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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娘子痴相公-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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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笑话!

“来人将皇后娘娘给送了回去,皇上这边病气重,一不小心便会传染了给皇后娘娘。”二皇子一甩手,将被碰过的地方仔细擦了干净,说道:“传御医进来,皇上看病的时间可是到了。”

熙国三十二年三月十日,景帝病危,立旨传位于二皇子赵桓沂。

太子一党中有未曾死心之人直接出言质疑,二皇子拿出圣旨,上边确实是景帝的笔迹,那国印也无造假的痕迹。朝臣进言要觐见皇上,定是要听皇上亲口说了才相信。

二皇子无谓一笑,将人带至延庆殿。只见景帝卧病床上,呼吸极浅,见臣子前来也只能睁了睁眼,张嘴却是无力说出话来。

“本皇子细心照料皇上,为何便不能得皇上青睐?”二皇子负手身后,淡声说道:“皇上每日早上醒来便会有些精神能说说话,你们不如那时候再过来?”

朝臣噤默不语,二皇子之人自是上前说话:“二皇子孝心可嘉,皇上定是被他诚意所打动,不立二皇子,难道还要立了那打算逼宫的废太子?”

朝中形势瞬间明朗,不少人归顺了二皇子一派,不愿妥协之人明里暗里都受到了压迫。

熙国三十二年三月十四,景帝驾崩,举国哀悼。国不可一日无君,二皇子随后登基,改国号元晟,令大赦天下。

此时的安亲王府外边的兵马已经撤走,府中之人却是没一个为此高兴的。又听到外边传来太监传报的声音:“圣旨到--”

只见刘公公手捧圣旨,看着安亲王坐在轮椅之上,段云苏扶着腰站着,安亲王妃与赵贺辰直直站立,没一个有下跪的意思,冷哼一声也当作没瞧见了,尖着阴柔的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新帝登位,祈愿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特大赦天下,以示上天有好生之德。安亲王府私藏兵器,意图不轨,将其贬为平民,净身出府,无召见不得踏足京城,钦此。”

安亲王双手接过圣旨,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公公一眼:“往日倒是我小看刘公公,但愿你能一路逢源,小心总有栽跟斗的一日。”

刘公公不在意地一笑:“既是贬为了平民,这王府可是要收了回来,您还是赶紧收拾一下,离开了罢。”

看着那些人得意的走开,安亲王突然间朗声一笑:“没想到我赵玦有生之年见了两皇登基,倒也是开了个眼界。”

王府的下人被遣散了,段云苏看着眼前几个丫环,说道:“如今情形你们都瞧见了?都散了罢。听荷,你与赵方有着婚约,若是愿意便同他一起;念秋,新皇登基,那宫中后妃除了陪葬的,便是去守了帝陵、出家当了尼姑,你便去寻一下晴美人,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她看了一下谷秋,说道:“你也回去罢,如今我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少夫人,也别连累着你受苦了。”

“小姐,便是吃苦又如何,反正谷秋也没有该去的地方,倒不如一直跟着小姐。”

段云苏无奈的摇摇头。

睦清院里,安亲王妃留恋地看着院中的木槿树,叹声道:“王爷,真的要这般走了?那二皇子为何能登基,咱也是清楚,便这般服输?”

“芙儿,以退为进,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你可瞧见了,太子之人全都隐匿,二皇子可是一个都没能找到。二皇子太性急,这皇位可不是那般容易便可以坐稳的。”

几人换下了往日的绫罗绸缎站在王府门外,回头看了一眼那漆金的门匾。

宋平收到消息过了来,看着段云苏的肚子,忧心道:“云苏随舅舅回江州去罢,你这身子可正是需要养着的时候。”

他扫了几人身上的装扮,无奈的叹息一声。

“舅舅为何要去江州?”段云苏问道。

“我与你二舅已经辞了官,全家便迁到江州老家去。这朝中的事,可是都不再参与了。你们可有要去的地上?不如一同随我们走罢?”

