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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两万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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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兰就像猛虎般在吼叫。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声响。金属地板上发出脚步声。门锁转动了,门开了,侍者进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冲上去阻止他,加拿大人已经猛扑过去,抓住这个不幸的侍者,把他按倒,扼住他的喉咙。侍者被他那有力的大手掐得都不能透气了。

康塞尔正要从鱼叉手的双手中把这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侍者拉过来,我也正要去尽我的力量帮着他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下面用法语说的几句话,我呆在那里不动了:

“您不要急,尼德·兰师傅;您,教授先生,请听我说!”

       

第十章 水中人

说这诺的人正是这船的船长。

尼德·兰听到这些话,立刻站了起来。侍者被掐得半死不活,看见他的主人一招手,便蹒跚地走出去了,一点也没有流露他对加拿大人的愤恨,这说明了船长在船上有很高的威信。康塞尔不禁有点奇怪,我也吓得发愣,我们默默等待这事的结局。

船长交叉着两手,靠着桌子的一角,注意地观察我们。他不说话,是因为有顾虑吗?他后悔刚才不该用法语说那些话吗?我们不妨这样设想。

我们谁也不想打破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用很镇定。很感动人的声调说:

“先生们,我会说法语、英语、德语和拉丁语。我本来可以在我们初次会见的时候回答你们,不过我想先认识你们,然后再考虑。你们把事实经过复述了四遍,内容完全相同,这使我肯定了你们的身份,我现在知道,偶然的机会使得我碰见了负有出国作科学考察使命的巴黎博物馆生物学教授彼埃尔·阿龙纳斯先生,他的仆人康塞尔以及北美合众国海军部林肯号战舰上的鱼叉手、加拿大人尼德·兰。”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船长向我提的不是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这人说法语一点不费力,没有任何土音。他用的句子很正确,词汇很恰当,说的话流畅通达。可是我总感。觉不出他是我的法国同胞。

他继续说下去,他这样说:

“先生,我现在才再一次来访问你们,你们一定认为我耽搁得大久了。所以这样,是因为我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以后,要仔细考虑一下应该怎样对待你们,我很迟疑不决。最为难的是你们在跟一个与人类不相往来的人打交道。你们打乱了我的生活……”

“这不是故意的。”我说。

“不是故意的吗?”这个人把声音提高了一点回答,〃林肯号在海面上到处追逐我,难道是无意的吗?你们上这艘战舰,难道不是故意的吗?你们用炮弹轰我的船,难道不是故意的吗?尼德·兰师傅用鱼叉打我的船,难道也不是故意的吗?”

“我看得出在这些话里面,含有一种隐忍不发的愤怒。但对于他提出的这些责问,我有个很有道理的回答,我就说:

“先生,您一定不知道关于您的问题在美洲和欧洲所引起的争论。您不知道由于您的潜水艇的冲撞所发生的各种意外事件,已经哄动了两个大陆。现在我不想告诉您,人们为了解释那唯有您才知道其中奥妙的神秘现象所做的无数假设。,但您要知道,林肯号一直追逐您到太平洋北部海面。仍然认为是追打一种海怪,非把它从海洋中清除掉不可呢。”

船长的唇上浮现出微笑,然后语气比较温和地回答:

“阿龙纳斯先生,您敢肯定你们的战舰不是去追击潜水艇而只是追击海怪吗?”

这个问题使我很难回答,因为,法拉古舰长肯定是不会迟疑的,他一定相信,消灭这类潜水艇和打击巨大的独角鲸,同样是他的职责。

“先生,您要知道,”这个人又说,“我是有权利把你们当作敌人看待的。”

我故意不回答。因为碰到蛮不讲理的时候,再来讨论这类题目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犹豫了很久,”船长又说,“我没有任何义务接待你们。如果我要撇开你们,我就不想再来看你们了。我会把际们重新放在曾经作为你们避难所的这只船的平台上,就当你们没有存在一样,只管潜入海中。难道我没有这样的权利吗?”

