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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福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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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都不好,而这些接近各大掌门的计划早就在香囊中,只是在婴宁苏殷这种当局者眼里成了与自己有牵连的故事。

姑娘们和类姑娘型的男子都太容易伤怀,把一些根本无关的东西强加在自己肩上。

我当然想告诉他,又觉得自己闲事管得实在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一下,因为工作紧张的原因,可能明天一章来不及赶出来,如果能先写个接近两千字就先发,不过三洋还是想写了三千多字再发,毕竟两千多字内容不多,另外作为补偿,透露一下大家的名字由来:

婴宁:就不用说了,聊斋里的。

卫小川:参照陆小凤这样的名字,勉强好记。

小豆子:霸王别姬的张国荣一角色。

女主:三洋给自己取小名叫大福,哈哈哈哈~~

穆怀春:本文起初要叫 《有女怀春》,所以给男主起怀春,延续用了下来。

邵爵:悲催的娃,这是我信手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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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当晚,苏殷觉得失言也有些失颜面,立即指门外请我出去,敲了婴宁的门,开门时她抬头一见是我便薄唇一勾靠向门畔,“怎么?听他诉苦听烦了?”我微微一愣,她却笑的更厉害:“他好歹是我师弟,我知道他的性子,他一定有许多话需要发泄,碰到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傻瓜,自然会好好颠倒是非来倾吐一遍。”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比如呢?”

我顿然哑言,想了想方道:“抢旁人的家业钱财都没关系,却不能抢旁人所爱,你这样做比取人皮肉抽人筋骨还痛。”

她冷笑一声:“我乐意,谁也说不通我,何况他要去爱什么男人,丢尽我师父的脸。”

“如果你真恨他,早就走了,怎么会在这与他会面,你若真心与他抢舜息又怎么会对舜息拔刀,你之所以这样那样不过是知道舜息他从未对任何人心动,他还蒙在幻想里,你却已十分清醒。”

她迟钝良久才潺潺笑起,嘴角缓缓晕开的笑像月下盛开的冷芙蓉,“你真会编故事,我只是秉承师父的遗愿,是她让我照料苏殷,除此之外我完全可以放他不管不顾,倒是你,倒是做事不靠谱的姑娘,挺让人家放不下。”

她仰起头,望着我身后,“你看,他来了。”

我颈后一阵凉风,身后圆月被一人的头遮了大半,穆怀春正蝙蝠般垂掉在屋檐下,袍子那样大,遮住了所有的月光,他望了我一眼,一个翻身稳稳站到我面前。

他能出现真是太好了,我强行装着镇定,感觉他若再碰我一下我便会瘫在他怀里,求他让我骑坐在他肩上,然后麻溜的跑路。

“年纪不小了,不要成天上窜下跳的。”

他将手搭在我头上,用力揉着几乎揉断我的颈脖,“你才离家出走几天啊,就不管是人是鬼也聊上,”话毕垂眸瞪我,“早知你这么如鱼得水我也不来了,真让人白操心。”话虽如此,还是将我的手拉了过去。

婴宁当然早有预料,她已有准备从腰间抽出薄而韧的剑,我觉得世事若有良好的沟通必然可以以大化小,这便道:“其实他是舜息的双胞兄弟,这点你要相信我。”

“荒唐。”

“荒唐的大多才是真相。”

她一把细剑在眼前晃来晃去,我慌手慌脚的解释,急中生智咬了穆怀春一口,他立即在我脑袋上打了个响亮的栗子,我指着他说:“舜息被咬了会是这样的吗?”婴宁终于由不信变为不屑,相持很久,她这才眉目松开,看着我们,“怪不得觉得他变了,我还以为男人越大越懒散。”

因为解释之中十分心急,我把穆怀春与人不同的各种毛病全部一一列出,最后他垂头在我耳边笑道:“回去了再和你算账。”

穆怀春的意思是立即带我下山,谁知婴宁却忽然不乐意,“小丫头你要失信于人?你答应我伺候我十日,如今才过半数你就想算了?”

