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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窕淑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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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酸辣藕片姐可不会做,要做自个做去。”萧玉翠逗她道。
“放点干辣椒,放点醋,炒炒就是了。”萧玉珠想起前世里吃过的酸辣藕片,直咽口水。
“珠儿,你不是不会做饭吗?怎么今儿多了这么多主意?”萧玉翠拿着洗净的莲藕进了灶间,取笑她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太小瞧人了,萧玉珠像个跟屁虫跟在萧玉翠身后。晚饭是一大碗酸辣藕片,一碗南瓜,再加上一碗腌的白辣椒。萧玉珠嘴里吃着藕片,美滋滋地笑。
第二日吃过午饭,范氏在院子里用蜀黍扎扫帚,巷子口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萧玉涵眼尖,一眼认出是小舅,扔下手里的蜀黍杆子跑出去,扑到来人怀里,叫着,“小舅,小舅。”
来人蹲下来,把萧玉涵举起来转了个圈,“玉涵长大了长高了,小舅掂着是比以前重了不少。”说完,把萧玉涵背在背上进院来。
“还不快下来,累着你舅。”范氏唬了他一眼。
萧玉珠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小舅,觉得生疏,跟着不咸不淡地叫了声,“小舅。”却不多话,低头把弄着手里的蜀黍。
“玉珠,小舅不过就是有些时日没来,不认得舅了?”来人朝萧玉珠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萧玉珠看着他的神情,想来这玉珠的前身与小舅关系应该是亲昵的,想到这,萧玉珠迭声甜甜叫着,“小舅,小舅,玉珠哪能不认得小舅,小舅好些时日没来了,我们都怪念着呢,不信,你问我娘。”
“就你这二丫头会讨好!”范氏放下手里的蜀黍,把萧玉涵从小舅身上弄下来,满脸堆笑地迎着进屋,“大和进屋去。”
“姐夫上回拉过去的陶卖得差不多了,等了好些日,也不见姐夫拉陶去,娘不放心挂念着,要我把钱送来。”范大和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兜。
范氏接过,沉甸甸的,“劳娘费心了,眼看就要到腊月,到了腊月,陶窑的师傅就要散了,你姐夫想趁着这个把月要陶匠师傅多做些,陶窑里的活计多了,不得空去,这个来月烧的陶,也没出去买。”
“要不,我在着帮衬帮衬几天。”
“也没多少活,再说了,那活哪是你这副小身板干得了,姐心疼得紧呢。”两姐弟俩在堂屋唠着,一得知大和还没吃午饭,范氏叫萧玉翠去灶间煎了荷包蛋,下了碗挂面。
半响,范氏拿起扎了一半的扫帚,范大和抢过她手里的蜀黍秸秆,“姐,我来,你在旁边歇着。”说着把秸秆放在腿上,熟练地扎了起来。
“小舅,你扎的扫帚比我娘扎的好看多了。”萧玉珠看着他熟练的手法,一小会,便扎了一把扫帚,用粗粗的麻绳困了,这副扎扫帚的好把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娘,你看这珠儿,见了小舅忘了娘了。”萧玉翠端着剁碎的菜叶子过来喂鸡,挤兑两句。
“我看着是扎的比我的好。”范氏理着蜀黍秸秆,眉头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看,这大和的手艺可以拿去换钱了。”
