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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笑颜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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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欢颜笑道:“崔宁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信得过他。”

何成春在旁,跟着道:“蓉娘,我看就这么着吧。靠牙婆子添来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粗手笨脚的,凡事不开窍。进门之前,还得专门腾出工夫来先教一遍礼仪规矩,岂不更添麻烦?”

胡氏望着俩人淡淡含笑的面庞,也笑起来。“夫君说的是,与其领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回来,还不如在宁哥儿的身上多费点心呢。得,这事就这么定了,赶明儿寻个好日子,让他给你舅舅磕个头就算拜师了。”

虽然崔宁拜在何成春的名下为徒,但大部分时间却是由孙郎中教导的。孙郎中为人憨厚,小崔宁整日跟着他学医认药,倒也没受什么委屈,只是,日子过得不比从前滋润悠闲了。每天早起早睡,还要做不少的零活儿。

宋欢颜怕他的身子会吃不消,常偷偷地塞些零食和点心过去,还特别吩咐贾三儿多留点心看着,莫要不小心给磕到碰到了。

且说,这边胡氏得了九奶奶的回信,激动不已,乐得心里开花。恨不能立马收拾好行李,摸黑赶往青州城去。

红菱见了,心中甚喜,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夫人换衣服,一边问道:“夫人,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啊?”

胡氏嘴角微翘,“这还用问?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明早你就收拾东西。记住,衣裳首饰要搭配着戴,免得到时候让人见了笑话。”

红菱笑盈盈地点点头,“是,奴婢都记下了。”

胡氏说完,端坐在镜前卸妆,何成春打外面推门进来了,他面色微红,身形微晃,似乎已经有点醉了。

红菱见状,忙上前伺候茶水,胡氏转身笑盈盈地望着他:“今儿,夫君回来的有点晚呢。”她的语气轻柔柔地,听着甚是舒心悦耳。

何成春漱了口,净了手,方才坐在桌边,用双手拄着膝盖,口齿不清道:“刘员外非要让我多喝两杯,我也不好推辞。。。就多吃了几杯酒。”

胡氏素净好头面,吩咐红菱下去端碗醒酒汤来,起身走到他跟前,含笑道:“刘员外那只铁公鸡,平时一毛不拔地,今儿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何成春闻言,忽地笑道:“我原本也觉得蹊跷,还以为他是有求于我呢!结果,他竟然是为了结亲家,吓了我一大跳。”

结亲家?胡氏听了,眉眼一瞪,问道:“谁要和他们家结亲了?”

何成春又笑道:“咱们无心,可人家有意啊!刘员外说他那三女儿翠莲,明年就十五了,许配人家正好。”

胡氏闻言,轻笑一声道:“这个刘员外呀,抽不冷子来这么一道,也先不掂量掂量自己。”说完,她又推一推何成春,问道:“那你当时怎么回他的?”

何成春摇摇头:“我自然借故推辞掉了,酒桌上的话,谁能当真呢?”

胡氏听罢,心里发笑,忍不住腹诽道:“刘员外真是太会算计了。福官儿才多大的年纪啊?他就眼巴巴地过来送闺女来了。就他那家几个资质平平的丫头,居然还想做我的儿媳妇,简直就是做梦!”正思衬着,红菱已经端了醒酒茶过来,胡氏伸手接过,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先行退下。

何成春就着妻子的手,喝了几口醒酒汤,稍微清醒了些。

胡氏顺势将九奶奶回信的事说了,还提出想带上俩孩子一道过去,见见世面。

何成春闻言,抬头看向她道:“店里最近忙得很,颜儿她许是走不开呐!”宋欢颜因为年纪小,又是女儿身,平时不宜抛头露面,亲自坐堂给病患诊脉。每每遇到忙时,只好,先让孙郎中在人前代劳,将病患的症源病态一一记写在纸上,再由迎春交予她相看之后,开出药方传递出去。

胡氏将信纸展开,用手指点了点道:“嗳?不过就几天的工夫而已,你和孙郎中怎么也能顶一阵才是。人家九奶奶的信上特意说了,请我和孩子们过去散散闷,赏赏花,好好热闹热闹呢。”

