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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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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海笑眯眯的伸出胖手,比划着:“老区手里哪样都是宝贝,大家都知道。我是拣顺眼的挑,老盛身子骨弱,弄一对玉髓核桃补元气。话说回来,有老区出面,上海滩谁能不给面子?李主任,您说是吧?”
“各位前辈的机锋,晚辈听不懂。”祝童谦逊的笑笑,此时此刻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盛福眯着眼瞧瞧祝童,又瞧瞧陈依颐,用招牌式的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好一双璧人啊,我如果能有你们这般年轻,就不会如此小气了。唉,老区莫怪,我们呢,看不清这潭水的深浅。随便应承简单,怕沾上水腥啊。”
祝童不吃这套,嘿嘿笑道:“我个陈小姐之间只有纯洁的友谊,二位看起来更般配。”
盛福的脸色有点发绿了,却又不敢发作,咬着嘴唇思量着什么。祝童的意思是,他和陈依颐即使有什么也是男女之间的事,而万家生佛却是两个大男人。
彭湖这才看明白到大玩家的心计,万家生佛不是不识货,而是不想粘便宜。
他忽然感到有人拽自己的衣袖,扭头看到萧萧正在使眼色。就很识趣的站起来,与萧萧一道退出船舱。这样的场合,不是他们久呆的地方;见识一下即可。有些话,也不是他们能听的。
萧萧和彭湖刚退出,柳伊兰就捧着一套茶具走进船舱;挨着陈依颐坐下,娇笑道:“万老板,上次您到漫江花雨捧场,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怕招待不周慢待了贵客,又怕打扰了您的兴致,好为难啊。今天就给您泡杯茶,算是赔礼了。”
万家海连忙站起来,呵呵笑道:“使得识得,我为柳老板扫炉。”说着,真个拿过茶炉,用一把毛刷轻扫炉底。
“老万看到柳大姐就没骨头了。”盛福阴阳怪气的又冒出一句。
柳伊兰冷着脸:“姓盛的,老娘用不着恭维哪个。万老板算是我的半个朋友,
你那些酸气,别在我眼前冒。老娘听不着。”
“嘿嘿,被柳大姐骂两句,浑身上下都舒坦。”盛福没恼,还很受用的样子;还取出一只折扇,击节吟哦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柳大姐,我听说你最近手头吃紧,只要一句话,多少钱都使得。”
“多谢了,只怕这样好事老娘消费不起。”柳伊兰横他一眼,盛福身上的肉又痒了三分。
祝童和陈依颐很意外,面面相觑;不知人家还有如此嗜好。
曲老亿脸上的严霜也化去:“你这身贱骨头。”
火炉燃起,船舱里的气氛也和谐了。
盛福喝下柳伊兰递来的茶,顺便摸了下她的玉手,很受用的又享受了一顿臭骂,才打开话匣子。
“曲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知道您今天为什么请客。最近一段时间,老万在北京,我在上海。人见了不少,话听了不少。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拿定主张。如果您有什么建议的话,不妨明说。钱吗,咱们不缺,还是那句话,怕引火烧身啊。”
曲老亿抿着茶没说话,祝童知道,该自己出马了。他轻轻喉咙:“两位,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了。月前在凤凰城,曾有人对我说,两位正与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的卡尔,也就是卡姆莱尔。施瓦茨先生接触。我当然不信了。万家生佛的名号在那里摆着呢,你们不会做撬墙角敲边鼓的事。便宜谁都想占,但二位不是那样的人,不会让晚辈为难。”
“是金菊花给你的消息?”万家海搓着手摇起脑袋;“我最看不得那小子,躲在娘们背后,算计来算计去。等他老爹不在了,有的他好看。”
“范老的身体很好。”祝童盯着万家海,很明显,这个人比瘦子盛福更实际。
万家海和盛福对视一眼,随即都把目光转到祝童身上。
