!”

那混混头儿阴阴笑道:“过路人,强龙不压地头蛇,识相的话你们还是早早放我们离去,老子开恩放你们一马,若是不然……恐怕你们是离不开我蒲台县了……”

夏浔眉头一挑,冷笑道:“哦?本少爷有身份、有地位,行走天下,那是朝廷特许之权,但凡我大明疆域,就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小小一座蒲台县,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恐怕……你们还没有留住我的本事!”

这句话彭梓祺听得甚合胃口,脱口赞道:“好,姓杨的,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你放心,水里火里,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生死与共!”

夏浔微笑道:“若是生同衾,死同穴,那就更感人了。”

彭梓祺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心中却道:“这个大混蛋,莫非识破我的女儿身了。”

第036章 私奔

唐家娘子被掳进小巷,原来巷中早有人等候,两三个大汉迅速蒙住了她的口鼻,抬起她快步如飞地遁去。唐家娘子只觉左转右转,头都快要被转悠了,然后雨声渐稀,似乎进了一个院落,又过片刻,只听“吱轧轧”一阵响,似乎又沿着台阶向下走去。

随即蒙面的黑巾被揭开,唐家娘子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个很静谧的所在,完全听不到雷声、雨声,面前是一条通道,左右是对门儿的一幢幢房间,房间都没有门,只挂着帘子,这种格局紧凑的房舍非常少见,显得有些古怪。

她被两个大汉架着往前走,匆忙间发现有些房间的帘子掀着,里边锦幄绣帐,布置得十分华丽,每间房中总有一个身着难以蔽体的薄纱春衫、胴体妙相毕露的美貌女子,或坐或站,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她们的肤色都有些苍白,面上了无生气,仿佛幽幽的鬼魂,看得唐小娘子更增恐惧:“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她被架进一间空置的房间丢在床上,唐小娘子双手反绑,很费劲地拱起腰肢,浑圆的臀部翘起,还未等完全转过身来,就觉一支大手在自己臀上使劲地拧了一把,唐家娘子大吃一惊,赶紧侧身滚开,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紫铜纹员外袍的男人正笑吟吟地站在那儿,这人五旬上下,身材魁梧,五官相貌端正威严,颌下三绺微须,显得颇有气度。

唐家娘子惊恐地睁大一双妩媚的杏眼,困惑地看着他,那人微微一笑,俯身拿出了塞在她口中的那团布,唐家娘子立即惊恐地叫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擒我到此?”

“嘿嘿,唐小娘子,你说老夫擒你来,还能做些什么呢?”

那位员外笑得很邪气,顿时破坏了他的气度:“啧啧啧,瞧瞧这妖娆的身段儿,瞧瞧这迷人的模样儿,老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良家女子,那种风情气质,风月场中的女子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嘿嘿,唐小娘子,你不要怕,你那男人不过是个臭破烂匠人,怎么配养着你这么一朵娇美的鲜花儿呢,从此以后你就随了老爷我,老爷叫你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员外淫笑着便向她扑过来,“你滚开!”唐小娘子气红了脸,抬腿去踢,却被那员外一把捉在手中,手掌贴着她的大腿淫邪地滑向腴润动人的大腿,色眯眯地道:“好有力的一双大腿,缠在爷腰间抵死缠绵时,一定销魂的很,小娘子,你就不要白费气力了,被老爷我弄回来的女人,哪一个当初不是寻死妥活的,现在还不个个任由老爷摆布?”

说着一个饿狗扑食,压到唐小娘子身上,就去撕扯她的衣衫,唐小娘子纵然双手没有被绑,也不是他对手,片刻功夫,衣衫被撕得稀烂,衣衫一去,唐小娘子哪敢再挺身挣扎,只能白羊儿一般蜷缩在床上,尽量遮掩自己的要害,可那晶莹的酥胸,腴润的玉股,粉弯玉股,半遮半露,更加诱人。

员外看直了眼,连忙挥一挥手,一旁几个看得口诞直流的护院家丁立即退了出去,给他放下了门帘,员外淫笑道:“小娘子,陪老爷我快活一番吧。”

站在帘外的几个护院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只可意会的猥亵笑容,可笑容还未敛去,就听里边那员外“呸”了一声,连声道:“晦气,真他娘的晦气!”紧接着门帘一掀,那员外满脸懊恼地走了出来。

几个护院连忙敛了笑容,躬身道:“老爷。”

员外悻悻地道:“娘的,偏偏这时来了红,真他娘的晦气,叫个丫环来,给她穿戴整齐,侍候饮食,等她月事尽了,老爷我再好好受用一番。”

