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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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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总管真的是愈发出息了,不仅一个人管着这十里花街的所有印钱,还干起了拐卖人口的大事儿,现在竟连老爷都搬出来了……”说到这里,二公子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牛二。
牛二感受到了二公子刀子般的目光,吓得浑身发起抖来,除了说“不敢、恕罪”,嘴里也没别的词儿了。
“用我提醒你,你是谁的人,你做的这事儿府里准不准吗?”二公子轻飘飘地问牛二,听他的语气和态度,就好像他问的是天上有没有下雨这样简单的事。
牛二却吓得直接瘫在地上,头磕得砰砰有声,“不必二公子挂怀,小人有分寸了,有分寸了!请二公子恕罪!”
二公子哼了一声,又扇了扇子,漫不经心地说:“是我给你找个罪名让你领罚,还是你自己悄声地领了?”
牛二跪在地上,汗水一滴滴地滴下来,湿了他半边衣服也浑然不觉。这事儿要是被二公子通知府里,主子为了和二公子置口气,会保他,但一定不会再给他这种美差;要是老爷知道了,可不是打几板子那么简单的事儿了,府里严禁放印钱,捅到老爷那里,主子也不会保他,一定会把他卖成贱奴!
牛二抖了抖,咬牙说道:“牛二自己领罚,就……就叫下人打我二十板子吧。”
二公子没有回话,只是懒洋洋地摇着折扇。
牛二又咬咬牙,说道:“三、三十板子。”
二公子“啪”地合上扇子,若有若无地盯了牛二一眼。牛二被二公子的眼神盯得一抖,连忙说:“五、五十板子!再多打一下,小人就要去西天,不能伺候各位主子了,还请二爷饶恕小人!”
二公子懒懒地看着软成一团的牛二,刚刚的犀利眼神似乎从未出现过,他用一种吃惊的口吻说:“你怎么又给自己加了二十板子?我刚刚合上扇子,是想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岂料你竟然如此真心实意,我不答应你,倒是我的不对了。那还是依你所说,五十板子吧。明儿个自己罚完了自己,到我房里,给静容看看。”
牛二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他的仆从赶紧把他拖进马车里,赶着马车溜得远远地了。
钟意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二公子看了她一眼,又打开折扇,慢慢地扇了扇,说道:“姑娘可是为本公子而笑?姑娘是对本公子有意思了吧?”
这话问得实在轻狎,之前的几次对话,这位二公子也毫无矜持之处。钟意忍不住又盯着看了二公子几眼。
这人说话有点不靠谱啊。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干脆利落地面对他是最好的选择,扭捏起来,反倒真说不清了。
想到此处,钟意大方地给二公子行了一礼,朗声说道:“小女子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谢。”
钟意一喜,以为自己之前是妄自揣测人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顿了顿,刚想说“无以回报,日后再做打算”之类的话,就听那二公子又轻飘飘地开口了。
“我看你也身无长物,也不用收拾,这就跟我走吧。”
什么情况?
钟意愣了。
二公子似乎是很欣赏钟意的表情,唇边带着一抹笑意,继续说道:“你的出身,妾是不可能的,通房丫头嘛,倒是可以,先从给本公子铺床叠被开始吧。”
看着二公子英俊帅气的面容,钟意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她费力地想:这么说,她是才入虎口,又入狼窝?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位二公子救她,安的不过是和牛二一样的心思。
“怎么?你不愿意?”二公子转身看向钟意,声音还是懒懒的,可在钟意听来,却是一点欣赏帅男的轻松心情都没有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钟意看不清二公子的表情,只听到这个慵懒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声音。“落到本公子手里,总好过落到牛二那黑胖子手里吧?虽是通房丫头不是妾,但做本公子的通房丫头,却不是一般的福气呢。”
钟意收敛了笑意,脸上带着三分惊慌。她的脑子彻底罢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钟意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之前面对牛二的机锋几乎全都消失了。
006 大爆发
说起来钟意虽然在现代是个商业精英,可是并没有经历过太过大起大落的人生,她的人生基本是顺风顺水的。之前靠着小聪明与牛二对峙,并不落下风,已经耗尽了她大部分精力。等到牛二抢她,又遇到这位二公子出手相救,现在二公子又要她做通房丫头……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钟意意料,在古代社会,女子的人权受到如此的轻视,也让她感到惊讶。
种种一切,让钟意短路了。
二公子却仿佛很受用钟意的惊慌和呆滞,他向钟意走了几步,站在她面前,“一般情况下,你这样的女子都会以身相许,以报本公子救命之恩的。你却没有说,不过没关系,本公子成全你就是,毕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二公子轻狎地用扇子柄抬起钟意的下巴。钟意十分恼怒,想要躲避,却因二公子动作太快,一时没有避开。
二公子不以为意,依旧淡淡地说:“我看你并未磕头谢我,想是不愿意,那牛二伤好之后,还让他领了你走就是,君子要成人之美嘛。只是那时候他挨了板子,动弹不得,想必也要你去端屎端尿地伺候。”
二公子转身就要走,他量这已经被吓傻的小丫头不敢出声反对。牛二四十多岁,又老又丑,给他做小妾哪有给他做通房丫头自在?
