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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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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娘握着范氏的手,宽慰道,“这丫头命大,只是怕是还没好踏实,还得再抓几副草药,给她好好吃吃,免的像傻蛋那样落下病根。”

范氏点点头,琢磨着有道理。

萧玉珠一时纳闷,话没憋住说出了口,还好范氏和林子娘没起疑心,只当是没好彻底,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一听又要吃草药,嘴里泛着苦味。

林子娘挑花了眼,觉得这个好,那个也好,不知道该挑那个?笑了几声看向萧景土,“景土老弟,我是看着这个好,那个也好,个个都好,挑花了眼。”

萧景土摇着大蒲扇子,“随便挑个得了,都是好的。”却不多说。

看得萧玉珠心里哪个急啊,你好歹也推荐推荐,这桩生意就成了,黄婆卖瓜还自卖自夸呢!萧玉珠见林子娘犹豫不决,挑了半天也没挑出一个来,忍不住上前说道,“婶子,这些都是我爹亲自挑过了的,特地挑了些好的回来,你就随便拣一个回去,保准腌的菜香香的,又香又好吃。”

“这二丫头嘴皮子倒是讨巧,就这个了。”林子娘寻思着今年地里收成好,辣椒结得多,挑了个大号菜坛子,从腰间掏出早已准备的十个钱,又数了一遍,塞到范氏手里。

“这怎么好意思?”范氏面露难色,觉得乡里乡亲的不好意思,把钱往林子娘手里推了推。

“要得要得。”林子娘又给推了回来。

范氏脸上讪讪地笑,把钱放进了腰间。

“珠儿,让你在灶间烧柴火,你却跑到这来搅合。”萧玉翠在灶间忙得手忙脚乱,气愤不过跑出来,揪着萧玉珠的衣服往灶间走。

萧玉珠心不在焉地添着玉米秸秆,想着林子娘的话,“……这菜坛子当然是你家陶窑里烧的!”这么说,咱家有陶窑!萧玉珠仔细回想,家里又菜坛子、米缸、大水缸、酒坛子、洗手的水盆子,不小心瞄到玉翠手里的盐罐子,对了还有盐罐子、油罐子、陶碗……这些都是自家陶窑烧的?想的这,萧玉珠心里一激动,往火膛里添了一大把玉米秸秆,火苗子一下子噌上来舔着锅底,立马闻到一股糊味,锅里的芸豆糊了,一个个灰头灰脸。

“萧玉珠。”萧玉翠气得直跳脚,白了她一眼。

萧玉珠回过神来,朝姐咧嘴笑笑,把柴火往外抽了抽。

前些天,她还愁没有赚钱的法子,如今有了陶窑,还愁赚不了钱?

第七章 金山娘

吃过饭,范氏要玉珠去奶那问问,要不要舂米,今个儿自家要舂米,奶那要舂的话就两家一起去舂,又到丝瓜藤下割了几个嫩丝瓜顺道给奶送去。

萧玉珠嗯了一声,抱着几个丝瓜,在青石板上欢喜地撒开了腿跑着,到了老宅,走到后院,见杨氏正在喂猪。

“奶,我娘刚摘的丝瓜要我给你送来,还问,奶这要不要舂米?今个儿我家要去舂,就顺带一起舂了。”萧玉珠说完,把丝瓜抱进了灶间。

杨氏放下手里的瓢,去房里看了看,见米缸子快见底了,走出来道,“奶这也快没米了,是要去舂些来,去回了你娘,说奶喂了猪就去,叫你娘在村头大槐树下等着便是。”

萧玉珠嗯嗯两声,朝正往竹竿上晾衣服的丁香叫了声“小姑”,就猫着腰跑了。一屁股坐在青石门槛上,一跃跳了下来,如今这身手练得越发娴熟了,拍了拍屁股,脚底带着劲儿跑得飞快。

东边的巷子口闪出来一个人,萧玉珠没刹住步子,刚好和来人撞上,一看是金山娘,头上插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一晃一晃地晃着刺眼,脸上抹了层厚厚的粉,被这一撞,蹭蹭地往下掉。

