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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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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萧玉珠刚下牛车,就有衙差模样的人过来,领着他们去大堂候着。金山爹娘站在大堂的西面。金山娘手里紧拽着帕子,两眼要冒出火来,一副活脱脱要吃人的样。
萧玉珠没理她,转过脸来,范氏握住她的手,长满老茧的大手掌盖上来,轻轻的拍着,“珠儿,别怕啊,凡事有爹娘在咧。”
萧玉珠朝范氏咧嘴笑,眼神里满是坚定。
海水朝日图前面来了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人,留着一撮山羊胡子,那人便是石雨县的父母官,县令正了正头顶上的官帽,严肃地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
有两个衙差悉悉索索地过来,压着萧景土和金山分别在东西方的跪石上跪下。
“升堂。”一大声号令。
“威武……”两旁站着的十几个衙差拉长了声音,吓得萧玉珠浑身抖了一下,范氏握着的手紧了紧。
县令正了正头顶上的官帽,“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萧景土跪在大堂上,“回青天大老爷的话,草民是萧家村人,家有小女年方十二,因十二年前小女满月日,我酒后一句胡话,和黄家玩笑,两家结为亲家,当时未签下婚贴。十二年后,黄家小子金山以一份假婚贴要挟,要娶我家小女过门。我家不愿,屡次退亲不成,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萧景土的说辞是按照老爷的意思背了七八遍了,背得熟稔,没出什么岔子,他一说完,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被告黄金山可有此事?”县令脸朝金山看过来。
金山被人硬压着下跪,心里头不满,他从小哪受过这种委屈。见县令高高在上的眼神,不把他放在眼里,更是来气,扭捏着要站起来,被一旁的衙差压着重新跪下。
“放肆!”惊堂木一响。
金山只得跪着答话,“先前有约定是真,那龙凤婚贴也是真的,绝无半点虚假。我只是按规矩办事,拿了帖子娶人。”
“龙凤婚贴呈上来。”一旁的师爷见机发话。
金山爹递过发黄的大红龙凤帖子,有人端了盘子把帖子送到公案上。
县令半眯着眼睛,看了龙凤帖子,摇头晃脑地问,“原告萧景土,你可认得这帖子?”
“小的冤枉啊!”萧景土大喊着,“我可是从来没和黄家签过这样的帖子。”
“那这上头的手印怎么解释?”县令放开龙凤帖子,直了直腰板,以示他的威严。
“这?”萧景土也解释不上来。
旁边站着的来给萧家说话的人为他捏了一把汗,幸好萧玉珠早有准备,刚要说话,被人踢了一脚,整个身子差点扑在地上,“县令大人,民女有话说。”把两年前租用金山家桑田的契约拿出来,指着末尾处的落款和红手印,要和龙凤帖子一一对照。
金山立马变了脸色,手指着萧玉珠,说不出话来,“你!”
金山的这副模样,让萧玉珠更加坚信了她的想法。她问过她爹,这些年来有没有和人签下过契约,萧景土仔细回想了,没分家家里有老爷做主,轮不到他。分家才八年,八年下来他没有和人立下个什么字据,唯独两年前,租用金山家桑田的事,这事萧玉珠也是知道的,暗暗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关联。
师爷把契约和龙凤帖子上的签名手印一对照,果真一模一样。
“黄金山你还有什么话说?”县令一本正经地说。
“小的冤枉,这帖子原本就是一个人所签。一样这纯属巧合。绝不是小的伪造所为。”金山拼命辩解。
县令和师爷相互看了一眼,一琢磨也有这种可能。
萧景土见两人的脸色对自家很不利,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有证人。”
“传证人。”
萧玉珠朝傻蛋递过一个坚定的眼神,傻蛋点了点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亲耳听到金山说,过不久玉珠是他的人了。陶窑也将改了姓,不在姓萧了,那陶窑迟早是他的。还说他借了玉珠爹和他爹十多年前的玩笑话,伪造了一张婚贴,要娶玉珠过门。”
县令捋了捋胡子,“可有此事?”