“娘说的在理,我看小舅扎的这扫帚,在集市上卖肯定能卖得开。”萧玉珠笑盈盈附和道。
“要不回去扎了扫帚去卖卖,我看娘在西边的地里种了好些蜀黍,打了蜀黍粒,这杆子扎了扫帚,能换好些个钱哩。”范氏心里一番琢磨。
“我这手艺扎来家用还差不躲,拿去换钱怕是……”范大和被人一赞许,脸上不好意思。
“集市上卖的还没你扎的好看!”范氏劝道。
萧玉珠拿了刚扎好的扫帚,在院子里现场试用,在院子里扫了一下,扎的比范氏扎的好看也好用,这功夫不是盖的,赞道,“我看是扎的好看又结实好用。”
“哪就听姐的,回去扎扎试试。”范大和点点头,手里扎的是又快又好,多扎了三把留着备用,应了萧玉珠的要求,扎了把小的。
萧玉珠拿着小扫帚在两个厢房窗台下扫扫,又拿去灶间扫了一番。
“珠儿,平日里没见你这么勤快,扫得你小舅满身的灰。”范氏说着撵开她。
范大和脸上笑着,拿起高低不平的板凳修了修,一阵“叮叮咚咚”的敲木头的声音,萧玉珠看着眼前的小舅,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倒是个勤快的小伙,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范氏留了范大和在这歇一日,要萧景土明儿去陶窑装一牛车陶,顺便送他回去。
第三十二章 破宝贝
眼看就要到腊月,玉陶坊里的活计多了,范氏也去陶窑帮忙,每天和萧景土早出晚归,想趁着陶匠师傅散了回家之前,多烧两窑备着腊月里卖卖。
萧玉珠跟着萧玉翠,早晨去菜园子里淋一遍刚种上的冬菜,顺便在菜地里田埂上摘些野猪草,闲时,便去陶窑帮忙,虽然帮不上大忙,捡捡石子,做做后勤打水之类的还是做得来。
萧景土赶了牛在水潭子里耙陶土,水牛乖乖地一圈圈在潭子里走着,时不时地朝萧玉珠摇摇耳朵,以示她的乖巧听话。看着水牛铜铃般大楚楚动人的眼睛,萧玉珠看着心里发笑,是个伶俐的丫头,得给它取个名儿。
大牛?太俗;大灰?不好听;笨笨?太蠢;牛魔王?太逗……萧玉珠在潭子边上度着步子走来走去,想了好些个词都形容不来这个小可怜儿,“哞哞哞”一迭声叫唤着,萧玉珠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催什么催,还没想好呢!”
“丫丫。”萧玉珠想到前世里养的小狗的名儿,“对了,就叫它丫丫。”虽然这名字是给狗去的,配它也合适。
“丫丫,丫丫。”萧玉珠摘了芦苇逗它,丫丫朝她裂开嘴呲牙笑,对这名儿还算满意,回头看了看萧景土手里就要扬过来的鞭子,垂着眼脸卖力地拉着耙,一圈又一圈,这路咋就那么长呢?萧玉珠看着丫丫那小可怜样,乐呵乐呵地笑。
范氏拿了扫帚正在清扫下面的干泥潭,用筛子筛了细沙,在已经清了陶泥的泥潭里铺上一层细细的沙,将来好起新一潭的陶泥。筛好了细沙,范氏上自家挖陶泥的地,准备挖些陶土。
萧玉珠正逗着丫丫玩,山上一阵吵闹声传来,丢下手里的芦苇。
“哞哞哞”身后的丫丫一声声叫唤,萧玉珠回头斜了它一眼,“回来再来收拾你。”跑上山看,果不然,大黑媳妇看上咱家的宝地了,在自家挖的坑旁另起了一个新坑,才挖了一尺就挖出了上好的陶泥出来。
“大黑媳妇,你怎么把坑挖到咱家这来了?”范氏理论两句。
“这地是你家的吗?只准你家挖就不准别家挖?”大黑媳妇说完,蛮横地上前,用锄头挖了两下。
“大黑媳妇,我说你也太不讲理了,这山坡不是咱家的也不是你家的,这快地是咱家先挖的,挖出白泥来,你看着眼红是不是!”范氏语气粗了几分。
“我又没在你家的坑里挖,这是我家另找的地,难不成这也不准?别以为自家有个秀才老爷,腰就粗了,难不成这山头也是你家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大黑媳妇话越说越难听。
“这不成文的规矩,你也不懂,你家大黑没教你吗!”范氏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弱女子。