“我是范老的主治医生,今天晚上……”祝童抬手看看手表;“半小时前,王先生亲自到海洋医院,邀请范老出席一个小范围的茶话会,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锦江了。”
范老能出席茶话会,并且他的主治医生不在身边;这表明,老人的身体已经恢复到相当程度了。万家生佛能玩到现在的场面肯定不是傻瓜,他们默不作声的在考虑范老出面为王向帧撑场面,局势会如何变化。
盛福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了句什么就一直在听,其间只嗯啊几声。
他在确认消息的真假。
第二十一卷、路几千 六、鸿门宴(下)
柳伊兰和曲老亿说起茶经,祝童与陈依颐说山水道观周围的风景,都是闲话也都不是闲话。
他们都在等,等万家生佛拿定主意。
盛福与卡尔的接触已经到了一定深度,至少已经接近形成框架性共识。
下午,祝童和史密斯的接触双方都有演戏的成份,只不过,祝童摆出的是韩国俊男**申宗玄和金智珠,史密斯貌似委曲求全的背后,是以万家生佛为代表的神通广大的江浙大玩家。
盛福甚至已经选好了合作船厂,宁波附近的一家大型船舶修造厂,永吉船务公司。万家海在北京试探各方面的态度,也有了相当收获。
除非外界的不确定性因素和祝童展示出的实力足以动摇逐渐坚实的基础,他们不会轻易放手。
王向帧近期接连被叫回北京汇报工作,有消息说,他很可能在将要举行的两会后出任新职。可能是到西部某省也可能到某部,所以,很多人对他能在上海呆多久都表示怀疑。但是,如果范老出面了,局势就变得复杂了。
“对不住,我想问问李主任,那两个韩国人……”万家海的脸上没有笑容,称呼也变了。
“他们主动找上门要求合作,我们之间的谈判很顺利。”祝童开始收敛,话只能说三分;理解得了就理解,理解错了谁也没办法。
“陈小姐,令兄的身体……”万家海有转向陈依颐。
“我哥哥的身体很好啊。吃得下,睡得着。”陈依颐比祝童直接,看着窗外有点伤感的说:“如果哥哥还能主事,这里也不会让给别人了。”
“可是,我听说田公子是隐忍不发,等着出来吃现成大餐呢?”盛福倒是变成满脸笑容,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他请不动李主任这样的高人,所以暂时隐退,假手依颐小姐请出李主任为他操持福华造船。”
“是啊,大家都认为,田公子需要一个生面孔整理旭阳系。有些事,他出面会有很多顾及。现在看来,陈小姐在李主任帮助下做了很多田公子做不到的事。如今的旭阳集团已经甩下了大部分包袱,更有活力。”万家海也开始帮腔。
祝童想要提醒陈依颐,言多必失,人家在试探你。
陈依颐已经开口了;“这样不好吗?我想,两位应该很清楚,现在的旭阳集团和以前的旭阳集团,已经完全不同了。李主任是帮了我不少忙,但他的主要工作是为福华造船挑选合适的合作伙伴。”
曲老亿用他招牌式的冷笑**来:“哼哼,田公子还欠我不少钱。他要夺回旭阳集团,很多人都不会答应,除非……”他的眼睛在陈依颐身上停住了;“除非,陈小姐在某个时间出意外,而田公子却忽然好了。”
祝童涑然一惊,姜就是老的辣!这个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与陈依颐把旭阳集团改造成自己的一样,田公子也有可能再次控制旭阳集团;前提是,有一个微妙的意外降临到陈依颐身上。
“曲老板,您多虑了。我很健康,李主任是最好的医生。”陈依颐勉强笑着,从柳伊兰面前端起茶壶给大家斟上一圈。
于是,万家生佛的注意力又集中到祝童身上。
“旭阳集团是福华造船的基础,陈依颐小姐有足够多的朋友。我想,两位更关心的应该是如何进来,而不是如何挖墙脚。”
祝童点睛,盛福画龙:“我们为什么要进福华?发财的机会到处都是。”
“因为,在这件事上,你们如果不是我的朋友,就将是我的对手。MTK船务公司在中国只能有一个合作伙伴你,那就是福华造船。”盖子掀开了,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呵呵呵呵,喝茶,喝茶。”万家海眨着眼睛,满腹狐疑。
年轻人火气大,可是这个年轻人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一个应对不好,万家生佛将树立起一个对手。他,年轻的李想,有什么凭仗挑战万家生佛?