耍无赖什么的,我只敢在穆怀春面前做出来,因此立刻点头,当即穆怀春扣着我后颈脖,嘴角出声,“点什么头?点什么头。”

我翘指指着婴宁的发髻,“你看清楚了,我长大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看到那梳篦下一点点赤红便微微一怔,当即心中明白,平静的点点头,挺直身子方道:“我家小鬼要留下,我也不能放她一个人。”

“也好,兄债弟偿。”

她回答的很快,当真是一点不客气。

当夜我们转移到后宅门的偏僻小屋内,穆怀春还是十分警惕,道:“你没有做事和人商量的习惯?”

“不好意思,我从来没爹没娘,一个人下决定是种习惯。”

他走过来揉着我的脑袋,几乎又要将它揉下来,“我的事你不要管。”

我其实不喜欢管江湖上那些事,一是我天性自私并不爱自找麻烦,二是我也完全没能力,无论是晚芙唐千寻小豆子,还是帮老太太找一只黑尾巴猫,全凭一股冲动,只有这一次我知道与冲动无关,所以头一回不后悔。

他还在教训且威胁我:“我也不知何时自己会爆炸,你怎么能长时间留在这里?等到我再次沉睡的那一天,你说我的身体是用剑拥抱你还是用手拥抱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外面又下起雨,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神情认真的与我对望,天空就有雨要落,正是这些停不了的雨在门外编织起幻象,我仿佛看见一个少年独走江湖的背影,在大雨里片刻出现片刻又消失,最初是孑孓一人,最后也是。

我站在他身后,却不敢靠上去,“我不需要拥抱,你可以做你该做的,无论是寻找舍利,还是另求其它法子都行,我只是喜欢被你牵着走,牵着你的刀或者手都可以。”

他转身捧起我的脸,揉的歪七扭八,“骆福如你真任性。”

我们相约,平安度过这五天拿到梳篦再来决定我的去留,其实他若不要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只需十步的远近,我就再也追不上他,可他没有。容许我自以为是的想:他需要我。

在婴宁要我照料苏殷的几天中,她只有一个要求:穆怀春要似有似无的出现,且不能被苏殷看见。她看似对苏殷冷漠不愿去多看他,却总会旁击侧敲的问我:“他快死了没?”有时我气了便道:“死了。”她圆眼一瞪,指着后厨:“去刷碗。”

我以为别扭会一直闹下去,直至第八日。

第八天清晨,醉酒的婴宁出现在拐角的阶梯上,她拽住我的裙摆,将梳篦甩进我胸口,“你拿走吧,走,我谁也不想看见,都走让我一个人。”

幸福来的太快,我不敢相信,直到夜里穆怀春才告诉我,“昨夜起那个绿衣衫的已经重病在卧,气若游丝,你不知道?甚至夜半有人来敲门敲到打算撬开门,你不知道?”见我拼了命的回忆,他叹口气,“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我实在是个很欠抽的姑娘,我若过得不好,就希望全天下都不好,我若过的太好,又喜欢抽空去看看别人好否,何况我一直觉得这屋子四周都有猫腻的味道,而我很想知道出自何处。

于是半夜我迂回去婴宁门外,准备一探究竟,谁知醉酒的她正站在我身后,我被逮个正着,且被托进屋。

“你怎么还不走。”

我实在觉得她也不必因为苏殷要断气了就乐到醉酒两日,“听说你师弟不好,你怎样?”