“是是是……”几个护院连忙答应,员外欲火已生,又不得发泄,扭头看见另一幢房中坐着一个穿着寝装的妙龄女子,水红色绣鸳鸯的胸围子,紧裹着那耸挺饱满的酥胸,让人想入非非,不由淫笑一声,兴冲冲地闯了进去……

※※※※※※※

天亮了,夏浔和彭梓祺把三个混混拖上骡车,搀着唐婆婆赶往县衙,一路上许多百姓看了蹊跷,不免有些好事者跟上来,到了县衙门口时已聚集了数十人,县衙门口的衙役见此情况连忙横了水火棍来拦,夏浔放开唐婆婆,举步上前,拿起鼓槌“咚咚咚”地敲起了鸣冤鼓。

片刻功夫,三班衙役纷纷上堂,蒲台县正堂单生龙单老爷脚步匆匆地从后堂钻出来,威风凛凛地往“碧海红日图”下一站,抓过惊堂木,狠狠一拍,大喝道:“何人击鼓鸣冤,速速带上堂来!”

一行人等被带上公堂,夏浔是秀才功名,无须下跪的,他表明了身份一旁站过,唐婆婆哭天抹泪地道:“大老爷要替民妇申冤呐,我那媳妇儿姓黄名吟荷,洪武二十六年嫁入我家……”

唐婆婆虽不识字,口才却极了得,片刻功夫便把一桩案子说的清清楚楚,单大人脸色一沉,立即喝问三个泼皮:“尔等三人,各自报上名姓、身份,说明犯案经过,如何掳走唐家妇人黄氏,否则,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冤枉啊老爷!”

三个泼皮异口同声地喊冤,他们自报了名姓,分别叫徐亮、陈成、廖良才。领头的那个就是寥良才,寥良才叫苦连天地道:“昨儿晚上,有人找到我们哥三儿,答应付一笔钱,叫我们帮忙去接个人,我们哥三儿苦哈哈的,只要有钱赚,哪管他是什么人呐,接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就答应了……”

三人你一语我一句,说出一套与唐婆婆完全不同的说辞来,按他们说法,他们并不认识雇佣他们的人,他们只是拿钱办事,骡车也是那人以他们的名义从本县骡马行里租借来的。本来按照那人吩咐,是要把人送往西城去为主人妾室接生的,谁料刚刚拐上大街,那人和少妇便不见了人影,唐婆婆见了惊叫起来,他们哥三也不知缘由,正莫名其妙的当口儿,就被跑出来帮忙的彭梓祺给打晕了。

“喔?”单大人手抚胡须沉吟道:“那人你们并不识得?”

彭梓祺听了忍不住说道:“大人,草民所知并非……”

单大人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本官尚未问话,岂容你胡乱插嘴。再敢乱了规矩,就掌你的嘴!”

彭梓祺大怒,肩头一耸就要起身,夏浔伸手一按,轻轻压住了她的肩头。

单大人又转向那混混头儿问道:“尔等将那人形貌、前后情形仔细说来。”

寥良才道:“回大老爷,那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生得一表人才,穿着打扮,像是个有钱的主儿,小的们在本县从没见过这人面孔,听他说话,那语气有些怪,也不像是本地口音。”

徐亮插嘴道:“对对对,和这位唐婆婆的口音倒是有些相像。”

陈成道:“可也怪了,在唐婆婆家叫门的时候,他说的却是地道的本地口音。”

单大人沉吟半晌,说道:“掳人?未免不合情理。你唐家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那人若要掳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须闯进门去,制住你这老妪,你那媳妇儿还不乖乖任他摆布?再说你那媳妇儿本来跟在车后,怎会无声无息地便不见了?

依本官看来,那人既与唐婆子口音相似,当是淮西人氏。如果本官揣测无误,掳夺民女未必是真,十有八九是你家媳妇不守妇道,在淮西时便与那人勾搭成奸,如今你家迁来蒲台,那人恋奸情热,追寻而来,与你媳妇合谋,施计调开了你,与那人私奔去了。”

三个泼皮异口同声地道:“大人英明!”