这丫头容貌不是最明丽的,难得的动人之处是神情,看她眼下一副有些呆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吓惨了的小动物,二公子表示很有趣。
可是这只动物,前一秒还呆呆地,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下一秒,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她笑得太厉害了,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角溢出了泪珠儿也顾不得擦。
他心里冷哼一声,依旧用淡得像水一样的声音对她说:“你也不用做这样的妖势,本公子给你的就是那两条路,不等着牛二打发人来找你,就马上跟我走。”
钟意还在笑,笑得她停也停不下来,只好喘着气说:“我做什么妖势了?我笑笑又怎样?你逼我当通房丫头,我笑笑不行吗?我不仅要笑,我还要大声笑哩!”
说完钟意就不顾一切地继续笑,只是她一边笑,一边有更多的眼泪涌出眼眶,一颗颗地落在衣襟上,像一串串珍珠。
这次轮到二公子发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般被他收了做通房丫头的,不是喜气洋洋,以为攀上高枝儿,就是满面愁容,却没有像眼前这个女孩儿这样,一边肆意地大笑,却一边汹涌地大哭的。
钟意笑着,嘴里也没停,飞快地说道:“既然你存心要我,何必又从牛二那里救我,还让牛二领了板子?那牛二对你唯唯诺诺,你从他手里要个人,又算什么?想当坏人就爽爽利利地动手,干吗又想当那啥又想立牌坊,做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给我看?”
在遇到车祸、穿越重生、陌生环境、巨额债务、被人抢夺种种经历之后,钟意的情绪终于崩溃了。面对这个看似风度翩翩、说话行事却极为乖僻的贵公子,钟意不顾一切地爆发了。
她这人就这样,平时看着坚强独立,适应能力也不错,可是一旦遇到被逼到极限的处境,就很容易崩溃,崩溃后的的结果嘛——那就是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先爽一把得了。
现在的钟意只是飞快地在说话,说了什么她自己都有点记不住,反正都没过脑子,只凭一时意气。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最差的结局难道比死还差?不管了,先骂个痛快再说吧!
“不就是个通房丫头吗?我跟!但我不会效忠于你的,我会在心里永远把你当成一个幼稚的屁孩,一个白痴、一个傻瓜!你竟然让一个商业精英给你铺床叠被,你真是眼瞎啊眼瞎!”
沈澈定定地看着已经坐在地上撒起泼,笑得惨烈也哭得热闹的钟意。
“真是太有意思了。”沈澈喃喃自语道。他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你先起来说话。”沈澈用扇子拍了拍手心,头一次收起了他的懒洋洋和漫不经心,对钟意说道:“本公子收人,从来都是自愿,并不逼迫于人,你这样哭闹,倒像本公子负了你一般。”
钟意却并不领情,虽然她很快就爬了起来,坐久了地凉啊,都秋天了,但她没有停止对沈澈的痛骂。
“你这还自愿啊?你这还没逼我?你玩什么文字游戏啊你!还有,你可不是负了我吗?你大大地负了我!”
“话不能乱说。”沈澈板着脸,一本正经,心里却有点想笑了。
“你欺负了我!这就是你负了我!”钟意发现自己停不下来,忍不住想骂人。
爆发之后,她的脑子开始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但惯性却让自己又说出一连串任性无理的话。理智告诉她,她这样很危险,她在挑战这个权贵,她的下场很可能比“做通房丫头、做小妾”还要惨。可是一想到这里,脑子里又出现个声音让她豁出去算了,理由就是反正都死了一次了,再死一次说不定就穿回去了呢!
