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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南望-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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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即使死十个冷立,哀家也不会心疼。靳朔那小子珍惜这员大将,哀家可不在乎。”太后轻轻抿一口香茗,“哀家只是想扳倒凌悠扬那小子,他是靳朔登上皇位最大的威胁。”
近侍茴香忍不住道,“可这件事传出去,先不论七皇子会不会被牵连,整个皇室都忍受不了这个耻辱!”
“茴香,你知道么?凌悠扬在哀家在眼皮子底下演了十多年的戏,哀家谋害了他这么多年,他硬是挺下来了。到了今日,连哀家也不知道他的势力究竟有多大。”顿了顿,她垂下眼,“这种人,留不得。”
茴香沉默不语,看着眼前这位历经三朝皇帝的女人,站在权力的制高点上,她的生活早已经荒芜了。茴香自嘲地勾起嘴角,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有什么资格同情这位天底下最高贵的女人?太后至少还有权力,可她手里却什么也没有。
“皇家的面子算得了什么东西?如果这皇室不是由我执掌,我要它的面子做什么?”太后冷冷道,“茴香,你等着看,凌悠扬不会让这戏唱下去的,呵呵,不过,哀家心中早有算计。任他翻天覆地,哀家也要拿下他!”对,只要他真心爱那个符弦歌,那么,就绝无胜算。
弦歌看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并不清楚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她只觉得贴在自己身上的肌肤好舒服,心中不断渴求更多更多,“啊……”她轻轻呻吟,忽然感觉到自己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冷立瞪住她,冷哼一声,然后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别装死。”他蹲下身子,一把揪起弦歌的衣服,贴近她迷蒙的双眸,讥笑道,“你是不是很想要我?”
疼痛让理智稍稍回来了一点,弦歌苦笑,第一次这么渴望疼痛。“冷立,如果你动了我,你也一样完蛋,不管太后怎么跟你说的,你以为她保得住你?”
“咚”的一声,冷立一把推她在墙上,一下子扯开她的外衣,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厉声道,“不用你废话!你以为你的话就比太后可信?”
弦歌的脊背撞上石墙时擦出淤青,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缠上冷立,她忍不住鄙视自己,可偏偏贪恋他身上的男性气息。“你不是很感激凌悠扬吗?你为……啊……为什么……啊……会站在太后那边?”弦歌气喘吁吁,呻吟不断。
冷立的双手在她白皙的身体上来回抚摩,一件一件剥落她的衣裳。他在她的耳垂处轻咬一口,舔吻肆虐,“真是销魂的声音,在凌悠扬的调教下,果然烈女都变荡妇。”
红扑扑的脸蛋,衣衫凌乱,香肩半露,乌发垂落在白色的内衫上,面庞被遮住小一半,更显得我见犹怜,翠绿的肚兜隐约可见,娇喘不已。
冷立望着眼前的美景,嘴角扬起一抹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顿了顿,他的手掌继续在弦歌身上擦出一串串的火苗,诱惑她发出更多的声音,欣赏着她难耐的表情和主动的身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符弦歌的提醒,那日我离开时,听了你的话才开始怀疑皇甫容,进而怀疑是凌悠扬在陷害我。”
冷立咬住她的红唇,嘶咬品尝。他回京后去找太子,可惜太子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证据,于是把他交付给太后保护,至少等风声过去了再说。结果,太后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跟他分析凌悠扬的险恶用心,最后把弦歌递交的信函给他看。
弦歌的娇躯一阵阵颤抖。双眸盈满氤氲之气,几乎要饮泣出声。在快感的折磨下,她用最后的理智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太后手上那封信是膺品,真迹在我手里。”
冷立停下动作,眯起眼。“符弦歌,你别自作聪明!”他灵巧的手指一寸一寸滑过她的面颊,颈项。粗糙的茧子磨得弦歌难耐地呻吟,娇躯不住往冷立身上贴。可惜冷立就是不愿意给她一个痛快,意在折磨,看着她婉转承欢的模样。“你以为我想得到什么?你真把我当蠢蛋看?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我一生戎马征战,只为这个国家。可如今,却因为这皇室的内斗而要牺牲我?我做错了什么?”
