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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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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老大家的能分,我就分不得。”刘氏叫起来,目光向萧老爷子投过来,声音柔软了许多,“这样的老房子,我实在是住不下去,爹,你去那屋看看,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哪还有一块干地,到处漏雨,连床上的褥子都湿了,要是挂上一阵大风,怕是连屋瓦都掀翻了,房子都要塌了……”
“住口!”还没等刘氏说完,萧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桌上放着的茶杯茶盅跳起来,哐啷作响。
这栋老宅是祖上传来下的,是萧家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说不上阔气,但是萧景土的高祖父在朝廷为官是建的,萧家几辈下来才出了一个做大官的,几百年来,萧家引以为豪,萧老爷子怎能容忍他人亵渎。
刘氏软硬兼施,没想到费力不讨好。用余光偷窥萧老爷子的脸色,见他脸色黯沉,是动了真格的,吓得不敢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萧老爷子好久才缓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久久才道,“要分家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说完,从圈椅上起身,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别再说了,此事到此为止,挥着衣袖回房。
虽是没能如愿,刘氏心里窃喜,那传家宝迟早都是她的!到时候她一口咬定,杨氏有宝贝,杨氏还不得乖乖交出来。
第七十六章 真是个傻子
老宅历尽风雨,几百年了,全是用结实的大青砖砌的,砌的是双层,结实耐用;窗棱是黄花梨木做的雕花,年代越久越光滑,程亮得能照出人影来;天井四周的走廊上雕梁画栋,用的是上好罕见的颜料,如今还是栩栩如生;就连地上铺的都是一块块方形的大青石,这样的房子,萧家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萧老爷子走进书房,望着窗户外的雨,心里却是火烧般的难过,老二媳妇这个暴殄天物的,这么好的宅子不引以为荣,不晓得珍惜,说出那番大不敬的话来。
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念一想,他犯不着和一个粗俗的妇人置气,老二媳妇大字不识一个,两眼一抹黑,哪能慧眼识珠,怕是东南西北都分不出,哪能分得出东西的好坏。
见老爷不想多说,拂袖去了书房,大家便都散了。刘氏回到房里,对着萧景天指手画脚的大骂,一个没用的歪瓜裂枣,就不会轻点捅,屋顶捅成这样,晚上咋睡?
萧景土在门口,看了看屋顶的窟窿,有碗口那么大,再捅怕是越捅越大,现在雨这么大,屋顶滑,只能等雨停了,人上到屋顶上去,拿了瓦补上。
青石路上漫着洪水,加上一阵风吹过,斜风暴雨的,从老宅回来,三个人身上的衣裳几乎湿透了。
萧景土换了衣裳,出来问范氏,老二家的怎么好好的撺掇要分家。
刘氏有了身子不到三个月,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这个时候提出分家,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大家谁都不知道,刘氏要分家的真正原因。
范氏以为她真是在老宅住得不习惯,屋漏又连着下雨,加上她怀了身子。脾气会暴躁些,说道,“她嫁过来不到一年,可能在老宅住不习惯,又偏逢下雨,屋顶漏水,受不了这个苦。”
萧景土想想老宅那房子,其他的都好。就是这屋顶年年修来修去。浪费工夫也不顶用,不是个事啊,等天晴了,烧上一窑新瓦,把老宅的屋瓦全换了才好。
