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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山庄-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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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知道了。”越结儿拜了两拜起身,“师父,绫儿走了,您老保重。”身形微微一动,转眼不知所踪。
  今天真是多事之日啊,绝尘庄我来这么久,自以为该知道的全知道了,哪知里面乾坤大着,越往下去越发现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个的人,都似深不可测。徐来有些怕怕地问我干嘛一直用那种可怕的目光盯他,其实我是在想,难保外表温和亲切的徐来某天头上长出两只角来。
  由于在寿宴前被徐来以避免闯祸为由将我禁足,因此寿宴后我在尤如冲破牢笼的小鸟,满山庄转悠,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我的御风马,虽然颇伤心它依旧对我爱理不理,但可以再度近距离瞻仰它举世无双的雄姿,我那个心花怒放呀真是别提了。
  天高草青鸟语花香,远处更有悠扬箫声若有似无随风而来,这绝尘庄一如世外桃源。御风马正在溪边饮水,两只耳朵竖着像在倾听箫声,原先觉得这种动物真是灵性非凡,居然能通音律,但当箫声婉转如丝越来越绵长,御风马蓦地凌空飞翔起来。我冲到视野开阔地,但见天空中翱翔着一群各种毛色的飞马,气势浩荡惊心动魄。
  眼前的山岭渐渐罩上硕大阴影,无数飞禽冲向谷外,一如蓬蓬烟尘。而天空中不知何时升起厚重云堆,一层压一层前俯后继海浪也似吞没了朗朗晴空,正午的天黑得汹涌莫测。
  从没见识过这等场面的我边看边向来仪阁跑,一路上,人人都看着骤变的天空疑惑地交头接耳。突然,凤栖殿方面亮起耀眼光芒,并且以凤栖殿为中心方圆百里外也升起无数道光柱。在光的范围内天空云层急速推动,太阳的光在云缝间断续漏下,诡异然而惊艳绝伦。随即一阵闷雷辗过头顶,呼啦一下,蓝天白云再度露出面庞,那堆妖娆凶恶的黑云,烟一样消散无觅,前后只历时一柱香工夫。
  大家面面相觑,我站在人群里突然感觉恍惚,眼前景物一化二二化四,旋转不休,还没来得及叫救命,骨碌一下就摔倒了。
  事后问徐来,他只轻描淡写地说:“有人想攻绝尘庄,但被击退了。”
  鸣凰岛对绝尘庄干戈相见了!徐来说鸣凰岛擅使毒,我顶倒霉,那日雾毒由苍狼谷扩散,我刚巧在那边,大师兄吹箫招唤谷中灵兽避难,却没有招唤到我,不过,幸好我跑得快,只小小被熏了一下捡回一条命,而也舞这个姑娘却没这么好运了。
  也舞不是庄里的人,她是武林某派的弟子什么的,只因半路遭遇鸣凰岛的人,对方怕她泄露行踪,被岛上的毒使以十八味奇毒迫害,伤得惨不忍睹。
  玄平也用了三天三夜才将她救活,我随徐来去看时,这个姑娘还无法恢复视觉和言语能力,那副样子,足让我做足七天七夜恶梦,不亲眼看到真不能想象会有这么狠毒的手段。
  玉乔问我这些天怎么总去玄院,跟她说后她要陪我一起去看也舞,但在玄院呆了一下下就让玄平吓跑了。
  我是被整过来的,对那种口头恐吓一点感觉也没,一有空就颠颠跟在玄平屁股后,他先还会给我脸色,见我无动于衷,甩又甩不掉便当我隐形人。
  大概因为我是第一个不畏玄平恶心肠毒嘴巴的人,玄院的人对我也另眼相看啊,再不助纣为虐。
  有那么一天,玄平被我实在烦得要死,将我扔给七心女,叫七心女带我去绮香百蝶谷采草药。于是,自打中毒后被当作小可怜的我,终于在吃喝玩乐外有了事做。
  “飞天,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七心女如今跟我同门似的。
  我们各背一筐草药出谷,黄昏的阳光己照不到古老而苍翠的林子,我看不清路,一手抓着七心女的衣角,走了一会,她突然停下,害得来不及收步的我迎面撞了个正着。她回过脸来让我噤声,随即抬头望着上方光影斑痕。
  “不管你是谁,擅闯绝尘庄只有死路一条!”
