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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中王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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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有些愣。“丞相的意思是众怒难犯?”
“是啊。”李斯长长地叹了口气。
寝宫,二世皇帝正在吃老虎肉呢。而且是烤的。工匠们的猎物中,拿出了一只老虎进献给了皇帝。二世皇帝很高兴,说:“朕也要享受一下野味的吃法,就烤了吧。”于是,御厨就来了个烤全虎。二世皇帝捧着个老虎腿啃得不亦乐乎。同吃的,有大娇、小娇、笑面虎,还有特别恩准的六指。满屋的肉香。当然,一个人一张案几,有阉人将肉分割给他们。
“关于皇家的苑囿,薛冲还给先皇讲过一个笑话呢。”六指说。
“哦。”二世皇帝刚从虎腿上撕下了一块肉,口中塞得满满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但是,他期待地望向了薛冲。
薛冲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将还没有咀嚼烂的肉一使劲咽了下去,说:“哪里是什么笑话,冲信口开河而已,先皇仁慈,不怪罪而已。”
“说一说。”二世皇帝含混不清地说。
薛冲瞥了眼六指,心中不满意:整什么事啊,这不耽误吃肉吗?但是,他赶紧收回了目光,望向了皇帝,说:“有那么一回,冲随先皇狩猎,先皇高兴了,说,要再扩大皇家的苑囿,要东到函谷关,西到雍、陈仓。群臣直点头,冲就知道他们其实心里是不赞同的,可他们直点头。你想啊,这么大的地界要都是了皇家的苑囿,那这里的老百姓可怎么办呢?冲就说,好啊,要是敌人来了,可以让麋鹿去顶他们,让老虎去咬他们!皇帝哈哈大笑,就再也没提扩大皇家苑囿的事。冲想啊,哪里是先皇想扩大什么苑囿,不过是看群臣敢不敢劝谏他。”
二世皇帝点头。
你能真明白那时嬴政的意思吗?薛冲狐疑。
不过,二世皇帝立即就不让薛冲狐疑了,二世皇帝轻蔑多说:“切!这也不是什么笑话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是,其实不是什么笑话。”薛冲说,赔着笑脸。本来就不是笑话。薛冲悲哀。先皇的风采不再。
正在这个时候,阉人通报:“丞相、郎中令求见皇帝。”
“赶紧让他们进来,吃肉。”二世皇帝说。他们那几个人怎么可能吃了一头老虎!正好来了两个帮忙的。李斯在前,赵高在后,捧着一卷儿竹简,一进来便要跪拜,二世皇帝晃动着手中的虎腿说:“免啦免啦,吃肉,吃肉。”
二位的腰深深地一低,齐声:“谢皇帝。”
阉人赶紧摆上来了两张案几,当然不是离皇帝最近的位置了,最近的位置已经被先前的人占据了。二人落了座,香喷喷的虎肉就摆到了他们的案上。
“臣有事禀报皇帝。”李斯说。
“吃肉,吃肉,吃完了再说。”含混不清地说完,二世皇帝一使劲,将口中咀嚼得并不彻底的肉咽了下去,咽得很不舒服。因为要说话,口中有东西,说起话来含混不清,他就本能地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他有些生气:吃东西的时候干吗总要打扰朕呢?朕连吃东西都不能好好地吃吗?可惜了这美味!“什么事?”就在李斯刚刚拿起一根连带着肉的老虎肋条骨刚刚送到嘴边的时候,二世皇帝问。李斯赶紧把送到嘴边的肉放下,二世笑了:你不让朕好好地吃肉,你也别顺当。
李斯起身要去赵高的案上拿那信札,但也就是刚呈现了姿势而已,他坐了下去,说:“赵大人,有劳。”
其实在李斯做出要亲自呈送那信札的时候,赵高真的瞬间反感。赵高也可以让侍候着的阉人呈送,但是他没有,他要亲自。来到二世皇帝的面前,他说:“这是王离将军转呈的扶苏夫人给皇帝的信札。”
“败兴!”二世皇帝心中说。脸上,也变了颜色。虎肉的香味立即遥远。
赵高弯着腰,捧着信札。
“什么意思?”二世皇帝的目光从信札上移到了赵高的脸,锥子一样的目光。
李斯慌忙起身,站到了赵高的一边,说:“扶苏夫人要携子婴回咸阳的府邸居住。皇帝可恩准。”
“切!想往老虎的口里钻啊!”二世皇帝轻蔑。
“是的,是了老虎口中的食物,随时都可以吞咽下去,皇帝不就可以更安心了嘛。只是,这老虎可千万别真的吞了他,就把他含在口中。”李斯急迫地说。
“丞相所言极是。”赵高说,硬挤出的话。
二世皇帝瞅瞅李斯,瞅瞅赵高,茫然地说:“朕糊涂,朕被你们搞得很糊涂。”
李斯看了看一旁的女人、阉人,一咬牙,说:“留下子婴,以安王家之心。”
二世皇帝有点明白,可忽然恨恨道:“朕是老虎,可朕的案上你们的案上可摆着的是老虎肉啊!”
