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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 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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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让你幸运到厌烦的。”我玩弄着他的手指:“你刚才是怎么单手系衣带的?教教我。”
  隔着被子都能感觉某人的僵硬,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张小脸正在充血过程中。可他还能挣扎着说话。
  “你有过流产先兆,我怕万一……落落,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你……你笑什么……还笑……”
  嬉闹过后,夜色再次沉默的弥漫开来。
  弄月的睡颜沉静而安详。
  我的手移到小腹上。宝贝,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努力,尝试着做好弄月的妻子,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只为了能够让你快乐的长大。再给我一些勇气好吗?让我明早醒来时还能微笑。
  夜聊的结果就是次日早上成功的双双晋升为国宝。我赖在床上不起来,那个每天凌晨练剑再回来陪我吃早饭的新好男人也被我带坏了。两人睡得昏天暗地,直到中午我先被饿醒。轻手轻脚的从被子里钻出来,绕过弄月,刚刚爬到床沿,忽然眼前一花,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直直的栽了下去。
  手腕处的疼痛盖过了强烈的头昏目眩,我听见弄月焦灼的声音:“落落,你摔到哪了?”
  “没……没事。”我屏住呼吸,确定不再有其他地方疼痛,放下心来。
  “你刚才是怎么了?”弄月丝毫没留意到自己赤脚跪在地上,只顾揉我的手腕。
  “不知道。最近经常头晕。”我满腹狐疑,瞥见弄月紧张的神情,忙用很随意的口吻说道:“下午薛大夫又该来了,不打紧的。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以后多请几个大夫来例诊吧。想必医术也是各有专攻的。”
  弄月将我抱回床上,若有所思道:“这倒是提醒了我。你的身子是经不起半分差错了。薛凝医术虽然精湛,却总不及冷清扬。”他看了我一眼:“但在冷清扬之上也还有一人。只是他常年隐居遁世,又该请岳父大人出面了。”
  “你说的是……轩辕真人?”我这才想起来,冷清扬的医术根本就是此人传授的。
  弄月点点头:“我马上去写信。你不要乱动,我让小桃来帮你洗漱。”
  “哎,等等,他会为这点小事来么?”
  “事情的大小,岳父大人自会斟酌。”弄月弯弯眼睛:“只怕他老人家会比我还着急。”
  休息了一会,我又成了没事人。下床走了几步,再正常不过。该不会是睡久了的原因吧?我走到房间外,夹杂着淡淡花香的微风扑面而来,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心情慢慢舒缓了下来,刚想转身回房,一阵熟悉的晕眩感再次升腾而起。脚下是那种体力被猛然抽空的绵软,我紧紧的扶住门框,急促的呼吸。待到眼前的景物再次清晰过来,却怔在原地。
  因为面前站着一个人。
  黑软的短发随风轻扬,巴掌大的脸庞秀美绝伦,披着金色长麾的少年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螭梵?”我迟疑的叫出他的名字,四下看看,不远处有丫鬟在清扫花圃,没人注意他。
  再看向他时,他已单膝跪下:“见过主上!”
  又来了!
  我忍住嘴角的抽搐,让开一步:“你别忙着行礼,起来回答我两个问题。首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进来的时候就没人发现吗?其次,你怎么老叫我主上?”
  “首先,我想见谁就可以出现在谁的面前,不想见的人自然也见不着我。其次,我如果不叫你主上,那该叫你什么?”
  “你大概找错人了。”这孩子说话怎么拐弯抹角的?我愣是只听懂了他的后半句话,好在正是重点。
  “找错?我怎么可能找错!我的灵力若排第三,没人能排第二……”看吧,小孩子就是如此,稍微被否定一下就容易激动,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你不会说排第一的是我吧?”
  “当然是你。”
  越来越离谱了,又开始头晕,我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是梨落,傲龙堡……”
  “没错,梨落,你是灵界的主人。”话音交叠,四目相对。
  “灵界……是哪个国家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螭梵似乎很是犹豫了一阵,含糊的说道:“差不多吧。”
  没等我继续发问,他迅速转移话题,指指我:“主上,你有了他的孩子。”
  句号结尾,而不是问号。
  大惊之下,我顾不上纠缠其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好似没听见我的话,嬉笑的神色渐显凝重:“在这里,你可以孕育任何人的孩子,除了他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灵力,要不了这个孩子。只有冰焰能帮你。”
  我愕然的瞪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的身体不会说谎。事实上,正因为你没有灵力,我也只能在某些时候感应到你,比如性命攸关的当口。而你现在就是。”
  “为什么只是不能要他的孩子?”