何成春听她这么一说,也没言语了,想想道:“这事你做主吧。趁此天气,出去走走,顺道去白云寺上柱香也好。”

胡氏闻言,轻声答应了一句,服侍着他上床休息,至此一夜无话。

待到翌日一早,趁着吃早饭的功夫,胡氏将这事说给大家伙听了。

宋欢颜闻言,眼底露出几份欣喜来,这一世,她还从没去过别的地方呢。不过,这事还得看祖母的意思才行。最近,为了让老人家高兴,自己一直全都顺着她呢。

宋欢颜不由望了祖母一眼,就看见她犹豫了半晌,方才冲着胡氏答道:“既然人家盛情邀请,不去反倒是失礼于人了。”

胡氏闻言,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宋欢颜一听她答应了,心中喜出望外,忙含笑问道:“舅母,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胡氏笑笑,回答道:“就着一两天了。我抓紧时间,把事情料理料理。晌午过后,我让成衣铺子的王裁缝过来,让他先给你裁两身新衣裳。”

第四十六章 出行

如今,外面一天比一天热了。胡氏给俩孩子置办衣裳的时候,特意选了质地轻薄的好料子,一匹就要一贯钱。王裁缝见她如此大手笔,不禁好奇多问了几句闲话,有心打听打听。

胡氏不屑于他多说,只是笑而不答,吩咐着尽快做好,千万别耽误了自己的事。

临行之前,宋欢颜特意去给何老爷子请安告别。老爷子得知她要去青州游玩做客,从枕头下摸出一只荷包,颤巍巍地递给她道:“这些银子你收着,到了城内,喜欢什么就添点什么。”

宋欢颜忙摆摆手:“外公,我不缺钱使。该置办的物件,舅母全都给我置办好了。”

何老爷子轻咳一声:“她是她的,我是我的,叫你拿着就拿着。常言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些银钱傍身,总是好的。”

宋欢颜闻言,接过荷包,手中顿时一沉,于是,微低了低头,只从里面捡出两小块碎银子,笑盈盈道:“这些足够用了。”

何老爷子见她将荷包重新搁在自己的枕边,含笑道:“这剩下的外公给你攒着,攒着日后给你做嫁妆用。”

宋欢颜听罢,只觉耳根子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道:好端端的,老爷子怎么提起这茬来了。幸好,他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什么后话。

米河镇离着青州城不远,官道平坦,快行一天便可到达。不过,胡氏还是提前早走了一天,以免有什么不巧的事耽误了时辰。她花钱雇了两辆马车,车夫都是常来往于各地的老把式,十分牢靠妥当。田氏领着宋欢颜和迎春坐一辆,胡氏则是领着儿子福官和红菱坐一辆,贾三儿和小五子跟着车夫坐在外面沿途伺候。

马车缓缓,宋欢颜心中雀跃不已,却不好表露得太过明显,只得微微侧身地坐着,一双亮晶晶地眼睛一直向帘外观望,瞟瞟这个,望望那个。迎春挨挤在她的身边,也是笑呵呵地往外看,俩人时不时地耳语几句,相互一笑。

许是,久未出门的缘故,此时在宋欢颜的眼里,看什么事物都是美的好的。哪怕,就是路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心里也觉得别有一番味道。

田氏正自闭目养神,耳边听着俩孩子的窃窃私语,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思也渐渐飘得远了。青州在她的心里,一直存着个悲喜参半的回忆。这份回忆,存了三十多年,如今再翻出来看,早已是物是人非,只剩下那枚孤零零的玉佩,任她纾解哀思闲愁了。

宋欢颜还以为祖母她睡着了,便轻轻掀起帘子,将整个脑袋瓜探出去瞧外面。阵阵微风拂面而来,其中夹杂着青草的清香味道,闻起来甚是清新。

迎春见状,伸手拉着她的袖子给拽了回来。“姐姐,可悠着点。”