安亲王妃笑着拒绝了:“我们打算先回尹家一趟,可是与你不同路呢。”

她看了一眼段云苏,想起了如今尹家的状况也算不得好,便有些犹豫了:“云苏可是想要跟去江州?”去了那也是好的,最起码宋家老宅还有人伺候着,不用跟着他们一同受苦。当初云苏嫁了进来,虽然辰儿痴傻,但好歹还有着荣华富贵;如今这什么都没有了,若是留不住她也没办法。

赵贺辰牵着段云苏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紧抿着唇看向身边之人。

“云苏自是要跟着相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再累也不怕。”江州宋家除了那百年根基,能受人尊重大多还是因为大舅二舅在京做官,如今情形也不好再麻烦他们了。

“傻丫头。”宋平拍拍段云苏的肩膀:“若是过得不舒坦了,便去找了舅舅,怎么说你都是我宋家人。”

段云苏点点头。

原本的尊贵,如今说变就变,这朝中的纷争可真是让人猜测不透,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遭难的会是谁。安亲王府外站着不少的人,看着都不禁一声唏嘘。

门外停着一朴素的马车,几人正想走了上去,却见人群之中站着一人,同是一身布衣,双眼紧紧地盯着几人,眼中带着讽刺笑意。

他走到王府门前,站在阶梯之上,俯视着几人,突地阴沉一笑:“安亲王,看看你的下场,今时今日可有什么想法?”

“自是心里边气恼的很,想着自己是哪一步算错了。”只见成王骑着马走了过来,看着安亲王几人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饰,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贺祁一眼:“赵贺祁,你既是没上那族谱,又何必向他们这些人一般遭难,不如归了我们这一边。本王替你到皇上面前求个恩典,这安亲王府,便给了你罢。”

赵贺祁闻言突地哈哈一下,挑衅地看着安亲王:“可看见了,没有你王府,我赵贺祁也饿不死!”

安亲王妃气急,抬脚便要向前,却别安亲王拉住了手,朝她摇摇头。

赵贺辰搂着段云苏的腰,在马车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坐下,后又转身下了马车。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那两人:“便是占了这王府又如何,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有多风光,便有多凄惨!”

“不过是一傻子,也学会口出妄言,实在是可笑!”成王一甩袖袍,压根不将此人放在眼中。

马车最终还是开走了,围观之人一阵感慨。今日是安亲王,明日在这王府衰败的又不知会是谁呢。一日得志,却也不见得能一生顺利,朝代都更替了,何况这小小王府中的主人。

安亲王一行人出了京城,马车车轮“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安亲王妃掀起窗帘子一角,看着那远处的城门,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朝中之事变化无常,有站得高的时候,便有摔得狠的一日。宋府中人毅然辞官离开这是非之地,怕对这纷争早已厌透。他们同是离开,只不过走的不够体面。至于结果,自己也是有预料过。

马车顺顺利利地行了两个时辰,看这天色也快要黑了,绕过这片山便可以见到另外的镇子,想着也该能直接找个地方住宿一晚。

突然之间,老马狠狠喷了一声鼻息,马车一顿直接停了下来。谷秋一直坐在马车外边,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人,脸色一白。

何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算是明白了,人一倒霉,常是事事不顺。

103 悠然山村

只见马车之前站着几十壮汉,手持大刀,面容狰恶,虎视眈眈地看着马车中人。

“车上的人全都下来,把银子给我交出来!”一脸上横疤的壮汉一扬手上大刀,恶狠狠地指着马车中人。

段云苏几人撩起帘子往外一看,脸色皆是一变。如今可不比以往,出个门全是侍卫把守,现车上几人,这战斗力可是弱得很。

几人相互间使了个眼色,除了王爷依旧留在里边,其余之人皆是站了出来。

此地离京城可是不算太远,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猖狂的贼徒,是一直在此占山为王,还是他人授意,这可真是值得揣摩了。

“哟,这三个娘子长得倒是不错,看那身上装扮,想来是没银子的罢,不如直接抓了这三娘们回去乐呵乐呵?”一人摸摸自己的下巴,眼中尽是猥琐的笑意。

“你知道怎么,瞧那身上皮肤,一看便知是养在府中的。如今的人可都爱装穷,莫要被他们给骗了过去。”又一瘦小的男子说道。

赵贺辰的脸色黑得可以,悄悄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滑至手上。

那山贼还在评头论足,突然马车后边传来一声粗吼:“哪来的小崽子,居然敢在我胡三的地盘上抢食!”

