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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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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尔先生特别邀请了陈老与范老,他们虽然已经吃过午饭了,很给面子的坐在“神医李想”左右手。没吃什么,只是喝酒。

这可说是望海医院成立以来最漫长的一顿午餐。

十六点的时候,斯内尔夫人吩咐撤下餐具换上茶点,一直到日落西山,祝童才站起身说道:“尽管我很不愿意打扰大家的兴致,斯内尔先生,您必须去睡了。”

“唔,真遗憾。亲爱的李,希望明天这个时,还是由您候唤醒我。”斯内尔道。

“郑先生、马先生也很不错,还有尹先生,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好医生。”祝童微笑着答道。马八与郑书榕已经过来了。

这番话更多是说给黄海与刑贵金听的,他们带着耳机守在十八楼电梯口,一直没有吃饭,只喝了点水,很是辛苦。

“需要帮忙吗?”范老问道。

“谢谢您,您老现在的任务是保重身体。”祝童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笑道;“还有您,陈老,我走之后,你们不能凑到一起偷喝酒。记得了,每天没人不能超过半斤。”

十八点整,祝童将斯内尔先生送进维生舱。他没有在病房停留,而是乘电梯到了十一楼,望海医院的大会议室。

十八点三十分,尽管离通知的十九点还有段时间,望海医院可容纳一百八十人的大会议室内已经座无虚席,有些人没有座位站在后面。

不当班的医护人员下班后没有吃饭,都早早地赶来占位置,坐在最前排的几位中午就来了。就是当班的也来了不少,现在的望海医院各科室基本上都空了,就连住院部也只留下一两个小护士。

他们看到了医院内外的情况,各种各样的传言在悄然流行。过去,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对这位年轻的院长颇有看法,现在,“神医李想”要走了,他们忽然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被抽去了,心里空落落的。

欧阳凡坐在主席台上,他的头上悬挂着一面红色横幅,上面没有半个字,只是一面鲜红的横幅。

吴瞻铭、夏洁、苏娟都坐在台下。秦缈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她坐在第一排,是第一个进场的听众。

川上沙子小姐坐在第二排正中间位置上,操持一架小型摄录机。

祝童走进来的瞬间,前排的几位年轻的护士带头,会议室内响起热烈鼓掌声。

黄海与刑贵金没敢进去,里面可是有近二百号人,虽然都是文质彬彬的医生、护士。可他们都是“神医李想”的下属与忠实的信徒,万一搞不好触怒了他们,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祝童在主席台坐下,挥手示意大家停止。等掌声稍小些,欧阳凡站起来走到主席台中间的讲台上开始发言,宣布望海医院名义讲堂正式开幕。

欧阳凡说,今后每周都会邀请一位有有相当水准的名医来名义讲堂,凡望海医院医护人员都可以来听讲……

欧阳凡的讲话十分简洁,只用去了十分钟。他最后宣布,由望海医院名誉院长,医院董事会执行董事,前董事长“神医李想”作为名义讲堂的开堂名医,为大家开讲。

会议室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祝童走上讲台,向着下面深深地三鞠躬,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了。

“我是个很不称职的董事长。一是没想到望海医院有这么多优秀的医务工作者,二是很遗憾,一起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在坐的大部分美丽潇洒的小姐、女士、先生们,我都叫不上名字。”

台下响起一阵笑声,祝童拿起个文件夹道:“这里是名义讲堂,可与各位比起来,我只是个学生,只是运气好,有几个臭钱而已。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既然是讲堂就要遵守讲堂的规矩,这里有一份名单,我念到那位同仁,请站起来说声‘到’,可以吧?”

“可以!”“行!”“开始吧!”台下纷纷大声答应着。

祝童打开文件夹,每念一个名单,下面就站起一人。念到不在的,他拿起笔在名单上画一下。点到秦缈的时候,祝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点完名,祝童合上文件夹笑道:“有三十八位同学没有来,他们都是望海医院的好员工,应该给他们每人发五百块奖金。”

等下面的笑声平静了,祝童才正式开讲。

“下面不少同仁是中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在学识、医术方面都可作为我的老师。我不敢在这个讲台上班门弄斧,那样会惹笑话的。今后,会有真正的中医大家走上这个讲台,他们才是我们大家的老师。可既然上来了,我就给大家聊聊我个人对中医、西医的理解,聊聊对医生这个职业的理解。偏颇之处,各位姑且听之,笑之,千万别当真。