宋欢颜闻言,微微一笑,合上帘子道:“郊外的空气真好,光是闻着就让人长精神。”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官道上渐渐有了人声,宋欢颜探出头去一瞧,只见,路边不远处有间茶寮,附近拴着几匹马,还停着一辆青顶小马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贾三儿回身掀起帘子道:“亲家奶奶,您们下来松松身子,活动活动吧。”

这茶寮开在露天,设有四张小桌,内外没遮没拦,只有一对父子模样的人忙着招呼生意。

宋欢颜下车之后,只想先寻个地方如厕,早上她吃茶吃多了,这会还真有些内急。

迎春瞧见道边有一片小树林子,忙抬手指了指道:“姐姐,你就去那里方便吧。我给你把风。”

宋欢颜听了,有些犹豫,只见红菱也凑过来,小声道:“我也过去给姑娘守着,保准没事儿。”

宋欢颜心知自己根本没得选,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好在,这树林子够大,四周围除了树还是树。

小茶寮里除了卖茶,还卖些馒头烧饼给过路人充饥,不过味道实在差了些。好在,田氏事先备了干粮带在身上,所以只点了壶热茶就着吃即可。

宋欢颜净了手,赶紧领着迎春来到桌前坐好,待见红菱给她斟了一杯茶,摇摇头道:“我不口渴,吃块干粮就行了。”

田氏道:“中午这么热,不喝水哪成啊?”

宋欢颜还是摇头,拿起块干粮细细咀嚼起来,忍着一口水也不喝。她可不想再去树林子里解决问题了,就算口渴难耐,也要挨到青州城再说。

何福官吃不惯硬邦邦的干粮,只尝过一口,便撂下不吃了。他本就不爱说话,这次出门以后,话则变得更少了,好像再生着闷气似地。

胡氏见他不大高兴,自己也不吃了,连忙吩咐车夫准备上路,携着他往回走道:“好儿子,你忍一忍,到了青州城娘领你下馆子去。”

到了傍晚时分,她们距离青州城只剩半个时辰的路程了。宋欢颜因为渴了一路,早已没了之前的那股子兴奋劲儿,再加之,马车一路上颠簸不断,她连话都懒得开口说了。迎春也是头一回坐马车,坐久了也不习惯,胃里翻江倒海地不落停,吐了又吐,最后,歪靠在窗边晕乎乎地犯起了迷糊。

待到青州城门外,已经快戌时了。若是再晚一些,险些就要进不去城了。驶进城门之后,车外的声响立时热闹了起来。宋欢颜靠到窗前,掀起一角帘子向外看,只见满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两旁房屋鳞次栉比,各色店铺林立,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在宽敞的青石板路上,不时有轿子从旁边擦肩而过。宋欢颜探出头去,只见这条异常繁华的大街,怎么望都望不见尽头。这里和米河镇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喧嚣热闹,百业俱兴。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马车终于缓缓停下,贾三儿在外唤道:“客栈到了。”众人闻言,纷纷下了车,由着客栈门口的伙计让进了大堂。如此折腾了一整天,自然要先洗一洗,歇歇脚才成。胡氏要了三间上房,顺道吩咐伙计半个时辰后,在大厅备好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第四十七章 徐家(上)

这间客栈的饭菜还算可口,只是油多盐重,惹人吃茶。大家一同下楼吃过晚饭,便各回各屋早早歇着去了。宋欢颜住的这间上房,南面的窗户正对着下面人来人往,轿马纵横的热闹大街。

宋欢颜躺在床上,侧耳倾听外面街上的声响,顿觉睡意全无,只想要过去窗边看看外面的景致。谁知,刚一翻身,就见田氏正睁着眼睛瞧她,“都折腾一整天了,你还不困?”

宋欢颜眨眨眼,含笑道:“刚才吃茶吃多了,突然精神了。”

田氏伸手点点她的小鼻尖,继续道:“赶紧睡吧。方才在饭桌上听你舅母那意思,明儿有不少的事情要办呢。你不好好歇歇,明儿哈欠连天地,多让人笑话。”

宋欢颜摇摇头,索性翻身而起,“这不困怎么睡呀?我还是起来溜达溜达的好。”

田氏闻言,语气嗔怪道:“胡闹!这大半夜的,你上哪儿溜达去?”

