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墓中王国-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吓!老东西!你竟然剪了猫的胡须!我今天要把你的胡须剪了!”

炸雷一样的声音,抬头看见夫人怀抱着那只没胡须的猫怒冲冲地奔来,王翦本能地撇下了毛笔头,起身就要跑。

夫人撇下了猫,那猫喵地叫了声,跑了出去,大概是知道这里要发生大战,管它关不关己,先溜。夫人撵上王翦,照脖颈子上就是一下,王翦叫:“别!别!”夫人又是一下,王翦喊:“饶我!”夫人就提住了王翦的耳朵,骂:“你这个老顽童,竟然把猫的胡须给剪去了,我说那猫晚上怎么那么闹腾呢,敢情是胡须没啦!”

文“夫人,夫人,听说说,那猫的胡须派上了大用场啦,那猫应该感到荣幸啊!……”

人“胡说八道!那猫的胡须能派什么用场?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夫人拧着王翦的耳朵。

书“夫人,夫人,手下留情啊!手下留情啊!”

屋“手下留情可以,那你得让我把你的胡须剪掉!”

“那怎么行啊!”

“那怎么就不行?就得给你留个记性,要不,下回你还不得把猫尾巴剪了去?”

“不能不能,我剪猫的胡须可是有用场的呢,是给皇帝制笔啊!我是想着让皇帝写好治理天下这篇文章,别分了精神头儿啊!”

“猫的胡须能制笔?”

“不光是用猫的胡须,老夫还用了自己的胡须!将猫的胡须放在中间,我的胡须围裹其外,制成的笔可书写坚挺大字,正合皇帝之性情。这可是老夫的一番心意啊!皇帝喜欢好笔,蒙恬就多次献其所制之笔,深得皇帝喜爱。”

夫人松了手,就注意到王翦那油汪汪的胡须尖梢少了一截。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喊声:“皇帝崩殂,天下服丧!”

“什么声音?”王翦抻长了耳朵谛听。

第二声呼喊就有些远了,之后的声音就有些隐约了。府邸之外就是一条大路,刚才那喊声就是朝廷持幡的函使经过喊出。

“什么声音?外边在喊什么?”王翦的耳朵嗡嗡直响。有一个尖锐的声音盘旋着。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只有那个声音在尖锐,盘旋地尖锐。他看到夫人在嘴唇在动,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看到府邸的总管跑了来,慌张地在说着什么,可是只看到嘴唇在动。“你在说什么?”王翦生气地吼,他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看见总管更急切地在说着什么,甚至流出了热泪,而且,夫人撇下了那猫分明在歇斯底里地号啕,但是,他听不见,除了那尖锐的声音别的一切声音他都听不见。他茫然地看着管家,看着夫人。终于,悲痛之中的夫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捧着他的脸颊跟他急切地说着什么。他大声地问:“你在说什么?”夫人在说。他问:“你在说什么?”夫人在说。他大声问,问得很不耐烦:“你在说什么?”夫人将他搂在怀中继续号啕,他茫然,他终于知道他失去听力了。莫非夫人把耳朵给揪坏了?也不至于呀,我的耳朵就那么娇嫩?不会,还是那个喊声把自己的耳朵弄坏了。可喊的是什么呢?“你写给我!”他喊,他还怕夫人听不见他的话呢,他喊,他跺脚喊道。

夫人望着他怔了怔,撇下他,跑到他的案几,拿起了毛笔,咧着嘴哭了一阵子,定了定神,才看清了砚台,蘸了墨,在一木简上写下:“皇帝崩殂。”

 她写的时候王翦伏着身子看,夫人一写完那四个字他便将木简抢在了手,死死盯着上边的字。耳中那尖锐的声音现在在拼命地攀升,也前拽了他的神思,好一阵子他才弄明白那四个字的含义,好一阵子他才明白他应该悲痛,眼泪就扑簌簌落下,他嗫嚅:“皇帝走了,把大秦撇下走了,老夫还要献你笔呢,让你写下一篇新文章,让你在这天地之间写下一个大大的仁字!可是你却走了,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你就走了!老夫要把这一支笔制完,老夫还是要把这一支笔送给你,也应该让你记着你可是欠天下人一篇文章啊!没有了这一篇文章,大秦就是一个残缺的大秦啊!”王翦大喊。