  螭梵皱眉:“用这里的话来说,是不是叫水土不服?嗯,差不多就是体质方面的原因。总之,在你没有足够的灵力养护这个孩子之前,怀孕就相当于自杀。我认为这是冰焰做过的最蠢的事。”他想了想,补充两个字:“之一。”
  远远的看见小桃的身影,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刚才叫我主上?”
  “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属下。”
  “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办。”
  “应该……是的。”
  “在不让冰焰知道的前提下,我要保住这个孩子。你一定会有办法。”
  “没有办法。”
  “谢谢,走好不送。”
  我走进房间,螭梵挡住关上的门:“你的性格还真是半点没变。”他抬手扔给我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声音有些无奈:“但我说的也是实话。这个只能帮你维持现在的状态,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我赞成你不让冰焰知道,不过,必须尽早拿掉这个孩子。”
  “暂时有多久?”
  “灵界所有的碧瑶丹都在你手里,吃完就没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看看瓶里荧光闪烁的小颗粒,大为好奇,还想问什么,却被小桃疑惑的声音打断。
  “小姐!你在和谁说话?”

  五十三 宿命

  螭梵看了看小桃,顽皮的冲我做了个鬼脸,笑道:“我可以走了。其实我比较习惯叫你梨落,但是实在怕了云婆婆的唠叨,所以……”
  他的右手按住左肩,轻轻躬身:“属下告退。”
  “等……”我心虚的看看一脸恐惧的小桃,咽下溜到嘴边的话。再回头时,哪里还有螭梵的影子。
  心不在焉的划拉完碗里的饭粒,对弄月的疑惑眼神回以傻笑,我起身直奔浴室。
  氤氲之气似雾似烟,拢着一池青波,满池花瓣随微浪起舞,半梦半幻。
  我坐在池边,摸出水晶瓶。
  瓶中装着十几颗银白色的结晶体,形态像极了娇嫩的花蕾。放一颗到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化开,清凉沁甜,唇齿留香。
  我摇摇瓶子,有种全倒进嘴里的冲动……
  四肢泛起暖意,坐了好一会,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跳下水池洗澡。
  泡在水里,翻来覆去的琢磨螭梵的话。灵界是什么地方?按照他说的,我身上应该有某种很强大的力量,可我怎么从没发现过。虽然曾经发生过一些我无法解释的事情,但那只是以前,多久以前呢?我伸出左手,张开,合上,又张开……再也看不见可以在掌心聚拢的那团白光,它的消失就和初现的时候一样突然。无力的拍打着水面,温热透明的水花四溅,沾了一手花瓣,红润通亮,娇艳得几乎滴血……我看着手臂上嫣红的一片,直到视线被雾气模糊。
  宝贝,你在我的身体里呆了八个月,早已血脉相连。每次感觉到明显的胎动时,光是想象着你伸拳踢腿的模样,就会打心底的欢欣。你还不知道,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猜测你会长得比较像谁。如果能够放弃你,我怎么会等到现在?就算螭梵没有夸大其词,我也会坚持下去,无论怎样,我们都不分开。至少,这瓶碧瑶丹足够支撑我见到轩辕真人……
  顺着池壁缓缓滑到水底,思绪却依然翻滚如潮。下次再见到螭梵,一定要抓住他问个清楚,他还知道些什么?霓裳也称冰焰为主上,他们也是灵界的吗?那团把回忆一股脑塞还的黑雾让我至今心有余悸,现在又有人告诉我还有其他身份,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就活得这么被动,连要孩子的自由都没有!
  平静的生活被螭梵的突然来访打乱,我对他却没有半分戒备,理由简单得有些荒谬。只因为,他说话的神情真的很像一个人……
  星璇,如果你还在我身边,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办?
