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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山庄-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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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废话么?你是莲华影,我是莲华,天底下若说还有谁能让救你,舍我其谁?”
“怎么让我活?”我不依不饶,“你以前还说让死人复生是对神明的亵渎,你说不敬畏天地人伦生死无常都会受到上苍报复,你现在要明知故犯!?”
“飞天你怎么可以把我的胡说八道记那么清楚!!”龙儿把嘴一撇扔我下地插腰叫:“你从不对勒风大小声,现在对我大小声!!”
我跳到地上竖起毛,“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说清了,我死也不会跟你走!”
“敢威胁我?信不信老子现在把你剥皮抽筋做龙虎斗!!”
“少来了,你会做才怪。”我不屑予他的反威慑。
“幽冥走一趟,见世面了,翅膀硬了~”
“以前我两条腿走路,现在我四蹄跑路,当然与往日不同。”
……我心底有许多话要跟龙儿讲,我想告诉他我不要他为我做些冒险的事,我想在这几天里听他说说他自己,他像庄里所有的人一样很少说自己,我想知道他的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那里面不会只有一笑而过吧,可是他站到我跟前,那样的模样,即使在黑得调不开的夜里,也嘴角带笑,笑此后春风。他成了今天的他,眉眼甘甜,他如此心满意足,让人不舍去烦恼他。
我吵了几句,就被起伏的情绪哽得说不出话来。龙儿见我突然不说话跟着是一呆,半天没啃声。
眼睛对着眼睛,好象可以看到人心里去,那是暖的一匹丝帛,温柔的叫人想伏脸在上面落泪。
“我只是不愿看你就这样不见了。”
预感如盘旋不去的雨云,不降下豪雨誓不休。
“飞天你干嘛?”
我头一转,钻进了灌木丛中。是这样的,在这电光火石间,俺突然就悟了,姑娘老是遇到不闻不问就给人决定了终身的该死境地,说到底是走错了路线,丫们信奉力量,你跟他们来通情达理这一套简直是明月照沟渠。
事实证明以前我实在是太有弹性太好说话了,以至于龙儿乍见我转变处世风格,楞没回神,
“她干嘛?”
在撒腿狂奔中听得风里飘来锁菲答疑:“……看样子好象是跑了。”
对,我跑路了。秀才遇兵,三十六计走为上。谁愿意看着谁消失再不见?我也有我的意愿。
恩,虽然能成功跑路可喜可贺,但从龙儿眼皮底居然真能逃脱让人感觉超现实,所以在绝尘庄转圈时,我费解而茫然,犯贱得疑虑着是不是着了什么新道。想来想去不得解,恼羞成怒:娘的,谁再没天理灭人性的连鬼的道也摆,跟他没完。
夜深沉,浓暗不可冲破,四顾一圈,我只能沿着山路摸索向前,拐过弯去,眼界陡然能够放宽了,甚至能看清渺渺远景轮廓,脚下花朵开在泥土中,一沃一沃地静静延伸。远处山脊线的上方,一盘月亮正艰难地向上空攀爬。
那盘月,大,暗,惨白,好象得了疟疾,拉脱了水的模样。我看着看着就趴在地上跟它喁喁谈情起来,“你病了?我也病了。”觉得寂寞,很寂寞,很寂寞。拨过一朵花来亲了口,它娇气、美艳,清芬,无忧无虑地自开自落,随风摇摇就是一生,真叫人妒忌。
对月对花,对着满山夜色愤青了一会,全身精神末梢一阵战粟,猫的耳转了转,抓取着微微收紧的风声,四肢上的软垫,接收到了地面微不可感的抖动。是极细微的波动,却是磅礴肆野力量的前兆。
颤动来得越来越明显,脚下的花承不起这股暴力,粉碎成末,余下的草木也纷纷伏下身体,像叩拜着不可抗力。天空上的白月,此刻迸出一道血痕,像道泪挂在圆润苍白的脸颊上。
马嘶由远及近,蹄声掀起万丈云蔼,每一蹄下去都能在空中踏出星火,咬着缰绳的牙间四溅着白沫,斗大眼中喷出鬼的青焰,它们引颈长嘶,擦着月的身体蛮横行进,泼下狰狞的影子,层层叠叠覆盖住绝尘庄……
追着这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看到了凤栖殿翼然飞起的楼角,它们落在可俯看凤栖殿的山崖上,冷冷望着殿外试剑台上对峙的两派人马。
这批策着战马而来的人,让平衡的对峙出现了力量倾斜。
有个男子从乌压压人丛里站出来,殊色华装,通体尊贵。他身后是绝尘庄的人,都是熟面庞呀,我感慨万千地看着徐来他们,他们不太乐意放这个人,但碍于山崖上虎视眈眈的那批怪物,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年回到对面的阵营中。
“这就是三殿下的诚意?”古鹤斜眼冷笑。
“诚意我是足够的。”男子微仰着下巴,以一种惯常的倨傲眼神投向凤栖殿,“不够诚意的是我那九弟吧。”
“三殿下,敢问现在到底是谁求谁?”