冷立嗤笑一声,“忠心换来的只是死亡和背叛,你以为我还会继续愚蠢?凌家所有人都把我看成一个工具,我冷立早就寒透心了,不过,至少在最后我要凭我自己的意识做一件事情,死也要拉着你陪葬。”他舔舐她的肌肤,感受着她的颤栗,“至少,得尝一尝你符弦歌的味道。”
弦歌绝望地闭上眼,回天乏力,她已经无法说服冷立。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脱离意识的控制。空气中满是情欲的味道,冷立调笑,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一手环着她的腰肢,“很想要吧?很难受吧?求我啊。”
弦歌紧紧闭着嘴巴。
忽然,耳朵里多出了其他声音,四周的气流似乎本什么给划破了,然后弦歌感受到揽住自己的双手骤然松开,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接着就听到打斗的声音。一会儿,打斗忽然停止了,一双温暖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声音很熟悉,是皇甫容在说话,“王妃,你忍一忍,我马上运功把那药从你体内逼出来。”
弦歌轻轻颔首,其实她连点头的力气都快没了。
一股强硬的气流经过她的四经五脉,似乎不断有东西向手指流去,一滴一滴,顺着指尖流淌下来,弦歌的意识终于开始恢复清明,可惜身体还是虚弱无力。她睁开眼,果然看见皇甫容盘坐在地,冷立已经不知所踪。
皇甫容似乎费了很大力气,呼吸有点急促,他扶起弦歌,“对不起,我来迟了。刚才我已经遣人回去通知七殿下,我花了些功夫才找到这里。”
弦歌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耳中可听到流水声,还有鸟鸣声。看这石洞的模样,似乎是藏身在一座假山里。
皇甫容答道,“依旧是在皇宫里,冷立只是随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话说到一半,忽然他面色一懔,急忙拾起地上的脏乱的外衣搭在弦歌身上,低声道,“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太后很快出现在他们眼前,甚至连皇上都跟来了。他们身后倒是没跟什么人,只带了各自的心腹,这种皇室丑闻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看到眼前这一幕,弦歌衣裳不整,发丝凌乱,身体还半靠在皇甫容身上。偏偏皇甫容自从做了弦歌的贴身护卫后,就改穿男装,不知情的人自然以为他们有奸情。
玄崆帝脸色铁青,伸手指着,“你们在干什么?”
太后倨傲地抬高下巴,“皇上,不是应该直接把他们关起来吗?淫乱后宫,丢尽皇家的脸面,这种丑事怎能传出去?”
玄崆帝处于盛怒中,他眉一挑,目光盯在皇甫容身上,“你以前是跟在悠扬身后的吧?”
皇甫容不卑不亢,“是,属下一直是七殿下的侍卫。”
玄崆帝道,“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皇甫容忽然沉默下来,这种事实要不要说出来?若真把事实说出来,无论符弦歌是否是迫于无奈,即使冷立没有得逞,恐怕也会损害到轩王府的名声。“回皇上,属下找到这里的时候,七王妃就已经是这个样子,恐怕是因为身体不适……”
太后冷笑着打断他说话,“找借口也别找这么差劲的,一听就知是假话。你直接承认自己是七王妃养的面首不就成了?”