她松了松发髻,单手撑着额头,“你以为呢,我当然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他就是个白痴,笨蛋,他喜欢男人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男人,太恶心了,太恶心了,死都不改性……”

她那么安静的坐在矮案前,长发披散在眼前,一颗颗圆润的泪珠碎在手畔,变为一片海,一个姑娘若哭的那样毫无预兆,要不是喜极而泣乐极生悲,要不就是忍痛太久忍够了。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早已泪流满面,我要上前扶她,她却不要,撞在门扉上,顺着坐在了地上,她醉了,不近不远望着桌上的金兽炉里燃起的袅袅瑞脑。

她哭着说今日心情很好,好到要花费时间给我讲一个故事,讲故事的时候,她眼泪再没停下来过。

“那年是个冬天,他被我师父带回雪扇门,那时他的披衣上盛着白雪,远远看去很惊艳,我师父喜欢他,却不敢违背先代掌门的意思,便将他打扮成女孩的模样,那时候他总是来找我,他说:师姐,我不喜欢做女孩。我每月都陪他换上男装在门派里走来走去,每次回头来,却是我为他挨板子,他却不记恩……他是个白痴……是个白痴…………”

岁月嬗变,时光荏苒,若走回头路去看,那年的确是个寒冬,积雪压倒了雪扇门门外的一棵常青松,陈雪落定时候,八岁的苏殷被雪扇门上任掌门带进了山,掌门带他认识了一堆女孩子后便先下去吩咐事了,苏殷抖了抖肩上白雪,一副大人的样子环视屋内的女弟子们,这里的女子小的小,大的大,却都是他的师姐,他不屑的哼了一声,蹲在角落不再理会任何人。

那时候婴宁就站在挨近角落的那个位置,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说:“师妹。”

苏殷用胳膊一顶,怒道:“你叫谁!”谁知这一下正撞到婴宁的鼻子,她爬起身时,鼻子里还在淌血,一直从下巴滴落,他尴尬的望着她,她豁然的笑了笑:“对不起,是师弟。”

彼时鼻血直下三千尺,一点没有女孩的样子。

雪扇门的女弟子太多太多,师父也是女人,女人对女人总不如对男,因此苏殷特别得宠,只是先代掌门早立下规矩,不得接纳男子入门,师父舍不得放苏殷走,索性将他打扮成女子,可一个男人哪里喜欢女人喜欢的衣裳,直嫌太骚情,师父怒起来,他却也不敢打扰。

因为不被打不相识的道理,苏殷那时已与婴宁十分熟识,他每次被迫擦上一点胭脂便会去找她,毫不忌讳在她面前把自己扒得精光,扑倒她身上大哭:“师姐,我一点也不想做女孩,一点都不想,求求你,去和师父说说吧。”

婴宁那时才七岁,哪里有肥胆,思来想去只能说:“做女孩不好吗?你看我穿着这花裙子多漂亮。”垂头一看,裙子已经沾了苏殷的鼻涕眼泪。

“可我与你们不一样,我该有我的样子,以前我在外面流浪的时候,可比现在好,不用扎高高的发髻,头皮都被师父扯掉了。”

“这样吧,每个月师父十五会下山,我陪你穿一天男装如何?”

彼此的约定竟就这样延续了九年,每月十五,一个假小子一个真小子便一前一后在山中乱窜,吓得鸟飞兽走。苏殷十七岁那年出了事了,他们被看不惯的师姐告密,路过两棵榕树的时候,师父正跳出来将他二人逮个正着,苏殷得宠幸免于难了,婴宁却挨了所有的板子。

那个夜里,他像往日一样溜进她房中,睡在她身边帮她抹眼泪,她转过身,闷声说:“疼的厉害,你还是别在这里,免得我半夜哭出声来,好难听的。”

他摇摇头,眸子也没什么光彩,“没事,我不是没听你哭过,要哭就哭,我陪你哭好了。”

“你是个男人了,怎么能随便哭,又不是谁家的闺女。”

苏殷没有说话,沉吟良久才道:“我不做男人了,你为我受了不少板子,要是还想着装成男人,师父一定以为是你教的,铁定把你打死,我不要,从今往后我就和你一般模样,穿裙戴花,好不好。”

婴宁有些气,翻过身去,道:“都为你挨了那么多板子,早就皮厚肉糙了,现在你却不愿做男孩子,什么样!”