男子却笑了笑,叹口气,“是我求你们,不过,我现在怀疑一味低声下气对里面那个人起得了什么作用!他根本是以此为乐吧。”
千真合掌念声佛,“三殿下英明。”
一笑老怪在另一边扶着额角,“你想迫他出来?”望望山崖上的阵列,他也叹口气,“皓王做得够绝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绝尘庄留了。”
“面子这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男子冷眼瞧着一笑老怪又瞧了眼千真,“枉费父王信任蓬莱洞天,将天下存亡系予你们,你们却碍于同门情义妇人之仁,未将崇魔的子娆及时铲除,至使双华现世。”
“去问问皓王吧,他将你十七妹囚到哪去了?”千真淡淡抱臂独立,“当年皓王为削弱火炼势力将十七公主囚禁于无人可见处。而十七公主在子娆心中已种下魔根,唯有她才能解他心魔。这么久以来子娆死生两难身不由已,已经陪进他一个,还想让我们手刃同门再陪进几个?奇怪了,你们皓族之罪,为何要我蓬莱洞天去赎?”
一笑指着千真,“你都知道你还眼睁睁看着子娆变成现在这样子?”
“那话说回来,明知奇花带毒还挨过去,也是他自找的呀。”
“那天下苍生何辜?!”
千真失笑出来,好象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眼中也不全是冷漠了,“怎么最近老被问到这个呢?”望向三皇子,正色道:“皓族授天之命执天子之道,百姓是你们的责任,其兴其亡皆出自你们。凭什么质问我?”
男子要抓狂了,一笑老怪反倒拉拉他衣袖安慰,“算了算了,他一向讨人嫌。气坏身子划不来。”
千真与已无关地说风凉话,“苍生何辜,那是你们皓族该自问的。三殿下这么问我,是置天下苍生于何地呢?你若真的心怀天下之苦,割肉喂鹰投身饲虎也当再所不辞。而你现在这样子,让人真觉得皓族不配统领寰宇。”
男子怔怔然垂首,四下陷入短暂真空。突然有人扑上来揪着千真衣襟:“老头,你给飞天施了什么法,为什么我连她一点气息也找不到?”
千真退了几步,“哎?你把她丢了?”
“我一找着她就该把她的脚打断。”龙儿攥着手在那咬牙切齿后悔。
怎么又回到我身上了?我躲在暗处忍不住地啃爪子。想打断我的脚?你敢虐我,你对得起良心么?