皇甫容沉默。
玄崆帝的激动情绪已沉淀下来,他淡淡道,“朕记得,你以前跟在悠扬身旁时一直是女装,怎么?你究竟是什么妖孽?过去以女装乱我儿性情,今日又来迫害七王妃?”这番话一出口,已经有要保下弦歌的意思了,或许弦歌还会受些责罚,不过玄崆帝的意思,是想让皇甫容承担下所有罪责。
太后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皇甫容低下头,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解释。只是,他现在还不能死,想了想,应道,“属下和王妃绝不可能有半点私情。”顿了顿,他仿佛下了某样重大的决心,一字一顿,“在下是宦官。”
除了弦歌之外,在场俱惊。
皇甫容抬起眼,五官精致无暇,“皇上若不信,可让人来验身。”
玄崆帝若有所思,一时之间也没说话。太后的脸色蒙上一层阴影,尔后又笑了,“若你是宦官,那七王妃这是什么样子?别跟哀家说什么身体不适,那话是拿来骗小孩的。”
弦歌由始至终地沉默,她缓缓抬眸,目光盯在太后身上,仿佛在炎热的季节里燃烧的那一团火焰,想要焚尽周围的一切,令人不寒而栗。
“呵呵,我也正想问问皇祖母,我的王妃怎会变成现在这样。”一道破风的声音传到众人耳里,他们纷纷转头去看,凌悠扬冲破太监的阻拦,坦荡荡地走来,他走到弦歌身旁,温柔地抱起她,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太后,“皇祖母,您可以给孙儿一个解释吗?”
太后冷笑,“问我?”
“不问您问谁?”凌悠扬的神情越来越平静,仿若死水,“您邀请我的王妃进宫,如今出了事,您却要反咬一口?”
玄崆帝叹息,他努力地想和平解决这件事,一边是太后,一边是爱子,他也觉得很棘手。而且,照这样子来看,他的儿子明显还想护着自己的王妃。不过,幸好,他没带什么人来,只要这事不传出去……
正这样想的时候,玄崆帝身边的太监忽然急急忙忙跑来,满头大汗,“不好了,不好了,七皇子带来的侍卫正在大肆搜查皇宫,皇上!”太监跑了几步路,忽然看见凌悠扬就站在玄崆帝面前,顿时噤声,脸色大变,“七殿下。”
“嚷什么嚷?”凌悠扬寒目一扫,“今天我的王妃在这里吃了亏,发生什么事大家一目了然,孙儿也料到皇祖母必是什么解释也不会给,所以,就直接带人来搜宫了!”
玄崆帝脸色骤变,“悠扬,你知道在做什么吗?”
凌悠扬好整以暇,“自然知道。不过,父皇,若是儿臣能搜出什么人或什么东西,还请父皇公平处理。”
太后不慌不忙道,“七王妃的确到哀家这里来过,不过,很多人也看到她安然离开了。悠扬,你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哀家身上,最后查明真相时恐怕会难以交代。”
凌悠扬笑道,“皇祖母不用危言耸听,孙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后的目光一瞬不瞬,“悠扬,搜查皇宫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以为承担得起?即便是皇上也不敢随意搜查哀家的寝宫!”顿了顿,她面向玄崆帝,“皇上,哀家是妇道人家,这里应该由你做主。不过,若是他搜查了哀家的地方,必定要给个交代!”
玄崆帝皱眉,“悠扬,赶紧把人撤了。”言下之意,现在罢手认个错,朕就当你是小孩子在胡闹,还有补救的机会。若你执迷不悟,后果自负。按照玄崆帝对他这个儿子的了解,凌悠扬向来懂得进退,虽然常做些无法无天的事,可一般等他开口警告,凌悠扬都会顺着台阶往下走。
不过,很明显,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凌悠扬眼中燃烧着怒火,抱紧弦歌,“好!我们就看到最后!究竟是谁给谁交代!”他把弦歌交给皇甫,然后几步跨到太后面前,面容无情,嗤笑道,“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后宫中窝藏冷立,然后勾结冷立陷害弦歌,在她的食物里加上春药,又演出这么一局戏,最后把父皇一起叫来看戏,对不对!”说话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更加响亮,瞪大眼睛死死盯住。
凌悠扬很少会情绪失控,至少太后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确这么做了,也的确安排了很多后手,可没想到凌悠扬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指控。太后微微眯了下眼,效果是不是好过头了?或者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加重视符弦歌?“悠扬,血口喷人也得有个限度。”顿了顿,她放慢语速,“哀家等着你拿出证据。”
弦歌的目光追随着凌悠扬而动,身体里某块不知名的地方开始柔软,春雨润无声。她垂下眼,闭上。风儿在轻轻地吹,吹皱了一池春水,满园的花瓣碎落飘扬。
她不得不承认一些自己并不想承认的东西,她不得不面对很多自己急于逃避的事情。
凌悠扬颔首,“我等着,别以为你在宫中的辈分最高,就可以只手遮天!”