“更小的时候不知道,从记事到现在,我没吃过一粒西药,亦没打过针。包括各种防疫针,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下面可定有人不相信,信也好,不信也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吃药不打针是有原因的。我对中药西药没有任何偏见,七、八岁的时候我生过一场大病,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那应该是一场流行性感冒,附近的很多孩子都有类似的症状,我的症状比较严重而已。当时照顾我的前辈对我说,这病无药可治,小孩子火力旺,抗几天自然就好了。我在床上躺了三天,病果然好了。下面有人笑了,为什么笑?不错,这是个常识,世界上有三大无药可治的绝症,感冒位列第一位。可是,世界上销量最大的药物,偏偏就是感冒药。国内出镜率最高的新闻曾是:某患者去医院看感冒,用了几百上千块钱。现在,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既然明知感冒无药可治还来医院挨宰,那些人真的有病啊。这不能怪患者无知,也不能怪医者无良。做医生,难啊,做个好医生更难;做个我这样的神医,难上加难!我今天想和大家讨论就是,如何做一个既能赚钱,又能不昧良心的好医生。”

台下轰然大笑,“神医李想”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气了。谁不知道他的是望海医院的一台印钞机,能进入“神医李想”诊室,早就做好的挨宰的心里准备了。

祝童等了片刻,又道:“大家不要笑,望海医院十楼以下一直在亏钱,上个月情况最好,住院部床位紧张,VIP病房全满,医院只亏了三十五万。可是,望海医院不是酒店,不能靠买床位费维持。我们有明确的规定,不允许开大处方,任何医生只要发现接受医药公司或病人的红包都会被勒令辞职。董事会给各位开出全上海最高的薪水,望海医院一个普通护士拿的钱可与别的医院主治医生相比。可是,他们能买得起大房子、开的起好车,你们不能,为什么?我给各位说个笑话,几年前,某西方国家医生因为几年没加薪水罢工一个月,可笑的是,在那个月里,该国的死亡人数减少了三分之一以上。这又是为什么?各位请仔细想想,你们现在为之服务的医疗体系,除了担负着救死扶伤、延续生命的至高使命,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作用?我给出三点提示:一,社会贫富的调节杠杆;二,某些人、某些机构、某些公司谋取暴利的赚钱工具;三,人乃万物之灵,真的那么脆弱么?”

第三十五卷、如影随行 号外二、上山容易下山难(下)

祝童的第一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们之中有在中医院校苦读十几年的医生、有接受过专业护理训练的护士、护师,虽然不乏聪慧果然之士,却很少会把心思放在如此博大且无聊的命题上。

第二个问题几乎每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与第一个问题联系起来仔细一想,那些答案似乎都少了点什么。

“任何人也抵御不了时间的消磨。作为医生、护士,你们一定有很多的感触。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朋友、爱人被疾病折磨而无能为力、眼看着一个个美丽的生命在自己面前凋谢,什么也做不了。那种经历实在是很糟糕,一段时间内都会无奈与茫然所控制,觉得个人的能力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祝童说完,会议室内一片静寂,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年轻的“神医李想”为什么会有如此消沉的感慨。

会议室的门开了,孙铁柱与范西邻走进来。

欧阳凡、夏洁站起来想把座位让给他们,他们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主讲者。

祝童与他们交换个微笑:“医有医道,心有医道的人才配的上医生这两个字。我不是医生,更不是什么神医。望海医院现在属于华夏基金,这里是一个成长的平台,董事会希望不久的将来,在坐的各位同仁之中,能产生几位、十几位真正的大医者。”

顿了顿,祝童又道:“望海医院是一家中医院,既然是医院,当然要赚钱,要不然如何在这个物质世界生存下去?可是,我要告诉各位的是,望海医院不需要你们去赚钱。每月赔一百万以内,董事会还承担的起。你们要做的就是恪尽职守,为病人提供最好的服务,而不是最贵的服务。什么是最好的服务?这个问题有点大,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作为一个中医,你们的老师一定对你们说过这样的话:好的中医不是为人治病,而是让人不生病。要做到这点很难,首先自己就不能是个病秧子。”