萧景土见雨没有停的意思,心里惦记着陶窑。要去陶窑看看,拿着斗笠披着蓑衣出门了。到了午饭的时间才回来,说陶窑没大碍。屋顶不漏,场子上晒着的土坯子,被两个师傅早早地收好了在玉陶坊放着。
平日里人忙个不停没得空闲。下了这场大雨也好,让人歇歇。
吃过午饭,萧景土倒在床上睡午觉去了。
范氏拿出赵掌柜上回送的花布,摸了摸料子,底子薄。是夏布,只能夏天做衣裳用,想着给两个丫头做身新衣裳。
“先给玉珠做件,去年娘给我做的那身衣裳,还是簇新的。”萧玉翠拿了绣花的针线筐子出来,见范氏手伸过来要给她量身,往旁边躲。
“姐啊,你是舍不得穿,一年才穿那么一两回,再不穿长高了就穿不下了,到时候又让我捡了个大便宜。”萧玉珠搬了小板凳,坐在通往后院的过道上,吹穿堂风。
萧玉翠笑笑,“穿那么光鲜干活,不是糟蹋了衣裳,怪可惜的。那么好的料子,穿了下地干活,岂不让人笑话。”
萧玉翠顾家拮据,一个钱当两个钱用,平时最看不惯人大手大脚浪费的作风。
有一回吃饭时,萧玉涵把一小坨饭掉地上了,掉在鸡屎旁边,萧玉翠拣起来,掰掉边上的脏的地方,重新放回萧玉涵的碗里。萧玉涵不吃,她哄了半天,最后没办法自己把那坨饭吃了。平日里萧玉珠点灯,她总觉得亮了,浪费灯油,要亲自动手把油灯挑暗了才心安。
萧玉翠的做法,让萧玉珠想起了前世课本里的葛朗台,不过她不是吝啬,而是节省过度。范氏也笑话她,大丫头长大了肯定是一个会持家的管家娘子,一个钱能掰成几份来。
“行了行了,谁也别再推来让去的了,每个丫头都做一套。”范氏丢开布料,手撵过来要量身,萧玉翠躲躲闪闪,她径直朝萧玉珠过来,用手指丈量一番,把尺寸放宽了点,明年也能穿上。
“娘,给我做件呗,玉涵也想穿新衣裳!”萧玉涵在一边骨碌着小眼珠子,说道。
把大家惹得一番哄笑,这花布穿在他身上,不成了唱大戏的了!
范氏让他在一边玩着,说先给二姐做了,另拿青布给玉涵做一身新衣裳,穿了去学里,好好念书。
一听要送去学里,萧玉涵立马不再做声了,跑到萧玉珠的身边,挨着坐着,手撑着下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地面。
“怎么玉涵不愿去学里?”萧玉珠摸着他的后脑勺逗他。小孩子就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自由的生活,山上田里河边到处疯跑,放牛、抓鱼、用弹弓打鸟、下鱼篓子、捉泥鳅,打陀螺耍石子,这些远比在学堂里快活。
“不去也得去,过几天就去行拜师礼,送去让学里的先生教教,免得你见天疯玩,耍得没个正形。”范氏唬了他一眼,又说喜子也去,萧玉涵愁巴巴的小脸才舒展了许多。
萧玉翠拿起绣花帕子,照着买的新花样子绣花,绣的是芍药,绣了一半,半朵芍药在绿叶的簇拥下,艳丽的开着。半片芍药花瓣上飞着的蝴蝶,仿佛要穿透绣布,从里面飞出来,活灵活现,又仿佛一阵花香就要扑鼻而来,让人感到芍药花浓郁的香味随着穿堂风飘过来。
“翠儿绣得不懒,比娘绣得好多了,娘好多年不绣了,这绣花针怕是要拿不稳了。”范氏手里用剪刀把布剪了个口子,用力一撕,撕出一大块布来,一边朝萧玉翠手里的绣花帕子探了探头。
萧玉翠脸色添了几分红晕,低下头去,细声道,“娘的绣活那是一等一的好,翠儿哪比得上。”
范氏的绣活好,女红在范家村是数一数二的,绣出来的花样。人见了都说好,当年这绣工可给她增了不少光,让她能够嫁进秀才老爷家来。
一听到绣活,萧玉珠感觉到不妙,这个时候千万别想起她来,别扯到她头上来才好,偏过头去,假装和萧玉涵嬉闹着。
萧玉珠隐隐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看过来。停留在她脸上。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被猫抓似的,忐忑不安,正起身想溜回房去。
“玉珠啊!”范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萧玉珠小心肝直颤。
萧玉珠回头笑着看她,脸上绽放了一个比芍药花还灿烂的笑容。
“你看看你。九岁的丫头了,还不会绣花,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范氏瞥了她一眼。大笑道。