金山惊得趴在地上,浑身哆嗦着拜。“污蔑啊污蔑!他血口喷人!”
“大胆!”县令一怕惊堂木,不放过任何一个显示他威严的机会,“大胆刁民,竟敢冒犯朝廷命官,杖责二十大板!”地上顿时多了一根黑色的令签。
立在两边的衙差眼皮也不眨一下,抄起架子上应有尽有的刑具之一的大木板子,要过来撵人。
金山娘扑上来,“让开,我娘家哥哥可在府衙里当大官的,你们敢动我儿一根手指头,一个个仔细你们头上的脑袋!”
师爷在县令耳朵低语两句,县令吓得差点从官椅上溜下去,畏畏缩缩地扶了扶头上的官帽,朝衙差摆了摆手。
金山娘眼睛里恨恨地,手指着傻蛋道,“那人可是个傻子,傻了七八年了,傻子的话怎能相信。”
“我不是傻子!”傻蛋挺身站起来。
金山娘侧头看了下萧家的人,恨得咬得牙齿咯咯响,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拿一个傻子来糊弄人,当人好欺负,也太不把县令老爷放在眼里了吧。”
萧玉珠跪在地上往旁边挪了挪,握了下傻蛋的手,示意他别说话。
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里头关于打官司的,有精神病失误杀人的,律师往往会找了权威的医生开了病历证明,证明是精神病患者,法律才会网开一面。想到这,萧玉珠心中快要熄灭的小火苗,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人,旦哥儿的病去年就好了,有城里‘天字一号’的大夫可以作证。”萧玉珠抬头看向师爷。看得出来,县令大人是徒有虚名,很多事情都是师爷在定夺,师爷才是这里面最关键的人物。
师爷眉头皱了一下,县令顿了顿,大声道,“刘捕头,去把天字一号的大夫请来。”
约半个时辰,刘捕头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来,后头跟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夫,喘着粗气。金山爹认得那人是给傻蛋治病的大夫,上前扶了他一下,两人之前是认识的,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相视一眼。
县令清了清嗓子,“大夫,你可认得这位可是在你门下看病的?”
大夫看了傻蛋一眼,正要下跪回话,师爷见他年老,让人搬了凳子给他坐下。大夫对着堂上的县令作了个揖,“此人乃是我天字一号的病人,原本是小时候发热烧坏了脑子,不过去年病已经被老朽医治好了,并无大碍。”
“可同正常人一般?”县令问。
傻蛋的病基本上好了,可是却又心疾,不发作的话和正常没两样。大夫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他的供词至关重要,顿了顿,才道,“和常人无异。”
该问的也都问了,县令见没问出个什么来,让衙差送了老大夫回去。
师爷低语两句,县令点点头,让刘捕头快马加鞭去请县衙旁的医馆的坐堂大夫来,让另一位大夫号了号脉,确认老大夫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夫手搭在傻蛋的手腕上,闭着眼睛,听了一会,起身拱了拱手,“脉象沉稳无异样。”
萧景土和范氏大大地松了口气,萧玉珠觉得胜利在望了。
金山娘疯了一般摇着脑袋,做最后的挣扎,“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夫和萧家串通一气!”
“肃静!”县令一拍惊堂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萧家有人证物证,证据确凿,那黄家虽在以萧家有过口头约定,可没立下婚约,约定无效,张开嘴正要宣判。
萧玉珠盯着县令的脸色,已经感觉到他后面要说什么话了,可是旁边的师爷一句话,那张脸抽搐了一下,转了转眼珠子,正色道,“鉴于本案疑点重重,另择它日再做定夺,退堂!”