“这也许是野蛮人的权利,”我答,“而不是文明人的权利。”

“教授先生,”船长很激动地回答,“我不是你们所说的文明人,为了我个人才能感觉到的理由,我跟整个人类社会断绝了关系。所以我不服从人类社会的法规。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些东西了。”

这话说得十分干脆。这人眼中闪出愤怒和轻蔑的光芒,我看得出这个人的生活中一定有过一段不平凡的经历。他不单把自己放在人类的法律之外,而且使自己绝对的独立、自由,不受任何约束!既然人家在海面上和他交手都被他打败了,谁还敢到海底下去追赶他呢?什么船能吃得消他这艘潜水艇的冲击呢?不管钢板多么厚的铁甲舰,哪一艘能吃得消它的冲角的一撞呢?没有一个人能质问他所做的事。如果他相信上帝,如果他还有良心,那么只有上帝。只有良心,是他可以依据的唯一公断人了。

以上的这些感想在我心中很快地闪过去,这个奇怪的人当时默不作声,潜心思索,好像什么也不理会了。我既害怕又好奇地注视着他,像俄狄浦斯注视人面狮身怪一样。

经过长久的沉默以后,船长又开口了,他说:

“因此,我迟疑不决,但是我认为,我的利益是能够与人类天生的那种同情心相一致的。既然命运把你们送到这里来,你们就留在我的船上吧。你们在船上是自由的,但为了换得这种自由——毕竟是相对的自由,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们只要口头上答应就可以了。”

“先生,您说吧,”我答,“我想这条件一定是一个正直的人可以接受的条件。”

“是的,先生,条件是这样。可能因为某种意外的事件,我不得不把你们关在你们住的舱房里,关上几小时,或是关上几天。我决不愿使用暴力,我希望你们在这种情况下,在任何其它情况下也一样,要绝对服从。这样做,一切都由我负责,与你们丝毫无关,因为我不要你们看见你们所不应度看的。你们能接受这条件吗?〃

这样看来,船上一定有很离奇古怪的事,这事是服从社会法律的人不应该看的!那么,在我将来可能碰到的惊奇事件当中,这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一件。

“我们接受,”我答,“但是,先生,我要求您允许我向您提一个问题,仅仅是一个。”

“说吧,先生。”

“您刚才说我们在船上可以自由,是不是?”

“完全自由。”

“我要问您,您所说的是怎样的自由?”

“就是往来行动、耳闻目见的自由,甚至于有观察船上、一切的自由——某些特殊情况除外——就是跟我们(我的

同伴和我)享有同样的自由。”

显然的,我们彼此都没有领会对方的意思。我于是又说:

“请原谅,先生,这种自由不过是国徒可以在监狱中走动的自由!这种自由对于我们并不够。”

“可是,对这种自由你们应当感到满足了。”

“什么!我们将永不能再见我们的祖国,我们的朋友,我们的亲人吗!?”

“是的,先生,这不过是使您不再受那世俗的束缚罢了。这种束缚,人们还以为是自由,抛弃了它,不至于像你们所想象的那么难受吧!”

“好家伙!〃尼德·兰喊道,“我决不能保证我以后不想法逃走!”

“尼德·兰师傅,我井没有要您保证。”船长冷淡地回答。

“先生,”我说,我不由自主地生气了,“您倚势欺人!太蛮横了!”

“不,先生,这不是蛮横,这是仁慈!你们是我在战斗以后的俘虏!那时,我只要说一句话就能把你们送到海底下去,但是我留下你们!你们攻击过我!你们盗窃了世上任何人都不应该知道的一种秘密,就是我一生的秘密!您以为我会把你们送回那再不应该看见我的陆地上去吗?那永不能!现在我所以要把你们留在这儿,并不是为了你们,实在是为我自己!”