少年像幼时一样脱去外衣,用滚烫的胸口抱住她,“师姐,我不傻,我知道我还是个男人,和你不一样,你要是皮厚肉糙真的嫁不掉了,我就娶你。”

我就娶你,我就娶你,这世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把真话当假,最多误了事,把假话当真却要误一生,尚且不能说苏殷是欺骗,也许是他一时少年热血,也许那时是真心,可惜,真心只在那时。

三年后,雪扇门的老掌门病故,留下一帮子女孩,原本位置是要留给婴宁,她却知道苏殷有意,便在夜中偷偷去找掌门,求掌门把位置让给苏殷,就如此,位置顺理成章落在苏殷肩上。

一切似乎很顺利,雪扇门风生水起,江湖波涛还算平静,婴宁若有闲便会望着窗外那少年,一望便是一整个斜阳午后,她以为此生就会这样。

直到有一天,苏殷若有所思的来寻她,他坐在她面前,却走神的望着那头窗外,婴宁敲了敲桌面,笑了:“怎么了?这次出去遇到什么事了?”

他看着她,眼神飘离好一会儿,方道:“师姐,我这辈子会不会有一个结连理的人?”

婴宁一愣,忽然想起他曾说的话,门外漫天春愁飞絮,她却有些喜,她微微倾斜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当,当然会有。”

“我也知道会有。”他起身走了几步,最终停下脚回头道:“只是没想到是个男人。”

我能想象这话的冲击对婴宁来说有多大,这比苏殷告诉她说自己一夜之间变成女人还可怕,婴宁傻愣愣的望着他,看着他开开合合的嘴唇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两个月后,婴宁才知,那个让苏殷日思夜想的男人叫舜息,相识在漕运中,来来去去如影随风,多数人对此人一无所知,她没有过多打听,更多的时候是坐在廊头一整日,从清晨数到暗夜。

如果一个人不爱你,而他爱的人又不爱他,那么老天算是眷顾你,为你报仇了,所以我理所当然的可以解释为:老天偏向婴宁,因为不到两月后那个男人消失了,而与此同时,雪扇门的部分秘籍及历来的名册都缺失了。

谁都明白出了事,只有苏殷,无论顿悟还是渐悟都悟不出来。

那天婴宁在清晨冷光中醒来,看见苏殷站在她床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面色苍白失落,将头埋在她胸口,声音低沉无力:“师姐,不如我娶你吧。”他抱住她用力撕开她的衣摆,疯狂的吻她,一个失去挚爱的男人,大概只是求一剂温柔乡来安慰罢了。

大千世界,遇到什么毛贼土匪不好,偏要遇到这样的事,婴宁终于崩溃,她忍着眼泪狠狠的打他,在同一个位置落下三个耳光。

她本想告诉他,她方才梦见他小时候的样子,乌目红唇,那么漂亮,如今他叫她失望。

她说:“你不要脸,你滚。”

作者有话要说:  通告:我要得脊椎病了!

☆、十一

从那三个耳光开始,他们越走越远,再无昨天。

不久之后,苏殷以掌门之令,让门下三大弟子为他去江湖四处打听一个叫舜息的男人,其中之一便是婴宁。

那时婴宁已被折磨的心力憔悴,她抬头看着坐在掌门之位上的苏殷,这张对着她冷若覆冰的脸,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他会用尽今生来伤害她,她认了。

而婴宁与舜息的相识,实在也无可说,因为看似云山雾雨,花前月下,其实听了下文便会觉得前文形容的太肉麻,很多余。

卫小川说过,女人疯狂起来十分可怕,天也治不了,海也拦不住,婴宁正是有这样的本性,她从头一回见舜息便决心勾引此人。

到此,也就是说,这故事的高|潮并非是三角之恋,而是一个女子与爱的男人抢男人的桥段,谁能想象婴宁回到雪扇门时彩衣飘飘,她立在苏殷面前说:“你爱一个,我就抢一个,你爱一千个,我就抢一千个。”人人都不甘示弱,哪怕与爱的人。