 夫人惊骇地望着他。虽然对父亲的作为王翦时有非议,但是从没有如此地激烈。

 王翦面向咸阳的方向,缓缓地跪了下去,磕头不已,那头磕得梆梆响,边磕边喊:“皇帝啊,皇帝啊,王翦荣幸与你同世,得以率领六十万大军建立功勋!六十万大军啊,六十万大军,得以统帅它那可是前无古人啊!前无古人!前无古人的事让我王翦摊上了!如此的恩宠我王翦焉能不铭记于心啊!”

深夜,王翦在他自己那宁静的世界中制着那管毛笔。那毛要一根一根地理,而后小心地捆绑起来,而后他会用唾液润湿,在木简上试写,看还有什么不妥。一次一次地理,一次一次地捆绑。我王翦统帅过六十万大军,当然,现在也能统帅好这些个毛。当然应该能够。无非是个耐心而已。耐心而已。

突然他就看见了总管的脸,总管把一个人带到了他的面前,那人解下负着的那个包袱,总管接了下来,放到了案几之上。总管在殷切地说着什么,可是王翦只看见总管的嘴唇在动。总管替主人打开了包袱,王翦看到了一捆书简,那捆扎书简的接头处箍着黄泥,黄泥上印着儿子王贲的印。儿子的信函。这个时候儿子送来了信函必有要紧之事。他抬头望了望总管,总管立即退后。他抠下了封泥,展开书简,看到了儿子的文字:

慈父如面:皇帝崩殂,吾父必痛心疾首,来咸阳奔丧。皇帝遗诏,扶苏、蒙恬、蒙毅已经赐死,少子胡亥即位。在咸阳之诸公子已经为禁军所禁,府邸为囚牢。李斯、赵高为新君之股肱,儿尚不知远之近之。王离掌北方大军,吾掌卫戍都城之军,恐为所忌。儿尚且彷徨,父若来,王家危矣!

王翦呆呆。又听到耳中那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盘旋着向上攀升。“反了!反了!”他嘟囔着。突然他击案大叫:“反了!反了啊!”热泪再一次奔涌,他为扶苏、蒙恬辛酸,为大秦辛酸。嬴政不在了,突然之间大秦的天便要坍啊!人心所向,几乎大秦的每一个人都认为,嬴政百年之后是扶苏为二世皇帝!可是突然之间蹦上来的是胡亥!居然是胡亥!难道是赵高的蛊惑?是赵高一个人的蛊惑?难道那个李斯能逃得了干系?天啊,你叫大秦兴,难道如此短暂的时间你就改变了主意?蒙武啊,老东西你走得早,没有看到今天的情形。否则你的心会碎的,生不如死啊!王翦喊着:“王翦啊,王翦,你干吗要到现在还活着呢?难道就是为了要让你看到大秦的今天?让你看到大秦的末日?”“末日”那两个字可是从齿缝间挤出。他不知道他的喊声简直就是咆哮惊动着整个府邸。

夫人奔了来。府邸中为嬴政设了灵位,夫人在守丧。她领着她和王翦生下的两个小儿子在为父皇守灵。她给儿子讲起父皇的丰功伟绩,在宁静的暗夜中她无限忧伤地讲着。王翦的前夫人留下了独子——王贲。王翦定居频阳之后,前夫人留在了咸阳,和王贲生活在一起,直到去世。老夫人对华阳公主说:“我们就来个分工吧,你陪伴好老爷子,我呢,要陪伴我的儿子。”很果决,就只好如此了。现在,老夫人已经作古。王翦的咆哮,在宁静的暗夜中是那么清晰,整个府邸都听得到。华阳公主牵了两个儿子的小手奔了来。她看到了总管在,看到了王贲的那个信使,那信使不是头一次来,她认得,之后她就注意到了案几上打开的信件。她奔了去,把信件草草地看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哥——”她双拳捶击着案几。“王翦!王翦——!”她忽然厉声喊。

