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一世福春-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已经三年了,我变没变不能自辨,邵爵却一点没变,只是少年郎的稚气早已不见了。

他眼光凝结,冷凄凄的点头,“那你就自己躺着吧。”话毕却也不走。

我不自在的躺下又回头,“我在草丛里看星星看月亮,你在这看什么?”

“我想看看你,”他顿了顿,目光停在我脸上,“何时会被蛇咬。”

夏季的夜里不怎样安宁,此起彼伏的虫鸣很吵耳,酒也完了,我没精打采的枕在酒坛子上,回头再看,却见他还是站在那个地方,一个时辰里,一步没挪,甚至那丝沾在睫毛上的发丝还在。

“小哥,你出去可不要说,不要说我在苍崖门。”

“你在外面杀了人吗?”

我沉默的再次躺下,却听他又道:“我这三年不在江南,去了北方疗伤,这里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什么,如果你觉得不能启齿就不要讲了。”

养伤,难道是三年前为救我而被穆怀春刺中的那两剑?我自知穆怀春下手果断且又狠又快,但不知道会把人伤的那么重。

“养的伤都好了吗?”

“早就不能练剑了。”

我一愣,把脸埋下去,却听他说:“没事,我早已转练暗器,飞镖小刀也有几分意思。”这句没事,大概是安慰我,看来伤势真的是因为我。

院门外正走过几个丫头,我连忙喊道:“快拿好酒来敬英雄。”

他摆手拒绝,只道:“我在等我师父,片刻就走。”

片刻就走,重逢就是片刻罢了,连一点闲言闲语都不可能有,桂树下一个道士跑来,“师弟,师父叫咱们下山。”

我连忙撑起身子,拍膝上的泥,“我送送你。”待抬头,他不知何时已停在我面前,眉目比夜空还要清晰,我微微一退后他的手却已滑过我耳廓,捏起一缕发丝,然后张开手心,里面是一只萤火虫。

他把它放在我食指上,低声说:“我走了。”

我望着他背影,突然想跑上前去问:邵爵,我害你不能提剑,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是不是看到我就想把我往死里揍?

一起离开的道士回头看我一眼,“眼熟啊,骆小姐?”

“是孪生姐姐。”

邵爵也变了,撒起谎来很像那么回事。

事后我听门生说,近来伏羲教越来越嚣张,暗杀不少中原名人士,名人士大多与各大帮派有头有脸的人有些七大爷八大姑的粘连,有头有脸的前辈难以忍受自己人被害的屈辱,常会团作一团,商议后便请眉君道人此次前来与骆生商议,看可否借苍崖门的名气倡引多派联盟,一起抗击邪教。

“这些人无非是想抨击别人,又舍不得损自己的兵,就以道义之理来说服别人,希望到时候旁人做了枪头鸟,自己就能躲在暗处,败了,责任非自己独担,还损不了什么兵,胜了,自然是占了便宜还不要脸的卖乖。”

小豆子含着肉包不住点头,“娘,你是个论理大家。”

大家不敢,杂家我勉强算的上一个,愤慨全因我知道依照骆生的个性一定会答应,面子啊面子,男人的面子天下无敌,果真,翌日我便得知,骆生遣人快马加鞭去回复了眉君道人。

自那以后,反对并歼灭魔教,成了苍崖门头等大事。但我唯得苦笑之嘲笑之,这着实是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盖还自我催眠说味道香郁的事啊。

听闻八大门派如此计划,一处派出一个弟子,八人一同先行寻伏羲教主坛,再率众人直捣黄龙,我这小女子却觉得不妥,世上难与易的存在相对平,同理得出,越是简单的计划,过程越是艰难,结局越是难定。

“观此魔教,自远疆起,在三年内延至江南左岸,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哎哎哎哎哎小福,你听见我说话没,起来起来。”

夜半三更,我隔着门对骆生道:“我拯救不了苍生。”