室内的人都差一点笑了出来李斯赶紧说:“打比方嘛,总有不恰当的地方。”
“二位回席吧,就按你们的意思办。不过,得把子婴给我看住了!只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就……”
“高明白。”
“斯明白。”
李斯、赵高回席。
二世皇帝看了看自己案上的虎肉,说:“只是别有一天你们把朕当老虎肉吃了就行了。”
在火把中那些工匠冷峻着脸。在火把中四围的士兵冷峻着脸。在火把中望着他们的章邯和司马欣冷峻着脸。
“你们出发吧!”司马欣望着那黑洞洞的墓穴洞口喊。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但是,火把把墓地照得通亮。外边的通亮倒越发使得那墓穴的洞口看起来令人心生恐惧。昨日猎杀了五只老虎,今天就面对了这比老虎的口更加可怖的墓穴入口。仿佛一种不知的怪售的口,正等待着吞噬它们。你没有选择,你必须走进。
章邯阴郁的目光望着工匠们,望着铁锤。四围的将士可都是严阵以待。
“怎么,你们要抗命?”司马欣喊,便抽出了明晃晃的宝剑。他的目光也已经如明晃晃的宝剑抵在了铁锤的咽喉。
铁锤的喉结动了动,将手中的火把向前一擎举,吼出了一声:“走!”其实是悲哀的一声绝望的一声现在他们手中可没有长矛。
工匠的队伍就移动了。他们是参与着墓穴核心机密的工匠,都是最优秀的工匠。现在,他们的队伍缓缓移动。他们的步履是沉重的。空气湿润润的,有一种要下雨的感觉。你已经可以嗅到春天的味道。这墓的主体工程已经完工,在春天,会封顶。封顶之后的陵墓会很巍峨地矗立在这块大地,上面会栽植松柏,会有野花开放。这是出自我们手中的伟大工程!了不起的工程!但是,火把的映照下,有人的脸上有晶莹的东西流淌,有人在默默地流泪。但是那队伍由缓慢地移动而加快了速度。终于,那入口吞噬了那一支队伍吞噬了那一支近千人的队伍。
司马欣现出了狞笑。
章邯皱眉望着那入口,那入口火把的光在弱下去。六国一统,便都是了秦人,我章邯的剑别在有一天挥向了秦人!他忽然冷笑。我章邯本来是个收税的,却想着这沉重的事。而且还苦读着兵法,还弄出了个什么八卦阵。那他娘的是我的事嘛!
众人举着火把正在前进。在怪兽的胃肠中行进。突然之间他们亲手建造的这墓穴就在感觉中如同了怪兽。可是没有肠胃的温热,有的是一种冰冷。每一个人都觉得头发立了起来极度绷紧的头皮使得头发都立了起来。为什么没有别的人跟随?没有士兵,没有章邯、司马欣,为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震得耳中嗡嗡的。众人同时止住了脚步,回首望去。火光中,是一张张惊恐的脸。
“我们被殉葬了!”铁锤大叫叫声中充溢着愤怒、绝望,平时在章邯面前在司马欣面前温顺遮掩下的铁锤最本色的东西终于爆发了出来铁锤终于是了一个铮铮的汉子!这最先的一声叫喊再一次显现着此人今后在这群人中的地位。
其实在他们步入这墓穴的时候人人都心中明白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虽然那司马欣说得甜言蜜语说是众工匠为建造皇陵立下汗马功劳使得始皇帝得以在陵中安寝因此要在始皇帝的灵柩前举行辞别始皇帝大礼。当时一张张脸就苍白了,没有人相信这鬼话!但是没有人敢言语,有的只是交换着内心中无限忧虑无限凄苦的眼神,而且他们都已经注意到四围增加了无数的士兵杀气笼罩。还能有什么选择!