只见后边又来了几十个山贼子,扛着家伙盯着闯进地盘的人。

胡三?段云苏回头看着那说话之人一眼,这胡三她还有些印象。记得当初去江州之时,便是此人想劫了她的马车,这人可是真真正正的草寇,那么前边之人……段云苏眼睛微眯。

“胡三大哥,许久未见,没想到你还是这般英俊潇洒。”段云苏朝那大汉一笑。

那胡三愣了好一会,瞧着那人的容颜,惊道:“小娘子,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这真是巧了,看来老天都想让我胡三劫了你,哈哈哈。”

段云苏感到身边的赵贺辰想上了前去,便伸手扯了他一下,笑道:“银子给了你们又如何,只是前边还有那么多人,我可怎么办?胡三大哥这是被人抢了地盘了?”

看着段云苏那“你可真弱”的眼神,胡三心中被一激,直接扬刀大声一吼:“弟兄们给我上!敢来抢食,全都给我打了!”

对面之人一见情况不对,伸手拔刀直接迎了上去!其中的领头更是心惊,没想到主子的计划要被一团山贼给扰乱,这怎么可以!

他眼光一狠,直接将视线落在了段云苏身上,便是这个人挑动了山贼,自己便先拿她开刀!

那刀如鬼魅般迎上,原本已经站远了的段云苏感到森森寒意袭来,身边的赵贺辰直接将她身子一搂带走,肩上却是生生的中了一刀。

轻轻一声闷哼,段云苏看着那渗出来的血,脸色一白,又见赵贺辰一把抓住那刀刃,匕首一抽出直接往那人腹中一送。

那人没料到一个傻子还有这般的反应,眼睛瞪直看着眼前之人。腹中匕首一抽出,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前边两方人马打得正混乱,安亲王瞧着心神一紧,那先来的人看来明显是将目标放在了他们身上。

那些人见自己的领头居然被放到了,心中大怒,好些人直接扑向他们,一人冲向了马车,几人将安亲王妃与段云苏围住。段云苏被逼到边上,脚步差点踩空,回头一看发现后边是一断坡,几近垂直的坡面让人心中狠狠一跳。

那些人也是见到了此处,看着段云苏挺着的肚子,心中一声冷笑,掌风一出便将往人身上给击去!

段云苏如今的身子可是笨拙不便,赵贺辰眼疾手快,电光火石般,伸手便将她往安亲王妃怀里一推,自己却正正地受了一掌,身子一下被击向断坡,直接往下坠落!

“辰辰!”跌倒一旁的段云苏一声大吼,眼中惊恐地放大,睁眼拦着赵贺辰身子消失在眼前。

“辰儿!”安亲王猛地双腿站了起身,后又一下跌到在地,眼睛惊怒得通红,脸色惨白!

元晟一年三月二十,京城局面大洗牌。

今年来一直无甚出彩之处的将军府兴盛了起来,只因他有一女进宫成了妃子,深的新皇的喜爱。

曾经热闹的宋府已是人去楼空,往日颇得圣宠今日却是隐市不出,另有大理寺卿杨大人因窝藏太子叛党而被罢官。

光禄寺少卿高大人、太常侍卿周大人等人深得新皇青睐,四处赢得赞誉。

还有那不得不说的袁楚商,隐约有着后起风范,一下子成了新皇跟前的红人。再有那赵贺祁,朝中有冷眼不屑,有刻意逢迎,只因新皇似是刻意提拔此人,想要在皇上跟前露脸的,自是要卖力讨好。