我自是高估了骆生对我的期望,他肯在外恳求我,不过是因为代替苍崖门出行的孟老三没有带盘缠出去,所谓一粒老鼠屎会坏一锅粥,万一叫其它门派弟子以为苍崖门穷酸,那才叫人脸上难看。另外明日山庄内门生比剑切磋,庄中唯一不是男子的是我,唯一不会使剑的也是我,我是闲人一个,在骆生看来,这是挽回面子的送钱行动当让我拿下,重点是我扛不住当时困意,只得应下来。

翌日清天朦胧,我刚跨上白马,小豆子便举着惊香剑前来,死活要陪我同行,说是出行再短都有危险,要掏心掏肺陪我生死与共,我心道也并非大事,小胖墩义正言辞一定有问题,果不其然,他刚与骆生挥手再见,便昂头眨着眼,“路上能买零嘴吗?”

一路北行,远离了浔阳主城便到了偏远郊外,直到日落西斜才穿过没完没了的树丛,到了江水南畔,江滩茫茫一片白,霞光从对岸延伸到眼前,渔舟往来,沙鸥点水,正是画中颜色。这几年去小孤山上香,发船之地都在此处,年复一年对此更加有回忆,我也不住由景所动。

望尽四周,正在对岸看见一队人驱马同行,身姿挺拔,衣摆飞扬,全是有为青年,原来我们晚了一步,先行队已渡江去了对岸。

小豆子喊道:“娘,怎么办。”

人生总要受景色的魅惑,糊涂几次,我策马狂奔,“追。”

作者有话要说: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一

隔江这一追竟追出十里远,一路沿江北上江面愈来愈宽,眼见八匹马快消失在岸边碧草后,才有渔家肯连马带人将我们送到对岸去。

上岸后我讶异,原来只是一湖之隔,却已离开浔阳,入了他乡。湖岸渔家翠烟不减,田园上燃起去年谷草,一股子浓郁的白烟。终于最后一点夕阳也沉在地平线下,四境的轮廓都朦起灰蓝的光。

穿过乡村后是一条极窄的土路,落过雨的湿泥上有马蹄印,我心头大喜,连忙抽打马臀,突然之间一阵奔马声迎面而来,弯道树丛后露出一匹玄黑的马,路途极窄,两匹马在一寸之间陡然刹步,黑白两马同时立起前蹄,我一把将小豆子按在马背上,却支不住自己,跌了下去。

我在十岁之前,骆生是绝不让我靠近马的,他说马的烈性比的过世上任何一物,碰巧我出生那年是马年,所以马碰马,必然损失惨重。在摔下去的一刻我终于觉得以往对他的怀疑都是错的,但他忘了,爹娘给我起一个福字做名,就是为了让我遇贵人。

在我飞出去时,一片白蓝相间的衣袂抚过眼前,背后被人一接,竟睡在一人怀里,我全程瞪着眼,望着那人染上一点天光的睫毛。

这是多少典故的精髓所在:英雄救美。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呼吸,“小哥,是不是你故意的?”

邵爵脸上的表情陡然五光十色,他专骑的黑马低下头,在我脖子附近嗅了嗅,从鼻息间发出撒娇的嘶嘶声。

“黑雀突然调头来,原来是你在后面追。”

我刚想赞扬这黑马良心十足,三年了还记得我,却看见它缠住我的小白马,满脸不害臊的谄媚。企图心太大了。

暮色蔼蔼,夏风微醺,邵爵坐上马背,淡淡垂目,“你来做什么?”