玄崆帝喝道,“悠扬,不许无礼。”他气急,“你胡闹什么?你在你的轩王府无法无天就罢了,居然还跑到皇宫里来惹事?还不赶快给太后乖乖道歉!”
“不用,哀家受不起。”太后不打算善了此事,或者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要利用此事。“哀家让你搜,哀家让你查。不过,若是搜不到查不到,那么,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
玄崆忍不住叹息,无奈地望着凌悠扬,又低叹一声。
太后冷眼看着一切。
凌悠扬回过身去,将弦歌抱回自己怀里,拉好她的衣服,手掌抚摩她的黑发,柔声道,“没事吧?”
弦歌目光悲哀,“这样的处理,太冲动了。”
凌悠扬安慰地笑笑,“没事的,有我在。”他自嘲地笑了,“我也知道这样不会有结果,可是,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炸了,呵呵,我好象头一次这么失控。”
弦歌咬唇,轻声道,“你做得这么过分,父皇也保不了你。其实,这事忍下来是最明智的。现在这样,大家都下不了台。”
凌悠扬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柔软的双唇,“我不要你忍,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忍耐这种事的。”
弦歌的嘴唇越咬越紧,“如果你最后什么都搜不出来……”这种可能性很大。
凌悠扬痞痞一笑,“听天由命呗!”他斜睨弦歌一眼,“呵,你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亘长得令人难以忍受,空气凝固地感觉让人越来越没耐心。正中的烈日渐渐向西边移去,终于,所有的搜查都结束了。
什么也没查到。
太后冷笑,“还有什么话要说?”
凌悠扬冷静依旧,“现在只搜了几个最有可能窝藏冷立的地方,还没搜遍整个皇宫……”
“闭嘴!”玄崆帝狠狠斥责,“你还没闹够?还真想把整座皇宫都翻过来?悠扬,你就教不好么?朕也真是脑糊涂了,居然由着你搜查!”
那是因为你也想赌赌看能不能抓到太后的把柄。凌悠扬暗想,满不在乎地撇开脑袋。
玄崆帝深深呼吸一口气,摆手唤来护卫,“来人,先把七皇子押下去。”顿了顿,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凌悠扬,“你到牢好好好想想,想通了,朕再放你出来。”
太后看着他们父子俩唱戏,看到这里,声音像掺着刺一样,质问道,“皇上就只把他关上几天?这责罚未免太轻。”她漆黑的眼珠子扫过玄崆帝,“至少也得问问哀家的意思!”
玄崆帝只得询问,“太后看该怎么办?”
“剥夺他的皇位继承权。”
玄崆帝一怔,“这恐怕不妥。”顿了顿,不等太后再次发话,他义正严词,“朕不可能这么做。”
凌悠扬挑衅地瞥了太后一眼。
太后吸气,挑眉,“看来皇上是决意要保这儿子了?”