太子一党四处被打压,往日的富贵不再,处处要小心经营。

--我是小黑在哪里的分界线--

有个小山村子,不知隔着那京城究竟是多远。黄昏时分,村里人家袅袅炊烟,又见孩童嬉戏玩闹,山清水秀,鸡犬相鸣。

不同于那城里的繁华喧嚣,那安宁之意沁人心脾。

“秋娘采药回来了?”一三十来岁的妇人看着走过来的年轻女子,将手往身上擦了擦,憨厚一笑。

“林婶子可吃了?刚采药回来,后山的花儿开的正艳呢,妞妞定是喜欢,明日我带她去转转?”

“怎么好意思麻烦秋娘子,小孩子皮实得很呢。”妇人往她那背篓里看了看,不过是一些青色的草儿,实在是看不出是什么草药:“赶紧回去吧,家里人怕都在等着呢。”

那女子看了看天色,见时辰也不早了,想起家里边可是还未做晚饭呢,朝着林婶子笑着道别,便往村尾走去。

“哟,我说林婶子,可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不过你家树生那模样,怕是衬不上人家呢。”旁边的瓦屋里走出一青衣妇人,身子有些肥胖,一张圆盆般的脸,把眼睛显得极小,身上衣裳也不想其他人那般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丁。

“我说栓子娘,这话可不能胡说。那村尾的人家一看便知道是和咱们不同的,瞧那一个个精致的模样,咱这些地里刨食的人也便只能这么看看。”林婶子拿起抹布甩了一甩,也没把眼前之人的话搁在心上。

栓子娘看着方才那女子的身影,说道:“流落到咱下河村来的,哪里还有什么富贵,不也一样是为着三餐发愁。”

林婶子不接她的话,“咕咕”地唤着外边的母鸡们回了笼。

说起那村尾的人家,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家中的男人一个残废,一个更是昏迷着,也不知能不能醒了过来,连见都不曾见过呢。听说那还有个怀里身孕的小娘子,家里边的活计全靠着两个女人。

方才那采药的听说是小娘子的姐姐,也不知为何这般年纪了还梳着少女的发髻,靠采些药草换了银子,家中的女人再绣些花样送去镇里卖了,日子倒也还勉强过得下去。

虽说是外来的人,不过在他们下河村却是还受敬重。那小娘子是个厉害的,居然还懂得医术。村里边谁有个头痛身热,也不用等熬得不行了才到那镇上求医。那小娘子谅解他们穷苦人家,用得都是简单便宜的药材,再不就是一偏方,他们也花得起。

山边映出了一道晚霞,村尾的那户人家住的是三间瓦房的院子。这房子在村里边算是好的了,只是有些年代了,墙身斑驳,墙角边上长了青苔,不过里边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听村长说,这户人家来时便打听了何处有闲置的屋子,想买了下来。按理说这么的一个小村,各家各户都是算紧了银子过日子,哪里会有多出来的房子。但偏巧了,当年有一外姓人孤身一人来到此处,人老了也没个后人,便将这房子留了下来,地契交给了村长,也算是报答当年的收留之恩,所以这新来的人家才有了地方。

小院子里,那大着个大肚子的小妇人手里拿着个簸箕,伸头往外边看了几眼,没见到人回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挺着肚子到水缸边上舀水到一个木盆中。

里边一三十来岁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一见,急忙搁下了手中针线小跑着出了来:“可别忙活了,这日子也不小了,别总是累着自己。”

“娘,您不让我去做晚饭,那我便想着打些水给相公擦擦身子。”

那妇人一听,身子不自觉的顿了一下,眼中染着几分无奈心伤,半晌叹了一声道:“那你小心些,娘亲去做饭罢。”

来这里约莫一个月多了,这些粗活也慢慢的学会了做。今时不比往日,可不再是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娘也先歇着,您做了一天的针线活,小心伤了眼睛。”

“小姐,我回来了。”木门外传来一声喊,院中两人见着都是放下了心。这天色也快要暗了下来,她一个女子在村里走着也不安全。

“小姐你看,可是你想要的东西?”