他身后又跟来几匹烈马,有人凑上前,有人往后躲。

“能让英雄们回头的女人,不是红颜祸水,就是女豪杰。”停在邵爵背后的那人,正挺身坐在一匹良马上,象牙白的衣袍像黑夜里的一段灯芯,金算盘在衣襟下露出一截狡诈,整个人好似在宣告:我卫公子是天下第一明媚。时隔一千多日,卫小川的嘴角抬的依旧高,“当然,骆小姐是坦荡荡的后者。”

我沉住气,跨上马背,挑起下颚,“孟三在哪?过来拿盘缠。”人群中沉默了,我看了半响,没有孟三特殊的花卷发髻。

有人道:“此人渡江的时候跳进水中游走了。”

邵爵补充一句,“是逃走了。”

此时一份荣耻以共的心态从我心里漫上,烫的我双鬓滚烫,人有荣辱心,说苍崖门的门生畏惧而逃跑,就如同说是苍崖门大小姐来了葵水,染红了裙子,却趾高气昂的走了大半个浔阳城。

马匹排在羊肠小道上,半响无人出气,星辰渐明,邵爵的声音极轻的飘起,“天色晚了,你过不了岸,今夜一起投宿,再商量。”

顺理成章,我与互不相识的侠士们围坐在江边客栈的桌边。午后虫鸣越亮我越是惶惶不安,当即觉得有种帮人收拾残局的痛苦,立刻知恩,感激多年来帮我收残局的骆生。此时眼前好汉仿佛会说:“留下手指还是耳朵?”

邵爵吞了一口陈茶,皱着眉放下杯子,“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众人用目光审视我,我从怀里掏出金锭子,“俗话说无可奈何花落去……不然这个做补偿,辛苦诸位。”

我拽起小豆子便走,却被门外一支套着银花白底云袖的手臂截住去路。

卫小川转头眯着眼,笑道:“我受各大门主掌门之托付,要带八位英雄往伏羲教去,现在只有七位,岂不是让我多拿了银两,占了苍崖门的便宜?卫某不应。”

他倒是会装英雄好汉,我笑道:“卫公子何德何能做了引路人?”

“这个说来话长。”

原来半年前,卫小川与伏羲教教徒在江舟上有过打斗,结果他那百宝箱被对方一脚蹬下河去,幸而他眼明手快救回一半,可惜另一半就这么离他而去了,随后一月中他尾随这些人,直到闯进伏羲教一处分教,抢了古董财物,做了抵销才肯罢休。

卫小川将算盘在指上飞快的转,意味深长道:“啊,对了……我方才的意思是,既然苍崖门出了百年难遇的鼠辈,必然也要出一个百年难遇的女英雄。”他停在我面前,脸靠近了些,“穆夫人?”

众人惊了一下,我连忙将衣裙下的惊香按住,起身将卫小川顶出屋外,脚尖勾上了门。他停在草深处,在月色下笑。

“你当年对我干的那些破事不够吗?还要给我找麻烦?”

他笑的半真半假,“那件烂芝麻成谷子的事还要麻烦你忘了,成全以往就好。”

过了片刻,小豆子从门缝里探出头:“娘,他对你做了什么破事?”门缝中众人红着脸,垂下头。

是他们多想了。

因为事并非儿戏,我本意是回一趟苍崖门,问问骆生的意思,却不想小豆子随身将骆生赏他的信鸽拴在腰笼里,这便写了封飞信回去,半日里骆生回复。

我端着小字扫了一眼,将小豆子甩开:

云月吾妹,尔离山一日,兄已十分挂念,三年来尔桃花散尽,孑孓一人,吾侄近十二年岁,缺男子之气,凡事举棋,不可是也,呜呼哀哉,哀哉呜呼,声泪俱下。

若尔一意孤行,再弃半壁桃花,兄必自缢于梁,黄泉难明目,无颜见爹娘,事后必然天塌地陷,太岁枯竭,苍崖轰倒,雷鸣交加……

危言耸听之后看到他最后一行字:找不到夫君别回来。原来到了这个丢脸时候,他竟还能为我着想,可见这个哥哥是亲的。

在穆怀春消失的三年中,骆生没少为守寡一事四处打听,城里的老寡妇说,做了寡就不能睡床铺,每日只能吃一餐,不能食肉、酒和盐,不能穿红戴绿不能沾胭脂水粉。老太婆话还没完,就被骆生喊人抬下山去。