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婶子,这地是我家先挖的,你看着我家的地挖出白泥来,你就想来参一脚,好果子你想分了去不成!”萧玉珠挺了挺小胸脯,同她理论。
“哎呀,这是什么天理啊,这山头只准秀才家的挖,就不准平民百姓挖啊……这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啊……”大黑媳妇变脸比变天还快,拿出她惯用的杀手锏,哭着闹起来,一屁股坐在土里,哭天拜地。
“这……”范氏被大黑媳妇的阵势吓到,“没有你这样办事的!”气得转过身来,拿起锄头在自家的地里重重地挖了一锄。
“娘,我看用不了几天,这大黑家的洞就得挖到咱家这来了。”萧玉珠小声贴近了范氏耳朵。
范氏叹了口气,“人家死皮赖脸,哪有什么法子。”不解恨地朝坑里一锄头下去。
“婶子,别家的陶坑方圆一米内是不允许其他人再挖的,这规矩你也不懂吗?”萧玉珠怎能放手让到嘴的肥肉被别人抢去一半。
“规矩?”大黑媳妇一声冷笑,“今日就让你这小毛丫头领教领教什么叫规矩!”说着,一股大力,一锄头下去,挖在石头上,闪出无数的星星,震得山响。
“大黑媳妇,可别吓着孩子。”范氏把萧玉珠护住。
我就不信这事就没个天理,咱也不是吃素的!萧玉珠气得牙直痒痒,跑下山去找大黑去了。
大黑是个实诚的汉子,人老实巴交,自知理亏脸上悻悻地走上山来,抢过他媳妇手里的锄头,“我说了别挖,你偏不听,你啊就是眼浅,你想想,如果改日咱家挖了好陶泥,没挖两天也被人占了去,那你上哪闹去!”说着拖着大黑媳妇就走。
“诶,大黑,辛辛苦苦挖了两天的坑说不要就不要了?”大黑媳妇被拖着走边回头看,满脸不舍。
范氏见大黑媳妇走了,心里乐呵,这白泥可是宝贝,做出来的陶好,咱家找的这块地好,如今大黑媳妇一走,没人眼浅跟咱争这宝地了,想着心里舒坦,手上有使不完的劲,锄头快了许多。
“娘,慢着。”眼前刚刚闪过一个黑亮的影儿,被范氏一锄头下去又不见了。萧玉珠探了探头,往陶洞里瞧了瞧,“我刚刚见洞里有个影儿,亮堂堂的,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宝贝?”
范氏一听有宝贝,小心地慢慢掘着,生怕把宝贝挖坏了,这年头在地里挖到金银财宝也不是没有的事,前阵子,邻村的一个老汉下地基盖房,在地下挖到好几块金子。范氏慢慢掘着土,果真露出一块黑乎乎的色,眼睛发亮,飞快掘了旁边的土,宝贝慢慢显出形来。
“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宝贝,不就是一个破陶砵。”范氏大笑,把陶砵挖出来。
萧玉珠看着这个陶砵,也不像是什么宝贝,灰不叽叽的,浑身都是泥疙瘩。
范氏把陶砵从洞里拎出来,随手扔在地上。
“娘,小心,别碰坏了。”萧玉珠伸手想去接住。
“这土里的破陶,我和你爹挖了好些个了,哪是什么宝贝,就你这疯丫头把这破陶当宝贝。”范氏笑着摆手,“拿着玩去。”
萧玉珠从地上抱起陶砵,想去路边的水沟里洗洗,这陶砵里面落满了土,沉甸甸的,双手抱着一个踉跄从山上下来,淋了水洗洗,这陶砵黝黑发亮,身形圆润,样子倒是好看。萧玉珠找了棍子把里面的土撬出来,里面“稀里哗啦”响,撬出几片碎陶片,再往里撬撬,又撬出好些片来。
萧玉珠把碎陶片上的泥洗净了,发现上面刻有字,看着不像是当世里的文字,一个个奇形怪状不认得,估摸着是文人吃饱了没事干,在陶器上刻些诗词歌赋,卖弄文采罢了,不过这字看着倒是有趣,这陶砵的样子好看,拿回去插花不错。
萧玉珠把陶砵和碎片一并带回家,搁在床底下,等着春天山上的映山红开了摘几把回来插瓶正好。
第三十三章 乱踏门槛