  从浴室出来,没见着弄月。任由湿漉漉的头发散落在腰际,挨个房间找过去,发梢的小水珠滴答了一路。
  小心的爬上书房的楼梯,终于看到了弄月,他坐在书桌后面,望着桌上的一只黑色长匣出神。一旁的阮彦低声跟他说着什么,他却一直面无表情,甚至都没留意到我的出现。阮彦轻咳两声,他才看向我,瞬间的神色有些恍惚。
  “落落,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把桌上的黑匣子放进抽屉,绕过书桌向我走来。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早听闻教主夫妇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婚后自是鹣蝶情深,这才一刻不见就寻了来,当真羡煞旁人。” 阮彦心直口快的一番话弄得我面红耳赤,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急火火的找弄月做什么,只觉得他在我的视线中才会安心。
  弄月的笑很美,风华浊世,清雅绝尘。
  我却窘迫得想夺门而出。
  他看了看阮彦,后者相当识相的闪人。
  弄月拿过一块毛巾,拉我坐在窗前,撩起一缕湿发擦着,动作轻柔得几乎难以察觉。
  “薛凝下午来时你还在沐浴,他调整了一下药方,嘱咐你今后的作息要规律些。”
  “嗯……”我随口应着,视线飘到了院墙外。
  斜阳洒在初秋的火染林,浪蕊浮花处处开,月临花的果实饱满地高挂于枝桠。漫林的丹枫被晚霞映成了浓烈的艳红色。黄昏的秋风中,凉叶片片移动,寸寸飘落,铺迭了满地碎红。林边静静流淌的小河上碎金点点,如同一幅旖旎柔和的软木画。
  “我已经派人去给傲龙堡送信,轩辕真人应该不久就会来,所以这段时间里,更要照顾好自己。”
  “哦……”隐隐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我转回头,站在身侧的弄月一身白色轻衣,熨帖得身材颀长秀美。头挽细带,几缕发丝亮滑柔顺,从额上飘然垂下,流媚随意。
  太过清逸的男子,似乎随时都会随风消散。皱皱眉,赶走这些奇怪的想法。
  小动作全落在弄月眼里,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以后沐浴完要马上把头发擦干,不然容易受凉。”
  “知道了,我每次洗完澡都会来找你。”我笑嘻嘻的拽下他手中的毛巾,指指窗外:“你看那片枫林,很美吧?”
  “你想去玩吗?”弄月不看枫林,只看我。
  “现在不想去,明天早上陪你去那里练剑吧。”
  弄月没应声,过了一会才说道:“明天我要出趟远门。”
  “那我现在就回房去收拾行李。”总算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我扔下毛巾,站起身:“我什么都可以不问,你是去天山还是去玄火宫,我都陪你。”
  “落落……”
  “你别废话了,你哪次想甩我能甩成功?别拿宝宝来要挟我,没用!”
  弄月拦住我,停滞良久,忽然问道:“你想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吗?”
  我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不”字刚溜出口,又赶紧点头。
  困惑的看着弄月取出那只黑长匣子,打开,银光迸射。
  盒里躺着一把剑,青铜为柄,百炼钢之身。
  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是好东西,何况有人专程跑去静王府介绍过。
  那日的潋晨举止潇洒,神态骄矜,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
  天禄神刃。
  我一时理不清头绪,茫然道:“这把剑怎么会在你这里?”
  暮色一点点渗入房间,枫红缀满苍穹。
  弄月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的声音很轻,我生怕自己一个走神漏掉了什么,紧张的睁大眼。可是后来,我闭上了眼睛,每一个字却依然清晰得让人胆战心惊。
  玄火宫上任宫主裴宇文,前半生颇有建树。
  火神七翼,唯我独尊;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膝下一名独子聪颖过人,座下四大护法叱咤风云。
  武林各门派敢怒不敢言,表面上倒也相安无事。
  盛名之下,轻狂在所难免。裴宇文我行我素惯了,不知江湖上比生死更难测的是人心,外敌不足为患,内贼却防不胜防。
  四大护法中有人觊觎火神秘籍已久,精心布局使裴宇文在即将练成八翼的紧要关头散功。
  接下来的事情不难想象,玄火宫内一场混战,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所幸裴宇文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名唤樱雪的女子,原系四大护法之首。虽在嫁作人妇后退隐多年,但大难当前,却依旧能迅速调集昔日亲信,自重围中杀出一条生路,携弱夫稚子逃离玄火宫。