玄崆帝想了想,实在很不想得罪人,妥协道,“要不这样吧,朕把他关起来,若是没有太后的意思就不放人,直到太后消了气,同意释放他为止。”
太后沉思,玄崆帝不是好欺的主,能退让到这步已经不容易。照这样来看,只要她不同意,凌悠扬就会一直关在牢里。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等太子顺利登上皇位再放他出来,到时候,再随便给他按个罪名。现在也不能把凌悠扬和玄崆帝逼太紧,否则得不偿失。
太后冷笑,颔首,“这样也行,不过,在押下去之前,哀家先要他受一百杖则!这样顽劣的皇子,若不打他一顿,他就不会长记性!”她跟他对峙了这么多年却没捞到什么好处,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非得看他低下头颅不可!
玄崆帝沉默,尔后沉重地点头,“来人,杖则!”
皇家御花园,凌悠扬被按倒施刑,有玄崆帝和太后在旁监视,施刑的护卫并不敢留情,一杖接着一杖,凌悠扬面无表情,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他咬紧牙关才能让自己不喊出声音。杖起杖落间,可以感觉到身体的骨头在吱吱作响,隔着衣服的脊背已是血肉模糊。
弦歌面色苍凉,嘴唇发白,手指颤抖。看到挨打的凌悠扬,她张了张嘴,忽感喉咙干涩,她用尽所有的意志让自己表现得淡定,用尽所有的毅力让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凌悠扬受刑。
爹,如果有一天我选择了其他的路,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边上有小太监在不断唱数,除此之外,寂静得没有其他声音。
凌悠扬此刻的心情实在很糟糕,第一次被打得遍体鳞伤,居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直以来的面子和威风都没了,而且,待会儿马上要到牢里去了,都没个舒服的地方养伤,这世道这让人火大!
想到此处,他偷偷瞄了眼弦歌的表情,眉头微微一动,眸中有精光一闪而逝,嘴角隐约勾起笑容,看来,他的苦并没有白受。
“九十九,一百!”杖则完毕,凌悠扬粗粗地喘了一口气,结束了,总算结束了。
玄崆注视着他的儿子,无论怎样也琢磨不透他今日的举动,这小子,又想在这京城掀起什么风浪吗?或者,想把这一次作为和太子开战的导火线?“把他押下去吧。”
太后冷眼观看,淡淡道,“没有哀家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去牢中探望。”
凌悠扬不爽地“哼”了声。
玄崆帝的目光扫视一圈,道,“就随太后的意思吧。”顿了顿,他转身离开,在“恭送皇上”的声音,他狐疑着凌悠扬的作为,跨开步子走远了。
弦歌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到凌悠扬被押下去后,她深吸口气,也欲转身离开。
“等一等。”太后唤住她,慢吞吞走到她面前,嫣然一笑,“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弦歌抬头,冷冷地盯住她。
“你把那密函给哀家,不就想让哀家帮你对付凌悠扬么?如今可算遂了你的心愿。”太后搭上她的肩膀,柔声道,“你不感谢哀家吗?或者,你还有其他的计划?”
是啊,她本来是想逼太后出手,甚至和太后合作。是啊,她的确等到太后出手了,可是,很多事情好像不受控制了……
弦歌拍开她的手,闭上眼沉默片刻,然后璀璨一笑,仿佛空中最灿烂的烟花,瞳孔中的光芒灼亮得让人不敢逼视,“我的感谢,你承不起!”
第十七章 谋略
傍晚的天空金色残留,云层的色彩有浅有淡,仿佛一只偌大的金色蝴蝶在无边无际的苍穹中展开两扇庞大的翅膀,朦胧绝美,整个京城都像笼罩在柔和的光圈中,静待明月徐徐升起。
轩王府很静,静得不像话。弦歌跟皇甫容回来的时候,府里上下都是吵吵闹闹的,下人们以管家为代表,都匆匆忙忙地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当得知凌悠扬被关进大牢时,顿时哭声连天,乱成一团。轩王府的很多奴仆并不无知,一联想到之前凌悠扬是带着一大群侍卫硬闯进宫的,都以为这次劫数难逃。
弦歌先是痛骂一顿,“闭嘴!这轩王府倒不倒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别像哭丧一样!”然后她刚柔并济,又循循善诱,“别担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你们只要像以前一样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可以了。”终于,府里的人心缓缓平静下来,下人们也都各自散开。
弦歌带着皇甫容走进书房,深吸一口气,决定开始了解整个局势和状况。
“皇甫,悠扬一直都很信任你,这我知道。”弦歌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摆在下巴处,目光直透人心,“今天发生的事也多亏有你,我很感谢,但是,你能解释一下你的立场吗?悠扬身边为什么会跟着一个宦官?”