“我们被殉葬了!”袁师傅带着哭腔说,他那苦瓜脸现在你看着都觉得苦了。他的话音刚落,又传来更加沉闷的轰声这是又一道石门落下。耳中再一次嗡嗡响,而且那声音还拐着弯儿呢。拐着弯儿刺你。进入墓穴之前司马欣说让他们前往始皇帝灵前等待,等待宫中来人举行仪式,功劳大的工匠还将得到犒赏。所以,袁师傅还心存一丝丝希望甚至幻想如果不是殉葬自己就一定会得到犒赏。之后也许就可以让他回家了。回到家里就可以把女儿的婚事办了。媳妇和女儿都坚持,等着他回去办婚事。一晃,就三年过去了。但是现在,他知道,已经再没有任何幻想。“章邯,我操你祖宗!”他声嘶力竭地大骂,蹲下身去捧住脸失声痛哭。他这一哭,也在众人的眼中牵引出泪水来但那是一张张铁汉的脸。又是一声很遥远的沉闷的巨响。这位袁师傅,章邯的得力助手,据说跟那位大名鼎鼎的公输般的徒弟学过徒。这始皇陵,许多智慧,特别是一道道机关也包括身后刚刚落下的几道石门均出自于他的设计。“这石门封上之后要想再打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曾指着图跟章邯说。他知道他的设计的分量。所以人们能够理解老袁的心情。
铁锤在冷笑,睥睨地瞧着袁师傅冷笑。“不是让我们到始皇帝的灵柩前吗?我们为什么不到那里?!”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生时是始皇帝的奴役,死,看来做鬼也得是他的臣民!”大力士说。
“走,看看始皇帝去!”
“走!”
许多人杂乱地嚷着就往前涌去。
“不能去!”袁师傅边嚷边蓦地站起。他可是知道的,那石门的关闭,说明着这墓穴中的机关已经启动!而且越是临近着放置灵柩的正室越是险恶。
铁锤铁钳一样的手钳住了他的手腕,就在的手正比画的时候铁锤铁钳一样的手凌空钳住了他的手腕,钳得很疼很疼,他当时就住了口不再喊下去,诧异地望向铁锤,被皱纹网住的那张长脸全是疑问,但是随即,那张脸转换成了谛听的神情。
人群在他俩的面前向前涌去,他们要去向始皇帝报到。报到之后干什么?他们还没有想好,但他们现在想的就是去。也许因为始皇帝生时难得一见龙颜死了不妨看看有什么不凡有什么了不起。袁师傅谛听着嘈杂,脸色愈来愈凝重后来他哀鸣:“快趴下!”
快趴下是不可能的因为往前去的人群密密麻麻如果趴下无数只脚将从他们的身上踏过,也就能伏下身而已。刚刚伏下身前方便传末了惨嚎声随后人群便往回涌,就有人被伏下身子的这两人绊倒于是更多的人倒在一起,绊倒的人们中有人被火把燃着他们喊叫着扑打着随着最后一个人扑灭身上的火灾墓道中静下来。
在绊倒的那堆人中最后站起的是铁锤和袁师傅。二人往前走去,便看到了尸体,身上插着弩箭的尸体。特别到了那个拐角处,尸体密密麻麻。有呻吟声。自己的生死都是问题还有谁去管这呻吟声。两壁和顶棚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洞,弩箭便是从那中间射出。
铁锤炯炯的目光就落在了袁师傅的脸上。那张褶褶巴巴的脸上有泪水、汗水和灰尘。
老袁避开铁锤盯视他的那目光,他十分明晓那目光中的含意。这一个个的机关可都是你老袁的智慧,你老袁他娘的真了不起!我设计的机关。刚才身后往外的第一道石门一落,这道机关便启动了。这道机关一使用,那么下一道机关便被牵动等待着深入墓穴的人。许多人虽然知道这墓穴之中机关密布也知道它们出于袁师傅的设计,但平常他们在墓穴中进进出出已经把这事儿淡薄了,加上情绪剧烈波动也就没人把这事儿过多在意。
许多跟铁锤同样的目光盯向袁师傅。只有那尸体间的呻吟声和燃烧火把的声音。
袁师傅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站着,站着。
“你得叫我们出去!”不知谁嚷了这一声。
“对,你得叫我们出去!叫我们出去!”立即一片喊叫。
一片喊叫停止之后有人说:“这些机关是你搞的你应该知道怎样破解怎样叫我们出去!”