“对嘛对嘛,我一直觉得你对她好过头了,这种丫头要恩威并施,一手棍棒一手糖。你大师兄就很擅长,你跟他争没希望啊没希望。”
你们这两个轻重不分,颠三倒四的。等我恢复了水当当的美人(?)样——假如此生还有这种可能性存在,我就一手棍棒一手糖来侍候你们。
前方漆黑中传来一声轻笑,是拂晓摇柳的那一道微风。两旁蓦然蹦起火种,卟卟卟一路迎来那头颀长身影。
那是惊醒四围混乱的身影,夜色里火光闪烁,望过去只看得清上勾的嘴角以及眼角眉梢那大片的阴影。他慢慢往下走来,所经处火光一束束俯拜到他脚下,白灼晃亮,就似踩着全世界的光行来。
四下里的人,不管皓族的还是庄里的或者别的阿猫阿狗,齐齐退后三步。
我心底升起一团火,烧得全身沸腾。
他站在龙儿面前的时候,才轻轻拎起眼皮,眼中展开万花荼靡的笑意,“找到飞天了?”
“啊。”龙儿退了一步,眼角眉梢有些倦意,“不过让她跑了。”
“我就猜你以命换命这方法会吓跑她。”
龙儿偏偏头:“再没有人似她一样影中生影中死,聚魂灯没有用,回魂天涯更没有办法。她只有三天时间,除此之外你告诉我还能怎么办?”
勒风眼光一闪,“你明明可以永远不让她知道的。”
龙儿朝千真狞笑出来,“有个多嘴多舌的老不死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半天的路走了两天,什么不该说的都说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勒风眼波宛转,“你没有。我有。”
第26章
我一震,几乎忍不住想跳出去问他有什么高招,但基于日渐成熟的一直被暗算的心理,忍人所不能忍地忍了。竖起耳朵正想仔仔细细听明白后头的话,他眼投向山崖,又转回到另一侧的人,丫居然换了主题:“兰,皓王跟你可真是父慈子孝。”
我捶地,我蹬土,我歪过脖子咬住一根树丫,感觉真像冲次到终点却突然摔个四仰八叉,哭都没眼泪。
那漂亮的兄弟眼一弯,走近他,“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见我。”
“跪下。”勒风嘴角含笑,却要多冻人有多冻人。“要谈,你就跪下跟我谈。”
“别欺人太甚。”边上皓族中人首先看不过眼。
“他当然可以不跪。”勒风不以为然。“你不是代替皓王吗?你不跪,就让皓王亲自来跪。我等得起。”
三皇子掀袍跪倒,抬面轻笑,“我们等不起。”
勒风侧着脸看着跪在身边的兄弟,“听说你这几天跪在凤栖殿求见,多年不见,看来三哥果然变了。还是当了太子心情大好,不再跟我计较那一点兄长尊严?”
“你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容不得别人在你跟前带半点自尊。我原以为,这几年,你会改变些。天大地大,九弟,你何必心窄至此?”
“我喜欢。”眯着眼,伸出手指点住三皇子额头,“你来替天下求情,除了付上你皓族太子的尊严,还有什么?这可不够跟我谈条件。”
“你要什么?”
勒风眼中又是一闪,那种光不是亮的而是暗极了的,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字一个字道:“你,或者皓王的头颅。”说完笑了笑,坦然自若,像在说极寻常事情。
一笑老怪与千真都垂下眼睛,没有一丝表情。山崖上的马嘶叫起来,死寂的月亮那白惨惨的轮廊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冒出来,掀翅声浩浩响在九天,那是一只红喙白羽的仙鹤,缚着一个四面紧闭的箱子逆风而来。绯红,密封,似只红色的棺。
来到上空时箱子里伸出一只手,抛下了血淋淋的一颗头,那头滚在尘土里,三皇子蓦地抖衣而颤,竟无力支身,伏倒在地,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皓族中人个个伏地而拜,连山崖上的马都屈膝跪地,垂下了它们暴烈的头。
“父王自刎谢罪,红城无主,请三哥珍重性命。”那箱子里飘出一把软弱无力的女子声,冰冰凉凉让人不寒而粟。”
三皇子仰面问,“来人可是辉?父王可还有别的话交代?”