从这些话可以看出,船长是非常固执的,任何理由都改变不了他的成见。

“先生,”我又说,“这样看来,您只是让我们在生死之间抉择罢了。”

“正是这样。”

“对于这样提出的问题,我的朋友们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我说,”但我要声明,我们现在对于这只船上的主人并不受任何诺言的约束。”

“先生,您并不受任何诺言的约束。”这个神秘的人回答。

随后,他用比较温和的口气说:

“现在,请允许我说完我要跟您说的话。阿龙纳斯先生,我了解您。其实,您也许不至于和您的同伴一样,会抱怨这个偶然把你们跟我的命运连结在一起的机会吧!在我喜欢研究的书籍中,您可以找到您发表的那本关于海底秘密的著作。我时常阅读这本书。地上的学问可以使您达到的,在您的著作中已经达到了。但您还不是什么都懂,还不是什么都看见过。教授,让我跟您说,您决不至懊悔您在我船上度过的时光。您以后将到神奇的世界中游历。震惊、奇怪,将是您心情中惯有的状态。,那不断呈现在您眼前的奇异景象会使您百看不厌。我在下一次周游海底世界的时候,(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谁知道?)又要在我跑过许多次的海底下看见我曾经研究过的一切事物,那时您将变为我这一次科学研究的同伴。从这一天起,您将进入一个新元素的世界,您将看见世界上除了我和我的同伴之外任何人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由于我,我们的星球将把它最后的秘密玄给您。”

我不能否认船长的这些话对我发生了很大的影响,正好说中了我的心事;我暂时忘记了观看这些伟大的东西并不能抵偿我们失去了的自由!我甚至于想搁下自由的问题,留待以后再作打算。所以我只是这样回答他:

“先生,您虽然跟人类世界不相往来,但我想您还没有公开否认人的情感。我们是被您好心收留在您船上的受难者,我们忘不了您的好意。至于我,如果因为科学的关系可以把自由忘记的话,那我很知道,我们两人的相遇可能给我巨大的补偿。〃

我想,船长是一定要跟我握手,借此表示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但他并不这样做。我真替他惋惜。

“最后一个问题。”当这个神秘的人物想退出去的时候,我对他说。

“教授先生,您说吧。”

“我应当怎样称呼您呢?”

“先生,”船长回答,“在您来说,我不过是尼摩船长,在我来说,您和您的同伴不过是诺第留斯号的乘客。”

尼摩船长喊人,一个侍者进来。船长用我听不懂的那种语言吩咐了几句。然后他转身对加拿大人和康塞尔说:

“在你们的舱房里,正等着你们进餐呢,请你们跟着这个人去。”

“这个,我不拒绝!”鱼叉手回答。

于是康塞尔和他走出关了他们三十多小时的这间小房子。

“阿龙纳斯先生,现在我们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让我给您引路。”

“船长,我当然听您的吩咐。”

我跟在船长后面走,一出房门,便走上一条有电光照耀。的走廊,像是船上的过道。约走了十多米以后,第二道门在我们面前打开。

我于是走进了餐厅,餐厅内的摆设和家具都十分讲究小餐厅的两端摆着镶嵌乌木花饰的高大橡木餐橱,在架子的隔板上,有价值不可估量的闪闪发光的陶器、瓷器、玻璃制品。金银制的餐具在由天花板倾泻的光线下显得辉煌夺目,天花板上绘有精美的图画,使光线更加柔和而悦目。

餐厅的中间摆着一桌丰盛的菜。尼摩船长指给我坐的位于。他对我说:

“请坐,请吃,您已经好久不吃东西了,请不要客气。”

午餐有好几道菜,全是海里的东西,其中有些荤菜,我简直不知道它们的性质和出处。我承认这些食品都很好,虽然有一种特殊味道,但我也吃得惯。这些式样不同的菜看来都富于磷质,所以我想这一定全是海中的产物。

尼摩船长看着我。我并没有问他,但他猜到了我的心事,他就主动地答复我急于要向他提出的问题。他说:

“这些菜大部分您以前都没见过。但您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不必害怕。这些菜很卫生,而且富有营养。很久以夹,我就不吃陆地上的食物了,我的身体也并不见得差。我砌船员——个个都身强力壮——他们和我一样都吃这种食品。

“那么,”我说,“所有的食品都是海产吗?”