“谷秋,我说过多少次了,在这里直接叫我妹妹便好,小村子里哪来的小姐。”

“是呢,谷秋,这些日子若不是你一直在帮着,我们几个怎么可能忙活的过来。”

谷秋笑着放下背篓,说道:“我只是习惯那般叫,唤妹妹觉得不自在。”让她唤她的主子做妹妹,自己心里边可真是不敢,这当奴婢的,哪能这般的随性。不过王妃说的也有道理,如今叫小姐也不适合。

“那我在外人面前便唤小姐做妹妹,可是在咱屋子里,谷秋可是忍不住的呢。”谷秋难得露出腼腆的一笑,衬着那如花的脸蛋儿,是让人眼前一亮。

谷秋看了看灶头,便去院子边上取来了一把小白菜。这还是前边刘家婶子送来的呢,另外她还厚着脸皮要了些菜种,等有空便往院子两边开了地给种上,便能每日都吃上新鲜的蔬果了。

“虽没有那佳肴美食,但还是要多吃些,这样小少爷才能长得壮实。谷秋再给小姐炖个鸡蛋羹,别看这东西简单,补补身子还是行的。”

谷秋的念念叨叨让安亲王妃突地眼眶一热,以前的日子,哪里会想着只靠这么个鸡蛋来补身子。她背过身子不让别人看见眼中的泪花,稳着声嗓说道:“娘亲这去择菜,云苏便先去看看辰儿罢。”

段云苏应了一声,正想俯身端了木盆,可这肚子月份大了可是不容易屈身。那前边的谷秋放下手中的青菜,一下子将木盆给端了进去:“你看我,差点给忘了。小姐有事叫谷秋便好,这些粗活还是谷秋做的最顺当。”

段云苏看着谷秋,以前她性子沉稳不太多话,自从来了下河村,谷秋可是越来越爱唠叨了。不过也幸好有她,若不然连生火自己都要研究上半天。自己曾问起她跟了过来,那家中的老母该是谁来照顾,谷秋却是沉默了许久,说已经让邻家姐姐多操些心,给了不少银子。自己已经签了这卖身契,小姐生母对她又有救命之恩,自是要报答。段云苏知道这是封建思想的束缚,对此也无可奈何。

谷秋将东西放下便出去了,段云苏搬来屋里那缺了边的小木凳子放在床边,将木盆搁在上面,又拿起干净的帕子沾了水,拧干了搭在木盆上,伸手便替床上之人解开衣裳。

“辰辰还不起来呀?小宝宝都八个月了呢,整日在云苏肚子里踢脚打拳的,要是宝宝知道他爹爹这么贪睡,可是会笑话你了。”段云苏拿起手帕,替他一遍一遍擦拭着身子,看着他那肩膀之上还留着的一道伤疤,无声地轻叹着。

她擦好身子,便又仔细地替他按摩着身子活动了一下四肢,最后将手探在那脑袋的侧边之上,仔细看着上边的伤痕。

当日的伤处早已经起了痂,如今痂已经脱落,隐约瞧见着道伤疤。段云苏打理了一下他的发丝,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

那日将他找到之后,赵贺辰迷糊了过去便再也没有醒过来,如今的脉象平稳、伤口也已经愈合,但没见到他睁开过眼睛。

想起那时情景,段云苏依旧是心有余悸。当日赵贺辰滚落下那断坡,自己想去找了,可是身后却还有那么多山贼,难以脱身。看着那一个又一个围了过来的人,她甚至想着是不是要交代在那地方时,却正巧遇见了被辞还乡的杨大人。