唐婆婆叫屈道:“大老爷,不是这样的,我家媳妇端庄本份,怎么会做出这般不守妇道的事来?再说,昨晚那人老婆子从未见过,说话的口音也不是淮西口音呐。”

单大人道:“这人既能独自一人追到蒲台来,想必是个走南闯北的行商、赤脚郎中一类的人物,这人懂些各地方言有甚稀奇,为掩你耳目,诳你出门,自然要做些矫饰。”

夏浔听到这里,心头暗暗生起一股寒意:“如果本地县太爷和那掌握着本地蛇鼠的恶霸同流合污,我一个外乡人会怎么样?难怪那三个泼皮如此笃定,昨夜竟然出言威胁,若再多管此事,恐怕我要无声无息地丧命于此了。”一直以来,夏浔为了做好杨文轩,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潜在意识中就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对他有威胁的人物,心中一萌此念,立即起了明哲保身的念头。

彭梓祺却气愤难平,插嘴道:“大人如此断案,小民不服,这三人说只是受人雇佣,并不知其中详情,可昨夜小民拦住他们去路时,这三人曾经与我动手,若说他们不是那恶人同党,岂非不合情理?”

寥良才嚷道:“这位小哥儿,黑灯瞎火的,你突然冒出来,手里还提了一把刀,我们哪晓得你是什么人物?还道是个劫道儿的,能不反抗么?”

单大人捋须道:“唔,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唐婆婆大叫:“大人,他们与那歹人分明是同伙,在车上,老婆子看见媳妇儿被人掳走时,曾大声惊呼救命,他们不但不听,还捂住老婆子口鼻,驱车疾行……”

廖良才叫道:“唐婆婆,你莫要为了追回媳妇儿就谎报案情啊,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本份人家,只为赚点辛苦钱,无端被你媳妇那奸夫利用而已,婆婆可不要坑了我们。我们一听你喊,就惊得不知所措,自始至终,何曾动手?”

唐婆婆大哭喊冤,单县令又问彭梓祺:“彭壮士,你赶去巷中,可曾见过唐婆子的媳妇儿,地上可曾遗留什么痕迹?”

彭梓祺道:“草民赶去时,巷中空空不见人影儿,天色昏暗,又下着雨,并未发现什么痕迹。”

单县令又问:“那条巷子多长?”

彭梓祺略一估量,说道:“百十步总是有的。”

单县令道:“这就是了,雨夜泥地,巷长数百尺,如果那妇人不是与之早有苟合,互相串通,那歹人怎能这么快将她掳走?”

彭梓祺急道:“大人……”

单县令一摆手,睿智英明地道:“此案疑点重重,唐婆子所告者乃强掳民女,从寥良才三人所供来看,倒是与人私奔,真相未曾查明之前,本官也不好妄作决断,这样吧,寥良才、徐亮、陈成三人不管是受人利用,帮闲惹祸,还是与奸人同谋,掳夺民女,案情未查明之前,暂时收押,不容走动。”

三人一听,连连叩头喊冤,站堂班头一挥手,立即冲上一帮衙役,把他们押下去。单县令又对唐婆婆和颜悦色地道:“唐婆子,你也不要着急,此案案情未明,本官不能听你一面之言,贸然定个强掳民女,本官会吩咐巡检衙差,乡官里正们四处查访,寻找你家媳妇下落,你也可以求助于乡邻亲友,一俟确定是强掳民女,本官才好禀报州府,画影图形,遍张文榜,通缉天下。来啊,退堂。”

※※※※※※※

“这个狗官,竟然如此糊涂办案。”

将哭天抹泪的唐婆婆送回家去,好言安抚一番之后,二人离开唐家,彭梓祺立即愤愤然地道。

“糊涂么?”夏浔淡淡地道:“这位县太爷似乎并没有做错啊,三个无赖已经收监了,唐婆婆说媳妇是被人掳走的,县太爷也吩咐三班六房的衙役和乡官里正们寻找了,还要怎么样呢?”

“那几个泼皮无赖明明与那掳人行奸的歹徒是一伙,他若用上大刑,怕他不招?”

“用刑?就不怕屈打成招?”

“哼!难说这狗官与贼人不是狼狈为奸。”

夏浔道:“也许是,也许只是那县官做事慎重,站在你的角度,当然恨不得打那几个无赖一顿,叫他们乖乖吐实,可是主审官不应该感情用事,不管你说的多么可怜,他应该只看证据。何况,治内若出现一桩私奔案,不过是有伤风化的小事情,如果出了掳人案子,那就是大事了,为他自己头上乌纱考虑,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是人之常情,不可骤下结论。”

彭梓祺勃然道:“昨晚经过,你亲眼目睹,难道你不知道那分明就是强掳民女?”

夏浔沉默片刻,轻轻说道:“此事已经经官,不是我们两个小民可以左右的,离开这儿吧,马上走!”

“我不走!”彭梓祺目欲喷火:“你若贪生怕死,你走,那唐婆婆好生可怜,我既然看到了,就一定要帮她!”