王翦头抵在案几,发出长长的哀号。

夫人捧起了王翦的脸,那脸上热泪奔流。“王翦,你可是统帅过大秦六十万大军的将军啊!你不能就这么眼看着大秦垮掉啊!你不能!”夫人急切地说。可是王翦依旧在哀号。夫人忽然想到王翦是听不到她的话语的,更加悲从中来,也发出长长的哀号。

“爸爸——,妈妈——……”两个孩子一个去扶娘,一个去扶父亲,一家人哭做了一团。

便装的信使快马带回了王翦的信函:“儿无谋反之心,人难无忌惮。先前尉缭不用尚且去之,今见忌而焉能不去?善始善终,当离则速。远之远之,可至频阳。花开有期,长短由天。天下难全身可全,可看云卷云舒风来雨去。”

信使向王贲描摹王翦情形,王贲默然而立。

但是,郎中令李信抢了先。

“臣以戴罪之身,得以侍奉先皇,恩宠如天。今先皇已去,新君临位,臣也常觉暮气绕于身,故,请辞郎中令之职。”

意外。特别是胡亥、李斯、赵高。正防着人家呢,可是人家请辞。

胡亥呆在那。

皇帝的右侧立着赵高,左侧立着李斯,还是李斯反应得快,赶紧上前,说:“李将军战功赫赫,故先皇信而用之。今将军有思退之心,皇帝可厚赏,如先皇之对待王翦王老将军。”他怕胡亥一时慌乱,说出了挽留的话。

“是,厚赏,厚赏,当然得厚赏了。”皇帝说。

“臣谢皇帝。”李信其实心寒。

“将军可将去向告诉皇帝,皇帝可为将军造宅而居之。一如当初先皇对待王翦王老将军。”李斯声调慈和,一如一慈祥的老者。

“落叶当归根,臣回陇西故乡。每当旭日东升,臣当遥祝大秦万世!”李信想说出另一个请求,临走之前去看望一次公子高。最后看望他一次,也不枉了先前密切的交往。李信多想好好地告诫一下高,要好好地保护自己。他的做郎中令的大哥、好朋友离去了,他要好好地保护自己。可是李信拿不准是否合适。可以不考虑自己,但是不能不考虑公子高的处境。

“将作少府。”李斯唤。

“老臣在。”梅少云应,哆哆嗦嗦地往前凑了凑。人是老了,但是他总能弄出一副老得直掉渣的模样。

“虽然阿房宫的建造尚未完成,但是皇帝爱惜臣子,特别是先皇的老臣了,可派工匠前往陇西李将军的家乡为其起第。可比照先前王翦王老将军。听明白了吗?”李斯皱着眉头,抻着长音问。那是给李信听的,那意思是:你不能因为李信不是王翦,你就怠慢了人家。

“听明白啦。”

“是的是的,有功劳的臣子朕是一定要好好对待的。你们都看到了,有功劳的人朕是决不会慢待的!”胡亥好像说得挺激动,指着群臣说。

“李将军可放心养老,高等会尽心尽力服侍新主的。”赵高殷切地望向胡亥。

“哦,李将军去了,那么郎中令之职……”胡亥叨咕。随即他想明白赵高眼神中的殷切,他笑了,笑眯眯地望向赵高。和赵高的朝夕相处,哪能没一点灵犀呢?

“皇帝可定夺。”赵高说。

李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又叫赵高抢先了。

“那你就先当着吧。反正你还有那么三脚猫的功夫。”胡亥说。

群臣中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王贲当时就想晕倒。而后,也请辞。现在他再一次认为父亲的决断是英明的。遭逢如此的君主,以及君主周遭的小人,你要么同流合污,要么你就得造反。造反就是乱臣贼子。沉默都是没有出路的,因为人家还是会防着你。防得不耐心了你就要倒大霉了!但是,李信抢了先。父亲究竟还没有做出孙儿也退才的决定。那么,自己的退出就应该和缓些,不要激怒人家。缓一缓。