“就是就是,腊梅比你小一岁多,人家都会绣些普通的花样子了。要是让她知道你不会绣花,还不得寻了话柄取笑你。”萧玉翠添油加醋地道,知道萧玉珠心里惧怕腊梅三分。
一想到腊梅那泼辣的样,萧玉珠犯愁,会绣花能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多大的能耐,心里虽是这么想,可是……那根小小的绣花针是她的死穴啊。
萧玉珠小眼巴巴地看着萧玉翠,这老姐不帮着说好话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娘,我……我去柴房看看蚕茧去……估摸着这几天就要变飞蛾子了。”萧玉珠手里绞着衣角,又是一个比烟花灿烂的笑容绽放,一双清亮亮的眸子看向范氏,如星含水,水汪汪的就要溢出来,地上的脚已打转好了方向,刚要顺着穿堂风飘走。
“不行!”范氏见她又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喝住了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萧玉珠挪着步子,冷冷的笑笑,走过来,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萧玉翠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搓着她的鼻子笑道,“要你学个绣活,又不是要你的命。”
“从今往后,你就跟玉翠好好学学。”范氏盯着眼看她。
“哦。”萧玉珠硬着头皮答应了。
萧玉翠找了两块绣废的帕子,让她先学些针线法。
刚爬雪山过草地般,历尽艰辛万苦把针穿好,才绣了第一针,就把手指头刺了,白白的手指上冒出血来。
“不碍事的,吮两口就没事了。”萧玉翠看着她,摇着头笑。
“刺个几次就会了。”范氏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了一眼,别过头去。
萧玉珠往手指上吮了一口,右手拿着绣花针的线扯得老高,找准位置一针下去,手心却捏出汗来。前世里她可是连个扣子都没缝过,这辈子却和这绣花针干上了。
学了一会,手里的绣线被汗水浸湿得黏黏糊糊,黑乎乎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
萧玉珠假装困了,连打了几个哈欠。
范氏见她眼皮子有些涩,像是困了要瞌睡了,便允她去房里睡午觉。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萧玉珠的心情就如这雨一般,学了几天,才学会了一样针法。
到了第四日,雨停了,河里却涨了洪水,河滩子上一片稻田被淹了,抬眼望去,一大片红色的汪洋。
范氏拘着几个小的,雨虽是停了,却哪也不准去,不准离开家半步,河里涨了洪水,这时候最易出事,往年常有人去河边捞鱼,不小心滑进河里,被冲走的都有。
第五日,村里传出个惊人的消息,说是有人去田里看稻田,见一个人在河边捞南瓜,等他一眨眼,那人就不见了,只听见一声“救命”。
“这么大的水捞什么南瓜,那南瓜值几个钱啊,真是个傻子。”萧景土从外面带来了这个消息。
大家听了很是震惊。
就为了一个南瓜,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人不是傻子是什么?萧玉珠心里猛地一惊,大叫不好,难道那不要命的人是傻蛋?
第七十七章 大大的南瓜
“听见没,今日不准再出去了!”范氏回过头来,朝身后紧紧跟着的萧玉涵瞪了一眼,大声呵斥。
刚才这小兔崽子偷偷溜出去,找喜子玩,让范氏心里担心得不行,生怕他跟人去河边捞鱼去了。每回河里涨水,河里的鱼多,好些孩子会去河边看人捞鱼,让大人干着急。
萧玉涵愣了一下,停住了步子,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这两天家里的牛,玉涵别去放了,我赶到南边的山上去。”萧景土在门口跺脚,脚底的黄泥掉了些,跺不掉的泥用树枝刮了。
小河从西向东,绕着萧家村,拐了个弯儿,蜿蜒东去。南方的山,不用经过河边,叫人放心。
萧玉珠心里很是担心,要是那人是傻蛋,哪都如何是好!踱着步子,急得在地上转圈圈,等萧景土一说完话,马上插话道,“那人不会是傻蛋吧!”