“哎呦,哎呦,是哪个小兔崽子,走路没长眼。”金山娘哎呦哎呦叫了两声,一手捏着团扇,一手扶了扶发髻上插着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萧玉珠满鞠躬道歉。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黄毛丫头,瞧你这一身灰头灰脸的,弄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金山娘看了一眼萧玉珠,嫌弃似的拍打下身着的青色襦裙儿,又道,“整天在土里刨食制陶家的丫头,瞧那一身土样,跟个菜坛子差不多。”说着,用团扇掩着嘴,吃吃地笑。

简直欺人太甚,不带这么侮辱人的!萧玉珠气得牙直抖索,小胸脯挺得高高地指着金山娘,“真是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自以为有了棵大叔就可以好乘凉,我呸!”说着往地上唾了一口。

“你……你……你”金山娘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揪着萧玉珠的衣领子往地上一推,“你这个黄毛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嘭”的一声,萧玉珠重重地摔在青石板上,摔得生疼,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胳膊肘,趁金山娘不注意,偷偷地上去飞快地踩了她一脚,溜了。

“哎呦,哎呦。”金山娘丢下手里的团扇,揉着踩疼了的脚,叫了半天。

回到家,范氏听说杨氏也要舂,这舂米是慢活儿,两家人一起要舂上大半天,便头上裹了头巾,从米仓里装了担稻谷,急着要去村头占地儿。

“娘,我也要去。”萧玉珠从东厢房抓了块头巾,学着范氏的样裹在头上。

萧玉涵见状,也缠着要去。

范氏要玉珠把小扫帚,大瓜勺,米筛拿上,自己挑上稻谷,急急地往村头去了。

萧玉珠一手拿着家伙什儿,一手牵着萧玉涵,跟在后面。

大槐树阴了好大一块地,白花花的太阳从树叶间筛下来,斑斑点点落在地上。一个大大的石臼,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米灰,旁边立着木杵。

“还好,今儿没人舂,木杵和石臼都空着。”范氏把舂米的石臼用小扫帚扫了一遍。

杨氏裹着头巾,拿了簸箕,老三萧景文挑了半担稻谷赶来。

萧景文闷头叫了声“嫂子”,嘴上没多话,像个闷葫芦立在木杵旁。萧玉涵嚷着要玩木杵,萧景文不说话,抱了他往木杵上一放,一脚踩下去,木杵立起来,一松脚,木杵又落了下去,萧玉涵觉得好玩“咯咯咯”笑着。

范氏见杨氏的稻谷少,想着先舂她的,从萧景文挑来的箩筐里用大瓜勺子摇了一勺放进石臼里,萧景文一脚踩在木杵的踏脚处,木杵抬了起来,舂下去,抬起来,再舂下去,如此反复。不一会儿,稻谷的壳被砸了出来。

范氏用瓜勺把糙米和谷糠从石臼里扫出去,又添了一勺稻谷进去。

杨氏把第一遍舂的米往簸箕上一放,扬起一阵风,把壳和米分开,分别装空筐子里。杨氏把给老二说亲的事又提了遍,叹气道,“这老二一天到晚不着家,得寻个媳妇好好管管。”

“上回说的王家村的那个姑娘怎样?”范氏添完稻谷,扭过头问。

“别提了。”杨氏叹了口气,“说了大半年,老二也没吱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结果,后来人家娘见没指望,又托人寻了一门亲,好好的姑娘嫁了。要不是这样,说不定我第二个孙子都抱上了。”杨氏心里有气,使大了劲,把好些舂好的米扬了出去,又怨道,“老了,不中用了。”

范氏接过杨氏手里的簸箕,石臼这边吩咐玉珠添着稻谷。萧玉珠手里添着稻谷,竖起耳朵听大叔的亲事。

“娘,王家村的姑娘嫁人就嫁了,说不定老二能遇上更好的。咱再给老二说几门,让他挑挑,看他喜欢哪个,萝卜青菜他总会看上一个。”范氏宽她心道。

杨氏脸上满是忧虑,点点头,又念叨王家村不知道还有没有未说亲的闺女,河对面邻村的不知道有没有?

杨氏对老大媳妇很满意,人勤快办事利索,又孝顺,又问,“不知道,你娘家范家村有没有合适的闺女,有的话给老二留意留意。”

范氏默了一会,心想现在范家村的闺女,她老久不回去一趟,倒也生疏,不知道哪家的闺女还未说亲。嘴角勾起一丝笑宽慰道,“下回我回去,托托我娘,让我娘问问,谁家闺女还未说亲。”

杨氏的脸色明朗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抬起头来看向老三,“老三也老大不小了,等老二的亲事定下来,得给老三寻寻。”

萧景文的脸唰地红了,羞得垂下了眼脸,嘴上不满道,“好好地说二哥的亲事,怎么提到我来了,再说玉珠玉涵还在这呢!”