萧玉珠整个人软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范氏病了
…
…
…
官司没有定下来,萧家的这口气憋着不能松懈。范氏让萧景土来来回回往城里跑了一趟,托人打听官司的事,她眼下最关心的不是官司什么时候能宣判,而是最后的定论是什么。
萧景土托老爷的同窗打听消息,只因那人职位不大,只是掌管文书的,最后的供词还没签字画押,他看不到,不好猜测县令会怎么判,让萧景土耐心的在家等信儿,一有消息他就派人上门通报。
范氏在家里坐立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觉一口闷气堵在喉咙里出不来,让人浑身不得劲儿,没出几日她就病了。
萧玉珠按照郎中先生开的方子抓了药,把药罐放在灶台上,扇了蒲扇,小火熬成一碗水,让中药的药性化开来。
萧玉翠过来说娘已经睡下了,这药熬好了就直接送到房里去。
萧玉珠一下一下扇着蒲扇,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知道她爹快回来了。
“爹一大早就出去了,怎么这会还没回来。”萧玉翠看着外头渐黑的天色,喃喃道。
希望他这会回来能带来好消息。
萧玉珠垂着眼睑,想着心事,要是不是好消息,那该怎么办?她真的要嫁给金山吗……想着想着,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萧玉翠搂过她的肩膀,抱着她发凉的身子,想安慰两句却没有语言,只能陪着她一起小声地哭着。
萧玉珠趴在萧玉翠的怀里,嘤嘤咽咽地哭着,哭了一会,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抬起头来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儿,也就是心里头有些憋闷。哭出来就好了。”
“别说了,别说了。”萧玉翠含着眼泪,一个劲的摇头。
萧景土到了天黑才回来。
萧玉珠刚喂着范氏喝完药,见她面露倦色,劝着让她躺着好好休息,拉着被子给她盖上,正准备出去,一头撞见从外头回来的萧景土。
范氏见人回来了。让玉珠扶着她在床头靠着。问事情怎么样了。
见她这幅虚弱的样子,萧景土皱着眉头,想说又不敢说,范氏硬撑着拍了他一掌,“你想气死我……你。”
萧景土抓着她的手,轻轻放进被窝里。才道,“这事恐怕生了变故,我今儿找到了周县丞。他说这事有些难办,原本是铁板钉钉的事,可是……官场里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只说让我们心里头有个打算。”
范氏一听这话,连咳几声,差点把刚才喝进去的药给吐出来。
“娘,娘……”萧玉珠一声声唤着。拍着她的背缓缓气儿。
萧玉翠和萧玉涵听到范氏急促的咳嗽声,齐齐从外头跑进来。
“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涵儿。”萧玉涵趴在床头,头埋在被窝里,鼻子抽抽搭搭的。
范氏无力地伸出一只手来,摸着萧玉涵的脸,“娘……没事儿,娘得好好的守着你们咧。”
范氏病了,杨氏早前两日过来瞧过两回,叫郎中先生隔三差五地过来请脉,后来就再没有来过。
这些年来,范是为萧家生得一儿两女,可杨氏心里头有气,嫌她给萧家生育的子孙不多,原本巴望着范氏能够再添个一儿半女,可一过九年,肚子压根就没有动静过。杨氏暗中找了郎中先生,让他把脉时看看范氏有无可再生养的机会。
郎中先生把过脉,开了几副药方后,去老宅里回了杨氏,说难啊。
“这么说,老大家的是不可能再生孩子了?”杨氏顿时凉了半截。
“她多年气血两亏,又是体寒宫寒未及时调理,再加上年纪大了,身子即便调理得过来,也是希望渺茫啊。”
杨氏顿时傻了眼,便挥手让郎中先生先下去了,叫萧景文喊了萧景土过来。
萧景土一进老宅的大门,便坐在走廊上的凳子上,耷拉着脑袋掏出旱烟斗来抽。
杨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斗,“往年都没见你这么狠的抽过。”背转过去,领着人去后院,说有话和他说。
“有啥事,娘你就直说,孩子娘病了我也没这闲工夫。”
到了后院,杨氏才说,“你媳妇的病你知道吗?”