“别乱胡说!”范氏情急之下,大声脱口而出,口气重了些。
萧玉珠的话不无道理,每回河里涨了水,都会有些瓜果之类的从上游冲下来,南瓜,丝瓜,茄子……特别是到了盛夏,金灿灿的大南瓜在河里漂着,看着让人眼浅,现今的南瓜刚成型,有的也只是青南瓜。谁会为了几个南瓜,连命都不要了,怕是脑子有问题。脑子有问题的人,萧家村只有一个,那就是傻蛋。
范氏想起上回,萧玉珠说郎中先生去了西山,没想真让这丫头给说中了。这回,这张乌鸦嘴又说那人怕是傻蛋,要是灵验了,叫傻蛋娘怎么活啊。
“呸呸呸!”范氏过来要萧玉珠往地上唾口水,掌自己的嘴。意思这话随口说的,神灵莫信。
正说话间,傻蛋娘从巷子口过来,看她急冲冲的样,八成是过来寻人的。
“傻蛋在不在这?”傻蛋娘使劲往屋里瞧。
上午,她上个茅房的工夫,傻蛋就不见了,屋里屋外都找了。连猪圈的草垛子里也找了。没人影。村里传出有人在河里捞南瓜,被水冲走了的传闻。傻蛋娘快急疯了,打发了孩子他爹出去寻了。孩子他爹是个办事不利索的,没寻见人,半天不见回来报个信儿。傻蛋娘想着,傻蛋喜欢找萧玉珠玩儿。说不定他在这。
范氏和萧景土脸色一怔,相互看了看。
“旦儿没来过。”范氏见傻蛋娘脸色铁青,上前宽她心道。“旦儿娘,别着急,旦儿肯定没去河边。他胆子小着呢,这么大的水,他见了就怕了,哪敢去捞什么南瓜。”
傻蛋疯疯傻傻,胆子却很小。平日里一条狗都能把他吓跑。只有在犯傻的时候,胆子才大些,做出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来。可是……万一他犯傻了,去了河边也说不定,这为了南瓜,丢了性命,得不偿失啊。
大家一琢磨,越想越不敢往下想。
“我去河边寻寻看。”萧景土说着,就出了院子。
“找到没找到,回来透个信。”傻蛋娘喊道,眼圈红红的,眼角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转过身去,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要是那人真是傻蛋,哪叫她这个为娘的怎么活啊。这么凶的洪水,被冲走了,不知冲出几里远,连尸首都捞不到啊。越想心里越堵得慌,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气短,上不来气。
“婶子,你先坐着歇会,傻蛋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萧玉珠拿了凳子,扶着傻蛋娘坐下缓缓,感觉她的身子瑟瑟发抖,抖个不停。
傻蛋娘鼻子抽抽,在凳子上坐下,靠着墙根平复了情绪,久久才缓过气来,“好……丫头。”
范氏倒了杯野菊花茶过来。
野菊花淡淡的清香,让人闻着有安神的功效。杯里漂着两朵小野菊,花瓣被水泡开了,浅浅的黄色,安然淡雅。
傻蛋娘捧着茶喝了,心里安定了些,碗里的小野菊变成了傻蛋的脸,正朝她笑呢。喝了茶,傻蛋娘撂下碗,火急火燎地走了,说是她回家等信儿,要是傻蛋回来了,见家里没人,估计又得急了。
傻蛋娘走后一个时辰,萧景土回来了,沿着河边走了一路,没见着人影儿,他刚从村上头下来,回了傻蛋娘的信儿。回家喝了一碗水,又出去了,说是去其他的地方寻寻,傻蛋那孩子命大福大,兴许他没去河边,去了其他的地。
萧玉珠站在篱笆墙旁,望着不远处的小河,水势比昨天泻了大半,河摊子稻田里的洪水已经消了,河里的洪水已经泻到河堤上来了,黄色的洪水像一条火龙吞噬着,让人心里很不安。
萧玉珠转头向萧玉翠说,她可能知道傻蛋在哪,她得出去一趟,没等萧玉翠回话,她已经从后门溜了出去。
“往日里摘桑叶,都会在这里碰见他,他总喜欢躲在那棵最大的桑树后面,笑嘻嘻的偷偷看人。”萧玉珠边跑边想着,一口气跑到村东头的桑树下。
几株桑树依旧立着,桑叶子上全是雨水,一阵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雨珠一粒粒往下掉,晶莹剔透,极像人的眼泪。雨珠滴在身上冰冷冰冷的,透心凉的寒,大桑树后面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萧玉珠跑到最大的那棵桑树下,转了个圈,没人躲在后面。
傻蛋不在这!