“是的,教授,大海供应我一切必需品。有时我抛下拖网,等网满得都要断了就把它拉上来。有时我到那看来人没法去的大海中间打猎,我追逐那些居住在我的海底森林中的野味。我的牛羊家畜,像尼普顿的老牧人的一样,无忧无虑地在那广阔的海底牧场上吃草。我在海底有一笔巨大的产业,这产业是由造物主亲手播种的。”

我有点惊异,看着尼摩船长,我这样回答他:

“先生,我完全相信您的鱼网能供应这桌上的许多鱼类,我也了解您如何在您的海底森林中打猎,但是我一点不明白在您的菜单上,如何能有肉类——尽管很少?”

“先生,”尼摩船长回答,“我从来也不吃陆上动物的肉。”

“不过,这是什么呢?”我手指着一个盘子里还剩下的几块肉说。

“教授,您以为这是牛肉吗?其实它不过是海鳖的里臀。这盘是海豚的肝,您或者要以为是炖猪肉。我的厨师是一位很精干的炊事员,他善于保藏海中各种不同的产物。猜尝一尝这些菜。这是一盘罐头海参,马来亚人说这是世界上美味无比的食物。这是奶油糕,所用的奶是从鲸鱼类的奶头上挤出来的,糖是从北极海中的一种大海藻里提炼:出来的。最后我请您尝这秋牡丹的果子酱,它的味道并不亚于最蜜甜的果子酱。”

我一一尝过了,与其说是由于贪食,不如说是由于好奇;同时尼摩船长讲他那不可思议的、似真似假的故事,使我听得心醉神迷。他说:

“阿龙纳斯先生,这海,这奇妙的、取之不尽的生命泉源,不仅仅给我吃的,并且还给我穿的。现在您身上穿的衣料是由一种贝壳类的足丝织成的,染上古人喜欢的绊红色。又调配上我从地中海海兔类中取出的紫色。您在舱房中梳洗台上看到的香料,是从海产植物提炼出来的。您睡的床是侮中最软和的大叶海藻做的。您使的笔是鲸鱼的触须,墨水是墨鱼或乌贼分泌的汁。现在海给我一切,正像将来一切都要归还它一样!”

“船长,您爱海吧?”

“是的,我爱海!海是包罗万象的!海占地球面积的十分之七。海的气息纯洁而卫生。在这汪洋浩瀚的大海中,人们不是孤独的,园为他们感到在自己周围处处都有生命在颤动;海之为物是超越的、神妙的生存之乘舆;海是动,海是爱,正像你们法国一位大诗人所说的,它是长存的生命。的确,教授,自然界在海中也同样有动物、植物、矿物三类。动物在海中可以大量地繁殖,主要的有腔肠动物四类,节肢动物三类,软体动物五类,脊椎动物三类,即哺乳类,爬虫类和成群无数的鱼类。鱼类是动物中无穷无尽的一目……共有一万三千多种,其中只有十分之一是在淡水中。海是大自然的仓库。可以说,地球是从海开始的,谁知道将来地球不是归给于海呢!海中有无比和平的环境。海不属于压迫者。在海面上,他们还可以使用他们的暴力,在那里互相攻打,在那里互相吞噬,把陆地上的各种恐怖手段都搬到那里。但在海平面三十英尺以下,他们的权力便达不到了,他们的气焰便熄灭了,他们的成势便消失了!啊!先生,您要生活,就生活在海中吧!只是在海中才有独立!在海中敌不承认有什么主子:在海中我是完全自由的!”