“玉珠玉涵哪懂?”杨氏嘴角一撇。

“奶这是在给玉珠找婶子。”萧玉珠添了把稻谷,答了一腔。

“你这小人精儿。”杨氏笑得直不起腰来,眼角笑出泪来。

范氏伸出手给玉珠敲了个脑蹦子,自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景文的脸更红了,羞得别过脸去。

萧玉涵在旁边自个玩着米粒子,见大家笑成一团,他也虎头虎脑地咧开了嘴笑。

舂米舂到中午,才舂好。萧玉翠在家做好了饭,见人还没回来,寻了过来,麻利地收拾米糠装进箩筐里,拾掇好带来的家伙什儿,又把石臼里扫了一遍。

范氏头巾上落了层厚厚的米灰,萧玉珠帮着解下范氏头上的头巾,范氏抖了抖头巾,夸她道,“这二丫头,知道心疼娘了。”

舂米时的米糠儿飞到身上,弄的混身痒痒,萧玉珠左右扭着身子,用手饶了饶,心里燥得很。

“二姐像个猴子,二姐像个猴子饶痒痒。”萧玉涵在一旁拍着手叫唤。

萧玉珠撵了他,往屁股上拍打两下,回家去。

范氏吃过饭,心里惦记着早晨林子娘说的话,到村里赤脚郎中那给玉珠抓了几副草药,亲自扇着蒲扇,小火在灶上熬着,由三碗水慢慢熬成一碗水,满屋子都是一股苦药味儿。

闻着都觉得苦,若是喝下去?萧玉珠看着范氏端来的一碗黑乎乎的药皱眉,“娘,这药先放着,放凉了再喝。”心想她又没病,这么苦的药她哪咽得下去,想趁娘不在时,偷偷倒了去。

“这药我在灶间放凉了,才给你端来的,温的喝了正好。”范氏端近了递过来。

看来是逃不掉了!萧玉珠咽了咽唾沫,手捏着鼻子,端起碗喝了一口,苦得连中午吃的饭都想吐出来。

范氏见她喝了,放心的走了。范氏前脚刚走,萧玉珠后脚便把药倒进后院的菜地里,这苦味的药实在咽不下去。

第八章 傻蛋犯傻

傻蛋从自家门口出来,沿着青石板往下走,发现水渠里面有一条鱼,这鱼头大,长着牙齿,又黑又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鱼。傻蛋在青石板上走,鱼在水渠里游,水渠在村子里弯来拐去,鱼在水里弯来拐去,不见了。

傻蛋遇到喜子,问,“有没有看到一条鱼?”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喜子摇摇头,“那么大一条鱼,我能看不见吗?”

傻蛋抓着他的手闻,没有鱼腥味,沿着渠水往下走。

“傻蛋又犯傻喽,傻蛋又犯傻喽……”喜子边跑边喊。

萧玉珠偷偷地把药倒入篱笆墙下,一扭头看见傻蛋摇头晃脑傻呆呆地走来。萧玉珠匆匆把碗放在灶间,出了院子。

傻蛋目光呆滞地盯着水渠,一见玉珠,上来抓住她的手,“有没有看到一条这么大的鱼?”

萧玉珠挣脱出手,揉着被捏红的手指,“哪有什么鱼啊?一条小泥鳅都没瞧见。”

傻蛋吃吃地傻笑两声,见路上一只母鸡路过,追着撵鸡去了,可怜这只母鸡被追着撵着,扑棱着翅膀想飞飞不起来,挣扎着掉了好些毛,估计过两天都吓得不敢出门。

“哎,傻子的世界没人能懂,可怜了那只大母鸡。”萧玉珠不解地摇摇头。

烧窑的日子到了,范氏一大早去村里屠户家割了一斤多肉,拎了一个猪蹄回来。

桃子挑着豆腐筐子从村上头过来,卖着豆腐,嘴上却不吆喝。桃子人长得清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眉清目秀的,樱桃小嘴,脸上白里透红,面若桃花。村里就她一家卖豆腐,桃子人长得水灵,不用吆喝豆腐也卖得快。