“知道,郎中说了是气血攻心,好生调理凡事背着她点就无大碍了。”
“娘说的是别的事。”杨氏叹了口气,“这三个媳妇里头,就数她处事最为稳妥,最合我的意,我心里头还盼着她能再给我添个大孙子,真是作孽啊,谁料她是个不好生养的。”
“其实这也没啥,下头有儿有女也凑成一个好字。”萧景土倒不以为然。
杨氏往跟前凑了凑,“你不看看别家,谁不是四个五个,小子成群的?我还不是望着老大你能够多子多孙,好养老送终呀。”
“你就甭操心了,有玉涵一个,有人给我摔盆顶丧架灵就够了。”
…………
赵弘远正在书房里看书,有丫头过来报,说周家大小姐来了。
赵弘远刚一抬头,便见周芷灵垮了门槛进来。
周芷灵上身是鹅黄色莲花纹锦长衣,外罩一件红色滚边袄子,下面是银白闪珠的缎裙,头上挽一支长长的坠珠流苏金钗,胸前戴着碧玉环。
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赵弘远瞥了一眼,皱着眉头,道,“这么晚了,周妹妹你找我什么事?”
周芷灵眼睛盯在桌上反扑着的书上,是一本游记,略有所思地看了看,回过神来,笑着道,“哥哥喜欢看这类的书,该日我送几本过来。”
“我也是闲暇之余瞎看看,再说眼下得以学业做重。”赵弘远婉拒道。
周芷灵莺莺笑着,“说的也是,远哥儿在往前可是要参加乡考,可不能分了心,大伙都盼着你能高中,中个举人老爷的回来。”
赵弘远清笑着。“要是没别的事,我要看书了。”正要叫伺候丫鬟送客。
周芷灵情急之下,拉着他的衣袖,“我找你来,可真有一件事,玉珠的事你听说了吗?”
赵弘远吓了一跳,“她出什么事了?我怎么没听我爹提起过。”
“出的可是大事!”周芷灵一手用帕子掩嘴,偷偷地打量赵弘远的脸色。
赵弘远急了。问到底是什么事。
周芷灵低低地笑了两声。“玉珠妹妹要成亲了,听说是村里的一个恶霸头,原本是好好的一桩亲事,谁知两家有些个误会,玉珠是个要强的,竟把状告到县衙门来了。我也是听我爹下了衙门说的。”
“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赵弘远急哄哄地冲着要出去,刚走两步身子被拌住了。回头瞪了她一眼。
周芷灵意思到她的失礼,脸红了半边,才放开手来。
赵弘远一边急着出去。一边叫门外候着的丫鬟小秀送客。从书房出来,一路奔走,穿过长长的回廊,进了一扇门,没敲门就直接冲了进去。
赵掌柜和赵太太正坐在窗台下的椅子上喝茶说话。见赵弘远一头闯了进来,愣了一愣。
“远儿,你这是怎么了?”赵太太放下手中的茶杯过来。
赵弘远挣脱她的手,径直朝赵掌柜过来,“爹,你一向和周县丞要好,有些个事情想必你早已经知道了,是吧?”
赵弘远一副责备的口吻,让赵掌柜心中不悦,他口里所说的事想必正是他和他娘议论的事,本想过几日再告诉他,没想这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赵太太见赵掌柜脸色不好看,训了赵弘远两句,“没大没小的,和爹说话也没有个分寸,不知道学里夫子是怎么教你的。”
“玉珠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赵弘远气鼓鼓地接着问道。
赵掌柜点点头,“她的事不是爹不想帮,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那恶霸家里头可是有大人物的,连县令都得敬三分。爹是个生意人,官场上的事爹一向不喜过问,也不敢插手。”
“这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可不想玉珠嫁给那个混球。”赵弘远捏紧了拳头,呆呆地说,又朝向他爹求道,“爹,你认识的人多,你就托托人,救救玉珠吧!”