“父王说,皓族长久执着于权势争夺,枉顾天下至使万物无色无香生灵俱为刍狗,此罪此孽皆是他失职所至,今日一死以谢天下,乃是罪有应得,但三皇子兰有仁义心存决断力,可挽红城于危难,救苍生于火海。看在天下无辜者面上,上神慈悲请空华大人枉开一面。还有……”
那把声音顿了顿,“父王说,他对不起他的九皇儿……”
勒风面色似冰赛霜,半晌失笑起来,袍袖一甩折身回殿。他身后百人始终长跪,绝尘庄琼柱发出不祥轰鸣,是末日的泣音。
…… ……
凤栖殿偏殿之中,青帐随风飞舞,长长翘头案上铺一卷棉帛,一灯如豆。我四下看了看,跳上案头,借着灯看着上书的墨字。
“谁在那里?”一幅青帐被撩起,原本消失在无数青帐中的人突然去而复还。
我看他一双眼静定无波,唬得退了三步摔下高案。慌失失道:“你看见的不是我!”
他太能威慑我了,你看他刚刚,杀伐决断不过张口,天上就掉下人头来。我自认经不起他的一言半语。我跟他进来,只是,只是,不由自主……
“不是你是谁?”长风吹起百幅青帐,袅袅墨绿波间,勒风偏过脸对着我伸出手来笑。
他那么对着我笑,好象我还是那个活生生的飞天,他那么笑,好象他还是那个长风明月里的勒风。
见我不动,他跪在地上,双手拢过来,“不是你是谁。”
不是你是谁?
不是我,还会是谁?
退至无可退处,是为牢笼。心有依恋便是划地三寸自归为牢。再无可退。唯将牢底坐穿。
“像由心生,你现在算不算原形毕露?”他说。
“我很想你。”我说。
他笑容清浅,“你为什么全身发抖?刚才的你都看见了?”
我看着自己颤抖的四肢,怔忡半晌,心有隐伤:“是怕,但不是怕你,是怕我自己。我怕我自己有一天再不敢喜欢你了。”
勒风怔了怔,突然抱起我一个翻跃,耳畔听得身后“剁剁剁”三声,刚才站的地方,赫然扎着三根长针。
有一双冷眼自幽深里看着我,“该说你命好还是不好呢,元神半毁都冤魂不散。开始九殿下纵着补天破幽冥封印,我就觉的蹊跷,原来还真是怪事年年有。”
勒风抱着我站起来,长殿那头有一人,发色暗红,微仰头颅,眼神森森,“就为个寻常女子,现世便成依恋。你明知她不过皓王为圈囿你所下的一步棋,还执迷不悟?”
“修罗,你还是回火炼身边去吧,我三哥的手段,在该狠时也会狠过所有人。有你在身边,火炼幸许还能苟延几日。”
“就因为皓王自刎!”修罗倒退着挡在勒风跟前。“你就满意了?”
“不是。”勒风望着远处,长久才继续说,“他死了我才发现,有些人存在不存在,跟我其实并无大干系。我原不干把他看得那重,把……”他手在我背上轻轻抚过,“把一些该看重的看的那么轻。”
我心中一动,刚想自恋地问问,他本该看重的里面包括不包括我,却被修罗横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我知道她要干嘛,我太清楚了,那眼神,那通身气场,都是要你死要你死。
报歉,姑娘已经死了。
我拍拍心口,把心放回肚子里。一低头,看到脖子间的沉香珠盈光闪闪,竟散发着娇柔之光。
此时勒风已转入正殿,一抬面,迎头闯进来龙儿等庄中人。人眼对猫眼,惊怒对错愕。龙儿指着我勃然大怒:“飞天你胆敢……”
徐来一把撂开他,“飞天!?”
哎呀!我纵身欲跃,却让圈着自己的手掴得死紧。勒风抬袖一挥,“统统出去!”
龙儿突然迎着勒风发难,操手向我夺来,他来势极快,我只觉眼前衣袂乱飞,转眼由此及彼。勒风却也快,手一伸却是拉住我脖子上的沉香珠,珠子立时崩断,劈哩拍拉的好似密集鼓点,一声声击在心间。所有人都似吃了一惊,齐齐放手,我落在地上,左右四顾不太闹得明白。
这两个人相互制约,站在我的两端,都没有动。
半晌龙儿说:“没了佛珠,庄内煞气她一魂半魄受不了的。”
啊?我全身一抽搐,捧着心摔倒在地。我一魂半魄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
“也没那么快吧?”龙儿冲我吼。
叫你吓我!