所以说完这句话,钟意虽然闭了嘴,但还是狠狠地瞪着沈澈,一副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要闹了。”沈澈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也有点吃惊。这样的话,他可从未跟任何一个通房丫头说过,居然对这样一个毫不知礼的泼女子说了出来。
钟意的开关关上了。
因为沈澈的这句话。
沈澈说得很快,钟意的开关关得也很快,于是两个人站在黑暗的街道上,竟瞬间沉默了。
“咳。”沈澈又用扇子敲了一下手心,转身就走,“姑娘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他已经不想收钟意,把钟意弄回府里了。这样有意思的人,还是放在外边有趣。带回去被规矩拘束着,几天就蔫了,逗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好比那猫逗老鼠,若是老鼠恹恹的,猫哪有兴趣想出各种折磨的招儿呢?
他当然也不会让牛二把钟意带走,关于牛二这条路,从一开始,沈澈就是在吓唬钟意的。若是有这条路,牛二挨那五十下板子,到底算什么。
“公子请留步。”
007 你也就值一两银子
沈澈有些吃惊地回转身,他要走,暂且放那女孩儿一马,身后的人竟不愿意了。
转过身的沈澈,正好对上暮色中,钟意的一双眼睛。
此时月亮还没上来,天上有了星点,白天卖货的铺子都打烊落板了,他和钟意站的地方,只有一家小酒馆,露出一点灯火。
就在这点灯火的映照下,沈澈看到了钟意的一双眼睛。
就像满天的星辰落到了湖水里,也许是她哭过的原因,那湖水是摇动的,那些星辰,就是她眼睛里的光,也是摇动的。
波光潋滟。
他现在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小女子刚刚忘形,还请公子恕罪。”钟意恢复了正常,暗暗庆幸刚刚的撒泼耍赖,这贵公子居然没追究她,有钱人的心思还真是不好把握啊。她本已抱着死志,没想到竟然逃出生天。爆发后,钟意的脑子又恢复了正常运转,她开始研究如何让这个贵公子帮她还清债务了。
就算贵公子不把她带走当通房丫头,酒楼欠着的八千两白银,也随时能让钟意走上卖身之路啊。
对沈澈福了一福,起身后,钟意用一种认真的,温和的,探询式的口吻,对沈澈说:“如果小女子告诉公子,除了自己,小女子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报答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可信?”
“别的?”沈澈看向黑暗中的酒楼,摇了摇头,“这家酒楼,并不值钱。”
“那是因为之前它不在我手上。”钟意的声音变得自信起来,“我可以让它日进斗金!”
沈澈笑笑,他并不相信。
“小女子知道公子不信,不过公子敢和小女子打个赌约吗?”钟意的声音越来越自信,映着不远处的那点灯火,她的整个面孔,都好似在闪闪发亮。
看沈澈并未搭腔,钟意直接抛出了赌注,“若是公子助小女子一助,一年之内,公子会得到一个日进斗金的大酒楼。若是一年之内小女子没有做到,那小女子甘愿入公子府邸,为奴为婢。”
沈澈久久地看着钟意,钟意也自信满满地看着沈澈。对她来说,沈澈并不是富家公子,而是一个风险投资基金的负责人。她要说服他,打动他,让他为她投资,拯救酒楼。
“你不值这么多。”沈澈开了口。
钟意失望地垂下眼帘。
“本公子也等不了那么久。”沈澈又说了一句,“本公子对你的兴趣,只有三天。”
这话说得……有点内容啊,钟意满怀期望地又抬眼看向沈澈。
“三天内,能挣出你的赎身银子,在下再考虑别的。”
钟意兴奋起来,她点点头,问道:“那是多少?还请公子明示。”
“让本公子想想……”沈澈踱着步子,用扇子杵着头,做认真思考状,“我们府里的绯红,是八百两银子买回来的,莲儿是六百两,就是最便宜的小芝,也花了二百两……”
沈澈漫不经心地报着通房丫头们的价码,好像没看到钟意从兴奋到震惊的表情。
一个通房丫头要那么多钱!她白天的时候简单翻过账本,酒楼的一道荤菜不过三十文,普通人家出一两银子,就能吃到四式十六道菜,还有一坛好酒,够一家老小吃个席了。三天之内,让她如何能挣出二百两,相当于两万枚铜板的钱来!