皇甫容沉默,许久才开口,“王妃,您完全可以信任我。”
弦歌叹气,“我很信任你,很多事情你不想说我不是不理解,但是,现在悠扬被关在牢里,若太后不松口他就不会被释放。所以,我要尽量多的了解事态,才能救他出来。皇甫,悠扬手上有多少力量我不过问,你们既然不会主动告诉我,那我也不会妄加干涉。所以,从今天开始,所有事情我都会直接吩咐你,由你去办。”
皇甫容沉声道,“其实,只要王妃决定站在殿下这一边,并没有什么需要瞒您。”
弦歌苦笑,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些事等他出来再说。皇甫,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凌远禄究竟有什么过节?我只是想知道,在接下来的动作中,我应该注意到哪些,以及有哪些是可以利用的。”
皇甫容先是脸色一变,直直地回视,望着弦歌诚挚的目光,他渐渐平静,自嘲笑道,“王妃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无须顾忌我,您下的命令属下一定遵从。”
弦歌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线,她望着皇甫容,举起手发誓,“皇甫,我无意窥探你的秘密,我符弦歌在此发誓,今日之言,绝不会让旁人知道。”
触及到那样坚决的目光,像芳草般坚韧,如明镜般真实。好象很久以前那一幕,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皇甫容内心深处的某一根神经被牵动,他低头,“没什么大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仇恨。”顿了顿,他轻声道,如述家常,“我原是草原上游牧族族长最小的儿子,那一年,极东国的铁骑攻打过来,是由凌启明和凌远禄两位皇子领兵,攻陷以后,游牧族就一直如同极东国的奴隶一样存活着,毫无尊严可言。”
弦歌凝视,“你似乎格外憎恨凌远禄?你就不恨凌启明?而且,照理来说,你对极东国的皇族应该都是怀恨在心,为什么会站在悠扬这边?”
“因为,我亲眼看见凌远禄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兄弟姐妹,杀了我的同族。他或许可以容忍游牧族的其他人苟活着,可是,却不能忍受游牧族族长的血缘传承下去,他把所有与族长有血缘联系的人都斩草除根!”皇甫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放纵他的部下奸淫掳掠,他把所有的草原变成一了片火海,你知道现在的游牧族过着怎样的生活吗?”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是这天下一直以来的定律,弦歌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戚,“我可以想象出来。”如果雀南国没有符雪迟,如果歧阳城没有符雪迟守着,或许早就遭到这样的境遇了。“不过,你还活着。”
“是啊,还活的,只是活着。”皇甫容面沉如水,他的嘴唇微微蠕动,神色哀戚不可言,“凌远禄会让我活着,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传承后代,他当时用我威胁整个游牧族屈服。”顿了顿,他闭上眼,声声如泣,“或许,我这张脸也是原因之一。”
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当他沦为阶下囚时会得到怎样的遭遇?在那种时候,越是美丽也就会遭受越大的罪。
“遇到七殿下是我的幸运,他让我脱离苦海。王妃,您不觉得奇怪吗?我如今这身绝世武功是哪里来的?”皇甫容道,“殿下手上有一门武林秘籍,却必须要自宫之人在以前的武功尽毁的情况下才能修炼。”他目光熠熠地盯住她,绝色的眼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您说,我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弦歌不忍注视那样明亮的眼睛,即使是这样的人生他也坚持活下去,只是为了复仇吗?在弦歌的心里,当复仇成了一个人活下去的全部原因,那么,这人已经虽生尤死。她叹道,“皇甫,你想要什么?”