赵高想皱眉头,表示一下他的不悦,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虽然他马上就是郎中令了,承担着皇帝贴身侍卫之职责,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到能够在群臣面前摆谱的时候,还不能如李斯。他咧嘴干笑了两声,说:“天下太平,有高的忠心、细心,有皇宫中如林的高手,恐怕是没有机会用得上高的这三脚猫的功夫。”

群臣再一次发出有分寸的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吗?”突然,发出了这么冷冷的一声。声音的源头:右丞相冯去疾。丞相有二,左丞相、右丞相。左为大,当然你提丞相人们理解的是李斯。你在了李斯之下你就一下子下去了很多。因为定夺事情的是李斯,不是你冯去疾。但是,先皇出巡的时候留守咸阳的是二冯,右丞相冯去疾,太尉冯劫。可是皇帝出巡的时候,就等于朝廷在移动着。所以,二冯也就是个看守而已。在发出那冷冷的一声之前,二冯的目光冰棱子一样地刺向李斯,他们愤怒大秦的这个丞相就是在那儿紧皱眉头。你可是大秦的丞相啊,你光是皱紧眉头行吗?二冯比恨赵高还痛恨李斯。赵高可以自私,可是贪婪,可以无厌,但是有你李斯在啊!皇帝可是无能,可以昏聩,但是有你李斯在啊!虽然目光是冷的,冰棱子一样地冷一样地刺人,但是,冯去疾那一张疙疙瘩瘩的红脸像是在燃烧,靠得近一点你都能感觉到烤人!群臣的轻笑,终于让冯去疾按捺不住了,终于爆发啦。

“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太尉冯劫咬着牙说。他的目光扫视着一位位。这冯劫不高的个头,但是长得粗实,而且脑袋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大,其愤怒的神情还是很能震慑人的。

右丞相已经让胡亥吃了一惊,紧接着,太尉更是让胡亥吃了一惊。皇帝怎么着,还真有人不买帐!胡亥瞅瞅右丞相,瞅瞅太尉,嘴因为吃惊张得老大。

赵高阴沉着脸。

李斯阴沉着脸。

群臣阴沉着脸。

本来君臣挺高兴的,可是叫右丞相和太尉弄得不高兴了!胡亥挺恼火。非常恼火。如此下去我这皇帝怎么做?要是父皇在这坐着是断不敢如此的!欺负我吗?看我这个皇帝囊吗?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切!”胡亥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嘲笑声。

赵高也赶紧呼应地在嘴角挂上了嘲笑的神情,让胡亥看,给胡亥壮胆。

胡亥还真就壮了胆,再一次发出那轻蔑的一声:“切!”他想站起来溜达着说话,表示一下自己的从容,但是,好像腿不是自己的,使不上劲。他当然就想到了加冕的那个时候,自己出现在群臣面前的时候腿就突然不听了使唤,是轻唤赵高把自己扶到了前面。他拍了下案几,说:“朕今天就是高兴,就是想笑,谁也挡不住!朕今天还要做出一个决定!还要做出一个用人的决定!”

现在轮到李斯吃惊得张大了嘴。没等怎么着皇帝就要自己拿主意啦!你以为你李斯怎么着,人家皇帝要自己拿主意!干吗要同你商量?这个时候你还真不能顶撞他,如果顶撞,还真不知道还能弄出个什么决定来!只能从长计议。只能从长计议。赵高,低估你啦!

“宣阎乐!”胡亥喊。

赵高也暗自吃了一惊:胡亥现在就要把阎乐的事办了!真是干净利落啊,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真是果断啊!真是……任人唯亲。怎么,任人唯亲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要任人唯疏吗?胡亥,我赵高把宝押在你的身上看来还真没押错!

“皇宫侍卫阎乐叩见皇帝!”