盛福的注意力集中在另一方面,曲老亿和柳伊兰都变得表情凝重,他们甚至没有出面打圆场。
“钱能通神,可是,我有个朋友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有钱大家赚。我们都是中国人,福华造船代表的不只是钱,还有国家利益。我们这样争来争去的,得到便宜的只会是外人。如果二位暂退一步,我必有回报。”
“要做就做大的,咱们对韩国人的东西不感兴趣。”万家海以为祝童的回报是指与韩国公司签署的协议,摇头道。
祝童不再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盛福。
“李主任说的回报是……我不明白。旭阳集团已经筹集到了大部分启动资金,老盛和我,都不喜欢做小股东。”
“回报不会太丰厚,还有一定的风险,但足够刺激;需要二位做出最终决定后,我才能说。”祝童回答万家海的话,眼睛依旧与盛福对视着。
柳伊兰拍一把盛福的瘦肩;“看什么看?别把孩子吓着。”
“只怕,我要被吓得睡不着觉了。”盛福缩缩脑袋,阴沉的说;“李主任,如果你认为我们档你的财路,只能说对不住了。老万和我都是泥腿子出身,倒过假表修过大楼,苏州周围的寺庙里,都有我们预留的长生牌位。我们这两条命能活到现在,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玩的也玩腻了。只有一样事不肯做:找刺激。那太无聊了。我们和老外合作凭的是本事,从我们手里造出大船,本身就是一件很刺激的大成就。你们可以和韩国人合作,该让路的是你。”
“老万,你怎么说?”曲老亿看向万家海。
“这个,老盛有个外号,大家都叫他盛气凌人。我想,这件事大家回去都仔细想想。找个良辰吉日,请大师们抽签打卦。毕竟关系重大,不能凭你们一句话就让我们让路。好商量,回头想周全了,大家再商量。下次,我老万请客,你们都到苏州来。听说普贤寺最近来了个很有德行的大师……”万家海表现出适度的犹豫,废话一串串。
“靠岸!靠岸!”曲老亿拍着船板叫道;“万家生佛,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们!”
“曲老板,酒菜还没上呢。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没气度,生意不成情意在,是不是?”柳伊兰出面打圆场,对被曲老亿招呼进来伙计说;“开席吧。”
“开席了。”随着伙计一声悠长的招呼,丝竹之声奏响,竹帘被高高挑起,四位宫装女子端着食盒飘然而至。
“老区,你准备的什么好酒?”万家海讪讪的找曲老亿搭话,
“马尿!对不讲道义的家伙,老子想起来就恶心。”曲老亿拂拂袖子;“老万,我觉得你还有点人气,早点分家吧,你啊,早晚要被他拖累。”
祝童感觉可笑,如果不是在船上的话,万家生佛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按照一般规矩,既然这桩生意是祝童先接手,万家生佛就不该与卡尔暗通曲款。可是,规矩都有适应范围,福华造船这种量级的生意,不适用寻常规则。
陈依颐有点担忧的碰碰祝童,祝童回给她个微笑,眼睛与盛福时常互相打量。
四碟凉菜、四碟热菜都上齐了,万家生佛尴尬的坐着;柳伊兰到后面拿酒,十几分钟了还没回来。曲老亿冷着张臭脸,嘴里低低念着:“……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声音渐低至微不可闻,但嗡嗡的震感却越来越强,冲击着船舱里各人的耳膜,桌子上的盘碗都微微颤动。配合着甲板上乐女的丝竹声,船行水面的击水声,构成一副诡异的画面。
万家生佛开始没注意,等感觉到时,都目瞪口呆;接着就随之节奏摇头晃脑。