“桃姑子……桃姑子,我娘说今儿要买豆腐。”萧玉珠想起早晨娘的交待,远远地看见桃子挑了豆腐筐子过来,用清脆的声音喊道。

“好咧。”桃子小声应下,急急地挑了豆腐筐子过来。

萧玉翠在范氏那拿了钱,端了个陶盆过来,“我娘说买三斤老豆腐。”

桃子从豆腐筐里抓了一小块压碎了的又白又嫩的豆腐塞进萧玉珠的嘴里。

萧玉珠嘴里含着豆腐,水嫩水嫩的,滑丝丝的,含在口里快要化了,对着桃子来了个大大的灿烂的笑。

桃子用尖刀划了好几块方方整整的老豆腐,没秤,点着数了数,十二块,又加了一块,小心翼翼捧了放进陶盆里。

萧玉珠吃完豆腐,抬起头来盯着桃子的脸看,脸色红润,如桃花般姣好,盯了半响脆声说道,“桃姑子长得真好看。”

萧玉翠往玉珠背上掐了一把。

桃子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底,低头垂着长长的眼睫毛,理着豆腐筐子。

范氏用火钳在火膛里烧好猪蹄上的毛,走了过来,“这两丫头,又在这胡闹。”范氏与桃子娘向来交好,又问了问桃子娘最近咋样。

“我娘近来这两天还念叨着嫂子你,自从上回磨了米粉后就不见你,也不去我家坐坐。”桃子嘴角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最近不得空,空了我上你家去。”范氏见玉翠手里还拽着钱,抓过钱塞到桃子手里。

桃子不自然地笑笑,“怎么好意思,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行,收着。”范氏皱了皱眉。

“那我就收下了。”桃子嗔怪道,挑起担子走了。

范氏看着桃子的背影,心里叹道,桃子这么好的姑娘,谁娶了她是谁的福气。

早饭过后,范氏在灶上烧水准备杀鸡,三个小娃子在院子里撵鸡,追得三只母鸡“咯咯哒”满院子跑,绕着大槐树跑了一圈又一圈。

杨氏和丁香过来帮忙,一只鸡窜到跟前,丁香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几步。杨氏一把逮住了鸡,夹着翅膀拎过来,帮着杀鸡。

范氏在水盆里刨着早上烧好毛的猪蹄子,用菜刀剁了小块,加上黄豆放进锅里,小火炖着。丁香和玉翠帮着洗菜,刷碗,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

“这天怎么到了八月份,好这么热?”萧玉珠在灶间烧柴火,额头上热得冒汗,用衣袖子抹了抹。

锅里的水“咕咕咕”地叫着冒泡,萧玉珠把柴火往外抽了抽,小火炖着。如今她干得最好的一件活儿就是烧柴火,什么时候火大,什么时候火小,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成了一名名符其实的伙夫。趁着小火的功夫,她去墙垛里抱了一堆柴火过来,看今天这架势,要烧上大半个上午。

杨氏和范氏在院子里拔鸡毛,萧玉涵嚷嚷着也要拔。

“去,一边呆着去。”今日大家都不得空,没闲工夫理他,范氏拔了几根鸡尾巴毛塞到他手里。

萧玉涵拿了鸡毛,坐在东厢房窗台下的青石凳上自个玩着。

“听说前两日,大黑家烧出了一窑的红疙瘩。”杨氏说道。

“可不是嘛,听景土回来说,大黑媳妇舍不得烧柴火,窑里的师傅看了火候,说再多烧三担,她偏不停,硬是省了两担下来,结果出窑那日,打开窑门一看,全是些红疙瘩。”范氏附和着多说了两句。

“咱可不能像大黑媳妇那样,舍不得柴火,该烧多少是多少。”杨氏训道

“是。”范氏心里也是这么想,低声嗯下。

“今个儿装窑,使得都是力气活,得把菜拾掇丰盛些,好让人把窑器件儿装得稳稳地,该花银子的地方咱就得花,千万别贪了一时的便宜。”杨氏又吩咐道。

“娘说的是,我记下了。”范氏点头应下,全了杨氏的面子。

儿媳妇听话,杨氏越说心里越舒坦,一副当家的样子。

范氏平日里不是喜欢说嘴的人,提到大黑媳妇多说了两句,“听说装窑,烧窑那俩日,大黑媳妇给人准备的午饭是一大盆猪血汤,一碗豆角炒肉,里面没几块肉,一大碗白菜,一大碗甘薯叶子,一碟自家做的辣酱。吃得帮忙的人心里泛酸,还说下回他家给双倍工钱也不去了。”