“当然……”沈澈欣赏够了钟意脸上的表情,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本公子说的都是府里比较出挑、出身也好的通房丫头,像你这样的……”他又想用扇柄挑逗钟意,但脑海里忽然闪过钟意含着眼泪的悲愤模样,他竟鬼使神差般的忍住了,换了更加严肃的口吻,一板一眼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市井人家、商贾之流,也就值个一两银子吧。”
看到眼前的女子不知要哭还是要笑,一双清水大眼盯着他不放,沈澈感到得意极了。
“哦对了还有,今天天色太晚,本公子不和你计较,但三天后,本公子可是要细细地问问你,你骂本公子的那些话,都做如何解释。说得不好,本公子也是要罚你的。”
再次享受了一番钟意恼恨异常、却又说不出口的精彩表情,沈澈终于施施然、欣欣然地离开了。
他感到心情很好,史无前例的好,就连回到他憎恶到骨子里的国公府,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交谈了这么久,他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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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了下来,家家户户开始上灯,十里花街也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刻。白天忙了一天的市民、偶尔进城想开开眼界的乡户人家、在衙门办了一天差的官员、大家里出来的子弟、苦读的书生……各色人等、各式人群,都开始往花街上涌。
一时间,各家酒楼、茶肆变得热闹非凡,有穿得标致的跑堂小二,大着嗓门迎来送往,也有万种风情的卖唱女子,弹着丝竹乐器,丽音如大小珍珠落盘……
只有临近城门的一家酒楼,静静地立在黑暗中,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到某个房间,还有一点微光。
钟意坐在房间的小圆桌前,点着一根蜡烛,苦着脸在想办法。
和沈澈分开后,她回到酒楼,点着蜡烛又好好地翻找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一分钱也没有,就算她是商业精英,也没办法在三日内挣出一两白银啊。
一直坐在烛光下,办法没想到,肚子却饿了。钟意只得摸黑去了后院,在葡萄架前摘了些葡萄充饥。
穿越到古代的第一个不适应出现了:没有电,光靠蜡烛,也太黑了。
黑暗中的钟意叹口气,举着蜡烛走出房间,检查了已经锁好的大门和后门,回到房间,吹灭蜡烛,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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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紫烟
这一晚,钟意睡得很不好,她梦到了车祸现场,也梦到自己痛不欲生的父母,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钟意在梦中哭得泣不成声。
她哭着醒了过来,脸上全是眼泪,此时天刚蒙蒙亮,四周静悄悄的。
钟意借着微弱的天光,伸出双手,愣愣地看了看,又转着头看看四周,知道自己虽然捡回一条命,却是回不去了,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她也无法报答了。
想到父母,钟意又小声地哭了一场,才平静下来。她用力搓搓脸,说服自己接受现实,起身下了床。
昨天她是和衣而睡的,并不需要再穿衣,钟意直接坐在了梳妆台前,瞪着那面铜镜发愣。
镜中的女子一头长发,乌发如墨,直达腰间。
这么长的头发,她怎么有能力梳成昨天那样的发髻呢?
这么长的头发……
钟意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
古人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古代人对头发是非常宝贵的,不能轻易剪毁。可钟意是现代人,剪头发对她来说,不过是换个发型罢了。
再说古代也不是没有卖头发的例子,评剧《秦香莲》不就有这样的唱词么?“因荒旱饿死了公爹婆母;为妻我剪青丝换芦席葬埋尸骨……”
饿都要饿死了,还管什么头发啊。
所以钟意二话不说,干脆地把本尊的三尺青丝齐着耳朵给剪下来了。
钟意晃晃脑袋,觉得自己轻快了不少,她来了兴致,对着铜镜,给自己细致地剪出了刘海。
这就是个BOBO头嘛。钟意有点乐了,也太前卫了——走到外边,不被抓起来治个有伤风化罪才怪。
钟意又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秋香色汗巾,当头巾将自己的头发包了起来。她上下看看,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
她去后院摘了一串葡萄,从水井里舀了一瓢水洗干净,填饱肚子。看天色还早,钟意开始收拾大堂,将那些断掉木头栏杆什么的,都捡到了厨房,堆在一起当柴火用。
只要有事做,她就能踏实下来。
此时天已经放亮,街上开始传来小贩、货郎吆喝的声音。
钟意一边打扫大堂,一边支起耳朵仔细听那叫卖声。
“针头线脑、各类香粉头油——”听到这样的声音,钟意立刻将酒楼的大门打开一条缝,“货郎小哥,小女子有东西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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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走了,挑着的担子上,有一大把上好的头发,看上去挺高兴。
卖了头发的钟意,却瞧着面前的铜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戏剧里演的都是骗人的,什么卖头发葬公婆呀,人家货郎小哥看到她的头发,先把她数落了一顿,大意是宁肯上街要饭,也不能剪掉头发,然后只肯给她十枚铜钱。
离钟意的预期差得实在太远了些,她本以为就凭本尊的这一头乌发,一两银子很容易就到手了呢,结果才卖出了百分之一的价钱。
剩下的九百九十枚,她再上哪儿弄呢?