  只是,墙倒众人推。玄火宫素来肆意妄为,多少人早已把仇恨记在心里,等的就是这一天。后有追兵,前临绝壁。樱雪正欲放手一战,却意外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因腹中胎儿的牵制而无法凝聚内力。裴宇文从樱雪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当机立断的封住她的全身大穴,将妻儿藏于山林中,孤身将叛敌引至一处断崖之上。
  但凡传奇人物的结局都留有让人猜想的余地。有人说裴宇文并并没有真的散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的引出所有叛徒,借机清理门户。此后多年,他本人虽未现身江湖,玄火宫仍在他的号令之下,百年门派巍然不倒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有人说他的确武功尽失,兵行险招,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却没能保住妻儿,在得知他们的死讯后就彻底疯了。众说纷纭,不足一一道来。
  然而,真相往往比想象来得丑陋。
  当日樱雪自行解穴冲上断崖救夫,只见到了那个男子最后的傲然一笑。尘缘尽头,是残阳下的深渊。她来不及掉一滴泪,抱起儿子匆匆下山。
  结果,仍然落在了叛者手中。不足十岁的儿子身受重创,命悬一线。而她自己,遭受的是让一个女人生不如死的凌辱。血脉相连的母性终究让樱雪活了下来。为了不再让别的男人靠近,她划伤了自己的脸,终在不久后寻机逃出生天。
  弄月的讲述停在此处,没有灯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人总是越活越清醒的,所有的谜底都会慢慢揭开。然而,随着时光流逝,我却越发渴望自己知道的事情少一些。
  “落落,你听懂这个故事了吗?”
  “我以前问过你。你说天池残雪不是你的母亲。”
  “就算现在,我也希望不要是。”弄月淡然一笑,无限苦涩:“可故事还没完。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孩被樱雪的亲信偷偷送回了玄火宫,混在东院的弟子群中养伤,不仅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还因出类拔萃的身手成为护法。樱雪险难中早产,走投无路之下,她本欲将刚出生的一对儿女全部送养他人,却因女儿太过孱弱而于心不忍……”
  “行了,我不想听了。”弄月的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我试图打断他的话,他却置若罔闻。
  “再后来的,你也都知道了。这么些年来,仇家早已被潋晨杀尽,最后一人,你也亲眼所见,就是躲在碧螺镇的金蛇护法。火神秘籍在当年的混战中下落不明,直到裴冰焰出现,而火神之翼历来只有玄火宫主能操纵自如,甚至连樱雪也曾以为他是自己的孩子。”
  心底有些东西潮湿的泛开,我努力平复自己的语调:“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打算帮他们夺回一切?”
  沉默。
  “还好,火烧静王府、寻玉镯、拿神刃的事都是他们做的。你只是刚刚得知真相,对吗?”
  让人窒息的沉默。
  明月清风,亭台嘉木。水影,星光,白衣风吹,银丝千绪,于远天夜云下飞舞。
  我终于妥协。
  “我只想知道星璇去了哪里……我真的很想他。”

  五十四 前缘

  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萦绕在空气里,空气里弥漫着的还是沉默。
  “我明白你有苦衷。但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漠视星璇的生死,对吧……对吧?你倒是说话啊!”
  “对星璇,我无能为力。”弄月一开口,我的心便沉到谷底。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天山幻影本是一家,谁下的手并没有两样。你也不用再为我找借口了。与其让你将来从他处得知这一切,不如由我来告诉你,或许,你对我的恨会少一点。我不奢望你的原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娶你,哪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落落,如果我能有更多一点的时间……”
  他的手在我的脸颊边流连:“我原想宠你一辈子,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泪水模糊了眼眶,站在跟前的弄月变成了很多个,明媚的、忧伤的、浅笑的、落寞的……重重叠叠的,都是那个与我轻轻挽手,细细画眉的美少年。