这两天,听说萧景天去访了刘老二的闺女,范氏去老宅看了看,回来一脸的高兴劲,“孩子他爹,老二对刘老二的闺女倒是中意,只是……”说着,脸色黯了下来,对萧景土道,“只是这礼钱太多了,要八两银子,加上置办酒席还得花好些银两,爹娘那边凑不出来,我想着把玉珠卖野菊花得的一吊钱拿去。”
萧景土点点头,“老二娶亲,照理来,咱是得凑个份子,爹娘那又没什么进项,拿去看看够不够。”
范氏应下,从箱底拿出一吊钱揣上,萧玉珠后脚跟了上去。
丁香拿出平日里卖绣花帕子的钱,足足有三吊钱。
“闺女,这钱理应留着给你置办嫁妆的,娘怎么忍心收啊!”杨氏推了回去。
“娘,你就收了吧,眼下二哥的婚事要紧。”丁香羞得脸红扑扑的,小声说着又给推了去。
“丁香说的是,老二的婚事早定下来咱也早安心,你看看,够不够?”范氏拿出自个袖袋里的一吊钱。
“奶,这么说,我就快有新婶子了?”萧玉珠骨碌着葡萄般黑亮的眸子说着。
“瞧你这小人精样。”杨氏捏了一把萧玉珠的脸蛋,笑着把大伙的钱收下了,“够了够了。”
“咱们萧家很多年没办过喜事了,这回要把老二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才好呢!”范氏满脸堆笑。
“好好好,有了你们的这份心啊,娘知足了。”杨氏频频点头,满脸的皱纹纵横。
两家互换了庚帖,萧家把聘礼送上,一并把日子定下来,定在腊月初六。
“看来,还真是应了灵山寺师父的话,今年冬天就有喜事了。”杨氏仔细一琢磨,这师父还真灵,说着,在堂屋的神台上了三柱香,拜了拜。
下过初雪,烧完了今年的最后一窑,两个陶匠师傅便散了。眼看就到腊月,范氏帮着杨氏准备着老二的亲事,在村头拉了好几天磨,磨了米浆,准备做些糍粑给来回礼。
杨氏、范氏、萧玉翠三个在灶间蒸糍粑;萧景土想着老二娶亲,把老宅里半旧的窗户纸撕了,买了高丽纸重新糊了遍;萧玉珠帮着丁香剪窗花,剪喜字。
“小姑,你看我剪得像吗?”萧玉珠拿着自个剪的鲤鱼跃龙门样子问。
“你这小丫头,学什么像什么。”丁香笑着接过窗花,看了看赞道。
萧玉珠拿剪刀照着丁香剪的花样,剪了个凤凰喜字。
“大婶子,大婶子。”是林子娘的声音,老远就听见她爽朗的笑声。
杨氏从后院过来招呼,“林子娘,进来坐。”
“我听说景天的亲事定下来了。”接着是“咯吱”一声门响。
“是定下了。”杨氏憋着闷气的声音。
萧玉珠听着不解,觉得杨氏的语气不对劲,撩开西厢房的帘子往外看。
林子娘正抱着她家一岁多的小子坐在青石门槛上玩,小子“咯咯咯”笑过不停,小胳膊小腿乱蹦跶,两条小胖腿踩在青石槛上,乐得欢实,林子娘扶着小子的胳膊,逗着小子,脸朝着杨氏笑道,“听说日子定在初六,没几日了,我就等着喝你家老二的喜酒哩!”
“快了快了。”杨氏的脸黑如锅灰应着,看着小子在门槛上踩来踩去,脸拉得老长,脸面上却不好说,走过来劝道,“林子娘,这青石凉,快把娃放下来,别冻着。”
林子娘一声笑道,“这青石门槛子滑溜溜的,正好给我家小子练练脚劲,我今儿给他穿的多,穿了棉袜新做的棉鞋冻不着。”
杨氏心里气得半死,面上却不好发作,这青石门槛在祖辈留下来的,哪是你家小子练脚劲的地。林子娘浑然不知,护着小子在青石上来来回回走了好些遍。
“来,让玉珠姐姐抱抱,玉珠姐这有好吃的。”萧玉珠走出房来,蹲在小子跟前,拍着双手哄着,那小子穿着棉衣棉裤,圆滚滚地架着两只胳膊,两条小腿叉开来走。
小子一见萧玉珠笑嘻嘻的,伸开了手就要萧玉珠抱。
萧玉珠从青石门槛上一把小心的抱起,这小子胖嘟嘟的沉得很,刚抱过来还未起身,杨氏过来护住,“小心摔着。”说着接过萧玉珠手里的胖小子,小子见跟前换了人,扁着嘴巴急得要哭。
杨氏怀里摇着小子哄着,“奶给你弄好吃的去。”抱着去了后院。
'文、'林子娘跟在后面,逗着小子,逗得他嘻嘻得笑,又是一脚踩在后院的木门槛子上。
'人、'萧玉珠在后边远远地看着,还好杨氏没瞧见,要是瞧见,估计得气得背过气去。
'书、'腊月初五婚礼前一天,一大早,刘老二的儿子领着一群人,赶着马车拉着嫁妆,前来“铺床”。