说到这里,下面响起一阵哄笑声。也是,大家都在医院工作,最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他们有很便利的检查条件,或多或少,每个人都会被查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们虽然名义上是中医,受的西医训练却一点也不少。按照西医的病历学原理去检验的话,除了初生的婴儿,这个世界上没病的人很少;只不过大多在可控范围内。

“大家别笑,那样的人我们望海医院就有。望海中医研究会所聘请的那些老中医、老专家们,他们就没有病。我要说的是,你们查出来的大部分病,都不是病。”祝童提高声音,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了;“现在的所以医疗检查都是以西医理论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他们的数据模板是一个理想化的人体状况。可是,我们的身体不是简单的一组组数据。比如血糖超标,百分之八十是患了糖尿病。在我们中医来讲,血糖超标并不算什么。中医讲究的是平衡,注重的是气血。如果一个人体内五行均衡、气血完足,血糖超标算不得病,对日常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我如果说世界上有三分之一的糖尿病都是被药物治出来的,四分之一以上的癌症,都是之前某次或多次不当用药种下的恶果。这些话有点惊悚,在坐的大多数肯定不相信。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是要求各位同仁,给病人开药要慎之又慎,下笔前先想想你是中医、想想病人的未来与健康,不要想着自己钱包或化验单上的数据。我在这里保证,今后无论我在或者不在,只要能尽心尽力地为望海医院服务五年,只要你们愿意,在坐的每个人都会有一辆自己的私人轿车;为医院服务十年,你们会在上海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无论医生还是护士,这个承诺同样有效。”

说到这里,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事实上,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得到属于自己的房子。

祝童转过身。墙壁上挂着一面硕大的书写板,他拿起一只粗大的黑笔,在书写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

“中医有句箴言,叫做学医不练功,等于一场空。这功,说的就是养身功。今天,我以‘神医李想’的身份教给大家一点中医养身功。不错,就是这个气’字四画,每一笔都有……”

接下来的时间,祝童用来传授祝门入门功法“气”字诀。这样做当然不可能造就处一批祝门弟子,他们都超过了最佳修炼时间,大部分从来没有接触过养身功。学会“气”字诀,如果每天练习那么十几遍的话,只能让他们精气充足,有一个良好的工作状态。如果能坚持写上个几十年,好处自然不可想象。

祝童不介意他们把“气”字诀教给家人、朋友或后代。这等于是洒下一把种子,未来祝门能收获到几株幼苗就已经超值了。

会议室内也有学习过养身功的,他们应该在中医学院里有幸遇到了真正的中医。其中七、八位已具备相当的修为,那是他们一直坚持的结果。可他们都没有进一步的功法,如今的修为只能保证他们个人身体健康,或许力气与精力比一般人强些,别的就不会有什么了。

“气”字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把开启宝库的钥匙,能掌握的住,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希望。

“神医李想”的这堂课整整讲了三个小时,最后的一个小时,祝童运转蓬麻功营带着会议室内所有人一遍遍练习“气”字诀,最后竟然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场。会议室内的大多数人都像入魔一般,忘了饥渴与劳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十点整,祝童在一群人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黄海与刑贵金在走廊上吃点几片面包喝了些水,早等的不耐烦了。可到现在为止,他们的上级都没有对发出过任何具体指示,每隔十几分钟,他们都会接到电话,询问“神医李想”的情况,嘱咐他们一定要看好他,不能让他溜掉。

现在的情况是,有心对付“神医李想”的人多有顾及,谁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贸然行动,“云峰寺官方网站”会爆出什么猛料。有意趁这个机会搬到那尊佛者的力量,正在四处试探,悄悄地结成同盟。

那尊佛的表现也很奇怪,他下午忽然借口考察启程去东北,那里是他的家乡也是崛起的地方。到达地方后,他闭门谢客,不知在做什么。

可无论局势如何变幻,“神医李想”这个人必须控制起来,他就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实在是太危险了。

因为孙铁柱与范西邻副市长的出现,黄海与刑贵金只能跟着他们来到望海医院十二楼。

黄海多次进入过“神医李想”诊室,这一次却选择与刑贵金一起呆在接待室。

过了一会儿,欧阳凡、吴瞻铭、夏洁、苏娟这望海医院四巨头先后离开,刑贵金趁机偷看一眼,“神医李想”还在办公室里,正与孙铁柱和范西邻喝茶、聊天。

不只他们奇怪,祝童也很奇怪,孙铁柱还好理解,范西邻为什么会在如此敏感的时候选择与他站在一起?