原本我不信穆怀春会死,但有朝被骆生问:“你是愿意他死还是想他活着却娶了别的人?”人心大概都是自私的,得不到的宁愿毁灭它,什么看着谁幸福就好,都是骗别人同情的谎话。骆生又说:“新的不来旧的不去,务必要隐了穆家的姓,埋了骆福如的名,找个倒霉鬼赶快嫁了。”他一直支持我去做浔阳城内打破规矩的第一人。

我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此行叨扰,我叫云月。”

*

远江枫渔火,观夜半晴空。快马加鞭赶了一天的路,不知不觉进了丘陵群,再加上茂林修竹,天色阴沉,视线距离变得越来越短,众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九州派的弟子先行下马:“我看今夜出不了这林子,只怕要留下宿夜。”

邵爵却驾马前驱,回首道:“今夜绝不能留在这里。”

这本是夏中,本该是越夜蝉声越吵耳,四境却极度安静,没一丝风吹草动。众人只怕是比我敏感机灵,早已神色小心,小豆子昂头看我,摸了摸我腰上的惊香。

突然为首的几匹马局促烦躁,林草之间劈天盖地压下一片浓雾,骤然间盖住人影,马儿惊慌失措,嘶鸣中狂奔不止。

我那一向以淡定为生存之道的小白龙蹦地三尺高,四处乱窜只剩下我尖叫的份,雾色里飞来一支钢钉,正让它驻步扬蹄,嘶鸣起来,有一人飞身而来,拽住脱手缰绳,毫无悬念,是邵爵。

我一把捞回飞出马背的小豆子,汗如雨下,“我和马已经很恐慌了,你不要再神出鬼没。”

邵爵擦着溅到满脸的泥点,抬头,“以恶制恶。”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句做了今日主旋律非常之恰当,如今偌大的林子只剩下我三人,雾气总是散不去,几近浓烟状。我表示遇到这等异事必然要以狂奔为上策,但邵爵的行为表示,他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不淡然很可耻。

不久他生了篝火,我们围坐着烤着潮湿的领口,小豆子已经贴在我腿上睡着了。邵爵在薄雾那边,有不深不浅的身形,微微沾湿的额发,他将一排银色钢钉摆在地上,一一擦拭。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擦洗兵器的意图,到底是要沾上血肉的,擦的干净也是徒劳,或者大侠们是好面子,讲究一点总显得自己严谨高尚有原则。

这不禁让我想起穆怀春,他总把剑擦的亮如明镜,然后衬托自己的不修边幅,可他不修边幅的衣衫在记忆里也再没那么不堪,因他站的地方总是有红瓦绿苔,在回忆中能牵出一串画面,即使柳暗也到花明。

大家正沉默在不同程度的沮丧中,白雾深处忽然传来轻快的马蹄声,我以为是自己人,却见邵爵机警的扑灭篝火,随后白雾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就是想来烤烤火,你偏偏灭了。”

那是个姹紫嫣红光芒万丈的姑娘,若说细了,姹紫嫣红是她的衣物,光芒万丈的是她的颈环与头饰,难能可贵的是,长的貌美,俗气非常的衣服更像是被人所逼而穿上的。

她栓上小白驹,随后掏出一包粉末往篝火中倒,星星火火突然重燃,我愣了片刻摸了一把眉毛睫毛,还在。

她坐在邵爵身边,开朗笑道:“真是造孽,本来想用雾气害人,没想到害的自己浑身湿透还走不出去了。”

“姑娘要害谁?”

她散开满是银饰的发髻,笑的分外好看,“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次写的没味还是我很久没回晋江已不知道晋江的现状了?总共留言的才几个人?