柳伊兰从船后取出坛酒,曲老亿才停下来,轻蔑的啐一口:“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你……”;盛福气得忽的站起,又马上摇晃着坐下。他两耳嗡响,胸中血气翻腾,一时半会是动弹不得了。
万家海苦着脸:“老区,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有没把话说死,有事好商量嘛。”
曲老亿没理会他,伸出左手食指戳向酒坛。
陈依颐“啊”一声,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她眼前。
坚固的细陶酒坛就如纸扎的般,曲老亿的食指似乎毫无阻隔的穿透坛壁;手指拔出,一股酒箭随之而出。
柳伊兰递过去酒碗,很快就接满了四个;曲老亿拿过祝童身前的两只价值不菲的碟子,也接了两碟。顺手一抹,酒坛就被他的手指堵住了。
“浅薄之徒上不得台面,这两碟酒是你们的。”万家生佛战战兢兢结过碟子。
曲老亿左手堵在酒坛上,右手端起酒碗:“喝下这酒,你们就滚蛋,从此之后,咱们明刀明枪斗一回。大巷商贸?有几个钱就敢称佛。我倒要看看,万家生佛到底是真佛还是假佛。老子做事从不藏头露尾,三天后,老子开始收购永吉船务公司、原田发电、青大股份。你们最好把股份卖给我,不然的话,哼哼!别怪我、砸你们大巷商贸的招牌。”
万家生佛脸色铁青,喝下碟中酒已然恢复正常,万家海站起来:“那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钱多了高兴,不行吗?”曲老亿劈手夺过他们手里的碟子,手臂一挥甩出去。
两只薄薄的细瓷碟子“噗!”的穿透船舱厚厚的木板,跌落到人工湖内;“被卖国小人用过的东西,一文不值!滚!”
万家海和盛福彻底呆住了。
原来,今天真是一场鸿门宴。
第二十一卷、路几千 七、江湖贴(上)
萧萧和彭湖坐在后船舱,听到外面的响动,彭湖站起来。
“你最好坐下,老板们做事,让咱们知道的才能知道。”萧萧摆弄手里的黄玉花生,漫不经心的说。
“是啊,我是想关上窗户。”彭湖果然乖巧,把窗户拉紧,插上。
这一来,外面传来的声音就变得微不可闻。他其实很想走出去近距离观察,无奈,萧萧说的太有道理了。
萧萧满意的送出个甜甜的笑:“彭先生,你知道老板今天带你来是什么意思吗?”
“萧小姐,你就别买关子了。老板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
“老板让我告诉你,他很欣赏你的能力,只是不喜欢脚踩两只船的人。你不妨现在做出选择,是跟万家生佛走呢,还是留下来跟着老板。”萧萧的眼睛忽然变得冰冷而锐利,把彭湖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别变成没骨头的懒猫啊。”萧萧把他拎起来,固定到椅子上;“老板早就知道你的来历,你演戏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
“老板什么时候知道的。”彭湖虚弱的问,头发乱了,心也乱了。
“你的资历很完美,老板曾对你抱有很大希望。可是,你对老板隐瞒了曾在万家生佛的大巷商贸工作过;你后来镀金的私募基金和他们也有扯不清的关系。老板选择你,是因为欣赏你在网络上表现出的聪明,还有一点正义感。”
“萧小姐,我最近没和他们见面。相信我,老万约过我两次都被我推掉了。”彭湖急切地替自己辩白。
萧萧取出一只黑色手机,摇头道:“最近……你最近根本就没时间;老板让你参与旭阳集团改造,你的手机能接到什么信息,我这只也能接到什么信息;你和谁通过电话、说过什么,我都能听到。旭阳集团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信息也就无所谓了。现在,你可以选择留下来,还是跟着他们走。老板说,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要感谢你提出的三条建议。”