袁师傅缓缓地抬起了头,沙哑地喊道:“出不去出不去根本就出不去!”随即他现出冷笑。“再说即使出去你们以为就活得了命活得了命吗?活不了活不了的!”他嘲讽地说。他走向一侧的石壁,抚摸着石面,抚向原来藏有弩箭的圆洞的边缘说:“这原来就是我们的墓呀,我们的墓!”
“这是始皇帝的墓!”铁锤用纠错的语气说。
老袁就停住了抚摸望向铁锤众人也都望向铁锤。
铁锤那方阔的大脸可比老袁的有分量多了。粗重的眉毛,大眼珠子,大鼻头,大嘴,哪都大。这人在工匠中的手艺也是拔尖儿。铁匠,干活的时候一把大铁锤抡起来带着一阵阵风声而且能够长时间不懈劲儿。休息的时候在工棚他还给大伙表演过撇双锤。两把铁锤一把撇向空中不待落下这一把又撇出,接过第一把再撇出,接过第二把再撇出循循环环那可是干活用的大铁锤呀!他还能用大铁锤打靶子,隔上五六十步远弄个什么东西戳在那儿他一把铁锤丢过保准儿!于是人们叫他铁锤至于真名叫啥没几个人知道。
有一天傍晚工匠们正端着碗东一堆西一堆地吃晚饭,远处落了一群麻雀,嘁嘁喳喳。当时夕阳正光辉灿烂地沉落。那群麻雀兴高采烈,它们一边嘁嘁喳喳一边不时地拿黑亮的小眼珠向工匠们望来。铁锤感觉那些麻雀分明在嘲笑工匠们嘲笑他们被军队看管着如同囚徒,嘲笑他没白没夜地拼老命干着却仍然被如同对待狗马一样对待。铁锤撂下饭碗缓缓地抓起了一把铁锤蹲姿缓缓地变成了猫腰的姿态。突然嗖地一声,铁锤掷了出去掷向麻雀们麻雀们发现飞来的铁锤正欲飞逃锤已到了跟前,打死了四、五只麻雀有工匠欢呼着去拣说是可以烤吃了。铁锤呢,没动弹地方,端起了碗,继续吃那碗中的粗饭。但是,突然围上了一群士兵,有人一脚踢飞了铁锤手中的饭碗。“给我带走!”长史司马欣命令士兵,于是他被带走,押在了大牢。
“你的锤技倒是不错呀,满有准头的!说,跟什么人学的!”
“俺自个儿练的,没什么师傅。”
“嘴硬,给我打!”