☆、二

我相信但凡哪个杀手都不能在任务失败之后,淡定的坐在猎物中间,端着自带的热茶,如这姹紫嫣红的姑娘一样乐观地说:“我本来打算取你们的脑袋。”很显然杀手的心理素质远不及她。

我看见邵爵的手紧了紧,心里害怕他随时爆发,匆忙八面玲珑的嬉笑,“大家无冤无仇,为什么呢?”

她哼了一声,挑了挑火,“谁叫你们马蹄声那么大,吓跑了我的白驹,害的我跑了小半里才追回来。”

这是个任性的姑娘,有一匹胆小易惊的马驹,但她磨破的鞋底很能说明问题。

我点头哈腰,连忙解下水囊,献宝般双手奉上,“给姑娘道歉,能不能把雾气散了?”

“苗家的雾蛊,没那么容易散。”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根,“其实我也走不出去了。”

看着她红霞密布的脸,还有邵爵绿油油的表情,我陡然想起一个故事:有一个杀手暗杀大户人家的儿子,深夜人静,黑屋内连番拼剑,突然杀手见血。

那败家公子笑,“可见我剑术有所长进。”

杀手怒,“长个屁,我是被自己划伤的。”

恩,我纯粹是觉得这杀手与这姑娘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我偷偷在邵爵耳边讲完后,看到他嘴角勾了勾,但脸色很快波澜不惊,明显暗自咬住牙根。

聊过几句,我们便得知这姑娘是苗寨的人,邵爵问:“既是苗寨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向你打听打听伏羲教?姑娘可听闻过?”

那姑娘踌躇了小片刻,警惕的看着我们,“那歪门邪道的,你们还是别想着沾上一点关联,听说教众都是活死人,明白?”

可见姑娘明事理,邵爵点头,道:“我们不入教,只是家中老父死了,母亲伤心而重病,想借教中神力让父亲复活。”

她想了想,又点点头,“用死魂救回的人其实有许多不能,不过那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执意要去,我也不多说,我知道最近的分教在哪里,想必可以帮你们,只是……”

到了最近的分教,定然可以与其他人汇合,我们不住点头,“只是什么,姑娘有苦衷尽管说。”

“我想去洛阳城找一个人,现在也同样在迷途,如果你们先带我去洛阳,我一定带你们去伏羲教分教,这比买卖如何?”

都是求人,这码子事明明要低声下气,她却能趾高气昂,很是有点本事。她说她叫晚芙,可她的骨子里有股江南女的柔美,像南方水浇灌的北花。

因洛阳与此地并不远,不出五日我们便到了洛阳北门外,城门内街道一望简直无际,热闹非凡,车马水龙川流不息,明明这样的画面,晚芙却不兴奋,出神的望着远天:“可惜已经九月,木芍药谢尽了。”

落脚一顿饭下来,我们商议目的地已到,是否可以指出去伏羲教分教的路途,谁知她有耍赖的意思,小齿叼着酒杯道:“再等等再等等,等我找到我要找的人,一定带你们去。”入了饭庄后,她每日早出晚归,朝九晚五的不知在忙什么,找没找到要寻的人,我们也不得而知,直到三日之后。

那夜灯影如星,晨雾如梦,洛阳的夜照旧繁华,我和小豆子此行本来也无信念,完全抱着游山踏水之乐,邵爵表示担忧我们得意忘形在扒手眼下丢了财物,这便跟了一起来。

那夜或许真是洛阳的福日,婚嫁的人特别多,街口上来来往往,唢呐宣告着新嫁娘的旖旎动人,我在屋檐下看的有些出神,不住想起自己。

小豆子安慰:“你虽然不是最美的新娘子,却是最美的娘。”

我悲从心头涌,“谢谢你提醒。”

忽听隔街有人喊:“好新鲜,抢婚了!”