“让我想想。”彭湖低下头,萧萧倒上杯水推到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彭湖是万家生佛的人,最先发现疑点的是萧萧;因为他进入福华筹备处没几天就对萧萧展开隐晦的追求。萧萧已经不是以前的萧萧,她很欢迎这样的游戏。
澎湖还算是个聪明人,跟祝童一段时间后看出这个老板的厉害,对万家生佛的召唤逐渐开始推脱和回避。所以,祝童才会让萧萧找他摊牌,算是给他个机会。
万家生佛为人低调,向来自视甚高。
他们虽然被曲老亿表现出的一连串神秘功夫惊得心魂不定,却也受不得如此侮辱。
画船距离湖岸尚有十几米距离,他们走上甲板候着。
柳伊兰跟出来:“抱歉,让两位受委屈了。曲老板一向喜怒无常,也许明天就忘了呢。”
“柳大姐,我们也是在商言商,不是面子问题。李主任……”盛福看到祝童也跟出来了,正招呼着要说点什么挽回些面子。
柳伊兰肩膀轻轻摇摆,盛福身子趔趄,“扑嗵”一下掉进冰冷的人工湖内。
柳伊兰轻笑着:“我以前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如今,怎么看都是只上不得台面的癞蛤蟆。你不是喜欢这道道吗?今个就让你过足瘾。”
祝童想说什么被柳伊兰一个眼色制止了,他不禁怀疑,曲老亿和柳伊兰今天想把万家生佛玩死在水乡人家。怪不得会选如此清冷的所在请客。
万家海也有同样的感觉,吓得瞬间瘦了一圈,他哆嗦着坐在甲板上:“柳大姐,动不得手啊。生意上的事好商量,好商量。”
陈依颐没见过如此霸道的生意人,也没见过如此谈生意的,脸色煞白。
“陈小姐,干杯。”曲老亿走出船舱举起酒坛,与陈依颐的酒碗碰一下把酒坛举高过顶,用口就着喷涌出的酒箭狂饮。
盛福已经被船娘用竹篙从水里救起,画船也靠岸了。
万家海勉强站起来,拱拱手干笑两声挪下船,撒腿就向他们的商务车跑去;边跑还不断回头看。
曲老亿、柳伊兰、祝童三人一字排开,站在画船甲板上目视着他们,谁也没有下船拦截的意思;配合着背后宫灯高悬的画船与悠扬的江南丝竹,很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潇洒。
他终于跑到商务车前,坐进车内心里才安定几分。
“开车……嗯……快开车!。”盛福在后座哆嗦着,气急败坏的大叫。
“为什么不开车。”万家海从后车窗监视着画船上的人,也在催促。
“老板,前面有人啊。”司机慌乱的声音,让万家生佛把注意集中到车前。
雪亮的灯柱中,三位身披袈裟的僧人立在车前三米处。
“阿弥陀佛,贫僧无处给两位大施主见礼了。”
无处大师的卖相已然很好了,比普贤寺前任主持无情大师有威严了多倍;但是,与他身后的那位高僧比起来,却又错了不只一个层次。
“贫僧空雪,见过两位大施主。”雪狂僧如果不喊打喊杀的话,白衣如雪、须发皆白的卖相,笔挺的腰板健壮的气色,是金佛寺内外最好的一个。特别是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气息悠长动听,能给人以特别的安全感。
只有无聊大师默不作声,脸上带着奇异的笑,看着万家生佛;说来,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普贤寺可算是上海乃至长三角地区的颇具影响的大道场了,无处大师虽然到任不久,却连着做了几场法事;很是显露出他深厚的佛法修养,已经博取了大批信徒的欢心。
万家生佛属于比较有思想的成功人士,举目四望,很有点一览众山小、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特别是盛福,他比较喜欢独立思考,见识多了发现自己感觉到的生存哲学有极大的缺憾,对命运的无聊与敬畏使他和多数同道一样,开始研究必然与偶然、生命与使命、死亡与来世之类的玄妙问题。研究多了,也就和别人一样,开始对宗教信仰产生兴趣。