铁锤在大牢中饱受折磨。半年后走出监牢,回到工地,这时他才知道抓他的原因。始皇帝到东方巡游,在一个叫做博浪沙的地方,一只大铁锤突然自远处飞来,砸中了队伍中那辆最华丽的车子,车中人当即死亡。当然,不是始皇帝,多疑的始皇帝呆在另一辆外瞅不起眼内中豪华舒适的车中。卫士们正要追捕杀手但随行的丞相李斯大喝:“不得妄动护卫皇上离开此地!”于是车队急行。但是脱险的始皇帝咬牙切齿地诏令捉拿杀手这事儿工匠们不知道但军官们知道,所以铁锤打麻雀的那个精彩动作引起了注意。但是,始皇帝被袭击的时候铁锤确确实实在工作在为始皇帝造墓呢除非去的是他的魂!铁锤是幸免了,但是他哪知道家乡的一批石匠被坑杀。始皇帝也像对待麻雀一样对待了铁锤家乡的石匠。铁锤因为他高超的手艺得以活下来。遍体鳞伤的他,不再表演锤技,一双大眼珠子常常凝望某处。后来他还成为了工匠们的头。他默默地干着,只带领工匠们默默地干着活,话语不多。但是今天,铁锤重新引起工匠们的瞩目,他的话给人们沉甸甸的分量。
“你能叫我们到死皇帝那儿吗?”铁锤一字一字地盯着袁师傅说,特别是那个“死”字咬得很重。
“差不多。”袁师傅打了个寒战回答。他感觉铁锤手里仿佛提着把铁锤如果犯了他的怒没准儿那锤就会轻飘飘地砸得他脑浆迸裂。
“那你就带我们走!”铁锤说。
袁师傅就踩着尸体往前走。脚底下突然发出一声呻吟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腿?“救救我!”抓住他的人微弱地向他说。他吓得一下子瘫倒,一边嚷着:“别,别!”一边连滚带爬地过了那堆死伤的人体。他站起,转身看到了伫立望他的人群。他惭愧地避开人们的目光。
人群就向前移动,不顾脚下的呻吟。过了那个转弯,可以看到前方的另一个转弯处有光亮泄出。
“到了那边儿就用不着火把了。”袁师傅咽了口唾液嘶哑地说。
没人应他,人们知道他是没话找话。
铁锤、老袁在前,人群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进。
临近拐弯的时候老袁忽然叫道:“停!”人群就当即停住。老袁就伏着身子看地面就有人拿火把给他照亮。都是大理石的面,旁人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老袁指着一块石板说:“从这儿开始只能一次走过一个人否则我们就过不去。那么我们就得死在这儿哪也去不了!”老袁多了些沉静。
铁锤瞧了瞧老袁,又回首望向身后的人群,发现许多目光盯向他,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迈步向前走去。腿有些软,但是他知道,许多目光望着他,他做出坚定的样子往前走走到转弯处他停住缓缓地迎向光明的那一个方向,他的面容更加沉静,甚至现出一些陶醉的神情。两壁的灯全都温柔地燃着,燃给人们一个光明的世界原来坟墓中竟有这神奇这美好。
“我过去!”一个大胖子拨开人群挤到前边儿便要往前闯。
“别,别,还是叫别人先过,你最后一个过。”老袁伸胳膊挡住胖子,而后赶紧走了过去。
一个一个小小心心地走过。
“我得过去!”胖子嚷着,就要迈步,但被挡住挡了多次。但是当胖子回头看还剩下不多的几十个人时他再也不干了,用力甩开阻挡他的人吼道我要过!就大踏步往前闯去拽他的人被他一拽拽得收不住脚往前趔趄胖子忽然觉出他的脚下有些异样就迈不动脚整个人立在那儿呆呆立在那儿给人看他惊骇的脸,立时顶棚掉下一些灰就听得轰地一声一块巨石落下正好将胖子和他身后的两人罩在当中。巨石正好将墓道塞住,严严实实。光明的那一面,人们看到巨石下渗出了鲜血。
惊愕中,有人说“活该!这家伙没少吃大伙的饭!”