显然苏殷没意料到与她竟成敌手,他很惊讶,惊而起怒,于是与她动起手来。明明笑说相守,最后却将彼此误尽。

窗外正有风,将她的眼泪都洒在我脸上,我摸在手上尝了一尝,与所有人的眼泪一样咸,我以为她这么骄傲,与人不同。

“你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没意思,可我偏偏今生遇到他。”

大概每段失败的情感都有这样的唏嘘,世上那么多人,有机会相爱的人有很多,可偏偏遇上棘手的那一个,哪怕握紧被刺到流血也不会在乎。

她醉的那么厉害,我将她扶上床便去歇息,出门时看见穆怀春已在门外等我,我说:“你不应该若隐若现的出现吗?这么大咧咧的走来走去是什么意思。”

“我是担心你忍不住管闲事,舍利子到手了,我们该走了。”

我万分认真的告诉他,多管闲事与热心肠是同义词,他冷笑一声,突然按着我的肚子,“明明又瘪又凉,快回去睡觉。”

我被他塞进大衣里,片刻后才明白他的意思,抬头望他时,他目视前方却不自在的撇着嘴。

“当真……不急着走了?”我的大叔其实肚肠也在热水里煮过,虽然是钢刀嘴却有水豆腐心,又或者,他一直在门外偷听也想看看花落何时。

他叹了口气,按着酸胀的太阳穴,“谁叫我偏偏遇上你。”

后来,也就是翌日清早,我想去关切一下苏殷,穆怀春靠在假山边对着我挑眉,告诉我速战速决,于是我一个慌张,直接跌进去了,倒地时候听见他在背后笑。

这间屋子空空荡荡,是间穿堂屋,那面还有一扇门,上面有苏殷的影子,他在后院屋檐下晒着暖阳,隔门问:“是奴隶?”

我惊于他闻步断人的本事,便开了一边的窗,探出脑袋道:“我会打每一个叫我奴隶的人,不过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也就算了。”

他轻笑,“你过来吧,今天阳光别样的好,推我去后山看看。”

听苏殷的两个弟子说,他是过多服用药物,为药落下许多大大小小的毛病,最忌阳光,因此都在夜中出行,为此我犹豫,他却虚弱的抬了抬手,“快啊。”

今朝四月,芳菲未竭,后山早是一片荣荣景象,虽是各色杂草却有七八种绿,正埋没脚踝,苏殷示意停下,“可以了,我想独自看看,你先走吧。”

阳光将他白皙的脸照的几近失真,像要被灼烧殆尽,我退了十几步不打算再走远,他侧过脸,道:“是不是她有话要和我说,让你带句话。”

“你冷言冷语的对她,她也没兴趣为和你说句话这么费心。”

他果真聪明,即刻扭头看着我,“那么,你自己若有什么话便和我说吧。”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有人爱你。”

他身型一顿,声音却波澜不惊:“我知道。”

大致上他毫不迂回的说到这里,下面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无非就是:我知道她爱我,可我不爱她。

他垂下头,神情不明,只留着白皙的鼻尖,“我以为她会亲口和我说。”

我做老妪状叹了口长气,“她怎么会告诉你,她多年来东走西奔找舜息是为了给你报仇,她这种人不肯认输,更不会说对人低头的话,即使是你。”

他叹了口气,“可这世上总有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更没有可以追溯的缘由。”

其实若这些事让我来说,我觉得苏殷对婴宁的拒绝并不能用不爱女子来解释,有些男子爱男子,有些男子却只是恰巧爱上一个是男子的人罢了,苏殷属于后者,所以这才是最终的无奈。

我什么也没说,他却停不下来。

他说:“我师姐她是个太好的人,总是要保护我,等到无法保护的时候,就宁愿我被她毁了也不要我被他人毁掉,有时候我觉得外面的人可怕,有时觉得她可怕。”

我点点头,“人与人都不可怕,只是一旦碰上就都变了,她觉得你可怕,要去固执于一个男人,你觉得她可怕,要和你抢一个人,如果没有那个人,你们本可以一直相安无事,也许……”