我喜的拽起邵爵与小豆子,却听他二人在后议论,说我完全是抱着坏心肠,看人如何悲剧,我不得不说其实我内心还是渴望从他人身上看到圆满,以慰己心,不过偶尔看看支离破碎的故事,心里也挺爽。

隔街中十里红妆映照人面。一如正常的婚嫁,红花高马之上是新郎官,后面八人抬的流云金花轿里是待嫁娘,不同的是,那男子的马前还有另一个新娘,一样凤冠霞帔,只是一尾红娟摊在脚边,孤身一人,神情悲壮。

这一望惊了两下,一惊晚芙会来抢这门婚,二惊卫小川的脸皮居然如斯之厚,他竟违背江湖道义,半路杀来成亲。

与晚芙相处了几日,觉得她天性活泼,不料此时像变了人,眼泪积在眼角,十二分可怜。

“我只是想来见见你,没想到……”

我能想出这是一个多么悲壮的故事:一个苗寨单纯女子被一个在江湖打滚摸爬多年的贼君子给负了。这远比穆怀春还狠,念起他若有朝要再娶,那娘子必然得是我,若是别人,我一定带人血洗婚队,得不到的就毁掉好了。此时晚芙凄凄楚楚,我看不下去了,邵爵却在后抱住我,不让我上去拳打脚踢。

卫小川今日看上去意气风发,他盯着晚芙半响,俯身道:“这位姑娘若是冲我来的,那恕我不记得你,如果是冲这场婚来的,你要找的必然是我大哥。”

晚芙闻声也是一愣,转而红霞飞腮,“对不起……是你们太像了。”

夫君都认不出,这姑娘傻乎乎。

接下来的事,就是卫小川请晚芙上马一起前去府上,而小豆子在后大喊了一声卫叔叔,于是风卷残云的婚队把我们一起卷进去,留下笑声满满的人群。

这一去,却到了洛阳卫王府,我原本并未听说,卫小川与皇亲国戚有些关联,若真要称呼便被人叫做小洛阳王,大洛阳王自然是他哥哥,对此,他说自己十岁就出了皇门跟了女剑圣,对此身份他倒不以为然,觉得无可躲避无可多提。

问起伏羲教的事,他也伶牙俐齿说的行云流水:那夜雾林走散后,他再没找到任何一人,直到天明才到了附近城中,谁想遇卫王在城内,说近期娶亲,却无法如期赶回,请他走一趟洛阳,替他将对方接来,完成交拜便可止住。

看着他扬扬洒洒拍着衣袖,不知痛心疾首,我和邵爵对视一眼,肩并肩出门去,决定彻夜不理他。

夜深几许,山河云外。小豆子因贪嘴喝多酒水,夜里出恭又迫于害怕,生拉硬拽把我带出去,我正坐在花坛子上等他,一个抬头,看见屋檐上坐着一人,嫁衣飘飘却满载落寞,是晚芙。

她看了我良久,双眼弯弯如弦月,有心思说,“我去偷看了那个新娘子,很漂亮,是那样漂亮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我点点头,她跳下来,笑道:“你说我夫君什么时候会回家?”

“他大概不是你夫君了。”

她静静看着我,笑了,“恩,他没有爱过我。”

他没有爱过我。这一句话残忍的过一切对白,明明在意,才知他不爱我,明明知道,还要千里而来披上嫁衣,等他来娶,只是这时候,希望比绝望还要窒息。

“既然不爱你,你又何必来?天下是一片丛林,你何必要求这一棵歪脖子树?”

“选择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姑娘都是忠贞不二的。”她笑了一声:“其实我本来不是来嫁他的,只是在城里听说他要娶亲,所以就偷了一身红妆,谁知,并非所有人穿着都是新娘。”

“别这样,你要是真难过就哭吧。”

“不用了,我哭不出来。”

那个晚上我与晚芙一同坐在石阶上,清风徐徐小半生,能把一个女子与另一个陌生女子联系起来的唯有爱情,她把我当成听书人说着自己的小半生,一个女子的半生不长却也不短,只是经了自己的口便灼灼其华。