又是一股寒意从头透到脚,让萧玉珠不禁打了个冷颤。
顾不上细想,得赶紧跑去其他地方看看,心里越急越跑不快,好几次险些被地上的石子拌倒。
“玉珠,你跑啥咧?”好像是石头的声音。
这石头和金山坏事做尽了,萧玉珠懒得回头看他,加了把劲,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跑去。
石头在后面追着,大喘吁吁地跑出身汗来,见萧玉珠要往河边的方向去,一边招手想把她拽回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玉珠啊,别往河边去,危险!”
石头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来,再一抬头,萧玉珠的影儿都不见了。
萧玉珠跑到河边,累得呼哧直喘,双脚发软无力,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地,跌跌撞撞地过来,扶着大枣树直喘气儿。
波涛汹涌的洪水在离脚几尺远的地方翻滚,水里时不时地有南瓜漂下来,随着河水向东流去。
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傻蛋的身影,他不会真的随着这洪水而去了吧?萧玉珠扶着大枣树的枝干,望着洪水,眼角不自觉地流下泪来,拣了石子往河里漂着的南瓜扔去,“这该死的南瓜,全是些害人精……”
扔着扔着,她浑身没力,扔不动了,身子靠在树干上,一想到傻蛋若真掉进河里,这么凶猛的河水,得冲出几里远,怕是连尸首都捞不上来,满脑子都是傻蛋娘痛苦欲绝的悲痛场面……想起傻蛋送她的风车,杜鹃花,眼窝里的泪水情不自禁涌了出来,现今想起来,傻蛋傻愣愣的模样,一副鼻涕虫样,也没那么讨厌。他虽是和她非亲非故,但在萧玉珠心里,他就是她的亲哥哥。
萧玉珠抱着树干,嘤嘤咽咽地哭着,眼泪快哭干了。
“玉……玉珠……”
这声音是傻蛋的声音,没错!
萧玉珠回头看,见傻蛋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脸上衣襟上全是泥,该死的是,手里真的抱着个大大的南瓜。
萧玉珠上前抢过他手里的南瓜,狠狠地摔在地上,“叫你去捡!叫你去捡……”
傻蛋一脸迷惑地看着,搞不清状况,他刚从河水浅的地方捞了个南瓜,还捞了几个茄子,茄子在路上走着掉了,这南瓜他喜欢吃!
见萧玉珠眼哭得肿了,搞不清楚出什么事了,结结巴巴地说,“你……咋了?”说完,见萧玉珠摔坏了他喜欢吃的南瓜,满脸不高兴,搓搓鼻子,弯腰去捡地上摔成两半的南瓜。
萧玉珠从树下扯了根树枝,使劲儿往傻蛋身上打去,“还捡,你爹娘都快急疯了!”
傻蛋嘻嘻笑着,不敢再去捡地上的南瓜,手摸摸后脑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疯……了?”
这树枝打在傻蛋身上,他不觉得疼,萧玉珠手里火辣辣的疼痛,和一个傻子生气,只会把你自个先给气倒了。
萧玉珠扔开树枝,拍干净傻蛋的手,牵着他回家去,回去晚了,他爹娘得急出病来。
傻蛋娘坐在堂屋,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指着傻蛋爹骂,“叫你好好看着孩子,你不看着,这下好了,一个孩子打水漂了,让我怎么活啊!”