震惊之中的群臣甚至不知道阎乐从哪冒出来的。

阎乐当然知道,他的出头之日是真正地来临了!他的身体在因激动而颤抖。他想,如果真的把那只老虎宰了,此时的自己身上就有了一件虎皮坎肩,就更是了大秦勇士的形象!只是,终于没有舍得把那只老虎宰了。喜欢那只老虎在更深人静时向着暗夜发出的咆哮。令都城震栗的咆哮。许久许久,他觉得自己就如同那只猛虎。那猛虎咆哮出了他内心中的咆哮。那猛虎是他的朋友。甚至,是知音。那猛虎望着他阎乐的时候不是立即就安静下来了吗?它的眼睛望着他,望着他。现在,他知道,皇帝的目光在望着他,望着他。他幸福得有些颤抖。招魂的时候,陪伴在胡亥的身边,他觉得胡亥就是一个平常的青年人,甚至比平常的青年人还平常着,他洞悉着胡亥的慌乱。但是,皇冠往头上一扣,人家就是了皇帝,至高无上的皇帝,目光往你身上一望,你就温暖,你就颤抖,你就幸福得死去活来!

“阎乐,朕看出来了,你很愿意为朕多做些事情,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胡亥说得拿腔拿调。

赵高当时就严肃了脸。难道自己得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李斯也一愣。难道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愚蠢?

群臣也都严肃了自己,别让自己做出错误的表情。

就是二冯,也有点糊涂。

胡亥盯着阎乐。赵高,老赵,中车府令,郎中令,我胡亥报答得也可以了,你该满足了!李斯,朕知道你是被赵高给牵着鼻子走了,朕知道。骨子里你不一定很买朕的帐。朕知道。朕让你继续丞相着就是领你的情!你知道吗?朕让你继续丞相着就是领你的情了!“李斯,朕问你一个问题:你像阎乐这般大的年纪的时候,是不是有野心?”

这问题问得李斯恼火,非常恼火。这阎乐岂能和当初的我李斯相比!我李斯是什么人,这阎乐是什么人!我李斯是深得王霸之术的荀况的高足,是权谋波谲云诡的大秦相国吕不韦推崇的人,是大秦一代英武之君主始皇帝倚重的重臣!甚至可以说,将是和大秦和大秦始皇帝一同名垂青史的人!可是,现在,却被侮弄着。可是你就得忍着。忍无可忍也得忍着。要是扶苏现在坐在了那个位置,那可不就是侮弄你这么简单了。扶苏会让我压根儿就和这朝政没了关系!那还是轻的,恐怕脑袋都得搬家!扶苏没做了皇帝都直接鄙视着你啊!那次他从上郡回来,为父皇祝寿。他带来了一头肥硕的黑熊,他说是他和蒙恬所猎获。那黑熊被宰杀,始皇帝摆下了宴席,始皇帝特别让人展示那一张熊皮,说扶苏终于成为了一名勇士,大秦的一名勇士。他得意地拍着扶苏的肩。那是所看到的嬴政对待扶苏最为亲昵的情形。就有人说,大漠的风沙,使得长公子得以磨练,磨练出了铁一般的意志。就有人说,皇帝英明,使得长公子才有了磨练的机会啊。赵高就说了,那熊皮可为皇帝做个褥子,皇帝会睡得很香的。李斯就说了,也可铺于皇帝的案几之上,皇帝与臣子商议国事的时候,便可常想到扶苏公子,想到皇帝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嬴政裂着大嘴直点头。但是,就在宴席进行的时候,扶苏端着酒杯来到了李斯的面前,而且微笑着,但是,当时李斯就觉出了那微笑中有轻慢的意思。但是,人家究竟是皇帝的长子啊,而且是最大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选,李斯可不敢怠慢。“此次回咸阳,公子可多呆些时日。”李斯说。很友善地说。扶苏仍然微笑,微笑地说:“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敢情他背的是当初秦王逐客时李斯于离开咸阳的途中所上的《谏逐客书》片段。就在李斯茫然不得要领的时候,扶苏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说:“可是丞相不容韩非。可是丞相不容诸儒。可是丞相不容《诗》、《书》。”扶苏微笑着,但是目光锥子一样地刺着李斯。喧哗之中,别的人还真不能够听见扶苏的话。李斯也知道扶苏也并不想让别的人知道对他李斯的发难。扶苏是聪明的,并不想激怒父皇。特别是在庆祝父皇的寿辰上。李斯努力从容,他知道要是不从容了立即就将被关注。“公子,斯为丞相,皇帝之丞相!”他也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哦。”扶苏说。“丞相的《谏逐客书》写得好啊。丞相也不当忘记自己的那篇好文章啊!”扶苏说,话语意味深长。而后,端着酒杯飘然地离去。那一刻之于李斯,刻骨铭心。他也知道,他在扶苏那里也是刻骨铭心的。难以原谅。非个人恩怨,难以原谅。他努力忘记那一刻,那令自己脸颊发烫的一刻。但是,那一刻就是在内心中深刻着。唉,扶苏啊,如果你不刻毒于我,我又何必如此!胡亥的小眼珠水汪汪地盯着丞相,等着你回答问题呢。李斯挤出些笑,很勉强的笑,说:“是啊,那时李斯是多么地希望效命于秦王啊。”