尼摩船长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不作声了。他是超出了他惯常的沉默,还是说得过多了呢?霎时间,他踱来踱去,情绪很激动。过了一会儿,他的神经安静下来,他的面容又现出惯常的冷淡神气,他转身对我说:

“现在,教授,如果您愿意参观我们的诺第留斯号,我愿意为您效劳,我领您看去。”

       

第十一章 诺第留斯号

尼摩船长站起来,我在他后面跟着,餐厅后部的两扇:门打开了。我走进一个房间,大小跟我刚才走出的那饭厅差不多。

这是图书室。图书室的四壁摆着高大的紫檀木嵌铜丝的书架,架上一层一层的隔板上放满了装潢统一的书籍。架子下面摆着一排蒙着栗色兽皮的长沙发;沙发的曲度正合适,坐上去很舒服。沙发旁边有可以随意移来移去的轻巧的活动书案,人们可以把书放在上面看。图书室中央放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许多小册子,其中有些是过时的报纸。半嵌在拱形天花板上的四个磨沙玻璃球发出柔和的电光,浸浴着这和谐的整体。我看了这所布置十分精致的图书室,心中十分赞美,我几乎都不敢信任我自己的眼睛。

“尼摩船长,”我对刚在沙发上躺下的主人说,“这样一个图书室,就是放在大陆上的宫廷中也足以自豪,我一想到它可以跟着您到海底的最深处,真不禁要眉飞色舞,十分高兴起来。”

“教授,试问哪里还可以找出比这里更隐僻更静溢的地方来?”尼摩船长答,“您的自然博物馆的工作室能供给您这样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吗?”

“没有,先生,我还得说,我的工作室跟这比较起来,显然是太寒酸了。您这室中有六七千本书呢……”

“阿龙纳斯先生,共有一万二千本。这是我跟陆地上的唯一联系。但从我的诺第留斯号第一次潜入水底的那一天起,对我来说,人世就完结了。这一天,我买了我最后一批书,最后一批小册子,最后几份日报,从那时候起,我就认为,人类没有什么思想,也没有什么著作了。教授,这些书随您的便,您可以自由使用。”

我谢谢尼摩船长。我走近书架。各种文字的科学、哲学和文学书籍,架上多的是;可是我就没看到一本关于政治经济学的书籍,这类书籍似乎完全被剔出去了。说来也奇怪,所有的书不管哪种文字的,都随便混在一起,.没有醒目的分类,很显然,诺第留斯号的船长随手拿一本书都可以流利地读下去。

这些书籍中间,我看到有古代和近代大师的杰作——这些都是人类在史学、诗歌和科学方面多年积累的成果,从荷马到维克多·雨果,从翟诺芬到米歇列,从拉伯雷到乔治·桑夫人。,都应有尽有。特别科学书籍,是这所图书室最珍贵的部分,机械学、弹道学、海洋绘图学、气象学、地理学、地质学等等书籍所占的位置不下于自然科学的书籍,我明白这些都是船长研究的重点。我看见架上有韩波尔全集、阿拉哥全集,以及傅戈尔、亨利·圣·克利·德维尔夏斯尔、密尔·爱德华、卡特法日、邓达尔、法拉第、白尔特洛@、薛希修道院长@、别台曼、莫利少校、阿加昔斯等人的著作;科学院的论文,各国地理学会的会刊等等也有。我写的那两本书也放在明显的位置上,我能得到尼摩船长的相当宽大的接待,大概就是由于这两本书。在伯特兰的著作中间,他的那部《天文学的创始人),竟使我推算出这只船制造的确实日期;我知道这部书是于1865年出版,由此可以断定,诺第留斯号下水是在这一个时期之后。这样说来,尼摩船长开始他的海底生活,至多不过三年。我很希望有更新近的书籍可以让我确定这个日期:但我想,我会有时间来做这种研究工作的;我不愿再耽误游览诺第留斯号船上的奇迹。

“先生,”我对船长说,“我多谢您把这些图书让我随便使用。这是科学的宝库,我在这里一定能得到许多益处。,

“这里不仅是图书室。〃尼摩船长说,“同时又是吸烟室。”

“吸烟室吗?”我喊,“船上也抽烟吗?”