可是范西邻表现的很正常,刚才祝童与欧阳凡他们告别,他在一边听着没说什么,现在更是做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不关心的样子。

“二十年前;有位前辈曾对我说,不要做出突然改变别人命运的蠢事,大部分人都运行在一条直线上,他们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但经得住诱惑的人却屈指可数。”范西邻忽然道;“这就是我用来对付你的那把刀。可惜的是,这把刀现在被别人掌握了。他交代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编造的。”

“姐夫啊……”祝童苦笑着摇摇头,道:“没关系,重要的是,你现在坐在这里。”

明白了,范西邻是不得不来,他手里的那把刀失控了,害怕被祝童当成下一个目标,所以只能冒险。上海男人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被揉捏的什么都敢说。

孙铁柱看看范西邻,道:“祝先生,下一步需要我们做什么?”

祝童笑道:“两位会打牌么?我再叫给朋友来,你们只要陪我到十二点,就足够了。”

十分钟后,博尼来了。

四个人在“神医李想”办公室内支起牌桌,很认真地打牌。

其间,黄海与刑贵金敲门进去看了两次,发现里面很正常。最后一次是十一点三十分。

十二点十分,范西邻第一个告辞,并很快乘车离开了望海医院。

十二点十五分,孙铁柱走出“神医李想”办公室。

十二点二十分,博尼。斯内尔先生最后一个离开,很自然地关上了门。

黄海与刑贵金感觉不好,他们只听到祝童的声音,没有看到他的人。黄海去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刑贵金抬起脚踹过去,门被踹开了,里面灯火明亮、空空荡荡,“神医李想”不见了。

两人几乎同时呼唤手下,寻找祝童的下落。

医院大楼被围得水泄不通,停放在门前广场上的十几辆警车打开灯光开上草坪、开上每一条道路。

医院内外每一棵树下都有一双警惕的眼睛,江面上射出四道雪亮的灯柱,将人工湖与江岸之间照的亮如白昼。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一直到凌晨一点,望海医院内包括斯内尔病房、斯内尔夫人的别墅在内所有的角落都被搜遍了,也没有任何发现。

“神医李想”似乎忽然蒸发了。

范西邻副市长被请回来配合调查,据他说,他告辞的时候“神医李想”正在打电话。

技术中心证实了范市长的话,十二点整到十二点十分之间,“神医李想”确实在用办公室内的座机给远与开封的井池雪美小姐通电话,通话内容与福华造船有关。确切地说,与修伊博士有关。具体内容涉及敏感人物与敏感部门,不便对外传播;即使是具体办案人员,也不行。

刑贵金急的浑身冷汗,黄海这时却来到VIP病房,王文远的病床前。

“你能找到他吗?”黄海问。

王文远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正勉力抬起头让王京喂他水喝。

“他跑了?”王文远躺下,吃惊地问。

黄海点点头:“小王,以你这段时间对他和这里的了解,他现在跑多远了?会躲在哪里?”

“外面有多少人?”王文远问。

“楼上四个中队,楼下六个中队,江上四个中队。周边六个中队。”

“可说是天衣无缝。地面上没有机会,只有……上天入地了。”王文远道。

黄海猛然醒悟,拿起对讲机道:“封锁十公里内的下水道……”

“可能,已经晚了。”王文远对着黄海的背影道。

“不晚才怪,都走两小时了。”王京关上门,扑到王文远身上;“王文远同志,你的把柄了在本小姐手心里攥着呢,如果…嗯……”

接下来,当然是一室皆春。

第三十五卷、如影随行 一、神医批命(上)

已经是凌晨一点半,数千万人口的上海滩大部在沉睡中急需力量,也尚有不少很热闹的地方,比如说码头。

每艘到港的货轮都希望能尽快装卸货,对于船东与货主来说,每耽搁一天都是眼看的到的损失。

祝童坐在一辆白色货车上进入一处热闹码头,货场上灯火通明、货车、龙门吊发出的机器声闲扯云霄。

开车的是杨辉,曲奇与祝童一起坐在后排。

货车开进一间仓库,大门轰然关闭,烟子出来了。

她双手抱着文件夹,中性的职业装,梳理的一丝不苟的短发,鼻梁上还架了副细框眼镜;活脱脱一位精明干练的职业经理人,

“麻烦你的。”祝童走到烟子面前,拱手道。

“祝师兄不必客气,我们江家欠你的。”烟子轻轻摇头,迈开两条丰润的**在前带路,边走边说:“有两艘货船,一艘开往重庆,一艘走海路去青岛。祝老板的意思是……”

“两艘,都什么时候开船?”