  本能的想要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力气动弹。
  弄月低柔的话语更像是催眠:“落落,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以后的每一天,只要醒着,就要微笑。其实,你一直都比我想象的要坚强。”
  香气渐浓,渺渺袅袅。
  身子一沉,倒进弄月的臂弯,泪珠滑落在眼角。
  浮云聚散,月色倾泻如霰雪。
  弄月将我放在卧室的床榻上,我仍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心急如焚,倦意却将意识一点点吞没。
  柔软的丝缎一点点的从指尖滑过,最终,手心里什么都没剩下。
  腕间一凉,玉石轻硌肌肤,熟悉的光滑触觉。
  “落落,向你借的幸福,只能还你。”
  幻影教主成功的用定神香甩掉了他老婆,他老婆用尽了各种手段也甩不掉幻影左右使。我像一块磁石,把铁打的两人牢牢吸附在方圆十米之内,不排除屋顶、树梢等任何一个地方。
  多亏了阮彦的漏风嘴巴,我才知道弄月觉得时间紧迫的原因——他妹子的婚期已至。玄火宫即将华丽丽的迎娶蝉联五届的花魁,婚宴承办方由北部最大的龙泊庄园接标,阵仗的隆重不谈,新郎倌的艳福连皇帝老儿都只有羡慕的份。
  好在我不是男的,不然拼死也要去抢一回亲。
  弄月临走前把玉镯戴回了我的手上,他说过的那些话,我想得越多,便越觉得心酸。无力背负仇恨,看不透诡谲的算计,万般疲惫,却明白前方还有更猛的浪头,只有活着才能去谈其他。玄火宫主已然霸业初成,觅得红颜相伴,自是不惧风浪。不管怎样,我都要陪弄月走完这一程,一如他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毫不吝啬的给了我最温暖的港湾。
  第N次的踱到空无一人的院墙边,毫不意外的听见身后响起软靴与地面的摩擦声,憋了很久的怨气喷薄而出。
  “你们到底想怎样?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要去……”
  “请夫人再等几日,若蜀山轩辕真人来为夫人诊断确认并无大恙,夫人想去哪儿,属下自当护送周全。”幻影教右使萧楼要稳重许多,不动声色的截断我的话,做了个回请的手势。
  “……要是他不来了呢?”
  “那属下也要陪夫人恭候傲龙堡主。”
  “你们别在这里耗时间了,赶紧去弄月身边,万一他有个什么事……”
  “只要不是去挑战即将成为他妹夫的裴冰焰,我担保什么事都不会有。”阮彦跳下墙头,怀里揣着一个纸包:“喏,给你刚出锅的糖炒栗子。教主吩咐过,得想办法把你伺候好。你要是一不开心,倒霉的可是我们的小教主。”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阮彦的话歪打正着的击中我最担心的地方。情急之下,顾不上其他,果决的抬手,衣袖下一道蓝影闪出,剑锋却是指向自己:“再敢拦我,你们谁也别想交差!”
  香喷喷的热栗子滚了一地,萧楼的身子微微一动,却还是站在原处。七星剑带在身边已成了习惯,我也不曾想会有此用途。只是我有孕在身,他们必定不敢上前强夺。
  三人僵持半晌。萧楼镇定的开口道:“阮彦,你去备轿。”
  “不用!我走就行了,你们谁也别跟来。”缓兵之计我也会。
  阮彦折回身来,无奈道:“你这是何苦?教主外出不过十天半月的就可以回来。你的身子经不起劳顿,不然他怎么会留下你。”
  “我相信我的直觉……”
  “落儿,你又在胡闹什么?”一个含威带怒的声音猛然响起,我吓得一哆嗦,脖子上立马拉下一条血痕。萧楼与阮彦如获救星般让开一条道,上官凌风大踏步的走过来:“给我把剑放下来!”
  “爹……爹爹……”我又不是真的要自杀,您老摆出这么激动的表情唬我干嘛?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不自由,毋宁死。您最了解女儿了……”
  “你还打算不打算要孩子?”上官凌风强压着声音里的怒气,问得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大驾光临的原因。不远处,白发长须的道长对我微微一笑,确切的说,是对我手中的剑。
  “我想跟令爱单独谈一谈。”轩辕真人在给我把完脉后,直截了当的把上官凌风请了出去。
  我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顾不上多想,我焦急的问道:“道长,我的体质有什么问题吗?”
  他却不慌不忙的开始叙旧:“姑娘可记得在你五岁那年,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记得,你那年来傲龙堡为星璇的娘诊治哮症。”
  他颔首道:“姑娘近年来可有去过别处,经历过一些前所未闻的事?”
  “我不明白道长所指何事?”