杨玉琦在马车之中一眼便认出了段云苏,急忙父亲上前帮忙。也幸好当时杨家身边的侍卫个个都是有些能耐,便将安亲王一众人给护在了身边。那首先出现的“山贼”见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识破,再看那赵贺辰滚了下去生死不明,想着也算是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思量之下便撤走了。

剩下那些山贼,有了钱银也没想着拿了他们的命,直接收了几人值钱的东西,大手一挥便直接回了山里去。

杨大人听闻赵贺辰的遭遇,便直接派人往下边搜,许久之后才在那长得半人高的草丛中将人找到。

当时的赵贺辰满头鲜血,脑部该是受了重创,幸好段云苏随身带着银针,果断地将针扎下,在又山间找到了止血的药材,才堪堪的把血给止住。

后来杨大人陪着他们一同在镇上住了几日,看着赵贺辰的情况稳定了,这才离开了。

那日的情景一看便知道是不简单了,段云苏与王爷王妃两人商量过了,临时改意不去那尹府,直接在半道上绕了弯,走个大半个月,停在了这古朴低调的下河村中。

这里的民风淳朴,倒是没有对他们的到来感到厌弃。几人看了村子外周的情况地势,便决定在此处留下。

只是当初被净身出府,一路过来既要吃住,又要给赵贺辰买药治伤,这其中的花费可是不少。他们典当了身上的值钱的物事,才一路过了来。

在这村子里,再用“赵”姓可是不合适了,“赵”可是国姓。王爷花光了最后的一点银子买下这农家院子时,听原本院子的主人便姓江,也便直接改了“江”姓,村长还直呼是缘分。

他们安定了下来,日子虽是清苦但别有一番滋味,唯一的遗憾便是这还昏迷中的赵贺辰。

“辰辰真不起来,那云苏可是要出去了呢。那边的风景可好了,辰辰一见肯定是忍不住想要画了下来,现在四月正满山野花盛开呢,苏苏那么喜欢花儿,辰辰都不来陪着苏苏。”

段云苏每日同他说着话,想着哪天他定是能醒了过来。

“小姐,该用饭了。”谷秋敲了一下那简陋的门,说道。

“这便去,爹爹可叫了?”

“都齐了呢,小姐快些罢,不要饿坏了身子。”

段云苏示意听到了,谷秋见此便转身离开了。段云苏凑过身子,在赵贺辰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方转身出了房。

饭桌便直接放在了那小院子之中,这张桌子最简单不过,几张木板四只脚,简单拼凑钉上,院里边的家具大多是村里老木匠给做好送来的。

老木匠的孙子叫做木子,前些日子去爬树,直接从上边摔了下来,腿都摔断了。当时他见着差点晕死过去,家里靠着些手艺活勒着腰带过日子,哪有什么银子到镇上看病,这骨头都断了怕是以后要成了瘸子了。

后来有人说起这村尾的小娘子会医,自己便腆着老脸求了上来,没想到那小娘子二话不说便应下了,如今木子已经大好,依旧躺着养伤。这看诊药钱他拿不出来,当日过来见着先生的院子这般空荡,便直接找了木料做上了这些。

虽都是些常见的料子,但几十年的工艺,那功底却是不赖的,安亲王见着也很是欢喜。

桌上简单的三个菜,那米饭也是糙米,王爷王妃想来也已经是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难入口的。安亲王看着段云苏前边的那碗鸡蛋羹,笑道:“明日我便去那河边坐上一上午,我就不信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段云苏听闻心里边一暖,嘴边染上了几分笑意。又只听安亲王妃说道:“我看你就是没那钓鱼的天分,昨日不也是去了么,可是半根鱼尾巴都没瞧见。”

“明日定是能钓了上来,不就是用了你一根绣花针么,便将我给惦记上了。”

谷秋笑着将最后一道清水瓜汤给端了行来,听闻安亲王的话,说道:“老爷钓鱼,钓着钓着便只顾看着人家种地呢,都看出了神了,鱼饵被吃光了也不知道。”