其实晚芙本不是晚芙,她本名叫宝笛,宝剑的宝,芦笛的笛,她用宝笛这名字用了十四年,在南疆苗寨里和所有女子一样,学会挑花,学会刺绣,学会织锦,苗寨的生活很纯粹,女子只是一生忙忙碌碌就能碌碌一生,以至于没有空闲去想外面的天地。

而她与卫容的初遇,是在她十四岁那年的夏季。

那年卫容做了客人路过苗寨,只是旅人的一瞥就记住女孩惊鸿的笑,风流王爷停步,在马上望着楼阁上那个晃着脚的女孩,她似乎也有预感,远远的知道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便一步步跳到他跟前,彼时满面红云,劳累后的香汗悬在鬓发下,带着天真的光。

“客人你要不要喝一点牛角酒?是我家自己酿的,你若是喜欢,买两坛子,我算你便宜。”

卫容垂手接过,停在嘴边却没有喝下,只问她:“你叫什么名?”

“宝笛。”

他笑了一声:“会歌吗?”

“会!”

他从随从马上牵来一块手帕,放在她手里,示意她擦汗,可她哪里舍得,只是拼命塞进怀里,外乡的礼物很少见。

卫容下马第一次在陌生地方停留,宝笛那时候笑的紧张,她家的饭庄头一回迎来这么气派的客人,在她眼中,这些客人又美又阔气,只是除了卫容都有些凶相。

她的爹娘那时候不在,苗家的饭菜她得自己准备,十四岁的女孩,独自炒了满桌的菜,还杀了最肥的鸡,她在桌边陪着笑,还按礼节将鸡头鸡心分给客人。

卫容是长者,很不巧的得到女孩子手下的鸡头,他不怎么满意的抬眉看她,随后道:“把鸡头拿走,把你手上那颗心给我。”

她愣了一下,听成了:把你的心给我。她连忙放在他碟中,他却一口吞了下去。

宝笛急的跳脚,“按照寨子里的规矩心要由你分给其他人,你不能吃独食。”

他撑着脸浅浅笑道:“是吗?我以后还你一颗就是。”

那时候,少女的心噗通一声坠入一片沼泽,再也出不来了。她没想到他给了她满满一袋赏钱,她的烧鸡明明做的还不够好,她更没想到,他在她小小的饭庄住了几日。

或许她有点患得患失,又欣喜若狂,看见这个男子就又神魂颠倒,连续几日都在菜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那日晌午,卫王府的随从在饭菜中挑出一只银锁,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拍桌道:“你能不能好好伺候着?”

她吓得一惊,差点从扁凳上摔下去,卫容一把接住她,道:“这几天菜里到处有异物,你是想害死我,还是想害死自己?”

她支支吾吾觉得委屈,明明是他让自己心乱如麻,他却还怪她,半响也什么也没说。

卫容说:“这样吧,你唱支歌给我听,如果我喜欢,就饶了你。”

按照故事本来的发展,她该高歌一曲,然后让他心动不已,让他一顾倾心,自愿多留几日,解她的心结,可她那时不懂,只是傻乎乎的拧着手指说:“如果你喜欢我,就该马上饶了我。”

这个卫容与卫小川的确是同父兄弟,都是同样的洒脱,还有些散漫。

听见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如此一句,他大笑三声,道:“如果饶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宝笛闻声红了眼眶,在字眼里挑来倒去的斟酌,随后一头钻进屋中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为毛要写另一个姑娘的故事,因为三洋本来就是要写一个故事里有故事的故事(这是重点,所以别问我怎么这几章跑题了巴拉巴拉的),重点是女主要在期间有得失,虽然男一睡觉去了,男二男三还能顶替,(否则男一在,男二男三还怎么发光发热到刚刚好呢),另:最近三洋修改后文,担心这变成一个女子与几个男子的故事,因为男性角色多,女性少啊,不过谁没几个好的异性朋友呢,是吧~(心虚)

每个肯提意见催更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比霸王善良(%》_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