“阎乐希望效命于朕,朕也要给他机会。朕决定就让他做咸阳令!”胡亥说。

“阎乐谢皇帝!一定尽心竭力!”阎乐高喊。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下子就咸阳令!原以为,能在皇宫侍卫当中给个小头目当就不错了,可是一下子就咸阳令了!阎乐喜得都想抱着二世皇帝亲!

李斯的头再一次轰的一下。今天他需要不断地定神。

王贲再一次想晕倒。心中凄凉。大秦啊,你要自毁!

“阎乐做了咸阳令,可是老臣就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当时就成了前咸阳令的人惊慌地上前说。

二世皇帝斜眼瞅着前咸阳令,就那么瞅着,薄薄的嘴唇裂着,好像要有口水流出。

前咸阳令被瞅得不自在。

“你已经老了。”二世皇帝说。

“臣其实精神头儿还可以。臣比李丞相还要小三岁呢。”前咸阳令嘟囔。

李斯凌厉的目光当时就望了过去。

二世皇帝看到了李斯凌厉的目光当时就落到了前咸阳令的身上,开心地乐了,说:“你怎么能够和李丞相相比呢?哼,你竟然要和李丞相比!”胡亥望向李斯,笑眯眯地望向李斯。

李斯冷笑,说:“衙门简陋,然此人宅第倒是不坏,为官,起码有不作为之嫌。皇帝不预追究,只是令你回家养老,谢恩吧!”

前咸阳令简直要气晕,他想喊:“你李斯的宅第可要比我的宏伟无数倍!”但是,他没有那个胆子。局面你就甭想挽回了,你只得认啦!“谢皇帝宏恩!”他匍匐在地,喊。但是,那是哭腔。

“烦死了!烦死了!”散朝,胡亥嘟囔着离开。其实他对今天自己的表现相当地满意,满意自己把群臣给对付了,满意自己很果断地还了赵高的人情帐。要不然,搁在心里头怪不得劲儿的。要不然你时常会面对那期待着的眼神。这回,在赵高的面前自己可以把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了。当然,他也隐隐地在想:哦,那个李斯……

李斯想跟随胡亥而去,他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跟胡亥说。他已经想好了谈话的方式:谈心式的。交心式的。首先要让皇帝和自己亲。而后皇帝才能听得进你的话。但是,看到赵高紧紧地跟随在皇帝的身边,他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止住了脚步。

二世皇帝当然要先回到他自己的书房。像父皇一样,他得有一个日常办公的处所。当然也要放置许多书简。但是,都是崭新的书简。父皇书房中的那些书简,有的甚至放置了很久,在父皇的书房你会闻到一种那些陈旧的书简所散发出的霉味。二世皇帝跟赵高说:“一切都要崭新崭新的!新的大秦,一切都应该是崭新崭新的!”于是,就一切都是崭新崭新的。他在案几前坐下,跟来的赵高做出等候吩咐的样子站在一边。二世皇帝稳了稳神,就看到了案几之上堆积的奏本。但是他现在不想看奏本。而且也有不看的理由:李斯没有跟来。通常李斯应该在散朝之后跟进来,但是今天没有。今天皇帝把李斯给气着了,人家正生气着呢。二世皇帝伸了个懒腰。其实他根本就不乏,只不过在赵高讨好的等待中他多少有些不自然。