“好了好了。”赵太太拉着他坐在下手边的椅子上,“没见过你为别的事求过爹娘,一个种地的丫头你就上了心了?”
“一口一个种地的丫头,你就少说两句。”赵掌柜喝住了她,叹道,“玉珠是个聪明的,要没有她,咱家的生意也不会做得这般顺当,没想到她是个福薄的。”
赵弘远见他爹爱帮不帮,袖手旁观的样,一怒之下,起身一阵风似的出去了,把房门“砰”的一声弄得哐当响。
“瞧瞧这个孩子,越大越发有了性子。”赵太太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回过头道,“前两年你还打算把玉珠说给咱家远哥儿,这回不是我要说什么要拦着,出了这摊子事,这丫头是不能要了,这般不清不白的。”
“可惜啊咱家远哥儿没那个福气,好好的一个丫头……”赵掌柜摇摇头,眯着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赵太太知道他心里松了口,有意无意地道,“依我看,周家的大小姐人倒是不错,长相和那玉珠差不了多少。和咱们远哥儿走得也近,好几回我见她们有说有笑的在一块看书写字,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兄妹两个。再说周家的底子你也是知道的,在石雨县,除了县令老爷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了,往后好多事情还得仰仗着周家呢。若是两家联姻,咱们在南边的根基也稳妥,远哥儿往后考个功名的也好有人罩着。”
官场里是非多,赵弘远性子又弱,赵掌柜心里头不想让他往功名的路上奔,看也没看她一眼,“这事啊往后再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金山娘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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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氏往常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平日里鲜少有个病痛之类的,没想这一病,病得好些天下不了床。
萧玉珠每日饭后,扇了蒲扇熬了中药,一勺勺喂着她喝下,一日三顿,顿顿也不落下,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中药味。这几日,太阳冲破云层,当空照着,以扫冬日的阴霾。天气渐暖,范氏的精气神好了许多,喝了药刚眯了会眼,见窗户被太阳照得亮堂堂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愣打在床上,朝萧玉珠招了招手,要扶她出去。
萧玉珠奔过来,小心地扶着她,“娘,外头日头暖和着呢,咱们出去晒晒太阳,透透风。”
范氏无力地点点头,“我在屋里头待得闷了,腰板都快躺得酸了,正想出去走走。”又问玉珠她爹去哪了。
“说是去地里瞧瞧,一大早就出去了。”
“这会地里没种啥,不用拔草锄地的,有啥好瞧的。”
“估计看撒的草籽长出来没有,还有荒地里的几亩油菜,他不放心去看看。”
母女俩一问一答出了堂屋,萧玉翠听到声响从房里窜出来,拿了板凳让范氏靠着墙根坐下,见外头起了风,回房找了件棉大衣给她盖着。
范氏脸色如纸片般白,两眼浑浊无光,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几岁,两个闺女看了直心疼。萧玉翠让玉珠陪娘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她去灶间给娘煮一碗包谷粥来。
老三媳妇谢氏抱着大富过来,范氏病了这段时日,她来瞧过好几回,见这回范氏的脸色比前两日好了些,脸上虽是面无血色,可感觉整个人有力了些。精神多了。
谢氏拍了裹得像粽子的大富一下,让他叫大娘。
大富快两岁了,早学会了说话,只是说得不太顺溜有点大舌头,从谢氏怀里挣扎着要下来,伸开手叫着,“代娘,代娘抱。”
范氏被他逗得乐了。扯开一丝笑。摸了摸他的发顶,“等大娘病好了就抱啊。”
大富眨巴眨巴眼睛,手向萧玉珠伸过来,嘻嘻笑着,“抱抱,抱抱。”
萧玉珠一把抱起穿得圆滚滚的大富。这小子沉得很,抱着两个胳膊感觉吃力,抱了一会抱不动了。
谢氏让玉珠带着大富一边玩去。她好得了闲和范氏说说话,等孩子们一走开,才说。“这事啊是玉珠命中的定数,有此一劫,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保佑,这一劫总会过去了。嫂子你别太挂心。好好养着身子才是。”