“婶子,叔,傻蛋找着了。”还没进屋,萧玉珠便大声喊。
傻蛋娘从屋里冲出来,见真是傻蛋回来了,冲过来抱着傻蛋痛哭,“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上哪了?”说完,推开他,看了看,见他好端端的没事儿,更是喜极而泣,抱着傻蛋一个劲儿抹眼泪。
萧玉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傻蛋娘,傻蛋娘一听,这小子果真是去捞南瓜去了,气不打一处出,从墙脚抽了根竹条,过来就要抽人。
傻蛋爹连忙拦住她,说看着他点就是了,别让他再去河边了,他一个傻子,哪懂啊。
傻蛋爹娘平日里最忌讳别人叫旦儿傻子,今儿也是气不过。是头牛,教个四五遍也得学会打左犁,这旦儿是教了千百遍也教不会啊。
傻子这两个字刚一出口,傻蛋爹鼻子发酸,心里打翻了酱醋瓶,更不是滋味。
“听见没,今日不准再出去了!”范氏回过头来,朝身后紧紧跟着的萧玉涵瞪了一眼,大声呵斥。
刚才这小兔崽子偷偷溜出去,找喜子玩,让范氏心里担心得不行,生怕他跟人去河边捞鱼去了。每回河里涨水,河里的鱼多,好些孩子会去河边看人捞鱼,让大人干着急。
萧玉涵愣了一下,停住了步子,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这两天家里的牛,玉涵别去放了,我赶到南边的山上去。”萧景土在门口跺脚,脚底的黄泥掉了些,跺不掉的泥用树枝刮了。
小河从西向东,绕着萧家村,拐了个弯儿,蜿蜒东去。南方的山,不用经过河边,叫人放心。
萧玉珠心里很是担心,要是那人是傻蛋,哪都如何是好!踱着步子,急得在地上转圈圈,等萧景土一说完话,马上插话道,“那人不会是傻蛋吧!”
“别乱胡说!”范氏情急之下,大声脱口而出,口气重了些。
萧玉珠的话不无道理,每回河里涨了水,都会有些瓜果之类的从上游冲下来,南瓜,丝瓜,茄子……特别是到了盛夏,金灿灿的大南瓜在河里漂着,看着让人眼浅,现今的南瓜刚成型,有的也只是青南瓜。谁会为了几个南瓜,连命都不要了,怕是脑子有问题。脑子有问题的人,萧家村只有一个,那就是傻蛋。
范氏想起上回,萧玉珠说郎中先生去了西山,没想真让这丫头给说中了。这回,这张乌鸦嘴又说那人怕是傻蛋,要是灵验了,叫傻蛋娘怎么活啊。
“呸呸呸!”范氏过来要萧玉珠往地上唾口水,掌自己的嘴。意思这话随口说的,神灵莫信。
正说话间,傻蛋娘从巷子口过来,看她急冲冲的样,八成是过来寻人的。
“傻蛋在不在这?”傻蛋娘使劲往屋里瞧。
上午,她上个茅房的工夫,傻蛋就不见了,屋里屋外都找了。连猪圈的草垛子里也找了。没人影。村里传出有人在河里捞南瓜,被水冲走了的传闻。傻蛋娘快急疯了,打发了孩子他爹出去寻了。孩子他爹是个办事不利索的,没寻见人,半天不见回来报个信儿。傻蛋娘想着,傻蛋喜欢找萧玉珠玩儿。说不定他在这。
范氏和萧景土脸色一怔,相互看了看。
“旦儿没来过。”范氏见傻蛋娘脸色铁青,上前宽她心道。“旦儿娘,别着急,旦儿肯定没去河边。他胆子小着呢,这么大的水,他见了就怕了,哪敢去捞什么南瓜。”
傻蛋疯疯傻傻,胆子却很小。平日里一条狗都能把他吓跑。只有在犯傻的时候,胆子才大些,做出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来。可是……万一他犯傻了,去了河边也说不定,这为了南瓜,丢了性命,得不偿失啊。
大家一琢磨,越想越不敢往下想。
“我去河边寻寻看。”萧景土说着,就出了院子。
“找到没找到,回来透个信。”傻蛋娘喊道,眼圈红红的,眼角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转过身去,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要是那人真是傻蛋,哪叫她这个为娘的怎么活啊。这么凶的洪水,被冲走了,不知冲出几里远,连尸首都捞不到啊。越想心里越堵得慌,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气短,上不来气。
“婶子,你先坐着歇会,傻蛋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萧玉珠拿了凳子,扶着傻蛋娘坐下缓缓,感觉她的身子瑟瑟发抖,抖个不停。