“当然也抽烟。”

“先生,那么,我不能不想您是跟哈瓦那有来往的了。”

“一点没有来往。〃船长回答,“阿龙纳斯先生,这支雪前,您抽抽看,这虽然不是从哈瓦那来的,但如果您是行家,您一定会满意的。”

我接过他给我的雪茄烟,形状有点像哈瓦那制的伦敦式雪茄,烟叶也似乎是上等的金色烟叶。我在一根漂亮的铜托子上的小火盆上把烟点起来。爱吸烟的人两天来不抽烟,一拿起烟来,就觉浑身愉快,我尽情地吸了几口。我说:

“好极了,但不是烟草。”

“对,”船长回答,“这种烟草不是从哈瓦那来的,也不是从东方来的。这是海里供给我的一种富有烟精的海藻,这种海藻的数量并不多。先生,您抽不到哈瓦那制的雪前烟不觉得遗憾吗?”

“船长,从今天起我就看不起那些烟了。”

“那您就随便抽吧!用不着讨论这些烟的来历了。它们没有受过任何烟草管理局的检查,但我想质量也并不见得就差些。”

“正相反,很好。”

这时候,尼摩船长打开一扇门,这门跟我进入图书室的闩相对,我走进了宽敞华丽的客厅。

这客厅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长十米,宽六米,高五米,夭花板饰有淡淡的图案花纹,装在天花板上的灯球射出明亮柔和的光线,照耀着陈列在这博物馆中的奇珍异宝。因为这客厅实际上是一所博物馆,一只智慧的妙手把自然界和艺术上的一切珍奇都聚在这里,使它带着一个画家工作室所特有的那种富有艺术性的凌乱。

四周的墙壁悬挂着图案壁毯,壁毯上点缀着三十来幅名画,画框子都是一式一样的,每幅画之间隔以闪闪发亮的武器饰物。我看见其中有不少名贵的作品,大部分我在欧洲私人的收藏馆中,或在图画展览会上曾经欣赏过。历代各家大师的作品挂在这里的有:拉斐尔的一幅圣母,达,芬奇的一幅圣女,戈列治的一幅少女,狄提恩的一幅妇人,维郎尼斯的一幅膜拜图,缨利罗的一幅圣母升天图,贺尔拜因的一幅肖像,委拉斯开兹的一幅修士,里贝拉的一幅殉教者,鲁本斯的一幅节日欢宴图,狄尼埃父子的两幅佛兰德风景,居拉都。、米苏。、包台尔派的三幅“世态画”,叶利哥和普吕东的两幅油画巴久生@和魏宜@的几幅海景图。在近代的作品中,有签署德拉克洛瓦、安格尔,德甘、杜罗扬、梅索尼”埃、,多宾宜等名字的油画、还有一些模仿古代最美典型的缩小铜像和石像,摆在这所华美博物馆角落的座架上。诺第留斯号船长所预言的那种惊奇的情况已经开始控制我、的心灵了。

“教授,”这个古怪人说,“请您原谅我这样毫不客气地在这里接待您,请您原谅这所客厅乱七八糟的没有秩序。”

“船长,我并不想知道您是什么人,但我现在可以猜测您是一位艺术家吧?”