“货船没那么多规矩,装完货随时可以走。”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仓库的尽头,也是一道大铁门。烟子在墙上按了下,铁门上滑开个只容一人经过的小门。走出小门就是码头了,烟子指着不远处的两艘万吨级的货轮道:“就是它们,船上都配有救生艇快艇,只要离开上海,祝老板随时可以上岸。”

“走内线吧,我们在南京附近下船。”祝童想了想,道。

烟子点点头,拿出手机刚打开就被祝童一把抓过去利落地拆解开,取出电话卡递给烟子:“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中午,你不能使用这个号码对外通话。”

“有这么严重吗?”烟子抽抽鼻子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现在很可能处于控制范围之内。”祝童道。

不只是烟子,以祝童的判断,现在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处于监控之中。其区别不过是程度深浅而已。清洋家已然退出江湖道,加上之前与祝童的冲突,应该处于较低级别状态。即便如此,烟子的手机打出的每个电话乃至这部身都是十分危险的。

祝童甚至有点后悔了不该来这里,以烟子的见识与经验,不该看不到如此明显的危险。或许,她心里的仇恨还没有完全放下吧。

如王文远所料,祝童确是顺下水道离开望海医院。曲老亿的装修工程免不了要牵扯到上下水,顺便将望海医院通向主管道的下水道改造了一下。工程量不算大,只有区区不到七十三米的距离,所以没有向相关部门备案、报批。

他十一点就进入了办公室的密道,黄海十一点三十分看到的祝童是尹石风。两人个头、体型相仿,稍微装扮一下,加之办公室灯光照射的角度,很容易瞒过一般人。

黄海与刑贵金都不是一般人,祝童可说是在黄海的默许与配合下离开望海医院。可他并不用承这个人情,即使黄海不装糊涂,当时发现了又能如何?真把祝童抓起来,只怕引发的后果与舆论压力不是王向帧所乐于承担的。

也确实有人真的想抓住祝童,在刑贵金要求下,上海警方早在十二点之前就布置下天罗地网,每个路口都有查车的,十几个关键位置还设置的路障。这辆白色货车在市区转了好久,最后不得不选择进入这个属于圣丽园集团的码头。

“哥哥让我转告你,注意梅老。他最近一直在西京,看样子准备向马家下手了。哥哥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劝劝梅老,为了个死人,不值。”烟子带着他们走向一艘货轮,轻声对祝童道。

“没用的,我劝过了。”祝童摇摇头。

梅老接下了“神钩王寒”的黑仗,等于许下了为他报仇的誓言。不只是祝童,祝红、老骗子、水长老与羽玄真人都曾劝过他,可梅老的回答只是沉默。

梅老属于正在消失的江湖道的过去,他们那些人心里所坚持的东西,祝童只能表示理解和尊重。如今他能做的只能等,等梅老做完他认为必须做的事,才是他这个江湖酒会召集人上场的时间。

两点整,一艘货轮离开码头,进入浦江航道。

“太安静了。”祝童在船舷旁注视着江面,低声道。

货轮离开圣丽园集团码头半个多小时了,附近却没有出现一艘海警的快艇,祝童觉得有点不对头。

烟子给他们准备的藏身之处是一只装了一半货物的集装箱,

“你们现在下船,开救生艇回码头,烟子会安排你们离开的。”祝童说完,纵身跃入浦江。

曲奇与杨辉马上跑去船尾放下救生艇。

九月二十八日清晨六点二十分,佳雪花园。

牵着个可爱的男孩走出洋楼,顺着楼前的鹅卵石小道走进后花园。 做母亲之前很少上午十点之前起床,可爱的小天使改变了一切。在她这个年纪,孩子几乎等于一切。

虽然夜里有保姆照顾,可这孩子最近睡颠倒了,早上不到五点就开始折腾。近几天每天清晨带着孩子到后花园玩一会儿。

小家伙理了个瓦片头,很惬意的样子,手里拿着根弯曲小木棍随意敲打着,嘴里叽叽哇哇做骑马的样子。仔细看去,那木棍却是一根小提琴的琴弓。

昨夜下过雨,鹅卵石小路旁有滩积水。小家伙咯咯笑着一脚踏进积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啊,你怎么在这儿?捂着嘴,惊道。