“你倒是个热心肠。”夏浔淡淡地道:“这天下有许多不平事,我们管不过来。这天下的不平事,以前有,现在有,以后还会有,我们拼上了性命,能帮几人呢?你不走,我走!”

彭梓祺冷笑:“我不是读圣贤书、理天下事的读书人,没有你那么聪明的脑筋。我也不知道过去未来,不知道天下事,我只知道,这件事就发生在我眼前,我只知道,如果我肯去管,就有希望救回这个可怜的女人!天下事我管不了,力所能及,管得了的事也不去做,那就枉称为人!”

夏浔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在他印象中一向只有冷漠和霸道的姑娘,沉声道:“那人敢强掳民女,势力一定不小,官府如此办案,十有八九与之勾结,官匪两方面,明里暗里凶险处处,一着不慎,不但救不得人,自己也要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你真的愿意帮助他们?”

“我愿意!”

夏浔点点头,向她走过来:“走吧。”

“哪里去?”

“看看唐家娘子被掳走的地方,想个擒贼的法子出来。”

彭梓祺有些意外,有些惊喜,迟疑道:“你……你不怕其中凶险了?”

夏浔微微一笑,柔声道:“好歹我也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你愿以身涉险,杨某惭惜自身。你既愿意,我也愿意!”

第037章 夏浔探案

这是一条幽仄狭长的小巷,虽不甚宽,却也行得一辆车子。小巷中没有铺设石板,因为昨夜下过雨,地面十分泥泞,行人杂乱的脚印仍然清晰地印在上面。夏浔看看两旁长着青苔的墙面,又看看那条狭长的小巷,说道:“地面已经被行人破坏了,可是如果歹人在巷中备有车辆,车辙不会全然不见,所以那妇人应该是被恐吓挟迫而行或者被抬走的。”

“看出这些,有什么用么?”

现代人也许不觉得什么,那时候的人才明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同一个当地的豪霸作对,对方很可能还有官府的袒护和支持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因此夏浔答应留下,令彭梓祺对他的恶感进一步减轻了,甚至有些淡淡的欢喜。可是听他夸夸其谈,讲这些没用的东西,还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夏浔微微一笑,耐心地道:“这说明一件事,掳走唐家娘子的歹人,其居处其实并不远。”

“哦?”

“第一,如果住处甚远,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仗着唐家婆媳俩对蒲台县城还不熟悉,带着她们离居处近些时再掳走妇人,然后带着那婆婆东转西转,待到天明,那婆婆连媳妇是从什么地方被掳走的都说不清了,岂不更妙?第二,这条巷子里可以停车,而对面大街上也是石板路,巷中纵有车辙,到了大路上也会全部消灭,有什么泥痕也会被雨水冲刷掉,因此如果路远,掳人的车子完全可以停在巷内,只有那歹人住得并不远,就在这东城区,才没必要动用车子,那样一旦被人看见反而不美。”

“喔,似乎有道理。”彭梓祺的脸色开始变化。

夏浔又道:“唐家贫穷,而掳人者雇车马、使泼皮,花钱打点,所需不菲,所以掳人绝不会是为了财帛;唐家刚到蒲台,她儿子补锅锔碗磨刀为业,时常游走四方,婆媳二人又深居简出,短短时日当不致与人结怨,所以也不可能是为仇,那么,就只有谋色了。好色者纵然为了名声有所遮掩,日常之中总会传出些风流韵事,要找嫌疑人,这可以作为一条线索。”

彭梓祺的目光开始有些惊讶,虽然她也隐隐猜出了些缘由,却无法说得这般有条理,眼前站着的“杨文轩”和她认知中的那个无行浪子似乎有着天壤之别,他脸上那种认真、自信的神情……很迷人。

夏浔并没察觉她的心思,继续思索着说道:“唐家婆媳俩虽是以稳婆为业,因为刚来,知道的人不多,只能通过街坊邻居代为扬名,知道她们婆媳执业的人并不多,见过唐家小娘子的人就更少了,所以,那见色起意者,必是左近的住户,甚或在唐家婆媳俩曾经接生过的人家见到过唐家小娘子。

这是一个小县城,那三个混混泼皮都是本地人,真凶既在蒲台县,那三个混混既为其所用,就断无不认得的道理,可他们居然有恃无恐,可见必有所恃,或者那幕后真凶是此地豪强,他们不敢得罪,宁愿顶缸入狱。或者真如你所说,那幕后之人有强硬的后台,可以交通官府,一俟风头过去就能把他们放出来。不管哪一样,都可以证明,这户人家甚有势力。”

夏浔总结道:“因此,我们要找出那歹人,地点可以锁定在东城一带,此人一定甚有地位,非富即贵,而且在本县有些风流名声,这样的话,要找凶手是不是容易多了?”