我忽然想将舍利子给他,让他活下去,免了旁人一世伤心,可我想起我的大叔,却又忍下冲动,说到底,我是小人,为了私欲实在自私。

也许给了舍利,他也不会愿意颓然的活下去,他说:“劳烦你,去宅子里帮我倒一杯茶。”

看着他的身子如同沉海的红日般一直滑落,我大致想起一个桥段:垂死的人对另一个人说,帮我热一杯茶,随后在旁人转身的瞬间死去。

我与婴宁说起的时候,她正依在门扉边,意外的平静,平静到竟回屋坐在桌前画起眉上桃花,我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却斜眼瞪我,“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她大概是酒醒了,忘记醉酒时候和我说的那些,还要假装和苏殷势不两立。

对她和苏殷这样的人,要撂下狠话:“苏殷死了。”

一朵桃花被画歪了,她放下手,假装漠不关心,“怎么死了。”

“跳崖。”

再淡定的姑娘都在此时手脚冰凉,绝尘奔去了,等我跟着她到了后山断崖边,身前停着那推椅上是空的,仿佛不曾有人是它的主人,婴宁的肩头微微颤着,双手扶着椅背,垂着头。

“他怎么会跳崖,昨夜他还叫那俩丫头去雇马车,临走了还想要吓唬我吗?”

“他若死了,你心头不该高兴吗?”

她没有说话,我绕着后山寻迹望去,并不见苏殷,谁知眼前一碍,穆怀春从树杈上落下地,我正撞在他怀里,他捏着我半歪的鼻子,道:“别找了,跳下去了。”

我重重甩了自己的嘴巴,比乌鸦还黑的嘴。

“你怎么不拦着。”

他想了想,靠在树干上抠了抠耳蜗,“拦了,没拦住,从他袖口掏出这个。”

那一把木簪,只是简单的一些镂花,花上一角有婴宁的名字,我将那东西递给婴宁的时候,她紧紧握着,随后丢下山崖,“让它随他去吧。”

她那么孤单的站在山上,四野空荡荡,只有短草摇摆,还有苏殷的拿一把座椅,她坐下身,坐在他原本存在的位置,望着山外一片云海,云海下的江山被云隙里的一柱柱阳光照得斑驳,她在这景色面前那么小那么不值一提,她的爱情也一样,随着飘零的长发在岁月面前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去。

穆怀春捏了捏我的肩,道:“你去骗骗她吧。”

我僵硬的走上前,透过婴宁的肩头看见河山云外,“他说,来生他来做你的师兄,定然为你承受你今生为他承受的东西,他其实爱过你,只是你太强硬,彼此都不愿低头,才会……”

她笑了,有一点啜泣,“不要骗我,他不会说这样的话。”她把美好的谎言拒绝的那么干脆。

我退到远处的树下,靠在穆怀春身上,好像风太大,迷了我的眼睛也有一些眼泪。

他用力揉着我的脸,道:“他说曾有真心爱她。”

“别骗了,她已经不信了。”

他把我的脸捧的高高的,“我是说真的,可惜你也不信。”

于是每一个故事都因为死一个人而完结,有时悲痛有时无奈,结局要不宏伟要不匆匆,却都和分离有关。我想,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和穆怀春分离,即使终身在一起,到了老死还是要分离,我不可能那么恰巧和他死在同一个时间点上,这才是问题,除非他死的时候我去跳河,可是跳河万一被冲上岸怎么办?于是我被这个问题纠缠了一晚,第二日顶着黑眼圈去敲婴宁的门,但她已不在了。

我惶惶的往后山跑,却还是看见昨天摇摆的春草,直到下山碰到婴宁和艺妓们,她把我们招上马车,在与我独处时低声说:“谢谢你耐着性子听我胡说。”