宋欢颜又眨眨眼睛,“就去那窗边站站,看一会子外面的街景就成。”

“不成,想看什么明儿出门再看。”田氏一面说,一面拉着她重新躺好,“迎春都睡熟了,你也别折腾了。”

宋欢颜闷闷不乐地盖好被子,翻身面向窗外,眼睛瞧着地上那一格一格透出来的月光,犹自发呆。来此已有两年多的光景,却是头一回儿有机会出来见见世面。青州城这么大,想必,一定多得是她从未见过的事物。如此想着盼着,宋欢颜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只觉得自己更加兴奋,愈发睡不着觉了。。。。

***

徐家大宅,南书房。

光线氤氲黯淡的屋中正并排跪着三个衣裳不整的少女,她们脸上的脂粉全都哭花了,滚滚泪珠顺着腮边缓缓落下,口中喃喃求道:“二少爷,求您饶了我们。。饶了我们吧。。”

正对面的软榻上,斜卧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瘦弱男子,他赤裸着上身,面白气弱,略显苍白的俊脸上,却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这会,正往自己的口中送一枚青白色的小药丸。

待见,眼前如此哭哭啼啼的模样,徐岚轻薄的唇角扬起一道讽笑,语调嘶哑道:“好好的,你们哭甚么?”说完,动了一动身子,缓缓趋近她们,勾勾手指道:“来,下一个该你们谁了?爷还没尽兴呢。”

三位女子闻此,身子瞬间绷得死紧,随即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满脸慌张。

徐岚没什么耐性,霍地伸出手逮住了一只纤瘦手腕,强行将那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儿压在身下,动作仿佛饿虎扑食一般粗鲁。屋中顿时春光无限,榻上已经不着一丝一缕的少女,含泪死死的咬着下唇,丝毫不敢反抗,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似睡似死。

门外忽有人影闪过,随即有人小声敲门道:“二爷,不好了。您。。。”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怒喝打断,“蠢才!赶紧开门!”

屋门应声被人推开,徐岚的身形微微顿了顿,抬起头来,只见门口一股脑地涌进来十多个人,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自己的祖母和娘亲。

徐岚转而皱皱眉,露出一个极其扫兴的表情,快速地整了整衣裤。

此景此景,实在难堪无比,下人们全都垂下眼睑,不敢多看一眼。那榻上含羞忍辱的少女,强忍着痛,胡乱一通的穿上衣物,双腿颤抖着下了榻,过去和另外俩人一并低头跪好。

九奶奶早已气得脸色铁青,眯着眼睛扫视屋内一圈,只觉得万分心痛。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出声,旁边那抹暗绿色的身影,就先行一步,抬手重重地往徐岚的脸上甩了一个大巴掌。

“作死的孽障!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冤孽,竟会生出你这不肖子来。”徐夫人的脸色阴沉,胸口气闷得好像就快要窒息似地。“罢,罢,罢!你是我生的,既然我教不好你,索性今儿就直接把你打死,也算彻底干净了!”

徐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张着双手扑打过去,看那架势并不像是说说而已。

屋内的人听了,连忙上前用身子将她拦住,丫鬟们忙跪下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

徐夫人被众人这么一档,顿时泄了劲,不觉就滚下泪来,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握拳直捶向自己的胸口。

徐岚吃了那一记巴掌,右边的脸颊微肿起来,可他却并不觉得疼,也不觉得丢脸,只由着小厮给自己重新穿好衣裤,好似平常一般不紧不慢。

徐夫人痛哭好一阵子,忽觉眼前一黑,随即晕死了过去。丫鬟们见了,连忙七手八脚地把她给扶回去休息。

九奶奶长长一叹,强压着心神,挥手示意下人们将书房收拾干净,随即双手颤抖着指着徐岚的脸,“我给你一盏茶的工夫,把自己收拾妥当再来见我。”