  四下静谧无声。
  “怎么?不敢现身?”七心女冷哼着,单手捏了个诀,指间迸射的力量急攻光影中某个方向,磨擦生成的光热在一个瞬间映亮了一个身影。“看你往哪躲?”
  那道力量此回却没有攻到目标,半中央有什么阻击了它的去路,明明灭灭间黑影缓缓自深处出来,定在半中央的光投射在他脸上,跳跃光中,是张令人脑中一片空白的面庞。他用一根手指定住七心女的力量,另一只手上托着个女人,尽管如此,他看上去还应付自如。
  “你……”七心女刚要发问,他屈指一弹,被定住的力量瞬间反噬七心女,七心女一个踉跄扑地不起,我错愕之极,一时哑在当场。
  残光里那男人晦暗优雅,一如夜行的兽,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拉向那男人,他一手抓住我脖子,“带我去‘回魂天涯’。”他的声音却是惊人的平静。
  回魂天涯是山庄禁地,所以我在知道来仪阁时就知道有回魂天涯了,但从末上去过,因为上不去。
  你们不知道这个回魂天涯存在于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地方,那儿简直千山鸟飞绝。但这个男人轻轻松松拎着我,托着那个他一直带着的女人上了“绝命峰”。
  上面冷得像冰窖,风里有冰雪,他看了眼因为登得高而看上去巨大的月亮,迳自向着月亮去。
  这地方假如跑出几个鬼怪来是不必惊讶的,但是,假如看到一个弹琴的女人,就会吓死人。
  “回魂天涯,绝尘庄禁地,还不回头?”白绫袅袅而舞,越绫儿?!
  越绫儿自琴前抬头,一双眼灼亮似火。
  我们己走到尽头,越绫儿坐在一个山洞口,洞口不断涌出旋风,她衣袂招展长发蛇舞,纯洁与妖娆结合,毁灭般的气息。
  男人依然一往无前,越绫儿眸中划过凶残,双手按在琴上,冷笑:“想过‘风过隙’,你做梦!”琴声骤起,一上来便是狂风急雨,无数杀机在千万重音波里浪卷而来。
  完蛋,这位姐姐生气了。我无处藏身,只好迎接死神,甚至没时间伤感一下下。但男人气定神闲一挥袖,将喑恶叱咤的音波层层荡开,在风中无主幽灵似的嘶吼盘旋,就是不敢扑过来。
  越绫儿岔了真气挑断了弦,兵器一解输了出场,十分难看。她也似感到受辱,咬紧的牙关间竟渗出血丝来,不等我回神,一口血喷在裂琴上。
  男人熟视无睹从越绫儿身边经过,钻入山洞。越绫儿支起身体也跟了进去。洞里风无比强劲,一出洞,整个天地开阔而苍茫,竟是到了世界的尽头,什么也没有,一片虚无。
  月亮似乎就在眼前,月光静静洒在绝崖上,崖尽头一块雪石,雪石过去便是恶梦般的虚空。男人将手中女子放在雪石上,抬头望月。
  “你想让这女人回魂?”越绫儿讽刺地注视着,“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以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更糟一点,她死,而你也活不成。”
  那人不语不动,只是望着月亮。

  第8章

  越绫儿脸色一沉,“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回魂术?”
  月亮此刻悄然被一个阴影缓缓覆盖,月亮离我是如此如此近,近得以为伸手便可勾到,当你眼睁睁看到近在咫尺的东西被鲸吞蚕食,那感觉奇妙不可言。月食呀!
  越绫儿脸上刷然雪白全身发颤,她向男人跑去,跌倒,她摇着头,着了魔般喊:“不要!”