范氏点点头,“命里注定,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过,咳……咳……”刚说两句话,心里头不通畅,急急地咳嗽两声。
谢氏拍着她的背,知道她为这事正闹心,便把话头扯到了别处,说杨氏叫她过来问问,老大家的准备什么时候蒸糍粑,要么两家一起做了,省事儿。
范氏眯眼看了会日头,谢氏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迎年月,不出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段时日她躺在床上,家事撒手不管,交给两个闺女。她眼下这个样子,自家想单独做也做不来,便点点头,说就和老宅里的一起蒸了。
谢氏嘱咐了她过两日就要浸米,到时候发好了米好一块磨了浆。谢氏同她唠了些别的,说的无非是过年准备的年礼吃食之类的,还透了两句来年要分家的打算。见范氏有些累了,便抱着大富说改日再来看她,便回了。
范氏晒得有些困了,让玉珠扶着她回房去睡会。
没过多久,萧玉涵手拎着一串柳条,串了五六尾巴掌大的鲫鱼,说是和小叔下鱼篓子捉的,给娘熬汤喝。
萧玉翠拖过他冻得红通通的手,要拍他,萧玉涵躲在玉珠身后,“我听人说,鱼汤可养人了,给娘补身子最好了。”
萧玉珠拦下玉翠的手,转过身对萧玉涵道,“玉涵知道孝敬娘了,娘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娘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范氏的身体很虚弱,此时大大地进补也是不妥,她正急于没有好的办法,给她补补身子,鲫鱼倒是不错,有营养又不会太过,做成汤,把鱼肉炖得烂烂的,连汤一起喝下,也好吸收。
听玉珠这么一说,萧玉翠连忙取出一尾小鲫鱼,其余的放在水钵里养着,麻利的收拾干净了,放在瓦罐里炖着,另外炖些骨头汤。
范氏连喝了好几日的鱼汤和骨头汤,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病也好得快。她这病刚好,便闲不住,背着玉珠偷偷地给她准备嫁妆。
民斗不过官,金山有个当大官的舅爷,听说是在府衙当差的。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闺女是当娘的一块心头肉,能退了这门亲事最好,要是退不了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于情于理都希望闺女能嫁得风风光光的,不受半点委屈。
萧玉翠趁玉珠去书房教着玉涵读书的功夫,她趁机到东厢房里帮着做些针线,绣些花样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萧玉翠以为是萧景土回来了,没在意儿,直到人走近了,在院子里叫人,才听出来那人是二娘娘。
范氏正要起身,萧玉翠按住她,“娘,你甭理她,我去,我倒要看看她使得什么幺蛾子。”丢下手里的针线,气冲冲地出去了。
金山娘和二娘娘站在院子中央,见着萧玉翠,便问她爹娘在吗?有要紧事商讨。
“我爹娘不在,有什么事就在这说,我听着也是一样的。”萧玉翠站在堂屋门口,居高临下的盯着两人,希望能在气势上压一压人。
二娘娘咯咯笑了一声,“这回可真是要紧的事,没你女娃子插嘴的份。”
萧玉翠正想回话,范氏已经站在她背后,让人进来,金山娘鲜少亲自出面,往常也是让二娘娘代为跑腿儿,今儿亲自来像是真有要紧的氏。范氏以让萧玉翠去烧茶水的名头打发了她走。
金山娘脸色不明不暗的,让人看不出表情,还是二娘娘打破沉寂,先开了腔,“今儿金山娘来,可是专门为着早前的亲事来的。”
范氏脸色大变,“官司还没下来,谁家有理还说不定。别仗着有棵大树就好打压人。”
“玉涵娘。消消气。”二娘娘满脸堆笑,“今儿金山娘来,是赔罪来了。这事要怪只能怪老婆子我糊涂,把这事给办砸了,闹得两边都不是人,害得大伙生了间隙。玉涵娘,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个这些。”
这话让范氏摸不着头脑。以为金山娘见事情闹大了,往后要是两家真做了亲家,脸面上过不去。先服个软。
萧玉翠刚一转身去灶间,便从屋子侧面的小路绕到后院书房,告诉玉珠说二娘娘和金山娘来了。萧玉珠心中来气,范氏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要是再被金山娘给气着。可是会要人命的!