“我说大师兄,你跟我抢飞天的一魂半魄干嘛?你根本没办法。”
勒风眼角微挑,“我不相信你的诚意。撂开莲华不说,你身为占星天下第一人,不管愿不愿意都需以天下苍生为重,这样的你,会为了飞天弃所有责任不顾?”
龙儿翻白眼,“我都懒得跟你说。”
勒风不由向前动了动,在龙儿警觉的眼神里又退回原地,“听说占星能窥见未来,你是不是,看到了你必须死的理由?”
“你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龙儿说。
勒风突然道:“清魄!”
我与龙儿同声瞪着他,“你要干嘛?”
勒风哼了哼,语带神气,“忘了告诉你,从你破幽冥封印那日起,我就已经命清魄帮我造第四界。”
第四界?我听不懂。却听龙儿骇然道:“你要镇起飞天一魂半魄?”
镇魂?我脑子里一连串画面,琼柱底被镇的白骨,雷峰塔下的白娘娘……倒抽一口气,步步后退。
勒风说:“不要怕,那个地方会很美,叫小蓬莱,岁月静止,可有很多金色的鱼,你不会寂寞。”
心中的恐怖水晕状扩散,我骇然地瞪着面前的勒风,为那幽华声线下的可能性惊心。
“你别激我。”龙儿也似觉恐怖,脸色都变了。
“没有激你。”勒风坦然,“因为除此我确实再没别的办法不让飞天消失。”
龙儿突然说,“我心中已经有灭天之音。”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纷纷繁繁星火,“你看见外面天火了没有?你跟我若再并存于世,早晚人间成炼狱,腐骨遍地。不是光光你说不灭天就可不灭,空华可以在世百年,独莲华来世只为把万物招入沉沦冥路。你若要天下亡,则助我心中灭天曲成,你若要天下兴,则毁我肉身打入幽冥。”
我扒着龙儿,“我不要你死!”
“我也不想要你死,可你还是死了。飞天,我当上占星的时候多不甘心千真说我活不到长久啊,我这辈子似乎就在找两个人,一个是天赐的福,一个是命里的劫。那时看到你臂上的辟邪印,我就琢磨要把你怎么除掉破我的劫才好,可你真讨我喜欢,我就舍不得杀你了,因为要你死实在太容易了,我就偏偏不想让你死了。后来去了遥迦城,看到你火烛银花里对着小时候的我笑,才想起记了那么久的那张脸原来是你这样子的。你就是她。我很高兴你就是她。就更不想让你死了。”
我情绪陡变,拔节般的抽离力汹涌而至,竟从猫的身体抽丝出来。天火劈卟作响,单薄一如水泡的身子在摇拽的光中没有份量的虚浮着。
也顾不上惊奇,一把冲到龙儿面前,想捞他的手,抓过去都是空,更加崩溃。
龙儿眼望着我,“横竖要死,其实我很高兴可以死得这么轰轰轰烈烈,成就非凡。还有最重要的——飞天,不把你完好地弄回来,我太不甘心了。”
…… ……
第27章
后来么,后来三皇子继了皓王位,把火炼囚在了仙客乡的镇地大石下。
子娆紧追着仙鹤走了。蜀山的帅哥美人们统统被扫出了绝尘庄。
百鬼随着龙儿的死全被带回幽冥。三界恢复了秩序。
而我,我的魂魄逐渐齐全,只是这种生长让我陷进了一场睡眠。
我觉得我睡了很长很长时间,都快把玫瑰从床底下睡出来了。一直觉得睡美人这个家伙是天底下最好福气的女人家。可以一直睡在玫瑰丛里,而后不需为生计爱情神伤,只要等一个吻就好了。可那毕竟是童话,我要等的人连我的梦里都不来。所以我千方百计想醒过来。
我醒过来最先看到的不是人,是爱你一万年。它正从床上跳到地上,再从地上跳到床上如此这般自己跟自己玩。然后我听见门外头有个人哭得十分之凄惨。所以我第二眼看到的是个人,是个竭力想扼住哭声却只让哭声更惨无人道的女孩子。
她说背不出剑谱来,所以大师姐罚她把地板擦一百遍。我说你傻啊,她让你擦一百遍你就真从一擦到百啊,少擦几下地板又不会变个颜色。她一听哭得更惨,表示没想到这一层面以至于冤枉地擦到现在。我对此表示了足够地同情。
“这位小师姐,我怎么没见过你?”她抹着眼泪问。
我无言以对,只好作了个老天才晓得的无奈姿势。“这儿是风满楼?”