  我追近扶她,她全然不理会只死死盯着那人。那个男人举起右手,以手刀切开了另一个手,血狂飙而出,我骇得惊叫,但我的叫声马上让越绫儿失心疯般的喊叫压灭。
  “不不不!不要啊!我求你不要!”她狂喊,泪水披面。“不要啊!水师兄!我错了我错了!水师兄——”
  水师兄?我看着越绫儿歇斯底里的样子,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紫漠是我害死的!我的错!水师兄!你别这样别这样!我知错了……”
  一道劲风扫向越绫儿,她猛地一颤昏死过去。那男人收回不流血的手,眼神漠然地扫过我,再回到流血的手上。那只手流下的血已经浸红了大半块雪石。
  “你会死的。”我说。
  “不会。”他答的平静。
  雪石开始辐射璀灿莹光,崖下的烟云惊涛拍岸,弥漫的蓝雾形成一个个风漩。血还在流,光辉更耀眼,云急速挤压,突然震裂成丝,向上空一道道升腾。雪石上方的女子衣裙飞扬缓缓升向空中,月亮被吞没,庞大黑影吸食着崖下的气团和云雾,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一团灵光由洞中移出来,经过几乎天长地久的下降,终于消失在女子的身体里。即刻的,风缓了,雾回笼,云下沉,尘归尘,土归土。
  “你还好吧?”我扶住他下倾的身子,他微微一笑,伏向雪石上的女人,“我说过不会死。”他握住女人的手,“我不会,她也不会。”他凝视女人的目光分明多了些什么。
  “她是你……”
  “妻子。”
  “她是你妻子吗?”含着微讽的声音由崖下递来。漫延的云层开始骚动,一双巨翼掀开云层击碎混沌,无比优雅的升到了崖上方。一只全身雪白的大雕!而大师兄勒风正悠闲坐于其背。
  男人抬首看着勒风,“我正等你。”
  勒风倏乎间消失于雕背,定晴时,人己立于面前。勒风噙着笑,直立在崖尽头,背后便是那轮巨大的满月。
  “这种时候,这么一句话听在耳中,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伸手一招,白雕栖到崖上,“带着你的‘妻子’,远走高飞吧。千万别再让火炼找到,不论你有怎样的本事,没有人可以招两次魂。”
  “我知道。”男人抱起女人上了雕背,“替我照顾母妃。”他的眼神是克制后的冷漠。
  勒风背负双手,但笑不语。白雕展翅间一波流光从翼下飞出,瞬间消失于浩渺云烟中。
  我不由自主往后退,因为勒风在一步步往前来。
  “怎么,对这恋恋不舍?”
  “你要带我下去?”我怀疑。
  “也许你喜欢凭自己的力量下去。”
  凭自己的力量?开什么玩笑,这种直上直下的地方,能上来的都不是正常人。我太正常了。见勒风抱起昏死的越绫儿,怕他弃我于不顾,冲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勒风也不多说,便往崖尽头走过去。
  “你,”我上下牙齿开始打架,这与冷不冷无关。
  “什么?”他停步问。
  我咽咽口水,苦兮兮问他:“你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
  他挑眉,“你有更好办法?”
  他也是大大的不正常。
  “为什么,不再叫只大鸟来?或者,”我心乱如麻,“随便哪找架梯子,爬梯子也成啊。”
  “梯子?噢,梯子。”
  这个人真是奇怪啊,别人这么紧张,连胆都快吓破了,他还有心思笑。
  “喂,你真的不考虑看看?”
  勒风显然烦了,回过头催,“那你要不要下去?”