'屋、'最先进来的是一个红漆木桶,来人直嚷着“子孙桶到,子孙满堂,娃娃满地跑。”引得众人一番窃笑。
摆在后面的是一张朱砂色架子床,雕花门罩,垂带,床围处喜鹊鸣叫,麒麟送子,好不热闹。五六个壮实小伙,抬着架子床进屋,摆在天井里。
后面接着的是几大箱被褥,红色锦缎被面,金色丝线,流光溢彩,一派喜庆。接着是两箱鞋面衣裳,上面的针脚密密实实。
“看着像是有些家底的,瞧那张架子床,不晓得有多实沉。”围在天井走廊上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议论。
“我走近仔细瞧了,那架子床样子是好看,用的却不是好料,估计是杉木做的。”林子娘小声嘀咕。
“这鞋面衣裳做得好看得紧,瞧那针脚下得密实的,百来个里面挑不出一个来。”旁人顾不上林子娘的话,左右探着头,眼睛看都看不过来。
说话的功夫,又抬进来一箱枕套绣花帕子,摆在最上头的是一副花好月圆的枕套,绣得活灵活现,跃然浮上,另一边是绣花帕子,一副鸳鸯戏水的花样子。看得旁边的小媳妇们赞不绝口。
萧玉珠和萧玉翠在走廊边上看着这摆满了半个天井的妆奁直咋舌。旁边有人小声私语,“还以为是十里红妆呢,就这寻常的几大样,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什么首饰玩意都没见到,这老刘家也太舍不得本了,这门亲事看来是老刘家高攀了。”说话间就有人先撤了。
“听说这老刘家的要的聘礼钱可不少!”林子娘一声唏嘘,旁边的几个婆子头围在一起打听。
萧玉珠听了不想和林子娘理论,免得坏了喜庆。
“大哥,这边请。”萧景天领着刘家大哥进来,萧老爷子一早在堂屋候着,拱了拱手相迎。
“秀才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刘家大哥谦虚地退让,进了堂屋,萧景土沏了上好的云雾茶。
新房外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看喜娘铺床。喜娘嘴上念念有词,“铺上芝麻秸,生个孩子做大官;铺上黄麦穰,生儿中个状元郎;铺得厚,夫妻恩爱到白头;铺得塇,夫妻恩爱到白年。”又是引得众人一番窃笑。
范氏听了那些闲话,心里不快,到了后院帮着杨氏拾掇,杀鸡宰鱼。想着今儿来的人多,每人都能分上一块,把老母鸡剁成小块,用鸡油熬了锅,葱姜炝了锅,把鸡块倒进去翻炒,放上一把自家晒的干蘑菇,小火炖着,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飘着一股子好闻的鸡汤香味。
丁香低头不语,洗着手里的芸薹和菘菜。
老刘家置办的嫁妆说不上体面,也算是中规中矩,天井里的那些闲话,杨氏也听了个一枝半节,心里正憋着气,掂着锅铲发愣,锅里的鱼忘了翻了,一股子糊味出来。范氏抢过她的勺,飞快地铲了来了两下。午饭准备的是老母鸡顿蘑菇,红烧鱼块,莴苣炒肉,一大碟芸薹和菘菜……拾掇了十样菜。
送走了刘家老大,大家里里外外忙活起来,丁香拿了剪好的窗花和喜字,萧景文拿着贴在窗纸上,新房里,大门口。
萧景土用红纸糊了两个红灯笼,挂着老宅的大门口。
萧玉珠听说爷要写对联,在书房研了墨,如今她研墨的技术也越来越高明了,研出来的墨不浓不淡,颜色韵味正好。
萧老爷子提笔在红纸上写了“鸾凤和鸣”四个字做横批,又写了一副长联给来贴在大门口,又写了一副字数少的准备贴在新房。
萧景天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站在一旁看着,兴致不高,脸色不明不淡,看不出表情。
第三十四章 新媳妇过门
腊月初六是个双日子,一大早,萧家在后院的空地上临时搭了两个土灶,请了村里的掌勺师傅亲自做厨,新媳妇未到,一家人开始忙活起来,范氏和萧玉翠帮着洗菜,切菜,萧玉珠今儿是担任了伙夫一职,抱了一大堆柴火放在跟前,慢慢地添着柴火,一边听着前门的动静,隐隐听到有喇叭唢呐的声音传来。