“大黑媳妇人平日里心眼小,见不得别人的好,又小气,抠门抠得不分早晚。”杨氏听了心里窝火,大声骂了几句,拿起菜刀就要剁鸡块。

“我来吧。”范氏从杨氏手里拿过菜刀,“今儿请了大村,他那大身板是陶窑里的好伙计,家家都请他,他别的不好,就好一口,喜欢吃着鸡屁股,我给剁一大块下来,炸得脆脆的。”

杨氏去灶间拿了煮饭的锅,把米煮上。

黄豆炖猪蹄的香味扑鼻而来,萧玉珠猛的吸了一口,真香,满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肉香,让人闻着直吞唾沫。

午饭准备的是黄豆炖猪蹄,蘑菇炖鸡,辣椒炒肉,家常豆腐,白菜,范氏每样菜留了一碗给萧老爷子和老二老三,匆匆地扒了一碗饭,想着赶着给窑里送饭去,去得晚了饭菜得凉了。托着杨氏照看家里,把几大陶盆子菜放进箩筐,一头放了一大锅米饭,打了一壶酒捎上。

“娘,我也去。”萧玉珠见范氏要出门,立马撂下碗筷,再好吃的肉也不吃了。

范氏唬了她一眼,嫌她碍事。

“让珠儿跟你去吧,她这大病刚好,是得出去转转,透透气,就带她去窑里看看。”杨氏稀疏的牙里嚼着炖得烂烂的猪蹄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陶窑是咱们萧家祖传下来的,老头子不喜制陶,给废了好多年,前几年,老大提出他要陶窑,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老二老三哪吃得了制陶的苦,都说不要,陶窑就给了老大。可是为了一碗水端平,老头子就要求把老大家分出去,陶窑赚一个钱,亏一个钱,与其他人无干。”提到陶窑,杨氏又把陈年往事翻出来,心里不是滋味,叹道,“要不是这样,我还真舍不得老大一家分出去。”

丁香夹了一块炖得烂烂的鸡肉放进杨氏碗里,“娘,别提了。”

萧玉珠站着听了一会,见范氏挑着担子走了,快步追了上去,想到了梅尧臣的《陶者》: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

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又想着家里那些歪歪塌塌的水缸和坛子,心里难过,看了看范氏火急火燎的样子,在后面甜甜地叫了声“娘。”

范氏回过头来,见玉珠眼圈红红的,问,“怎么了,珠儿?”

“走得太急,被风迷了眼。”萧玉珠眯着眼笑了笑。

范氏一手扶着扁担,一手拉过玉珠的手牵着,萧玉珠明显感觉到范氏手里的老茧刺刺的,心窝里却感到温暖。

第九章 玉陶坊

到了陶窑,完全不是萧玉珠心里想象的样子,几间破旧的房子,一个龙窑座落在半山腰,偏僻,静悄悄地掩着,悄无声息,一条小河绕着山脚哗哗地流着,偶尔有几只鸟从空中飞过,萧玉珠望着对面的山林,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凄凉,怪不得萧家老二老三不要陶窑。

范氏挑着饭菜走进其中一间屋子,屋外的场子上晒满了土坯子,门上方刻着“玉陶坊”三个字。萧玉珠跟着走了进去,里面倒是宽敞,是个通间,一前一后两个门框,却没有门,左右墙上留着两排洞,屋外阳光灿烂,屋内照得亮堂堂的,一股穿堂风吹过,倒是沁人心脾。