  要,当然要。可是……“我有——哇!我有——”
  吓个半死,终于也下了崖,而且一下崖便进了凤栖殿。
  “你有什么?”勒风将越绫儿放下后马后炮地问。
  我有恐高症,但现在恐高症过去了,恐人症却来了,这凤栖殿里站满了人,却静寂无声。一笑老怪高坐殿前,三堂会审也敌不过此刻摆在我面前的这个阵仗。
  “崖上出了什么事?”发问的是个颀长斯文的师兄,叫古鹤,总跟在一笑老怪身边。
  勒风看向一侧的水涵空,微笑道:“招魂。”
  这一声若无其事的回答换来的是大片变色的面容,我敢打赌,这个神秘兮兮的山庄一定发生过至少一件非比寻常的事件,跟招魂,跟水涵空,跟越绫儿脱不了干系。
  “谁入禁地招魂?”古鹤急问,同时看了眼上坐的庄主大人。
  “庄外人。”勒风老神在在坐入椅子。
  众人面面相觑,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由于鸣凰岛攻庄一事,近来山庄已加强守护,似乎到了连只苍蝇也进不来的地步。
  古鹤趋近勒风,“人呢?”
  “我放他们走了。”勒风看向一笑老怪。
  一笑老怪目露精光,古鹤古怪道:“走?没有魂飞魄散?”
  勒风闻言但笑,望着一笑老怪说:“越绫儿受的刺激不小,怕是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水师兄的事,不能任她在‘风过隙’自生自灭。”
  一笑老怪便拿眼瞪水涵空,“喂!你说句话,别没事人似的。绫儿这辈子也就还听你的话,可你偏偏不对她哼一声。”
  勒风也拿眼瞅水涵空,“原谅或是杀了她,水师兄,你以为呢?”
  “她与我无关。”水涵空以不变应万变。
  勒风起身,突然望了我一眼,“依庄规,擅闯禁地者当逐出师门,不过飞天受人胁迫,情由可原,就罚她跪石阶至明天早晨吧。”
  跪石阶到天亮?!
  “我反对!”我冲一笑老怪跳脚。
  老怪眉毛一跳一跳,“你又添什么乱?!”
  我直指谈笑执法,貌似公正的勒风,“他也上了‘回魂天涯’!他还放了那个人!他根本就是认识那个人!他他,他监守自盗!”
  勒风笑笑的,依旧那副天塌也垮不下的安闲劲头。
  “说得好。”他说,“师父你逐罚请便,我依从就是。”
  这么干脆?
  一笑老怪支着脑蛋苦大愁深,勒风却似巴不得受罚,就听得他一个人唱戏:“身为大师兄,不守庄规,依我看,更当重治严惩。古鹤!”
  古鹤听到勒风叫他,吓得退了一步。
  “最重的惩戒是什么?”
  “呃,是,是自废功力,逐出师门……”古鹤未说完就啪地下跪,“师父,请你从轻发落。”
  “师父,大师兄放走闯禁地之人自有他的道理。师你,请你明断。”又一师兄跪地,转眼,跪了一地求情的人。勒风却大咧咧站着,这算什么情况?
  一笑老怪两道恨不得肢解我的目光,让我幡然醒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不过说了个事实,怎么会这样了呢?捣住晕沉沉的头,很费解啊费解。
  “勒风,你省省力气,和那丫头一块跪石阶去吧。至于那个越绫儿,玄平,快把她给我弄醒。好了,散了散了。”居然拂袖便走。
  师兄师姐们从边上走过,所用的,不是这小孩真不懂事没治了就是恨不将我揍一顿的目光。
  跪石阶要跪得长久兼且舒适,是门值得摸索的学问。我看大师兄跪得稳如泰山,终于相信世间之学问,真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至呀。
  哎,天亮还有多久?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星星?我寻求分散注意力的途径,开始努力与勒风唠嗑,基于刚才小小有得罪他,凑近头十分诌媚地问:“外外,其实我是很无辜的,当然你也很无辜,外外,你怪不怪我那样子说你?”
  勒风笑咪咪不说话,他这样子,你说是怪还是不怪呢?
  我十分之困惑兼且不安,良心开始挣扎着。本着天地良心,我从来不曾想过冒犯我家大师兄,只是时事比人强,危难关头嘴巴背弃大脑先斩后奏。好吧,就算有考虑,也料不到会有一大班师兄师姐为他下跪求情,自己一下成了大反派,挑拔离间专害好人。
  我忧郁极了,开始不要脸。
  “我膝盖疼,我要歇会儿,你别对人说。呆会儿我让你歇。”
  大师兄歪歪头,“我说不说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他卖起关子。
  我瞪眼,“这儿就你跟我,你不说我不说,黄天厚土没长嘴自然也不说。”
  他眯眯眼儿,下巴朝上方一顶,“你以为,今晚上边的人会睡得着觉么?”