“皇帝可歇息歇息再处理朝政的事。”赵高说。

二世皇帝瞅了瞅赵高,他知道在他为这个人做了该做的事情之后这个人还想再从自己那里听到些话,他的脸上现出了鄙夷来。而后就感觉到了皇冠的沉重来,甚至为了擎那皇冠脖颈都有些酸。父皇可是成日把皇冠顶着。可是我不是父皇。他把皇冠摘了下来,放在了案几之上,放在了那堆等待他处理的奏本之上。他再一次地瞅了瞅赵高,说:“也许,只有娇娘的琴音能够让朕纷乱的心境好起来。”

“哦,那臣亲自去为皇帝请娇娘。臣也觉得娇娘的琴音美妙啊。皇帝好品位,情趣就是高雅。皇帝好天资。”

二世皇帝瞪起了眼睛。

“臣这就去请娇娘。臣这就去。”

“切!”二世皇帝望着赵高出去的背影鄙夷地说。

现在,书房很清净。这种清净令他很满意。一切都是干净的,新鲜的。做皇帝真好。只是因为你是皇帝,你腰板一直,别人的腰板就得弯,就得给你跪下,就得给你趴下。过去没敢想的事,老赵和李斯替我把它变成了事实。老赵是高兴了,可是李斯还不高兴着啊。可是你不高兴你还能咋的?而且你也是被老赵逼着才帮助我的。虽然都是帮助了我,但是帮助和帮助可是不一样的!二世皇帝又抻了个懒腰,虽然他一点也不乏。

哦,娇娘就要来到面前了。父皇最宠爱的女人就要来到面前了。老早以前燕王姬喜最宠爱的女人现在就要来面前了。现在我是大秦的皇帝了,我说了一声想听她的琴,老赵就得颠儿颠儿地去把她找来。大秦的二世皇帝要找她来,她应该高兴,应该很高兴。父皇去了,还有新的皇帝想着她,想着她。也真是怪了,这阿房宫,那咸阳宫,有那么多新鲜着的女人,可是我想着她,想着她的身体。

那是嬴政已经让赵高负责传授胡亥知识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赵高领着胡亥在皇宫中转。“真想到宫外去溜达溜达啊!”胡亥说。“可是没有父皇的允许,谁也不敢让公子出宫啊。”赵高说。胡亥当然知道他并不是自由的,只能在这皇宫之中东窜窜,西窜窜。他也知道他应该去读书,去写字,但是春光撩拨着他,让他觉得室内是那么地昏暗,是那么地窒闷。他就在暖融融的春光之中东窜西窜。时而仰头望鸣叫着的鸟,嘴张着,看得傻傻的。后来他就听到了琴音,他就望着琴音飘来的方向,痴痴的。那琴音给你清凉的感觉,如同清凉的清澈的溪水在你的身边流过,你就如同了溪水中快乐地摆着尾的鱼儿。“那是你的娇娘在弹琴。”赵高说。胡亥喉咙里哦了一声,依旧痴痴地听。他当然知道娇娘是谁,知道那是一个春光般的女人。“公子若喜欢听,我们可以到她那里去。”赵高说。胡亥依旧在喉咙中哦了一声。他们循着琴音而去。少公子走得很懒散,在琴音中他不是摆尾的鱼儿,是一片叶子,没有自己方向的叶子。后来他们就站在了那琴音的窗前,那张开的窗子中,琴音温馨飘出,那张开的窗子,一条淙淙的小河自那飘出。就有阉人迎了上来。赵高说:“胡亥公子为娇娘的琴音吸引。”阉人就去通报,琴音停止了,那条淙淙的小河也就隐在了灿烂的春光之中,娇娘就迎了出来。“哇,少公子来啦!”她的两手抓住了胡亥的两手,哦,她的手是那么的细腻、温暖,指尖划着了手心,痒痒的,麻麻的。“少公子好伟岸哦!”她说,他端详着胡亥,胡亥羞涩地笑一笑,其实就是傻笑。他突然在胡亥的额头亲了一口,胡亥颤抖了一下,激灵地颤抖了下,他的目光就寻到了她的唇,湿润的唇,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她就又忽然把胡亥揽在了怀中,她把胡亥摇啊摇,说:“少公子,快快长,长大了,做个大英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