她看到祝童正坐在秋千上,整个人都显得潮乎乎的。

“嘘……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祝童在唇边竖起个手指;“我出不去了,要找地方躲两天。”

抱起孩子走到秋千旁,轻声道:“你不怕我们把你卖了?”

“怕也没办法,我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祝童作出个很怕很怕的样子;“很不错的孩子,也是个当官的料。”

“我警告你,别打我孩子的主意。要不然……”说着自己先笑了。要说祝童会做那样的事,首先她就不相信。

祝童摸着孩子的头,认真地看了会儿,道:“嫂子相信算命吗?”

使劲点头,如果是别人叫她嫂子肯定马上翻脸。可这两个字从祝童嘴里说出来的感觉竟然很是受用。算命也一样,她从没听说过“神医李想”给谁算过命,但她知道,祝童不会拿她的孩子开玩笑。以他骄傲,也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讨好自己。

“紫微星梦三十载,云断天路开。”祝童徐徐道。

“什么意思?受的西式精英教育,对这种东西不太理解。

“嫂子别问了,三十年后,把这句话告诉他,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记住,不能早,也不能晚。”祝童似乎累了,揉着鼻梁道。他本不擅此道,这个孩子也不是见过一两次了。可今天看到小家伙的第一眼,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他忽然理解了竹道士给自己批命时的心情,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状态。

“嗯,我记住了……一会儿我写封信存进金库。如果到时候我和西邻不在了,让他们把我的信交给他。很认真地说。

“不用担心那个。他是有福之人,你和范市长肯定会享受到他的孝敬。”

听祝童如此说更高兴了,她只穿了件睡袍,一手抚胸遮住将露未露的半个雪腻酥胸:“你尽管呆着,没人会找到这里来。要见范市长吗?他昨晚没回来。”

“不用,我晚上就走。”

“可是,您就不能多说几句吗?神神叨叨的,很难懂啊。又道。

祝童抱起孩子道:“一株幼苗长成参天大树需要很多的气运,但最主要的还是他本身。最好别干涉他太多,不要为他遮风挡雨,那是害不是爱。你们唯一能做的是让他的根扎的深一些,起步位置高一些,多得几分阳光。”

“我懂了。很认真地想了会儿,轻声道:“我们进去吧,田公子的房间还空着,你先去洗个澡,我这就叫人准备早餐。”

“替我打个电话给陈小姐。”祝童说着,抱着孩子随走向洋楼后门。

“让她来吗?暧昧地问;“我想,她会高兴的浑身颤抖的。”

“让她中午去医院,陪斯内尔夫人吃顿饭。”

“这是什么意思?想了会儿没想明白,又道:“我能见到他吗?”

“应该可以。这件事一了,他会重归普贤寺。”

这两句说的是无情大师,经过了这番磨难,无情大师应该想明白了,离开了金佛寺,他什么也不是。

“先生,您认为握住洋楼后门的把手,看看在祝童怀里的孩子,迟疑着。

“这我可帮不上忙,别问我,问你自己。”

中午的时候,范副市长抽空回家了一趟,很快就离开了。

范副市长现在真的很忙,台海言放出的那些“老东西”把整个市委市政府弄得焦头烂额,田旭阳神锋集团老总的位置岌岌可危,范西邻却处在痛与快之间。

无他,那些曾经被王向帧放了一马的官员,这次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他今天上午接到了正式通知,一个来自北京的工作组下午就要抵达上海,领队的也是一位正部级高官,当年王向帧来上海时不过是副部级。

分析过工作组的级别与人员组成之后,大家都知道,那尊佛这次彻底完了。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善后,让他尽量以一个体面的方式淡出公众的视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海的官场将面临一次大换血。范西邻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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