  我尤如遭遇晴空劈雳,立刻翻身跪好,四下顾盼,“在哪?”
  勒风觉得这话题没营养,岔开了去,“回魂天涯上的那个人我的确认识,他是我兄长。”
  “你大哥?!”
  “你不觉得我和他外表酷似?”他好整以暇地问,拿手指点着脸,扮可爱相。
  外表?——那男人有双狭长漂亮的眼,勒风的眼也很漂亮,不过,那人的眼神属冰,几乎不带温度,而勒风就好太多了,一双眼永远漾着笑纹,虽然这个表情有时让人琢磨不透他倒底在想什么。
  “你总这么直勾勾打量男人?”
  咦?连声音也差不多。
  “啊?”我歪头又看了他一眼,“我认为你们虽然很像,不过给人感觉不同。而且,你好象还比他好看些。”哎呀,他父母一定是拔尖的一拔美人呀。
  勒风轻咳一声,我这才觉察盯人家太久,忙眼观鼻鼻观心,作四大皆空状。
  “真是坦白。”他笑容可掬。
  看着这个灿若春晖的笑容,我那个心不争气地心肝儿砰砰乱跳,这感觉怎么跟初见御风马似的?
  我摸摸脸,用力擦了几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玉哨不要了?”
  “玉哨?噢,你要就给你了,我无所谓。”
  就这样,漫无边际聊着聊着,看看天,一片漆黑,我饿呀累呀,悲哀中感觉自己活不到看见日出。

  第9章

  天亮后恶运并末从我身边走开,一瘸一拐在注目中回到来仪阁,徐来熬了夜布满血丝的眼便将我整个给吞蚀了。话说人走起霉运来,爬着走都可能栽跟斗。
  罚跪,跪在来仪阁每个人看得到的门厅里,饿得前胸贴后背,没得到食物与关心,却还得跪。我心里琢磨着跪地而死不知有无前人,若由我开首创会不会行事太高调?真是祸从口出,假如不指控勒风,此刻,这瓢人大抵是嘘寒问暖,现在呢,人人巴不得朝我身上来一脚。
  当天跪得我头昏眼花神智不清,好不容易徐来放我一马。想吃点东西,却一点馒头屑也找不到,再饿下去可会死人的!我不得不在求告无门之下自己去伙房翻东西吃。伙房一干人见了我视之为空气,哎,只好贯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理论。一番翻找找到一红薯,大喜之,门口凉石上落座,埋头奋战。
  “看看,看看,这是谁呀?”扫地王扛着扫把晃悠晃悠探过头,我侧个身,换个方向继续啃。
  “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可怜?”
  我一掌推开他,“闪开闪开。”
  “吃红薯也不错呀。”拍拍我,幸灾乐祸,“跟红署生气,还是跟我?”
  我瞪向天空,这位大叔超不会看脸色。
  “你们那个大师兄厉害得简直不是个人。我跟你说,”扫地王开始三八,“我跟你说,他在山庄这么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说是,没人敢说不是,他若要移平绝尘山庄,这些人也不会反对,只会帮着捶墙扒瓦。哎,你说他一个二十啷当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可以这么威风?他凭什么要我把风满楼扫得一尘不染可以用舌头去添,他娘的我又凭什么为他做牛做马,花比别处多十几倍的力气把风满楼扫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得干净?喂,丫头,你到说说,这人是不是都贱命啊?”
  “你轻一点说会死啊!我听得见啦。”穷吼穷吼,最讨厌。
  “我跟你说,你们那大师兄跺一跺脚,这方圆百里都要颤上半天,可你居然让他昨晚在玉阶上跪了一夜,说出去,不是我扫地王唬你,那山庄外的世界怕要翻天覆地。翻天覆地你懂不懂?喂,你别光顾吃,你到底懂不懂?”