皇甫容神色坚毅,“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事。”他上前两步,声音清晰无比,“殿下答应我,当他登上皇位后,就让草原上的游牧族自治,极东国不会再把他们当成奴隶来对待。”
弦歌垂下眼,“我会把悠扬救出来的。”她的身子向前倾斜,重重地拍了下皇甫容的肩膀,目光明亮,“好了,我们来谈家下来的计划吧。”
“王妃有计划了吗?”皇甫容指着柜子上的资料,询问道,“您不觉得应该先看一下现在的局势状况再做定夺吗?”
“我会看的,待会儿再细细看一遍。但悠扬等不及了,他今日被杖则一百,所受的伤肯定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虽然他运功去抵抗了,不过,有皇上和太后在面前,他也不敢抵抗地太过明显,现在的夜晚天气还很凉,他身上有伤在牢里绝对不好过。”弦歌道,“我们现在最先应该做的,就把让悠扬换个舒服点的地方养伤。”
皇甫容怀疑道,“太后和皇上都同意的事情,恐怕不易改变,王妃想找皇上去说情吗?”
“呵呵,”弦歌扬眉一笑,“说情有用吗?没有好的理由,父皇不会同意。而太后更是巴不得悠扬死在牢里。”
皇甫容问道,“那王妃的意思是……”他也很担心,若皇太后买通了牢里的狱卒,恐怕情况就更糟糕。
“皇上找不到理由,我们就给他一个理由。”弦歌单手支着下颚,望着皇甫,笑意弥漫,“皇甫,你今日深夜去刺杀悠扬吧。”
皇甫容一怔,很快缓过神来,“王妃的意思是,要把刺杀的罪名栽赃给太后?”
“我没这么说。”弦歌目中寒光闪烁,“我只是让这件事发生,若父皇不疼惜悠扬,他自然不会给他换个好住处,也不会请御医替他医治,至于栽赃皇太后,那更是没有的事。”弦歌笑了,“不过,事情发生后,别人会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皇甫容应命,“是。”
“对了,你在身上带些沾血的东西去。”弦歌添了一句,“在行刺时,先看看悠扬的状况,然后再让狱卒注意到,最后跟狱卒对打时让他们以为你被刺伤,然后再逃,逃跑的时候路上滴点血,你让血迹往太子府的方向延伸。不过要注意,别延伸到太子府门口,在太子府附近就别滴血了。最后,趁着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折回来。”
“王妃……”皇甫容又是一怔,“您想把太子也拖下水?”
“不。”弦歌走到书架旁,随手翻下一叠资料捧到书桌上,抬眸一笑,“我只是想让太子对太后动手,或许这样比我们动手效果更好。”他们一直牵连在一起,更清楚彼此的弱点。
皇甫容还有些不理解,“太子会动手吗?”
“我也不是很确定。”弦歌笑吟吟,“不过,我知道,他们是因为利益才走在一起的。如果有一天,太子觉得太后拖累他了或者给他添麻烦了,那么,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一定第一个和太后撇清关系。”顿了顿,“甚至,他会拉太后下台。”
皇甫容佩服不已,点头道,“属下谨遵王妃命令。”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弦歌向外望了眼,点燃了书桌上的油灯,“皇甫,回来后继续到书房来找我,那时候我已经看完资料了,我们再谈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是。”
黑漆漆的天空,星光点点。
一道黑色的人影闯进牢中,神不知鬼不觉。凌悠扬所在的那间牢房已经算最干净的了,可依然有蟑螂出没,他躺在那张又冷又硬的石板床上,意识有些朦胧,明明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可身体好象很不受控制,只想睡觉。
脊背上的伤口依然是火辣辣的疼,刚才送来的牢饭也不想吃。该死的,这次的罪受大了,他从小到大还没被这么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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