把酒楼里能当的全当掉?比如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和她房间里的床铺衣物,再加上大堂上仅存的三张桌子?
先不说不知道当铺在哪里,如何把这些粗笨的东西弄过去,就算拉到当铺里,能凑够一两银子吗?
钟意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而且当掉床铺衣物,她以后如何生活呢?
看来还是应该做买卖,让手里的每一枚铜钱都生出九十九枚来,这样她就能实现和二公子的约定了。
再说二公子和她定这个赌约,本来就是要试探她的能力不是吗?
确定做买卖这条道路之后,应该卖些什么呢?
坐在酒楼里是找不到商机的,在不知道卖什么挣钱的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调查市场。
钟意再次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认为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准备迈出酒楼大门,好好地观察一下这条被称作“花街”的商业街,以及这个时代的商业情况。
钟意一条腿刚迈出去,就看到一个背着包袱的年轻女子,一边哭,一边朝自己奔来。
“姑娘,姑娘!”
那年轻女子奔到钟意面前,哭得连话都说不清,只听得她叫钟意“姑娘”,又自称“奴婢”,难道是原本跟着本尊的丫鬟?
之前怎么没见过?
钟意不敢开口说话,她怕露馅儿啊,只好沉默地扶着那哭个不停的女子。眼尖的她发现对面茶叶铺那妇人,又站在门口朝这里看。
看什么看,昨天我差点被抢走,你反倒推门进屋,这会儿又一副八卦的样子站出来,真是让人不爽。
钟意心里吐着槽,把伸出酒楼的那条腿迈回去,扶着那女子回到酒楼,重新把酒楼的大门,紧紧关上了。
找上门来的女孩叫紫烟,果然是本尊的贴身丫头。
年纪和钟意差不多大,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裙,面目很清秀,眉宇间有点英气。
在紫烟一行泪一头汗的诉说下,钟意明白原来本尊还真是被当做小姐养起来的,有两个贴身丫头,也有一个奶娘。平时和婶娘住在一个小院里,不过为了还债,丫头和奶娘以及小院,都发卖了——是本尊的意思,要替婶娘分担。
钟意对本尊有了很大的好感。
本来就是,婶娘是酒楼掌柜,再怎么大的酒楼也是商人之家,本尊充什么大家小姐?危难之时替婶娘分忧,不再做小姐之态,这位本尊,也是个响当当的好姑娘。
这紫烟是今天一早被人赎出来的,她并不知道是谁做的,只以为遇到了神天菩萨下凡,保佑她能和小姐重逢。本来她可以回乡下找亲戚,但她担心本尊,还是找回酒楼。
谁把这个丫头赎了出来?钟意也没有主意,不过她不相信是什么神天菩萨下凡就是了。
至于姑娘的变化,钟意也用一招烂大街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打击太大,忘了很多事。”
009 怎么又成了别人媳妇
也许是紫烟还处在激动中,也许是紫烟没看出来钟意的不同,也许是因为些别的,紫烟对于钟意的反常,并没有太大反应。
其实更大的危机在于,她们今后要如何生活。
紫烟看了酒楼的状况,又听说婶娘已经死了,又大哭了一场。
哭完之后,紫烟安静下来。她脸上不再惊慌失措,变得沉稳镇定,如此一来,她眉目间的英气,更加明显了。
她站了起来,对着钟意深深行了一礼,冷静地说:“姑娘,奴婢失态,请姑娘责罚。”
钟意连连摆手,“责罚什么,我原以为就剩我自己,有你在,我们正好做个伴。”
紫烟从袖子里拿出卖身契,递给钟意,“姑娘,奴婢的卖身契并未撕去,是想着还有资格服侍姑娘,做个自由身对奴婢来说并不如在姑娘身边自在,还请姑娘成全。”
钟意深深地看了紫烟一眼,说声好,把紫烟的卖身契收在了怀里。
这丫头也太忠心了吧?为奴为婢的人,哪个不想着早日争出自由,居然还有被赎身也想着来原主身边的奴仆,也太少见了点。
带着对紫烟的怀疑,钟意上上下下又好好打量了一次紫烟。
紫烟正在收拾酒楼,动作麻利,也颇有力气,怎样看也不像有心机之人。再说就算有别的心思,她的卖身契在自己手上,钟意也没什么好怕的。
要是人家真的是一等一的忠仆,岂不是冤枉了她?想到这里,钟意有点不好意思,暗自埋怨自己是个无耻的阴谋论者,也卷着袖子要去帮忙,却被紫烟大惊小怪地按到椅子上。
钟意没办法,只得一边看着紫烟收拾,一边问了她一些问题。
从紫烟那里,钟意知道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当朝皇帝的名讳和国号年号都不曾出现在她的历史课本中。他们身处京城,这条花街,是东城最大的商业街。
打听清了钟意想知道的事,钟意招呼紫烟:“陪我出去转转好吗?”