徐岚闻言,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半垂了眼睑。

九奶奶说完,转身出了屋,搭着大丫鬟碧玉的手往回走。路上,她有好几次脚下没力,险些就要跌倒。

碧玉见了,不禁出声劝道:“太夫人,您先消消气,当心身子要紧。”

九奶奶扯着没有血色的嘴唇道:“去把二少爷房里的下人们全都集合到一处,我有话要吩咐。”

“是。”碧玉应了一声,回头给身后的人递了一个办事的眼色。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梳洗干净的徐岚来到大厅跪下认错。九奶奶严厉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了一会,方才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可长可短。我本来以为咱们祖孙俩的缘分,会长长久久的。如今看来,似乎是不大可能了。”

徐岚闻言,脸色微变,抬头朝着祖母望去。

九奶奶不想与他对视,神情痛苦地闭上了眼晴。“下个月初,你就随着南下的船一道走吧。往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作甚么就做甚么,没有人会再拦着你。”

徐岚的眼光微微有些清冷起来,有些意外道:“您要撵我走?”

九奶奶闻言,依旧闭着眼睛,似叹非叹道:“家中这副重担子,你挑不起来,也不想去挑。徐家百年历经艰辛,才有今天,我不能看它白白毁掉。”

“我是徐家唯一的男丁,是您老人家唯一的孙子。若是没了我,往后哪还有什么徐家?”徐岚忽地轻笑一声,底气十足,认定祖母不会把自己给怎么着了。

谁知,九奶奶却提高了声音道:“没错,你是徐家唯一的男丁,可你并不是徐家唯一的血脉。”

第四十八章 徐家(中)

徐家的男人寿命都不长,以至于家中子嗣单薄,人丁稀少。徐岚的上头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徐莺。徐莺虽是庶女,却因为性格温婉大方而深得九奶奶的喜爱,一直视如掌上明珠。八年前,九奶奶将她送嫁京城,场面办得异常隆重风光,惹得城中百姓赞叹不已,甚至,连在街边巷口玩闹的孩子们还编出来一套儿歌戏说此段佳话。

徐莺的夫家乃是京城的名门。近几年,又依着皇亲的眷顾,地位愈发显赫。徐莺嫁进宋家多年,日子过得还算如意,已为夫家生了两男一女,可以说是徐家最有子孙缘的人了。

和姐姐徐莺相比,徐岚的品质德行,简直令人无法接受,甚至是难以接受。他自幼顽劣,性情喜怒无常,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常是迁怒到下人身上泄愤,动不动非打即骂。徐岚生平最喜在胭脂内帏中厮混,小至十四、五岁的清秀小姑娘,长至三、四十岁的成熟女子,不论何等出身气质、胖瘦高矮,未婚或者已婚,但凡有几分姿色的,能入了他眼里的,全都要纠缠一番。

徐夫人因为三十岁才求得一子,自然将这个宝贝儿子无限宠溺,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遂亦从其愿。结果,使得他愈发变本加厉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徐岚仗着年轻,夜夜流连于胭脂花巷,淫佚无度,终究糟蹋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如今的他,为了享受玩弄女人的乐趣,竟视人命如同儿戏,无所不用其极。就在前几天,还有一名刚买进来的下丫鬟在徐家后苑偷偷上吊死了。事发后,九奶奶彻查才知,那丫鬟是因为被徐岚轻薄取乐,不忍屈辱,方才自行了断的。

九奶奶从来不曾作践过下人,平时只有恩多威少,奖罚分明。如今,平白无辜没了个人,此事可大可小,想要息事宁人,势必要花费一番心思。徐夫人害怕了,跪在她的跟前哭了一宿,九奶奶无奈,最后只得亲自出马解决。原以为闹出了这等丑事,徐岚会在往后收敛一些,不再胡来。谁知,他却像是着了什么魔障似地,依旧我行我素,毫无顾忌。