“新婶子来了。”萧玉珠朝着后院里的人嚷道。
“就你这二丫头耳朵灵,我可没听到什么声响。”范氏脸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按捺不住,回头看了看。
唢呐声越来越近,后院听得清清楚楚,一股子喜庆的气氛,萧玉翠抬头朝前门方向看了看。
范氏见两个小的一门子心思,想去看热闹,也顾不得那些习俗,舞着菜刀打发小的出去看新娘子。
“新人跨马鞍,少生女来多生男。”魏大婶子一声吆喝,平日里她不喜欢说道,却有着一把金嗓子,吆喝起来像模像样。
萧玉珠挤在人群中,垫着脚尖看。萧景天今儿脸上明朗许多,多了几分笑意,手里牵着红绸,微微笑着,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跨过马鞍。
新郎新娘拜过天地,杨氏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笑出泪来,一连声说,“好,好,好。”萧老爷子坐在堂屋的正中央,手扶着圈椅,频频点头。
“今早一起床,屋檐上的喜鹊叫个不停,还真是个好日子。”二伯父家的婶娘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后院,手拿着一把芹菜在大水缸里洗着。二伯父家的老大媳妇在一旁一声不啃地选着葱蒜。
萧玉珠往两个灶膛里添了柴火,把火烧得旺旺的。
掌勺师傅在锅里炖了一大锅肉,放了八角茴香炖得香,满院子都是一股肉香味。
萧玉涵过来寻范氏,闻到这股子肉香味,勾起肚子的小馋虫,却不说话站在灶旁看着。
掌勺师傅揭开盖子,从锅里舀了一小勺,放进碗里,油乎乎的手拿了一块就要往萧玉涵的嘴里塞。
萧玉珠却摇头不吃。
“不准学那些眼皮子浅的,看见肉就跟丢了魂似的。”范氏说着就往萧玉涵屁股上一掌下去,拖着过来。
“大喜庆的,你打孩子作甚!”婶娘一声怨道。
这范氏平日里管孩子管得严,就连玉涵这个宝贝儿子也不例外。萧玉珠看着摇了摇头,招手叫萧玉涵过来烧柴火,你一把我一把地烧着。
掌勺师傅趁范氏不注意,偷偷地塞了一块肉进萧玉涵嘴里,又给萧玉珠嘴里塞了一块。这肉炖得不是很烂,吃起来有一股嚼劲,两个人的嘴里鼓了一大块,捂紧了嘴对着师傅偷偷地乐。
萧家十多年没有办过喜事了,这回老二的婚事办得算是体面,在堂屋摆了两桌,天井里摆了十桌招待亲戚,走廊上摆了十桌流水席,用来招待村里过来讨喜酒喝的人家。
忽听前院有人大声说话,“大婶子,大婶子。”听着像是林子娘来了。
萧玉珠皱了皱眉头,往后门口瞧了瞧,一小会,林子娘手里抱着小子,手上牵着林子和闺女到后院来,又是一脚踩踏在后院的木门槛子上。
“哎哟,我还说过来帮大婶子拾掇拾掇,今儿这饭菜都快备好了,看来我是来晚了。”林子娘笑着手里往两个大点的孩子身上一推,推到灶台跟前。
“不晚不晚,这有的是活计。”婶娘在案板上切着菜应着,回头一看林子娘怀里抱着小子,哪是来干活的,分明就是来讨吃食的。
林子和闺女围在灶台前,鼻子抽抽,掌勺师傅又从锅里舀了一勺肉出来。林子娘手抓着热乎的肉,往林子和闺女嘴里塞,烫得林子直跳脚,把肉从嘴里吐出来,又塞了进去。
“大婶子家办喜事,办出来的菜也比别家的多,这菜式也比别家的好。”林子娘嘴上咋舌赞道,抱着小子围着灶台转悠,伸长了脖子看。
这天底下的好都被她给占尽了,表面是一套,暗地里却是另一套。范氏端着洗了鱼的腥水往旁边的空地里一泼。
“昨儿,我看那嫁妆也是好的很,就说那架子床吧,光是那花雕,别提有多精致,怕是工匠师傅要费上十来天的功夫,那木料就更不用说了,是十足的好料。”林子娘左瞧瞧右看看。
“婶子,你昨儿不是说那架子床不是好木做的吗?”这林子娘也特圆滑了,明面上说成圆的,背地里说成方的,看不惯她那副假惺惺的模样。萧玉珠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堵她一句。