盛福喜欢看书,研究起佛经来也大有心得;他和万家海不同的是,不会去拜那些王母娘娘、黄大仙、山神爷与土地爷之类的泥胎。就是遇到正宗的佛教寺院也必须先与主持和尚论道一番,不辩出个佛光普照紫气东来,没有搞出六根清净身心具醉的神圣感,他是不会轻易施舍的。
普贤寺上一任主持空木大师不善言辞,却有一副枯瘦如柴的大德形象。万家海去拜,盛福只跟着凑热闹;心里是不大看得起的。无处到任后,盛福去了两次就被大师的风采折服,当即拜在无处身前为记名弟子,法号真由;初一十五的,少不了要去孝敬讨饶一番。
如今看到师父来了,盛福眼眶湿润,想着不枉与无处大师相交一场;关键时刻,师父感应到弟子的召唤,来为弟子解围了。
“师父救我,他们是土匪,是强盗。”盛福拉开车门扑到无处面前。
无处袍袖一展把盛福全身罩住,一股沛然之气笼着他周围。湿透的衣服不再寒冷,他从内到外都暖洋洋的。
“贫僧受邀来此,就是为了度化你心底的怨念。真由,你是聪明人;商人赚钱本分,天经地义毫无问题。只是,赚钱要赚干净的钱。话说,我佛曾对一商者言:‘钱财乃身外之物,你劳心一生所得终究为五家所共有:一为火烧;二为水漂;三为国王官吏所巧取豪夺;四为强盗土匪所劫夺;五为不孝子孙挥霍殆尽。所以,对于钱财的处理要有智慧,要欢喜布施,不但对父母、妻儿、奴婢,乃至亲友如此,对于贫困众生也要尽心尽力接济,同时恭敬供养三宝,努力积聚出世间的福德。商人要会赚外在的财富,更要学会会赚内心的财富;会赚一时的财富,更会赚永久的财富;会赚物质上的财富,更会赚精神上的财富。这才是祈福天下富泽苍生的正道。”
盛福诺诺不敢言;心里对曲老亿又恨又怕。无处大师也是人家一伙儿的,他这个脸算是丢大了。
无处大师对曲老亿合十道:“阿弥陀佛。曲施主,能否看贫僧薄面,让他们回去仔细考虑斟酌一番?”
“齐老弟……”万家海哆嗦着看向另一个大师。
无聊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无聊,以前的事休要再提。”
万家海真得怕了,无聊大师以前的作为他很清楚,近期突然以另一副面孔出现在上海滩,对以前的那些朋友似乎很少理会。可是谁都知道没有深厚的背景,以前的股市鳄鱼不是轻易出山。
第二十一卷、路几千 七、江湖贴(下)
陈依颐被柳伊兰请到小楼里说话,画船离开湖岸,船舱里又一次摆开酒席,这次上的都是素菜。
祝童起身斟酒,仰头先干一杯,才说:“晚辈的事,劳累诸位前辈大动周折,惭愧啊。这杯酒算我赔罪,以往有得罪之处,请两位大师多多海涵。这一杯,谢谢区先生的厚爱。”
曲老亿凝视祝童片刻,探出一指点在祝童双眼之间,很快又移到鼻下人中穴。
祝童猛然鼻头发痒,止不住打个大大的喷嚏。印堂与人中之间阻塞的经脉豁然开朗,一股绿色细流来回往复绵绵不绝。
“可惜了,你本有机会留下活佛。”曲老亿收回手指,惋惜道。
逍遥谷的修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祝童默默感受片刻,曲老亿为他打通的是一条奇脉,以往,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段短短的气脉间有如此大的玄机。因为这条脉络的通顺,印堂穴与人中之间再无丝毫挂碍,蝶神蓄积在印堂穴内的绿色气息渗透到他的口腔里,带着些苦涩,顺着气管一丝丝向下蔓延。
肺部的病灶已经开始受益,他还能感受到盘旋在丹田与膻中之间的清流活泼了一些;有了这条不是通道的通道,祝童可以用蝶神为自己疗伤了。
此刻不是说谢谢的时候,祝童感激的看曲老亿一眼,有点不明白;曲老亿为什么说他有机会战胜索翁达?