人心都是肉长的,比不得菩萨那般宽广海纳。九奶奶仅存的耐心,终是消耗殆尽,她再也无法忍受孙子的所作所为,当即痛定思痛,意欲绝了这份孽缘。

九奶奶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你一个人的错失,到头来牵连的可是两家人。咱们徐家可以暂且不提,但你姐姐的夫家呢?宋府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门户,若让他们知晓你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莺儿这几年在夫家的贤名就全完了,往后你要她在那边如何自处?”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那些人的眼中,徐莺自己一个人不争气,和她的亲戚不争气,看来都是一样的后果。至亲如此不堪,背后不知会有多不得志的人戳着她的脊梁骨看笑话呢!

徐岚虽然顽劣,却并不是愚笨之人。他早已从祖母的态度里察觉出来不对,眼见她真的要对自己动真格的。脸色变幻了一阵儿,当即跪行上前,苦苦地叩求认错,完全没了方才的神气劲儿。

九奶奶任由他抱着自己的小腿,没有说话,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徐岚着急了,忙硬生生地眼中挤出几滴泪来,哀求道:“孙儿知错了,请祖母责罚!只求您别忘让孙儿离家南下,孙儿实在离不开您和娘亲呐!”

九奶奶闻言,眼角微微湿润,但看他的眼神,就知他只是拿话来哄自己,沉声道:“你就当有个见识的机会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准儿出去走一遭之后,你就能学好了。”

正说话间的工夫,只听门外有人大喊着“不要,不要”,满屋子的人都被唬了一跳。只见,徐夫人含着泪被丫鬟们给扶了进来。此时的她去了簪环,净了脂粉,脸色白得可怕,哭得亦发连气都快将没了。

“老太太,岚儿是我的命根子,没有他我活不了,活不了啊!”

九奶奶闻言,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若觉得放不下,就随着他一道去吧,多多嘱咐他小心做人做事。”

徐夫人听了这话,所受的冲击着实不小,怔怔的看着九奶奶,一声儿也说不出来。看着情形,老太太这是要“清理门户”了。

徐岚又是气,又是恼,脸涨得通红,索性止住了泪,松开了手,不再求了。

徐夫人瞧见,满心委屈气忿,当着众人的面,又将儿子连骂带说地教训了一顿。希望让老太太消消气。只是,九奶奶心意已决,任凭他们如何恳求哭闹,也不为之所动。

九奶奶以单手扶额,露出满脸疲态,语气淡淡道:“都不必哭了,明天一早,你们就开始收拾收拾。古董器玩,衣物用具,哪样该带,哪样可省,你们娘俩儿互相商量着办。至于,那边该安排的事情,我一件儿都不会漏下,你们娘俩无须担忧。”

徐夫人回房之后,一头扑在床上放声痛哭,精神极尽崩溃的边缘。她身边的丫鬟见了,也不敢冒然上前劝阻,只得在屋中规规整整地跪成一排,默默陪着主子抹眼泪。

九奶奶怕她一时想不开,背人寻了拙见,特意叮嘱下人们用心伺候着,屋中一刻也不许断人。

至于,徐岚屋内的那些下人,全都被碧玉叫到厅堂问话。书房里的那三名少女,不是寻常人家的闺女,也不是家中的下人丫鬟,而是胭脂巷里的小姐。碧玉让婆子给了她们一人两吊钱,匆匆地打发走了。

徐岚身边的那两个小厮,本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平时仗着伺候二少爷的借口,常对其他人吆五喝六的。如今,两人眼见主子闯下大祸,自己跟着脱不了干系,倒也不争不辩,只求主子开恩。碧玉命人给他们各打了二十大板子,方才遣出徐家。

第四十九章 徐家(下)

碧玉是九奶奶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虽然年纪尚轻,却已在主子的身边伺候整整十年了。这十年间徐家的大事小节,人情是非,她全部都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自从老太爷和老爷走了以后,九奶奶过得着实不容易。她靠着自己勉强撑起一摊子家业,如此辛辛苦苦操劳了几十年,到头来却换来这般不争气的孙儿。老人家的这颗心,算是完全伤透了。