  我目露凶光扑上去抢过红薯,咕哝:“懂懂懂……”
  扫地王一怔,咆哮:“你懂个屁!你懂你会去做那么没脑子的蠢事?”
  我一怔,呆呆看着他,四眼相对,我竟无语凝噎。
  扫地王脸色一变,“喂,喂。”
  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臂。
  “你干嘛?喂,臭丫头~我扫地王可没闲功夫听你哭,你敢哭哭看!”
  我看他一脸凶神恶煞,心防被击溃,哇的大哭起来——每个人都怪我!这是为什么哇~
  “臭,臭丫头,你,你再哭我就,我就~”
  “哇!你也欺侮我!我好惨啊~~”
  这一天的委屈,因为扫地王而彻底爆发,我抱住他,哭得风云色变,哭到昏昏睡去,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得来仪阁,又怎么钻进被子的,总之,当我醒来,没有人再对我横眉冷对。天高风轻,一切似乎都被遗忘。
  也舞脸上的绷带拆下后,世人才知道这是个美人儿呀。这么美的姑娘玄平却看也不看就催人家离开。我把也舞带出玄院,凤栖殿的传话使凭空冒出来,让也舞凤栖殿面见一笑老怪。我准备送佛送到西,却让玄平叫住。
  “你有没有动过我的药?”他眉毛倒竖。
  “没有。”
  “再给你一次机会,有没有动过我的药?”
  “没有。”我踮踮脚尖,撑直脊梁。
  “有—还—是—没—有—?”
  呃?“你别再走过来了,我,我要掉下去了!”咬人草,好可怕。
  “飞—天—!”
  “啊!”我反手抓牢玄平,“有有有。”我忙不迭点头。
  玄平将我一拎,反手丢进里面。“拿了什么?”
  “可以可以让人听话的草药,一点点,只拿了一点点。”拍胸脯保证。
  “还有呢?”玄平阴森森踱近。
  我往后退,“还,还有?……”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玄平一把揪住我衣领,“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我可怜的脚尖努力想勾呀勾住地,垂死挣扎的份都有了。七心女一旁见此情形立马上前解围。
  “玄师兄不见了一种很罕有的药草,飞天,你若拿了就快点还回来。”
  我思忖了一阵,摇摇头。
  七心女又问了一次,“想好了?可真想好了?”
  “再没别的了。不信你搜我身,去来仪阁搜。我只拿了一点不重要的。”
  我拿眼飞瞟玄平,“玄平,话说回来,你重要的药草藏在哪呀?”
  玄平拧眉沉思,复又盯住我。“你拿那种草药是不是想去给御风神驹吃?”
  我呵呵笑,慢慢往门口移,“这个,那个,其实……”
  玄平阴恻恻地笑,我头皮发麻。玄平蓦地吼道:“你如果敢拿这个东西给御风神驹,我告诉你飞天,我会割了你的舌头,剥了你的皮,跺光你的手指头,把你丢进焚尸草丛当饲料!”
  我飞奔而逃。“不敢!我不敢!饶了我吧~~”
  古鹤在山庄的位置类似参谋,据说对山庄的一砖一瓦一树一草皆了如指掌,但当我逮着他问他关于御风马的事时,总拐弯抹脚给我打太极。其实,只要是我问他,他一向婆婆妈妈让人讨厌,我估计他对我也颇感冒。于是乎,我不得不发挥百折不挠的精神,一有空就去嫏寰塔拜访。反正最近没胆再去玄院,有的是时间和古鹤玩打太极。
  塔里有书,堆天堆地的书。古鹤一有空就来这,照理他早成书呆子了,可他不,他给人的感觉超有型,斯文儒雅,偶尔一记眼色,清锐逼人。他这边进进出出的姑娘为此远不止我一个。可是,只要我一入塔,哪怕不干挠他,他也会心神不宁,借故开溜。
  有一日我受了御风马的气,扑入嫏寰塔抓住他,恶声恶气问:“古鹤,我是不是非揍你一顿,你才会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飞天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他推开我一些,左右瞄着,一副怕被人看见的样子。
  我一拍桌子,“那我问你,你如果不给我答好了,我就要你好看——御风马有没有眼泪?”