彭梓祺嫣然道:“原来读过书的人,果然明白许多道理,我还以为你……你……唔,那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夏浔眨眨眼道:“是你执意要留下的,想必你早已有了法子,我正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

彭梓祺挺起了胸脯儿:“我肚子里可没有你这么多弯弯绕儿,我想的很简单,今晚我蒙面潜入县狱,找到那三个泼皮,一番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招!”

夏浔茫然道:“然后呢?”

彭梓祺被他的表情也弄得茫然起来:“然后没有了呀。”

夏浔摸摸鼻子,苦笑道:“果然很简单。”

彭梓祺得意洋洋地道:“那当然。”

夏浔问道:“潜进县狱很容易么?”

彭梓祺道:“州县衙门的牢狱都比较简陋,除了死囚和重刑犯的所在,看管非常宽松,要和狱中人通风报信,甚至潜入进去并不困难,在青州的时候我家……”

她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忙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凭我的身手,潜进看管如此稀松的地方,轻而易举。”

夏浔道:“很好,你一番严刑拷打,歹徒乖乖招供,招出一个张大爷或者李老爷出来,接着呢,你怎么办?”

“接着……接着……”彭梓祺的脸蛋迅速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夏浔道:“就算你用刑时一个狱卒都看不到,三个泼皮都老老实实招供,没有诬攀他人,然后你就亮出鬼眼神刀,冲进那位张大爷或者李老爷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面对一群土鸡瓦狗,杀他个七进七出,然后怀抱唐家小娘子凯旋而归?”

夏浔挪揄嘲笑的语气何等明显,彭梓祺脸蛋烫得已经能煎鸡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越瞪越大,恨不得把夏浔给瞪死。

夏浔还在喋喋不休:“以武犯禁,本身就是在破坏秩序,即便是没有得天下时鼓励你以武犯禁的人,一旦掌握了控制天下的权力,也绝不容许有人去破坏他立下的秩序规矩。何况,以武犯禁者就能保证自己的想法是好的,所做的事就一定是有益的么?

如果你找到了那歹人,冲进他家里时误伤了无辜怎么办?如果你单枪匹马,没有找到唐家娘子,反而打草惊蛇,让那歹人把她移走,再也找不到人证怎么办?如果官匪真的有所勾结,反而把你弄进大狱,办你个江洋大盗,砍你的头,怎么办?如果你非常非常之幸运,这些问题全都没有发生,你顺顺利利地把人救出来了,难道官府就不治你个僭制逾法之罪?到时候我挎个小篮子,到大牢里去给你彭大英雄探监不成?”

彭梓祺被他说得像一只进了锅的虾子,连耳朵根儿都红了,她凶巴巴地吼道:“说这么多废话,你口不干吗?”

“谢谢,我口不干。”

彭梓祺脚尖动了动,很想踹他一脚,又强自忍住,没好气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夏浔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我的办法……很危险……”

彭梓祺马上找到了占据上风的感觉,冷笑道:“怎么,你怕了?”

夏浔微微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道:“我不危险。”又一指彭梓祺道:“是你危险……”

※※※※※※※

唐姚举挑着担子,兴冲冲地赶回蒲台县城。

这一趟出去大有收获,遣置各地的许多教友都找到了,马老四还大老远地从卸石棚寨赶来,与他取得了联系,他今后就要在山东府安家落户了,有这么多教友分置各地,又及时取得了联系,假以时日他就可以在山东重开教坛,把他父亲祖传下的这一脉白莲香火传下去。

不料他高高兴兴地刚回到家,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听到了媳妇被人掳走的消息,唐姚举素知娘子端庄娴淑,谨守妇道,断无与人私奔的可能,摞下挑子就气吼吼地赶到知县衙门,敲起了鸣冤鼓。

他一个无根无底的外来户,单县令对他可就不像对夏浔那么客气了,随意搪塞几句便赶他离开,唐姚举哪肯罢休,言语冲撞几句,单大老爷勃然大怒,擎出一支黑签抛下来,以咆哮公堂之罪,打了他四十大板,打得唐姚举屁股开花,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遣置蒲台县城的淮西人有百十来口,其中有十来户都是唐姚举香堂下的信徒弟子,听说唐家出事,他们都赶到唐家探问,这些人是陪着他一起去县衙公堂的,眼见单大老爷大发淫威,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直等唐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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