“先生,我至多不过是一个业余爱好者。我从前喜欢收藏人类双手创造出来的这些最美的作品。我当时是一个热烈的接触,一个不倦的追求家,因此收集了一些价值很高的美术品。这些东西是已经死亡的陆地——对我来说——所留下的最后纪念品了。在我看来,你们的那些近代的美术家也已经是古代的了,他们都已经有两三千年了,所以在我心中,也不把他们分为古代的和现代的。名家大师是没有时代的呀。”

“这些音乐家又怎样呢?”我指着韦伯、罗西尼、莫扎特、贝多芬、海顿、梅衣比尔。、海罗尔、瓦格:纳、奥比、古诺以及其他许多人的乐谱说,这些乐谱杂乱地放在一座大型钢琴上面,钢琴占着客厅的一方格的地位。

尼摩船长回答我:“这些音乐家是俄尔甫斯@的同时代人,因为在死者的记忆中,年代的差别消灭了——教授,我跟您的长眠在地下六英尺深的朋友们一样,我本来是死了!”

尼摩船长默不作声,他好像掉在深沉的幻想中。我激动地看着他,默默地分析他脸上的表情。他胳膊时靠在一张嵌花的桌子上,他一点也不看着我,似乎忘记了我在他面前。

我不敢打乱他的默想,我继续观看厅里的那些珍品。

除了艺术作品以外,自然界罕见的产品也占很重要的地位。这些东西主要是植物、贝壳,以及海中的其他产品,大约都是尼摩船长个人的发现。在大厅中间,有一个喷泉。水受电光的照耀,重又落在单由一片大贝壳制成的环形水池中。这个最大的无头软体类动物的贝壳,从它镶有精细花纹的边缘上量,周边约有六米长;这贝壳比威尼斯共和国送给佛朗索瓦一世的那些美丽贝壳还要大得多,巴黎圣修佩斯教堂曾用这种贝壳做了两个巨大的圣水池。

在这环形水池周围,红铜架子的玻璃柜中,最珍贵的海产物品都分了类,并贴着标签,这些都是一个生物学家很难得看见的东西。作为教授的我所感到的喜悦,是谁都不难想象到的。

植虫动物门的两类,腔肠类和棘皮类,在柜中有根奇异的品种。在腔肠类中,有管状珊瑚,扇形矾花,叙利亚的柔软侮绵,摩鹿加群岛的海木贼,磷光珊瑚,挪威海中很好看的逗点珊瑚,各式各样的伞形珊瑚,八枚珊瑚虫,我的老师密尔·爱德华很清楚地分为许多种的整组的石蚕(这里面,我看见有很美丽的扇形石蚕):波旁岛的眼形珊瑚,安的列斯群岛的“海神之车”,各种各样的美丽珊瑚,以及所有一切稀奇古怪的腔肠类动物;这些动物集合起来,能构成整个的海岛,这些岛将来有一天会结合成为大陆。在外表多刺的棘皮类中,有海盘车、海星球、五角星、慧星球、流盘星、海渭、海参等,作为这一类动物的整套标本摆在这里。

一位神经稍微锐敏一点的贝壳类专家,到了另一些陈列软体类动物标本的玻璃柜面前,一定要高兴得发昏了。我这里看见的这一套标本,简直是无价之宝,时间不允许我一一加以描写。在这些珍品中,我仅仅为了备忘起见举出数种:首先是美丽的印度洋的王槌贝,贝身上的规律白点衬着红棕色的底子,鲜明突出。其次,棘皮王风,颜色鲜艳,全身长着棘刺,是欧洲博物馆中罕有的品种)我估计它的价值为两万法郎。其次,新荷兰岛海中的普通糙贝,这种贝很不容易捕获。其次,塞内加尔岛的奇异唇贝,这贝的两片脆酥白壳好像是肥皂泡,一吹就要消散似的。其次,几种爪哇伪喷水壶形贝,这种贝像是边缘有叶状皱纹的石灰质的管子,最为爱好贝壳的人所欢迎。其次,整整一组的洼贝,有些是青黄色,从美洲海中打来的,另一些是棕储色,是新荷兰岛海中繁殖的,后一种产自墨西哥湾,壳作鳞次柿比形,最为突出,前一种是从南冰洋中采取的星状贝。这组中最稀罕的、最好看的是新西兰的马刺形贝。又其次,好看的带硫磺质的版形贝,珍贵的西德列和维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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