“瞧这二丫头,这暗地里的话却是听得清楚,怕是二丫头听错了,昨儿那么多人,不晓得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媳妇说的。”林子娘脸上讪讪的。
“我听清楚了,是婶子说的那话没错,说那架子床样子是好看,用的却不是好料,估计是杉木做的。”萧玉珠反正是伪小孩一个,天真浪漫的又刺了她一句。
林子娘脸色一怔,立马绿了。
林子和闺女嘴里的肉吃完了,自个用手抓了碗里的肉吃,两手抓得油乎乎的,弄得额头上脸上好些油印子。
“瞧你这丫头,要吃就好点吃,猴急得像个啥样。”林子娘给自个闺女头上敲了一记。
“我说林子娘,这后院的地小,人转不过圈来,油烟又重,要不你抱着小子上走廊上坐会,再等个把时辰就得开饭了。”范氏嫌她在这碍眼。
“说的也是,这锅里正熬着肥油,这油烟要是让你家这一岁多的小子吸了去,估计得咳好几天。”大婶娘见林子娘不是来干事,也想打发她走。
林子娘想想,说的有理,用手护着小子去了天井,留着两个孩子在灶台上讨吃食。
腊月天,风呼呼地挂着刺骨,萧玉珠在灶上烧着柴火,烤得暖暖的不觉得冷,垂着长长的眼睫毛,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脸上的笑容深深浅浅,宛如春花绽放。
饭菜快备好了,范氏和二伯父家的老大媳妇帮着在前院里摆盘。萧老爷子,杨氏忙着招呼客人,萧景土领着来客就坐。
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垮过门槛过来,见屋里这番热闹样,愣住了脚。
“哎呀,大姐,你来了。”杨氏认得那婆子是前阵子托老爷写状纸的张婆子。
张婆子挎着小篮过来,上面是一块水红底碎花布,“大妹子,这是要办喜事?”
“说来也是巧的很,今儿家里老二娶亲,进来喝杯喜酒。”杨氏说着就过来迎这婆子。
“那真是咱的缘分,今早我屋檐上的喜鹊叫个不停,我想着是个好日子,家里的田地要回来了,正要过来谢谢老爷,碰巧遇上你家老二娶亲,我不请自来了。”婆子嘴上说着,眼睛却不停地往篮子看。
杨氏懂她的意思,“来者都是客,什么礼不礼的。”两人姐妹般亲近唠着,杨氏迎着婆子在走廊上的流水席坐下,收下了她的篮,见花布下面掩了二十来个鸡蛋。
酒足饭饱之后,宾客们都散了,杨氏送着婆子到了门外。
今儿闹腾了一天,却是连新婶子的面都没见上,萧玉珠揉了揉小肩膀嚷嚷。
第三十五章 刘氏拿大
腊八这日,家家户户煮腊八粥,范氏拿出置换和筹备的红豆、绿豆、糯米、大米、菱角、栗子、红枣这些主料。黄米南方少有,早个把月托人在城里买了,凑齐了八大样,在灶锅里添了大锅水,小火慢慢熬着。
天干冷干冷的,北风呼呼地挂着,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刺得生疼。萧玉珠刚从床上爬起,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古代的冬天就是冷,这里虽然是南方,到了冬天可是冻得人够呛。从箱底翻出过冬的衣裳,长衫,棉坎,棉裤……套在身上,套了一件又一件,直到自个身上感觉暖和多了,见自个穿得像个村姑,圆滚滚裹得像个粽子,试着抬了抬手,抬不起来,架着小胳膊小腿出去了。
“瞧这玉珠,穿得像个啥样,下雪了看你穿什么,到时候还不得裹床被子。”萧玉翠用手指搓了她脑门一记。
萧玉珠撅着小嘴哼哼,我可不想被冻着,美丽冻人那不是她的作风,走出堂屋去寻范氏。
范氏见萧玉珠旧棉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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