  “啊?噢,应该大概或许,没有吧……”
  这叫回答?我一下趴平在桌上,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把御风马的书指给我,我自己查。”靠人不如靠己呀。
  古鹤望望我,拖拖拉拉地指着一架子的书说,“飞天啊,你认得字?”
  我收回。我收回什么感觉他超有型,什么斯文儒雅,什么清锐逼人的眼神。
  我挂在书架上,暗暗打算长期奋战,就不信靠自己找不到答案。这的确是需要长期奋战,有时玉乔会被倒霉地拉来帮着看,不过两次后打死玉乔她都不肯来了,我只好孤军作战。
  “飞天,你为什么对御风马这么感兴趣?”古鹤歪着脖子替我扶梯子。
  我随口说:“它漂亮。”
  “就为这个?”
  “当然还有别的,谁也不能认定它不是那个‘飞’。”
  “你说什么?”
  他干嘛露出那么精明的眼神?我冷笑,“‘飞天诀’中的‘飞’呀。古鹤,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
  瞄着下方那双渐渐反动的眼,我挑起眉毛,“三天前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回答我。一笑老怪是不是只对你说起过我从哪来?也告诉你我为了回去得找齐‘飞天诀’?是那老怪命令你对我三缄其口吧?”我吊着书架有气无力,“古鹤,你不帮忙也别来添堵,好不好?”
  半晌,古鹤道:“你认为‘飞’指的是御风马?”
  “一笑老怪说过‘飞’指某种灵兽的眼泪,我猜八九不离十是指御风马的。能怎么办呀,只能凭感觉去做了。我觉得御风马与我有着命运的牵绊。”曲臂握拳!真是不得了的感觉。回头瞪向沉思的古鹤,踹去一脚,奈何让他跳开,“说!御风马有没有眼泪!徐来说没见过,玄平干脆说没有。”
  古鹤凝视我半晌,“你非得回去么?”
  “当然,大半年前我根本不属于这。”
  “飞天,你有没有想过,你来绝尘庄,或许就是命运的刻意安排?”
  啊,又是命运。“反正我要回去的。”
  古鹤笑,“御风马有眼泪,一颗眼泪是一颗珍珠,它们极少落流。‘飞’应该就是指它了。”
  我从梯子上跳下去,古鹤慌忙接住。
  “古鹤,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大好人。”
  一笑老怪,事到如今,你料不到古鹤会倒戈吧。哈哈哈。
  玉乔告诉我也舞被安排在霞居疗伤。霞居是客居别院,很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也舞体质仍很虚,斜倚卧榻上,我和玉乔去时,徐来刚巧来询问住况,见到我,微微拧眉。我睁大左眼再睁大右眼,眨巴眨巴很无辜地看他,他无奈地一摸我的头。
  “一天不去找御风马真有那么困难?”摇摇头,告别也舞。
  也舞问:“御风马?你那么喜欢马?”
  玉乔抢话:“不是马,是御风神驹。”
  也舞眨眼,“不是马……”
  我推开玉乔,“是马,但和一般的马不同,它会飞。”
  也舞似懂非懂点个头。
  “等你好一点,我带你去看。”
  玉乔把我挤到一边,“这种马很傲,飞天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整天就会跟在马屁股后面追,这么久了,一点长进没有。”
  我踹开玉乔,“也舞,我跟你说,这种马任谁去骑都会被甩下来,它们不服于任何人……”
  “少来!有人就可以!”
  噢!我出离愤怒了。“你就喜欢钻空子!”我插腰瞪玉乔。
  玉乔手也往腰间一插,“是你老爱把话讲满。”
  我用肚子撞她,“我哪有?我说的是事实!没有人可以骑御风马,反正我没见过。”
  玉乔给我撞回来,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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