碧玉悄声遣开院中闲杂人等,只留下两名老实本分的丫鬟在门外静候。她见老太太方才没用晚饭,便亲自去小厨房熬了碗粥送过去。此时,九奶奶正跪坐在佛堂内念经,她念得是《心经》。谁知,还未念诵完一遍,手中的紫檀木佛珠忽地断了,圆润润的佛珠顺势“噼里啪啦”地掉落一地。

九奶奶吃得一吓,脸色陡变,低头怔怔地看着那滚落一地的佛珠,过了半响才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她虔心礼佛多年,还是头一回儿遇见这种情形,忍不住心中一阵阵翻腾,把这当成了是佛祖提点自己的不祥之兆。

碧玉在外间听得动静,飞快地进来伺候。她先是将九奶奶搀扶起来,跟着蹲下身子抽出手帕,将那佛珠一颗一颗地捡起来。珠子总共是二十一颗,碧玉用手帕包好轻轻地搁在佛龛前面。

九奶奶的的两道眉毛,紧紧地锁成一个结。“好端端的,佛珠竟然也会这么断了。此乃不详之兆,大大地不详之兆啊!”

碧玉闻言,忙垂手侍立,低头轻声道:“太夫人,这佛珠伴您多年了。想必,只是那线绳老旧了些而已。”

九奶奶微微摇头,只抬头看着那佛龛上供放的白观音,沉声道:“你赶快派人去码头上把徐安给我叫回来。”她不担心别的,就怕京城又出了要紧的事情。徐岚顽劣无望,她的心中就只剩下徐莺这一个念想了。

徐安是徐家的老管家,十二岁时便进入徐家当差,名字也是老太爷在世时给取的。徐安为人机敏,办事沉稳,九奶奶一直把他视为心腹,颇为器重,常派他进京捎话送信,打探消息。

最近,徐安为了彻查商船贩私的事,一直没能抽空回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徐安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此时的他,尚不知晓太夫人要送走徐岚的事情。

屋中,一直沉着脸的九奶奶的待见到他,神情稍微缓和些,“徐安,商船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徐安闻言,面露几分难色,回道:“回太夫人的话,贩私的事老奴已经查出些苗头来了。估计不出几日,便能给您一个答复。”其实,贩私的事他早已经查明了。只是,因为要牵扯到徐岚的身上,才想要先压下来几天。

九奶奶闻言,沉思片刻,“商船的事,你且先放一放吧。这几日抓紧时间去一趟京城,看看莺儿那处的情况如何?”

徐安听着一怔,问道:“太夫人,京城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吗?”

九奶奶摇摇头,“没有,只是我这心里面有些不安而已。前阵子,宋姑爷刚补上了个四品文职的空缺,按说咱们也该过去庆贺庆贺,只是最近的事太多,我一直抽不出空来。”

徐安闻言,忙应了一声是,连忙询问这贺礼该如何置办。

“亲家老爷素来不喜太过奢华铺张,你就按着他的性子准备,多送些茶叶绸缎少送些金银首饰。”九奶奶想了想道。

徐安也是这么想的,前些日子他刚从一位故友的手中收来一对青釉炫纹瓶,趁此时机,正好可以上报给太夫人知晓。

九奶奶闻言,很是赞许地望了他一眼,“难为你这般有心。我这位亲家老爷最喜收集这些玉石瓷器,咱们送这个也算是送到他的心坎上了。”

***

宋欢颜一觉睡醒,只觉浑身舒畅得很,她翻身平躺在床上,双手伸过头顶,挺直腰板,大大地抻了懒腰。田氏和迎春比她醒得早,这会正在收拾携身带来的行李包袱。

迎春听见动静,走过来一边挂起帘子,一边笑道:“姐姐可算睡醒了。”说完,又拿起青盐和清水过来给她漱口。

宋欢颜洗漱过后,穿好衣裳鞋子,探出窗外看了看天空,只见清空万里,阳光和煦,忙欢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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