她一拍大腿:“噢,我知道了,你也是新进庄的吧,迷路迷过来的吧。”突然感觉甚好,得意洋洋,“你哪一门的?来仪阁?我风满楼。这儿就是风满楼。哎,那儿不准过去。”
我本想把一万年带出来,想想还是算了,因为这个女孩子告诉我我睡觉的地方是禁地。我睡了多久了,怎么连睡的地方都被列入重点防范区了?好在没人看到我是从重点防范区出来的。
摇摇摆摆出了风满楼,一路遇见旧友若干,个个手托下巴石化,我没法子只好一路走走停停,间隔跟人打个招呼,断断续续问得勒风去向,一路来到凤栖殿。
大殿寂寂无声,我瞪着主位长久,试探着想去挪挪看,那个秘道应该还在吧,我跟龙儿在那结拜,又在那儿生离死别。摇摇头,晃进偏殿。突然心情很好,因为看见一帅哥。
“醒了?”他放下笔在桌的那端冲我微笑。那些时光仿佛都只是大梦,其实不过眨眼。他那么笑着,仿佛昨天我们就见着面说着笑。
我趴到桌上,看着那些未干的墨迹,“我要去找龙儿。”
“你得先找到千真,星云杖在他那儿,你可以用星云杖凿开幽冥通道。他说他等你去找他拿——假如你找得着他。当然,心诚则灵。”
他这么温柔贤惠真叫我受宠若惊,趴过去一点端详他,“你的伤好了么?”那时骤闻龙儿命运竟是死路,如五雷轰顶魂不守舍,修罗乘乱掷过刹魂令,要不是勒风挡住,当场我就给灭了。
“没有。”勒风不跟我客气。
好吧,我知道他伤得很重,当场鲜血大放送,但好歹大家都历经了生死大劫,我都没把那回事挂嘴边哎哟喂的,他一个大男人至少得摆摆酷啊。丫以前不是酷得打落牙齿都和血吞,还吞得特有气质么?
话说我到底睡了多久哇?看他还是那副翩翩才俊造型,该没多久啊,怎么就更难搞了呢?
我只好捶着桌子说:“大师兄,小师妹对不起你啊。”
他捏着我鼻子把我拉过去,“等你见过了龙儿,我们慢慢算这笔帐。”
算帐?话说我这个莫明其妙被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又轮到一摊子乱七八糟事的无辜良民该找谁算总帐去啊?
“你你不要跟我算帐啦,你一说跟我算帐,我怎么就感觉眼睛跳得厉害呢。”我扶头纠结。
勒风往桌上放了颗红珠,“如意宝珠拿去,到了下面就拿出来把龙儿的魂魄收进去,带他来见我。到时对你我可以重帐轻算。”
“你想把龙儿怎么着?”我大惊,未料到还有这一出。
“天下人心,都叫他一个人得尽了,好处又是他一人占尽。我自然不服啊。”
老大,你不要把这么恶毒的用心用这么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来!