  “过去和将来,今世与来生。”他双目炯然的看着我。
  除冰焰之外,他是第二个对此事毫不讶异的人。
  惊愕片刻后,我坦然以对:“我曾经有段时间把过去的事全忘掉了,只有在另一个地方生活的记忆。但是现在……那些记忆也都快消失了……不过,我肯定在远离傲龙堡的地方呆过好一阵子……”这是实话,近来我经常会对从自己嘴里蹦出的一些词汇感到好奇,脑海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影像,却总也抓不住。依稀记得有一个叫香格里拉的地方,我穿着一身奇怪的短衣短裤,在水边玩耍,梦境一样的虚无。思索了一会,迟疑的问道:“道长若是明白其中的蹊跷,还望告知一二。”
  “几年前,我的一名徒儿陪同一位紫眸的男子来蜀山,拿着一幅画卷向我打听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出画中的女子是傲龙堡主的掌上明珠,但那名男子却固执的摇头。他说,那不是他的妻。”
  我的手轻轻一颤,滚热的茶水泼了一些在手背上。
  轩辕真人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一世情缘,却碾转三界。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才帮他用炎帝之术召回了另一世的梨落。”
  “你……我听过你们的对话!”原来耳熟的声音来自那个雨夜的回忆。
  “这不奇怪,时空转换中,你的意识是存在的。”
  “我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地自来就有人、灵、神三个结界。你现在所处的人世,以蜀山为界。人之外的万物精灵幻化出灵界,掌管百鸟千兽。灵界之上的神族分为风火水土四系,操纵晨夕雷电。两界纷争不断,千年前的神灵大战中,灵界的主神释放自己的全部灵力,在两界之间凝成护壁,强压下一触即发的战火。此后两界各安一方,而她却因此魂飞魄散,灵体当即堕入轮回。直到千年后,元神才得以转世。若要灵界的主神重生,就必须让两者合二为一。”
  “你说的是……我?”我紧张的等着官方回答。
  轩辕真人的目光掠过我的眉心:“归位之前,你只是凡人。”
  “我一定要去当那个主神吗?”
  “那要看将你召回的那个人的意思了。”
  “他也是灵界的人?”
  “不,他是神族的王。”
  思维迅速打结。我张嘴结舌的望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
  他的神情告诉我这不是玩笑。
  “你的身子和腹中的孩子都没有问题,但是,你不可能正常产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凡体里孕育的是神族的胎儿。你常会感到精疲力竭是因为你所剩无几的灵力已经被它汲取干净,再往后,它需要更多的灵力来维持成长,你又该怎么办?”沉吟半晌,他说道:“现在,我可以将你的身体再次封印,让胎儿在母体内沉睡。之后,它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我默默的点头。
  他走到我身后,说道:“不用担心。你恢复灵力的时候,封印自会解除。这对胎儿没有任何影响。”
  一股薄凉从脊背升起,蔓延开来,些许不适后,一切恢复如常。
  我的思路慢慢清晰起来。
  “道长可知道,冰……神族拿到沧渊要干什么?”
  “那也要看他们的王想要什么。沧渊开启一次之后,要再等900年才能重聚法力。”轩辕真人意味深长的一笑:“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你不妨去问问他。”
  “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您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轩辕真人笑而不语,细细把玩着手中的七星剑。
  “星璇……他是不是真的……”眼眶一热,我只好换种方式说下去:“冷清扬说他是您最疼爱的弟子……”
  “他五岁那年,我就以七星剑相赠。缘聚缘散,皆有定数。人随天命,剑归原主,姑娘何需太过伤怀?他日再当缘起时,好生珍惜便是。”
  轩辕真人的眼中是洞悉一切的超脱。
  我接过他递来的七星剑,有些不知所措,难道高人说话一定要这么含蓄么?
  “我还是不明白……”
  “我已经回答了姑娘的问题,姑娘能否了悟也是缘。一切都已在你手中。”

  五十五 红颜

  上官凌风唠叨归唠叨,对女儿还是相当了解,真到了操刀抹脖子的地步,再也不敢怠慢,第二天就命人在轿子铺了多层被褥,小心翼翼的带着女儿寻夫去了。从他的脸色来看,估计憋了一肚子火要对欺负女儿的混小子发泄。
  龙泊庄园南临水,北迎山,峥嵘翠壁,长廊环绕。漱玉飞泉,舞绡霏微,于潇潇暮雨中,洗净清秋。
  他们选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近前,门庭若市。以玄火宫的地位,私下里结怨再多,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得齐整,枪打出头鸟,谁也不希望成为靶子。再加上天山一直号称要扫平玄火宫,凤翎观主的这么一嫁倒是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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