那个胖子,原来是给工匠们做饭的厨子。
“我们过不去了。”前方的老袁说。因为前方又是一个弩箭阵。上下左右全是密密麻麻的洞,里边睡着弩箭。“要是那块石头不落下,我们就可安全地经过这里。”老袁说。
“这他娘的都是你做的好事!”有人骂道。
“没你们光我自己,有这手艺也是白搭!而且,设置这弩箭还有矬子的份儿呢!”老袁反驳道。
想一想,也对。有人竟还现出了笑意。
老袁就又忍不住溜到了一边儿,摩挲着壁上一个洞孔的边儿说:“这墓我们造得真好,真好!我绝对敢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墓了,没有!绝对没有!”老袁的声调愈说愈高愈说愈激动。“活儿干得真好你几乎找不出任何毛病,这墓要是不葬我们自己真是可惜,其实我们是劳有所得劳有所值!”老袁又带上了哭腔。“有多少人连棺木都享受不到享受不到呀!想一想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人吧,想一想那些修造长城的人吧,我们……挺好的!”老袁热泪滚滚。
铁锤重重地叹了口气。也有两粒大大的泪滴滚落。
多少去修造长城的人没有了任何音信。提到长城,众人眼前就浮现一位弱女子的形象。她千里迢迢去寻那筑长城的丈夫。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告诉她消息。她面向长城嚎哭不已,哭得天降倾盆大雨,哭得长城坍崩,现出了累累白骨。据说那修建长城累死的人病死的人他们的尸体就埋在了长城之中!因此,有人说那长城远远望去有着很重很重的阴气!据说始皇帝惊异那女子哭坍了长城之事,把那名女子弄进了宫中。这是当时的传闻。当然,在后来全天下骂着秦始皇帝的时候,老百姓们的故事,就改变了模样。
“谁造的墓谁享用!”有人慢条斯理地说。
“拣好听的说!”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将来的史书上会这样写:始皇帝造骊山墓!”这说法新鲜,众人就望向说话人:一个老者,灰白胡须的老者,看上去颇有些仙风仙骨。他一脸嘲讽、轻蔑的神情。
铁锤瞥了眼老者,说:“哑巴开口,真是难得!”
老人嘲讽、轻蔑的神情更加浓重。“鄙人能够有幸有今天可是仗着闭嘴无言!”他说。
“你今儿个开口那我们该怎么着才好你就说说你的高见吧。”铁锤不屑地说。
“你的主意没有错。”平常被唤做哑巴的老人向铁锤说,神情稍稍多了些正经。先前管制着自己的嘴巴的这一位儒者现在他知道他的嘴巴已经获得自由最充分的自由。
“可我们如何过得了这一关?”铁锤吼道。
没有人回答。
“反正也是死我们往前走就是了!”人群之中有人嚷。
铁锤回首喊道:“好样的那你就出来往前走吧!”
没有人出来。人都有这样一个毛病,要么一块儿好要么一块儿不好。我不好光你好那不行。
后来就有人坐了下去。随后,便只剩下了少数几个人立着,当然,其中有铁锤、袁师傅。
“这墓我们造得真好!”老袁不时地嘟囔着这么一句。
终于把铁锤嘟囔得不耐烦了大叫:“你他娘的能不能不再说这话!”
老袁一哆嗦,垂下了头。
铁锤瞪了瞪老袁,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老袁忽然发现只他一个立着慌忙凑到铁锤的旁边儿坐下坐时见铁锤望向他他就挤出几丝笑还向铁锤点点头:“这墓真……真……”他说到真字儿便磕巴了就请罪般望着铁锤。
铁锤叹了口气,没说话。
墓道中死一样地静。灯烛仍旧温柔地燃着漠然着这群人的命运。
“你们说人有灵魂吗?”有人颤颤巍巍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没有人回答这问题。
“要是有灵魂那始皇帝还是皇帝吗?”那人又是颤巍巍的一句。
有人就哈哈地大笑,说:“反正有没有灵魂你都不会有什么了不得!”
人们没有注意到,铁锤这时脸上凝聚着的是轻蔑的神情。谁决定生前是皇帝死了还做皇帝谁决定的?
“你们说始皇帝要的是带躯壳儿的我们还是仅仅要的是我们的灵魂?假如我们有灵魂的话?”还是那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就有人觉得这人挺好笑,说:“始皇帝如果还是我们的始皇帝,我觉得,他不管要的是怎样的我们,反正他一定要求我们到他那儿去,到他那儿去,做他的臣民。”
就有人接过话头:“对,没准还能封你做宰相呢!”