“祝大夫客气了,我们要在上海立足,早晚会与万家生佛起冲突。这次不过是提前引发而已。”无聊大师最了解对手,也喝下一杯酒;瞧着曲老亿说:“没想到啊,曲老板也是江湖中人。祝大夫有如此助力,万家生佛早晚要来请罪。”
“如今该合计合计他们会有什么动作,脸皮已经撕破了,万家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曲老亿冷着脸喝了一杯,他一向如此。
无处捻着佛珠,沉吟道:“曲老板已经划下道,等于发出一份江湖贴。万家生佛自诩为江南隐士,应该不会惊动场面上人。他们为了找回面子,只怕会花大价钱遍请高人出来撑场面。这一来二去的,没有一段时间消停不下来。祝大夫,无论怎么样,万家生佛在没有结果之前不会接触福华造船。我们大概能拖他们一两个月,他们有钱,钱能通神。希望万家生佛多带来些惊喜啊,江湖道好久没有这样的盛会了。阿弥陀佛,可喜可贺。”
雪狂僧幸福的笑着,他最喜欢热闹了,一想起可能会面对一些绝世高手,白胡须就瑟瑟乱颤。
祝童恍然大悟,这场鸿门宴原来早有预谋,不只是对自己这个挑战索翁达的大英雄的回报。
无聊大师在资本市场上早就与万家生佛结下罅隙,江湖道经过此次整合已经达成初步共识:摒弃争端合力进取。他们挑选的第一个试刀对手,就是看似威风的万家生佛。
画船在人工湖上飘荡了一小时二十分,大家喝的心满意足,决定三天后在苏州霞光寺召集一次江湖道联合会议,商议应对事宜。鸿门宴也就圆满结束了。
萧萧和彭湖乘陈依颐的车走了,祝童就邀请她坐上杨辉开的宝马X5。
返回的路上,陈依颐倚着祝童,低声问:“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我也不很熟。”小骗子脑子里思绪繁杂;一张纸已薄的透亮,但就是看不清后面是什么。
曲老亿与万家生佛之间似乎有极深的交情,可是翻起脸来那么冷酷无情。没有特别的原因,只凭江湖道这三个字,还不足以让他开罪如此大的生意伙伴。
其中一定有别的原因,包括柳伊兰,今天的举动似乎都显得莫测高深。
“主任,看来,他们对王先生的前途很不乐观啊。”陈依颐又说。
祝童把注意力转回现实世界,从万家生佛的表现看,他们明显没有把宝压在王向帧身上。谁都知道王向帧对福华造船的重视,万家生佛敢于在如此敏感的时期暗中与MTK船务公司接触,就有一定的依仗。只是,他能做的只是治好范老的病,尽量保护范老能健康的活着,别的事都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汽车驶入市区,陈依颐又问:“你还要去医院吗?”
祝童想说是,可是叶儿现在医院的单身公寓等着呢。
他硬下心,说:“不去了,今天我去金茂酒店。小杨,先送陈小姐回去。”
陈依颐低下头想着什么,好久也没说话。
宝马X5驶近嘉雪花园门前,铁门滑开,宝马开进去。
“主任,陪我说说话好吗?我怕。”陈依颐拉着祝童的手臂不肯下车。
“怕什么,百里先生布置的很周全。”
“可是,他是我哥哥啊。主任,你说,他会不会为了公司,对我……”
正是早春二月时,上海的气温并不太冷。
陈依颐双手抱在胸前,缩着身子,似乎受不得风寒。
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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