屋里没人,范氏走了出去。

前门墙角右侧站了一个高大的憨实汉子,双手正在黑乎乎的池子里滚着一个大件陶坯子。

萧玉珠好奇地瞧着,想起来,这滚的是釉,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抹了一把泥。

“玉珠,许久不来窑里,不认识大村叔了?”大村从釉池里一手拎了陶坯子出来,放到地上铺好的方形木板上晒着。

“我知道你是大村叔,我娘还特地炸了个鸡屁股留给你。”萧玉珠脸上不恼,花着半边脸笑嘻嘻地说。

“嫂子真是好人。”大村一手又拎起一个大件儿,手一打转,大件儿在釉池里飞滚,看了看,里里外外都滚上釉水,一手拎了出来,另一只手往萧玉珠另一边脸上抹去。

“大村叔欺负小孩……大村叔欺负小孩。”萧玉珠扁了扁嘴,委屈地跑了。

如今的萧玉珠是二十五岁的心智,八岁的小身板,经常被人当小屁孩般欺负,心里很不满,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扁着小嘴,跑到小水沟里洗了把脸,直到把脸上的泥洗净为止。

“人老着老实,却这么滑皮,就知道欺负小孩!”萧玉珠撅着小嘴,嘟嘟囔囔念道,甩了甩手里的水。

请的三个伙计,两个陶匠师傅加上萧景土,六个大汉子在屋里喝酒吃饭,或坐在晒坯子的木板上,或坐在揉陶泥的炕上,或垫了歪把子陶器坐着,倒也自然随性。萧景土坐在歪把子酒坛上,招呼大伙喝酒吃肉。

范氏正端着一小碗饭立在门外等玉珠,见玉珠回来了,说道,“珠儿,来吃一碗,娘知道你没吃饱。”

“娘,你也吃点吧。”萧玉珠夹了块猪蹄肉想喂给娘吃,范氏却摇头不语。

“前几日,大黑媳妇捯饬的那一桌饭菜,哪吃得下,一大盆猪血旺子,没几块肉……”大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大黑媳妇从自家陶坊上来路过,见范氏和萧玉珠站在外面,又探头看了看屋里空地上摆着的饭菜,远远地瞧见一只猪爪子,“玉涵娘,今个儿装窑,这吃食不错呀,有个秀才老爷就是不一样,这吃食都比别家的要好。”

范氏斜了她一眼。

大黑媳妇尖酸刻薄地又道,“有这钱,哪还要来陶坊里制陶啊?天天猪蹄子,大母鸡伺候着,怪不得前几日,咱家请的那些短工们抱怨,说玉涵娘备的吃食哪才叫好,这人嘴吃油了,咱家做的粗茶淡饭还嫌弃,看不上。”

“是个人都知道,一个钱就能买一大盆猪血,咱家实实在在,没钱也会借钱使上,绝不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贪小便宜,短了别人的吃食,倒头来害了自个,多烧两担柴都舍不得,烧出一窑的红疙瘩。”萧玉珠气不过,堵了她两句。

“瞧瞧,瞧瞧,这么小的小娃子都会挤兑人!”大黑媳妇手指着萧玉珠,气得手直哆嗦。

“大黑媳妇,咱家闺女说得在理,先管好自个的事再说别人。”范氏忍不住说了两句。

大黑媳妇突然听到自个的名字从屋里传来,侧起耳朵听了听,脸色大变,立马扭头就溜,也顾不上再挤兑两句,一个踉跄,差点被脚下的土疙瘩绊倒。

饭后,范氏回去收拾碗筷,萧玉珠猫着腰进陶窑里看了看,陶器小件儿已经装好了,大件儿一个还没装,返回来数了数玉窑坊场子上晒着的滚了釉的土坯,大概五六十个,这龙窑小,装的器件儿少。大概估计了一下,小件儿大概装了一百多件,大件装五六十件,不知道最后能烧出来多少?在脑海里大概盘算了一番。

大件师傅叶师傅吃饱喝足过来,猫进窑里,萧景土和三个伙计一人肩上扛了个水缸过来,看得萧玉珠心惊肉跳,哪可是土坯子,易碎,千万要轻拿轻放。众人一把抓了土坯子一角,拎着从肩上下来,放到地上。

“还好,还好,水缸没事。”那三个伙计,包括大村在内,都是村里的庄稼汉子,身板长得结实,寻了这碗饭吃,每家装窑烧窑都会请他们过来帮忙,在陶窑里干了好些年了,练就了一身好身手,看来是自个多虑了。