原来那夜,她并未全醉,一个伤痛却假装无意的女人还在说要感谢我,这让我比受宠若惊还惊,当下反过来要帮她,于是她点头,脸上还有昨日的惶惶。

今夜有新主户请艺妓去表演一曲九天曲,歌舞尚且有情节,说的是在远古时候,天帝的十位女儿联手杀死危害人间的炎兽的典故,跟了她十日,难得也有我的份,我披上兽皮,在长发里盘一根白象牙,面扑红粉的去演绎炎兽。

到底是个舞,我要做的简单易懂,三个步骤:四肢着地的一动不动,四肢着地的被十个艺妓包围,四肢着地的死掉。

婴宁说演好了主户有赏,我居然兴奋良久,而后想起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奴性。

万事俱备,就等乐声起了,我却忽然想着家中的那两片舍利,本是想穆怀春和我早些回去,但又狐疑骆生是否见过舜息的样子,又狐疑穆怀春是否会执意因旧事要和骆生斗一斗,于是产生以下对话:

“完了这事,你就跟我回浔阳吧,我有东西给你,不不不,也许不用,也许你在城门下等我就行,不不不不,还是你在城门外等我吧,不不不不不,不要,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自己回去,不不不不不不,你不会……”我抬头看他,“你不会把我丢下吧。”

他抬手弹我的额头,笑的温柔,“你心里的小九九怎么那么多,快去吧。”

可在我走出幕帘的的一刹那却愣了,我竟忘记这襄阳城里还有别人在。

这厅堂披着一地花鼠绒,两旁是垂幕如烟,垂幕下坐着一些那样这样的人,眉君道人坐在高坐上,两条长眉且黑且白,花里胡哨,而紧随其身的邵爵一身浅袍,扎着金腰带,一个简单的发髻打理的十分认真,他端起面前的酒,眼神落在我脸上,眼神比无名指上熠熠的皇天还要夺目。

作者有话要说:

☆、一

他傻乎乎看着,我傻乎乎站着,直到艺妓们进来歌舞,视线才错开,我在空闲里回头朝穆怀春望去,风摆动朱砂色的垂幕,那后面已是空空一片,他走了。

我明明有预感,知道他总会舍我而去,却还是不能相信,回头一再望着,心口一阵阵的凉。

邵爵在席间忽然探头与自家师父交谈起来,乘眉君道人没留意我的时候,他捏着酒杯的手动了动食指,示意我赶快退到垂幕下,基本的基本我可以猜到,他师父知道了我们的婚事,并且二十分的反对,并且准备抓我来扒皮玩儿。

我当然是下定决心要跑,可惜没跑掉,我被眉君道人的客人绊倒了,且被他醉意浓浓的捉起来,此人大声说了一句:“穆夫人当留下喝一杯,不,错了,应当是邵夫人。”

我垂头盯着卫小川一对水汪汪却狡诈的眼,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就要夺眶而出。

世上总有他这么一种人,他在哪里,哪里就有麻烦事发生,或者说,哪里会有麻烦事,他都能预料。

接下来说话的就是眉君道人,他叫我的全名,我说是,他说我怎么有脸出现在他老人家面前,我说我脸长得不歪不斜凭什么不站在这秀一番,他说我怎么能嫁给他的爱徒,我说:“你开个价吧。”于是他怒了,大怒,大怒临头说了一句:“凭你苍崖门如今的名声,你有何资格与我交谈?!”

我当然要理直气壮的问他:苍崖门如今怎么了?可是这句话却忽然被拽进风里,因为邵爵在刹那间用迅雷的速度冲来,把我抱起来就跑。

我被灌了一肚子凉风,没完没了的打嗝,直到停在河岸边,他才放下我帮我顺气。

“你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

我点头道:“钱财多。”

“就算苍崖门落得如今,你也不必这样,你还有我,”他对我的眼神会错了意,补充道:“还有我帮你。”

“苍崖门到底出了什么事?”

“苍崖门骆门主归顺了伏羲教。”

这么大的事情,他却总说的好像一切与我无关一样。

也是在几天后我才得知,在我被穆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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