傻蛋娘鼻子抽抽,在凳子上坐下,靠着墙根平复了情绪,久久才缓过气来,“好……丫头。”
范氏倒了杯野菊花茶过来。
野菊花淡淡的清香,让人闻着有安神的功效。杯里漂着两朵小野菊,花瓣被水泡开了,浅浅的黄色,安然淡雅。
傻蛋娘捧着茶喝了,心里安定了些,碗里的小野菊变成了傻蛋的脸,正朝她笑呢。喝了茶,傻蛋娘撂下碗,火急火燎地走了,说是她回家等信儿,要是傻蛋回来了,见家里没人,估计又得急了。
傻蛋娘走后一个时辰,萧景土回来了,沿着河边走了一路,没见着人影儿,他刚从村上头下来,回了傻蛋娘的信儿。回家喝了一碗水,又出去了,说是去其他的地方寻寻,傻蛋那孩子命大福大,兴许他没去河边,去了其他的地。
萧玉珠站在篱笆墙旁,望着不远处的小河,水势比昨天泻了大半,河摊子稻田里的洪水已经消了,河里的洪水已经泻到河堤上来了,黄色的洪水像一条火龙吞噬着,让人心里很不安。
萧玉珠转头向萧玉翠说,她可能知道傻蛋在哪,她得出去一趟,没等萧玉翠回话,她已经从后门溜了出去。
“往日里摘桑叶,都会在这里碰见他,他总喜欢躲在那棵最大的桑树后面,笑嘻嘻的偷偷看人。”萧玉珠边跑边想着,一口气跑到村东头的桑树下。
几株桑树依旧立着,桑叶子上全是雨水,一阵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雨珠一粒粒往下掉,晶莹剔透,极像人的眼泪。雨珠滴在身上冰冷冰冷的,透心凉的寒,大桑树后面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萧玉珠跑到最大的那棵桑树下,转了个圈,没人躲在后面。
傻蛋不在这!
又是一股寒意从头透到脚,让萧玉珠不禁打了个冷颤。
顾不上细想,得赶紧跑去其他地方看看,心里越急越跑不快,好几次险些被地上的石子拌倒。
“玉珠,你跑啥咧?”好像是石头的声音。
这石头和金山坏事做尽了,萧玉珠懒得回头看他,加了把劲,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跑去。
石头在后面追着,大喘吁吁地跑出身汗来,见萧玉珠要往河边的方向去,一边招手想把她拽回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玉珠啊,别往河边去,危险!”
石头实在是跑不动了,停下来,再一抬头,萧玉珠的影儿都不见了。
萧玉珠跑到河边,累得呼哧直喘,双脚发软无力,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地,跌跌撞撞地过来,扶着大枣树直喘气儿。
波涛汹涌的洪水在离脚几尺远的地方翻滚,水里时不时地有南瓜漂下来,随着河水向东流去。
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傻蛋的身影,他不会真的随着这洪水而去了吧?萧玉珠扶着大枣树的枝干,望着洪水,眼角不自觉地流下泪来,拣了石子往河里漂着的南瓜扔去,“这该死的南瓜,全是些害人精……”
扔着扔着,她浑身没力,扔不动了,身子靠在树干上,一想到傻蛋若真掉进河里,这么凶猛的河水,得冲出几里远,怕是连尸首都捞不上来,满脑子都是傻蛋娘痛苦欲绝的悲痛场面……想起傻蛋送她的风车,杜鹃花,眼窝里的泪水情不自禁涌了出来,现今想起来,傻蛋傻愣愣的模样,一副鼻涕虫样,也没那么讨厌。他虽是和她非亲非故,但在萧玉珠心里,他就是她的亲哥哥。
萧玉珠抱着树干,嘤嘤咽咽地哭着,眼泪快哭干了。
“玉……玉珠……”
这声音是傻蛋的声音,没错!
萧玉珠回头看,见傻蛋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脸上衣襟上全是泥,该死的是,手里真的抱着个大大的南瓜。
萧玉珠上前抢过他手里的南瓜,狠狠地摔在地上,“叫你去捡!叫你去捡……”
傻蛋一脸迷惑地看着,搞不清状况,他刚从河水浅的地方捞了个南瓜,还捞了几个茄子,茄子在路上走着掉了,这南瓜他喜欢吃!
见萧玉珠眼哭得肿了,搞不清楚出什么事了,结结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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