“不要这么讲嘛!”有了肉体就有神经,姑娘的面上神经又开始抽搐了。待会儿去玄平那要把针,有空没空扎扎,也许可以改善。
“他死,人们说是舍生取义,已经是盛赞了。顺带着让你再生,让你记恩,生生世世地不忘。他自己呢,除了一具肉身还有什么损失?魂魄俱全,能轮回重生……”他敲敲笔杆子,“快去把他带来,真刀真剑地比一场,我还真不信我会输给他。”
外头有人报仙客乡宫主驾到。
“她来干嘛?”
“有什么稀奇,你长睡后她几乎每月来两三回。”
这对奸,奸什么什么什么!
“我看到那几个字的。就是那天晚上你搁在案上那棉帛上的字。你写给谁的?”
勒风怔了怔,“那是你影中死后,师父写给我的。他说我若有哪一日知道了那几个字的意思,就知道孰轻孰重,何者为贵。”
“心之所至,情之所衷?”那是棉帛上的八字。
“那是人一生最重。”他望着我来笑。
…… ……
再后来,嗯,再后来我找到了千真,用星云枚凿开了幽冥封印。黄泉里真是条理分明啊,连望乡台边都没有滞留的鬼魂了。在鬼火的引路下,忘川河畔,我见到了一号非常凶的引渡人。
那个鬼魂号啕着告诉引渡人,他不该死的,勾魂告诉他他不该死的,所以他不能过忘川。可引渡人不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死拖死拉硬是要让他过忘川。鬼魂执念非常深,双手扒拉着河岸,都快把渡口扒塌方了。
“喂喂,老兄,先把我送过河去吧。”我使劲摇手绢。
“没看老子正忙着。排队!”
“我绝尘庄来的,让我先过吧先过吧。”我粘在他身边跳起跳倒上窜下跳,添到不能再添乱处,乘乱踹开那只冤鬼。
“绝尘庄?”引渡小哥一把揪住我。“我问你……”
“她挺好。真的,好极了。”我大刀阔斧一摆手。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咱俩谁跟谁啊,一回生二回熟。不就是那个臂缠什么,身不沾尘,一笑那什么的女人么?虽然有点出入,但我清楚,我真的太清楚了,所以回来告诉你那什么,她挺好的。但也挺不好……”
引渡小弟扬起手掌,啪啪两巴掌扇下来,“臭丫头你来这里干嘛?”
“哎呀。”丫上回不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么?也认不出我来哇?怎么编辑没告诉我前后文会有出入呢?
“哎呀个鬼。”
我摸着脸,深深吸了几口气,这么粗鲁的对白……“真是好怀念啊。龙儿!!我好想你!!!”
“想我?想我你就又死一遭?蠢材!!”
我从身后掏出星云杖,“不是你让我活的么,大师兄说我身上沾了你这个前占星的光,也可以使用星云杖。不过我怀疑这话是千真告诉他的,他近来越发阴阳怪气变幻莫测,我真是斗不过他……好嘛好嘛,我就用星云杖进幽冥来看你了。很帅吧。”
龙儿嘴角奇怪地抽了抽,“然后呢?”
“就这样。没了。”
“勒风那家伙会这么好心?”
我当即拜倒在他的英明下,双手合什哀求:“龙儿,你随我回去一遭吧,大师兄要跟我算帐,算帐。你不救我就没人救我了。我真的是斗不过他……”
“然后呢?”
“就这样。真没了。”
“真的?”
好吧。我小心翼翼掏出如意宝珠。耳听得龙儿一声惨叫,我挡着脸缩在一边边,直到那个被踹开的冤鬼敲敲我肩问:“你干嘛把他收珠子里去了?”
我捧起如意宝珠,对那冤鬼道:“你自由了。”转个身往回走,将珠子抱在怀中,心里温暖如春。
一切都是假的,是我想你了。很想你。
…… ……
再再后来,风满楼进来的小师妹问她大师姐,“玉师姐,那个来仪阁的飞天是妖怪对吧。”
小玉龙正在喝茶,当即喷了个天女散花。
“每回她出庄的日子,庄主就很不开心,可是如果她带颗珠子欢天喜地地回来,庄主就更不开心。你说庄主是见她开心还是不见她开心呢?”
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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