二娘娘见范氏一直沉着脸,又假惺惺地捏着帕子,声情并茂地说了一通,把责任拦到自个身上,给金山娘留足了面子,说到后边,用帕子掩了面,低低抽泣着,“要怪就怪老婆子我啊,办事不利索,杀千刀也不为过啊。”
“少来这一套!”萧玉珠站在通往后院的过道上,气势汹汹地过来要赶人走,一边叫玉翠扶着范氏进屋去。
二娘娘不敢抬头看她,“玉珠啊,金山娘专门是为了退亲而来的,这门亲事不结了。”
萧玉珠又惊又喜,好久才缓过神来确信这是真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倒要听听金山娘怎么个说法。范氏见状心中大喜,连忙叫人去老宅那叫萧景土回来,玉翠想留下来听信儿,叫了玉涵去叫。范氏笑瞪了玉翠玉珠一眼,萧玉珠装着没看见,拉着玉翠坐在一旁。
金山娘看了一眼范氏,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事啊两家都有错,要不是你们萧家有错在先也不至于闹到这方田地,我家只不过是按历来的乡例办事,这其中做得有些过的地方,你还得多担待,毕竟乡里乡亲的。”
这金山娘即便是来退亲的,嘴上也不服软,把自家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萧玉珠听了当下就要跳将起来,范氏按住她。
金山娘从袖袋里掏出大红龙凤帖子,推到范氏面前,“帖子我也带来了,你过过目。”
范氏不识字,让玉珠认认,萧玉珠展开一看,认得这是金山家伪造的那份婚贴。
金山娘架子端得高高的,稳稳地道,“退还婚贴自是要退亲的,这里有二十两银子,就当做是黄家的赔礼,你且收下,之前两家的恩恩怨怨也一笔勾销。”说着掏出两锭银子,往桌上一惯,那派头是做得十足的。
萧景土和萧玉涵回来了,萧景土让玉翠玉珠玉涵先下去,萧玉珠有些不大愿意,她就看不惯金山娘这副做派,二十两银子就想打发了事。
萧景土呵斥了一声,“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萧玉珠才乖乖地跟在后面,去了后院。
萧景土在正座上坐着,看着这张婚贴,百味陈杂,“金山娘,往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提,谁家对谁家错都不重要,当叫了中人作证,把亲退了才是大事。”说这起身去叫了里正过来。
当着里正的面,把婚贴放在火盆里燃为灰烬,让里正当场写了退婚书,双方各按了手指印儿,各执一份,这事才算办妥了。
事情办完,金山娘不好再待下去,要走,萧景土拿起桌上的两锭银子追上去,“带上你的东西走。”
金山娘走后,萧玉翠玉珠从后院出来,萧玉珠不解地道,“爹不该把银子退了,要我说,岂能这么就便宜了她。”
萧玉翠也狠狠地道,“那二十两银子是咱应得的,才二十两还嫌他家赔得有些少了呢。”
萧景土瞪了她俩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退了亲,一桩烦心事终于放下了,范氏心里头舒坦,病一下子就好了。
这事来得蹊跷,范氏和萧景土一琢磨,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人为萧家说了话的,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是谁,最后猜着可能是周县丞。周县丞虽是没收萧家的礼,可是为官正直,在民声中是有好评的。
萧景土认为周县丞帮了自家的大忙,不知道该以什么为谢,自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范氏觉得总归是要出面跑一趟,周县丞是个清官,礼轻礼重也是个意思,以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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