“不见得,不见得,倒有可能把我的卵子割下让我做太监呢!”那颤巍巍的声音说说到这儿上气不接下气他笑了起来引起人群一阵活跃。
“那时候你这小淫嘴的嘴上功夫可有用武之地了。”有人说人群中出现笑声。
“小淫嘴,给我们来一段儿。”有人说。
“对,来一段儿。”
小淫嘴儿就现出有些自得的神情。以往那艰苦的时日中,小淫嘴儿的埋汰嗑儿曾经使许多人忘记了辛劳、痛苦,带来欢笑。小淫嘴成了他的绰号但人们叫他小淫嘴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昵称的味道。旁的嗑儿不敢扯就扯男女间的那两件看家本钱吧。小淫嘴的淫嗑儿肆无忌惮,逗引得跟前的士兵都抻长耳朵跟着听跟着乐。还有那监工。他们要是有了好心情自然工匠们就会好受些毛病就找得少些。没有女人没有欢乐没有自由的日子还能需要什么呢?在工棚的暗夜中,听着小淫嘴的淫嗑儿,有的工匠被逗引得欲火燃烧,他们一边儿偷偷自慰着自己一边心中咒骂着小淫嘴。你娘的小淫嘴,我真想去干你那张嘴叫你别再讲什么淫嗑儿!但是,他们被小淫嘴儿的那张嘴折腾得痛苦地快意着,或者说快意地痛苦着。
“小淫嘴讲吧,也许往后我们再也没机会听了。”有人颓唐地说了这一句。
当时气氛就凝重。
小淫嘴也感觉似乎有什么神圣使命交给他似的,他敛起原来那下流的神情。但他那副尊容正经也正经不起来。瘦瘦的脸,骨头有棱有角,下巴颏儿往前突出,眼神儿咋瞅咋邪。但他意识到此刻他在人群中的分量,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瞩望。他清了清喉咙,开讲:“有一个太后,嗯,就别说谁了,咱就说有一个太后,有一天把一个木匠叫到面前,她说你手艺怎么样啊?木匠说俺手艺还行,要不谁敢让俺来给太后干活儿。太后说别说大话,你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吗?木匠就问做啥。俺要做一个长长的滑溜溜的还能出水的东西你能做吗?木匠说你说那东西是啥东西呀?太后说看来你这木匠纯粹冒牌货得砍头!长长的滑溜溜的还能出水是啥都不知道还能做啥!木匠恍然大悟扑通跪下给太后梆梆梆磕头不已边磕边说不用做小的有现成的给太后用,不不不,只能借给太后用。太后大喜说借用更好那就赶快拿出!”小淫嘴戛然而止。
墓道中轰然大笑。
小淫嘴忽然敛起脸上的淫笑说:“你们猜这太后是谁?”
“始皇帝他妈!”有人回答。
笑声更高。
“再来一个!”有人嚷。
“来你娘个腿!”铁锤吼道,声若洪钟,笑声顿时没了踪影。
肃静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他的胸前插着一支弩箭,流出的鲜血渗湿了一大片。他捂着伤口处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坐着的人惊愕地望着他给他让路。“你们去见我们的始皇帝吧,你们去不了我能让你们去我能让!”他边说边悲壮地向前走去人们在他的身后纷纷站起。
当他临近弩阵的时候有人叫:“小心!”人们就向后涌去。
那人悲壮地前行,突然,前方、左右、脚下、头上,无数的弩箭嗖嗖地射出,那前方的箭矢没有被他阻住的就向人群飞来。人们向后涌着但也有许多人回头瞧见了刺猬一样的那人在立着晃悠,人群惊慌地向后涌突然大力士大叫一声抓起了一个人抡舞着迎向飞来的箭矢,有的箭矢被打落,有的就射在被抡舞着的那人身上不用说,那人当时就归西。没挡住的箭射死了几个人,有多人被射伤。大力士被惯性所驱使仍然抡舞了会儿手中的尸首才定住脚步放下尸首。他的手滴着鲜血,当然,不是他自己的。这时那勇敢前行的人才倒下,已经变成了刺猬的他人们居然都没有听见他哼一声,就悄然地倒下。
铁锤瞪视着大力士目光输送着话语:“大力士你他娘的也太毒了!”
大力士冷笑了两声,说:“谁叫他得罪了俺!”
这事儿大伙都知道。死的那人叫马屁精。咋叫马屁精呢?看谁能管着他就打谁的溜须,为的是别叫人找他的岔子,或是干点儿巧活儿,轻巧一点儿的活儿。监工要是在他身边儿走动,他的弦儿当时就绷紧。要是停止了走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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