安亲王倒是笑了:“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来了这里我才晓得这庄稼人的辛酸,现在想想,当初可真是铺张浪费了。”

安亲王妃听到这个,将一筷子青菜夹到了段云苏碗中,叨叨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忘了念上两句,我看你这么舍不得那腹中书墨,倒不如直接给村里的孩子当先生好了。”

安亲王闻言倒是眼前一亮,自己的腿脚依旧没能站了起来,连劈材挑水这般的粗活都帮不了,整日看着心里满满的是愧疚。若是当了先生,也便不会这般闲着了。

段云苏想起了山里的娃子上学向来不易,这下河村里便有祖祖辈辈都不认得字的。这束修是不用多想了,村里边的人没多少个钱银,但父亲当了先生,最起码不会整日想着那些糟心事,这倒是极好的:“爹爹的想法不错,只是家里可没那笔墨纸砚,不如先同村里的人说说,再等过上两日去镇里买了回来。”

几人说完静下来用了晚饭,天色已经朦胧了下来。段云苏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狗吠声,闻着空气中青草清透干净的味道,身心皆是放松了一下。

她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了一碗米汤,进了房里给赵贺辰喂下。这人意识已经昏迷了,这种情况原本不宜进食了,但这古代没有那鼻饲胃管,没可能从鼻饲管喂以流汁或半流汁饮食。她只能这样一点一点的喂着,也幸好能送了下去,若不然赵贺辰躺着这般久,怕早已饿死了。

孩子到了这个月份腿脚有些浮肿,段云苏晚上睡觉时总觉得涨得疼,原本对她细心呵护之人却是昏迷不醒,这时候便觉得心里边很是委屈,甚至是偷偷地摸着眼泪,也不敢让父亲母亲给看见了。

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时,厨房里已经传来了声响,段云苏睡得浅,听着声音便起了来。

原本在点着柴火的谷秋见她那眼底下的青影,被唬了一跳:“小姐昨夜没睡好?赶紧回去歇歇,这般早起来作甚。”

“我睡不着,还是过来帮把手罢,再过两日便是集市了,待太阳出来再翻晒一下药材,直接拿去镇上换了银子罢。父亲的脚晚上可是泡着药汁舒筋活络,可不能断了。”另外买笔墨可也是要花上不少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呢。

谷秋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等买了纸墨,你将那些药材画出来给我罢。我去山里边找了出来晒干,也不用特意去镇上买了。”镇上的药材可是贵得很,她可是想着能割些肉回来给小姐补补身子呢。

段云苏摇摇头,这些日采摘的药材都是长在山林外围,那山的深处会不会有什么伤人的东西自己可是不知道,又怎么能让谷秋随便进了去。

见自家小姐不愿意,谷秋也没了法子。那些药材晒干之后和晒干之前的模样可是差之千里,便是给了她药材看了,自己也不一定能认了出来。

做完早饭,谷秋便背着背篓匆匆忙忙地出了去,想着这集市的日子便要到了,能多些晒干,便多了些银子。等到小姐生产了,坐月子的时候也能有些好东西养着。

谷秋匆匆吃了个苞米饼便走了,段云苏瞧着慢慢发亮的天空,还有那在山边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太阳,心里边一阵敞亮,昨晚的那些负面情绪全都没了。

安亲王妃今日没有为银子而绣花,一来到集市还剩两日,绣也绣不完了;二来,她的小孙子小孙女可是要不少的小衣裳。当初做好的那些全都在王府之中没能带了出来,现在可是要重新做了。

百米远有户人家,离他们的院子可是最近的了。那里住着李氏和她的林大郎,只生得一个儿子叫长生。那李氏正巧过了来,往那低矮的篱笆看了进来,直接送了些碎布过来,说道:“江婶子,你家媳妇也快要生了吧?”

“才八个月呢,还要等上些时间。”安亲王妃见那人就这般直接进了来,心里边有些不舒坦。但想起这村子里便是这个样子,自己可不能太过特立独行,便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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