萧景土拎起大件儿进窑里递给叶师傅,大村三个汉子把土坯子从场子扛到窑旁……到了大半下午,窑才装好。萧景土往龙窑的火眼塞上土砖,用陶泥封好,又用砖砌了大小窑门。

晚饭后,萧景土躺在床上眯眼,亥时刚过,萧景文来了,在院口叫门。

范氏推了推萧景土,“老三来了,到时辰了,要去烧夜窑了。”

萧景土从床上爬起来,披了衣裳趿了鞋出去。

范氏拿出早已捆好的被子给萧景土背上,又拿了布袋子装了一些晚上做好的米糕塞给萧景文,说半夜里饿了,充充饥,从房里提了灯笼点上火。

萧景文接过灯笼,跟在萧景土后面,兄弟俩的身影融和在夜色里,只看得见灯笼里的光像萤火虫般一闪一闪。

陶窑里的窑火烧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三日是出窑的日子。天刚蒙蒙亮,萧玉翠醒了,推了推身边熟睡的玉珠,“珠儿,醒醒,去窑里了。”

萧玉珠听说要去窑里,一个便醒了,一个激灵跳下床。

范氏拿了三柱香跪在堂屋门口拜神,口里念念有词,“……神灵保佑,玉陶坊今儿出窑,保佑烧出一窑好器件儿……”念完,磕了三个头拜了拜。

范氏拜完神,除了萧玉涵,剩下的人都去了窑里。

萧景土撬开大窑门的一块土砖,里面透出一片黝黑程亮的色,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又撬开了一块砖,看见一个亮堂堂的水坯子,眼睛放光,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范氏又是一番念叨。

大窑门全部打开了,两排黝黑光亮的水缸新鲜出炉,大家看得眉开眼笑。

萧景土把小窑门的砖也撬了,一个个菜坛子亮晶晶地,甚是喜人。

“少东家,我早上起来,把火眼撬开瞧了瞧,里面都是好坛子,就放心吧!”陶匠陈师傅来了。拿了刀铲出窑,小心地取下小窑门口的菜坛子,从小窑门里爬着进去,萧景土在窑门口接着取下的菜坛子。

范氏和几个小的拿了菜坛子拎到玉窑坊的场子上。

萧玉珠把右手从菜坛子颈口挽进去,左手托着菜坛子的底,小心翼翼地走着。萧玉翠一手拎了一个,走在前面走得飞快,范氏胳膊下夹了两个,手里拎了两个,都快赶上超人了。

萧玉珠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被地上的石子绊了,还好没摔,心里窃喜,“哗啦”一声,手里一轻,还没反应过来,地上多了几片碎瓦砾,手里的菜坛子碎了,只剩下颈口部分在手里拎着。

“你看你,小魂儿飞天上去了?一个菜坛子都拎不稳,那可是好几个钱呢!”萧玉翠迎面走了过来,见玉珠碎了坛子还傻愣着,鼓着脸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

“我也知道这是好几个钱,我又不是成心的,我已经很小心了好不好,都怪着地上该死的石子!”萧玉珠在心里把世界上所以的石头骂了一遍,用脚踢了踢刚才绊倒她的那颗石子,石头不疼,她的脚疼。

“翠儿,你说她干啥,不就是碎了一个坛子。”范氏对玉翠厉声喝道,走过来,看了看玉珠的手,轻声说道,“手没事就好,这碎片利着呢,下回小心地上的石子和这土墙,这土墙硬着呢,比石头还硬。”说完,从玉珠手里取下碎坛子,弯腰拾起地上的碎瓦砾。

“哼!”萧玉翠不服气,从玉珠身边经过,白了她一眼。

第十章 算盘

萧玉翠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没好气地往灶上一放,“今儿你自个洗碗去。”

萧玉珠知道姐还在为她打碎菜坛子的事憋着闷气,心疼那几个钱。玉翠这人,就是太顾家,心疼爹娘心疼钱,有些小家子气,为了一个钱,气上好几天。

“今儿我去洗碗就是了,姐,你不准再生珠儿的气了。”萧玉珠嗔怪着拖过玉翠的手,“以后等咱家有钱了,姐就不用再为一个碎坛子生气了,气着自个身子,我还要给姐买翠玉簪子。”

萧玉翠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姐就等着这一天,等着享珠儿的福。”说完,眼睛一亮,“翠玉好看吗?”

“好看,好看。”萧玉珠点头道。

“比咱们村里的青石板好看吗?”萧玉翠手里一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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