紫烟一愣,说道:“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是。”
钟意点点头,自己还是不习惯有个婢女呀。不过要是跟紫烟说人人生而平等之类的话,这样的忠仆怕是会以为自己对她不满,要以死明志吧……
当下钟意和紫烟又简单收拾了收拾,紫烟发现钟意的长发没有了,听说是为了换钱,差点又哭,但生生忍住了。
因为她对钟意说过,她不会再哭了。
这丫头的沉稳和坚忍,倒让钟意觉得不能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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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不错,秋风凉凉的,天空很高很蓝,还有一丝丝白云。紫烟扶着钟意出去,两个人在花街上漫步。
这是钟意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花街,以职业眼光看,她对这个时代的商业规模感到咋舌。整条花街,街巷纵横,店铺栉比,布帘招牌琳琅满目。有大酒楼的酒望,从楼顶一直飘到地面,长达十几米;也有木制招牌冲天而上,大老远就能看到招牌上的字。
街道两边满满的全是店铺,卖什么的都有。义兴油坊、涌和布庄、绸绒老店、铜锡老店、雨伞、靴鞋老店、立记川广杂货、西北两口皮货发售、东西两洋货物俱全、木行、大生号生熟漆、枣庄、应时细点名糕、杨君达家海味果品、万源号通商银铺、书铺、裱画、画寓、药材等等店铺,不胜枚举。
店铺中夹着各大酒楼、茶肆、饭庄,各有特色,越往街中心走,酒楼规模越大,最大的一家叫玉仙楼,有三层,人声鼎沸,人来人往。
听紫烟说,本朝晚上并无宵禁制度,越是晚上,花街越热闹,要是赶上灯市、花市或者春节等节日,整条街更是游人如织、摩肩擦踵。除了城里,城外有几座寺庙道观,每逢初一、十五,上香还愿的游人也是络绎不绝。
主仆二人一直逛到中午,才回到酒楼。
回来的时候,钟意又看到了对面茶叶铺的那个女人,这一次,她并没有站在自家店铺门口看热闹,而是走了过来。
“这是钟家姑娘吧?”那女人做妇人打扮,虽是家常衣服,颜色却很艳丽,穿着一条石榴红裙子,很显眼。妇人小山眉、高颧骨,薄嘴唇,钟意不喜此人,总觉得她很势利。
钟意站在酒楼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倒是紫烟问了一句:“这位大嫂,有什么事吗?”
那女人满脸热情地走到钟意面前,拉起她一只手,堆着笑说:“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我媳妇,这人儿啊,就是标致!”
钟意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有点反应不过来,媳妇?谁的?她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紫烟。
紫烟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事,挡在钟意与那妇人之间,笑着说:“嫂子是在讲笑话呢,我家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也没有订过亲,怎么会成你媳妇?”
那妇人眉毛一挑,满脸的热情忽然就不见了,撇着嘴说:“一个丫头在我面前充什么大,你家小姐的婶子,把她许给我儿子大狗子,你也是要跟着做陪房的,见了你家太太,还不好生伺候着!”
钟意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穿越第二天,她被多少个人盯上过了?全都是要让她回去当老婆的。这个虽然好一点,听起来不是小妾也不是通房丫头了,但是这个大狗子又是谁啊?要嫁人,通知过她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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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为什么要吃茶
钟意不想理会这女人,拽着紫烟就回酒楼,她还要想办法挣那一两银子呢,哪里有空跟别人扯淡。紫烟却反手拉拉钟意的袖子,攥着她的手,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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