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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尘山庄-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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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大大出了名。好,先不说这个。”
  徐来从没这么恼过,恼得说话腔调都怪里怪气,我很惭愧。
  “你有没有危险意识?我对你说过上百次,御风马不是你所能降服的,你的能力根本没资格接近御风马,你在拿命开玩笑!知道不知道?简直乱来!”
  我倒了杯茶敬上去,徐来一口灌完。“跪下。”
  我依言跪下。
  “现在发誓不再接近御风马!不再做危险的事!”
  好好,生气的人最大,发就发吧。我坚起一个手,想了想,开始起誓:“我飞天今天对天起誓,从今往后不再接近譬如御风马般危险的东西,不再拿命开玩笑,如违此约,就让我倒大霉,饭吃不饱觉睡不香,白天被玄平整梦里被恶狗追……”
  “咳!”徐来拍着胸喷出一口茶,“好了好了,起来吧。”他看着我,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今天是师父寿辰,你要乖一点。还有点时间,你先休息一下。”他想了想又叮嘱,“今天可别再出岔子了,知道吗?”
  百无聊赖在今天似乎很不合宜,可我也非常不明白,不过是作寿,干什么搞得整个庄子鸡飞狗跳。这么一路困惑一路溜达,也就到了玄院。徐来再三催促我要来给玄平看伤,以确保万无一失。万无一失个头!不去才万无一失,去了那是有一万失一万。不过,士为知己者死,不想让徐来百忙中为这事再分心,便来到了玄院。
  白色沼泽十年如一日恐怖,我掀动古榕上的铁铃,院门大开,一股粉红烟雾卷遍沼泽,张牙舞爪的咬人草全沉入了泥里,我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走在石径上。泥泽上没有了蠕蠕而动的怪草,但上面一个个此起彼伏的泡泡还是让人想到下面的怪物正张大嘴在呼吸,失足掉下去会踩进它们嘴里……真不是一般恶心呀。
  玄平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也很恐怖,我陪笑,进了玄院又是病人,自然是人家俎上鱼肉。摒承了前几次折磨所炼就的大无畏精神,我咬紧牙关静等玄平调理。
  “又不是要割你的肉挖你的心,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出人意料,玄平两三下检查完,一点也不痛。今天每个人都怪怪的。
  “好了,可以滚了。”
  就这样?老天终于开眼了。虽然玄平那副阴恻恻的德行依旧让人很不爽,但基于他今天的良心发现,我也开始觉得这个人是可以容忍的。
  “笑死人了,居然想骑御风马。”玄平边检视草药边凉声凉气道。
  我从门口折回来,他好象有话要说。
  “没人告诉你御风马是自由灵兽中首屈一指导的代表,它们宁可死,也不能容忍被人驾驭控制的吗?”
  “你的意思是,没有人可以骑御风马?”
  “我有说吗?”
  慢着,我拉了条凳子坐下,那匹野马己渐渐接受我的靠近,但只要一坐上它,它立刻会如被鬼上身一下颠狂乱撞,与先前尽管高傲不屑理人,但至少温和的性子竭然不同。
  “我一辈子的希望就这样吹了?”
  “总而言之,凭你那几斤几量,这辈子除非,不,没有除非,死了这份心吧!”玄平发表总结性言论。
  “玄平。”
  玄平撑住桌案瞪我,“这也是你叫得的吗?没大没小。”
  “玄平,你是神医?”
  “废话。”
  “那我请教一下下,世上有没有一种药,”我盯着玄平的脸,“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反抗的人温驯听话,让他东他绝不往西,让他躺着绝不会着?”
  “怎么?”
  “有?”多么神奇的人世间呀!!“给我一点。”我凑近玄平谄媚地笑。
  玄平眯着眼,甩开我巴巴攀着他胳臂联络感情的手,几个冰冷得可以砸死人的字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你——做——梦!”
  “我只要一点儿。”
  “滚!”
  小气!
  同门往试剑场去,不管男女一律紧张兮兮,除了徐来最得意的左右手,据说试剑会上被点到名的都是无名小卒。有人一试成名委于重任,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山庄最大的头想看看几个得意弟子下边管的虾兵蟹将有多大能耐,有点像验收成果。不过,在我看来更像一笑老怪吃撑着闲来无聊拿下边的徒弟消遣。不是我小人,实在是一笑老怪是最爱玩的主,在而且他的玩法永远是无法想象的那一种。
  试剑场上衣袂招展人声鼎沸,天空蓝得发紫,上方的凤栖殿在晴空丽日下气势如虹。
  徐来将我塞在人群之末。“你乖乖待在这里。”
  “我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就对了,这样谁也看不到你。天飞,试剑会非同小可,不是我爱面子,实在是……”
  “我明白我明白。”我瞟一眼被我一路拖来的剑。“实在是我跟剑这东西相看两生厌,有辱天下剑宗。”我拍拍徐来的肩,语重心肠道:“阿弥陀佛,我有自知之明。再则,丢人的事我也不会干。今天的试剑会,我以不被任何人注意为目标,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如此善解人意,把徐来乐坏了,摸摸我的头以示喜爱和愧疚。

  第5章

  高高的试剑台上有只大鼎,三柱巨型香一被点燃,蓬蓬苍青的烟向天空垂直升腾,一笑老怪和众多高辈份师兄师姐便出现在了观剑台。哗!这样大场面。
  一笑老怪笑呵呵点人上去练剑,每一门三个,被点中者乖乖上去被他们玩,挺闷人。刚要开始,一把轻缓柔和的声音突然平空划过耳,隔着这么些距离,这个闲适自如的声音却可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并且可以直击心脏。
  “今日改变一下规则。”大师兄说。
  新规则公布后,全场一片应和声,个个都兴奋异常跃跃欲试。无非是由一个人表演,改成两个人对打的又簧。风满楼的弟子以各派绝学出招,被点中的倒霉蛋用本派剑法拆招,一群暴力加野份子,变态变态的。
  我看到同样垫尾的玉乔,过去与她唠嗑。
  “喂,你怎么了?干嘛抖成这样?”
  “哇,马上就要轮到幻境居了,我只会七十二路金霞剑。我不行的,我昏倒算了。”
  “你还会七十二路,呃,七十二路什么剑?真看不出来。”
  玉乔要哭似的收回观望的目光,“金霞剑!不是七十二路什么剑……咦?”玉乔看妖怪似的看我,“你原来真的是女的呀!”
  我脚一软,险险跌倒,揪住她衣裳,“我从生下来就是女的!”
  “好啦好啦,谁让你以前穿得怪里怪气。”她没多大心情再跟我闲话。“飞天,你把我打昏算了,我怕得都不会走路了,万一呆会点到我我可怎么办?大师兄一定会对我失望的,水师兄虽然不会在乎,可我一定会被同门劈死的。呜呼,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受不了,我被她聒嗓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溜回自己这边清静一番。但显然今天是不会有清静可言,四下不时爆发出欢呼声吆喝声,此起彼伏亢奋度可见一般。真不是我说他们,这么大人了还真幼稚。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的样子,玉乔兴冲冲来摇趴在栏杆上昏昏欲睡的我。
  “飞天飞天,我居然没被点到!老天保佑!”玉乔兴奋难捺。
  我推开她一些免得被她一时兴奋推到栏杆外头去。玉乔哈哈地笑,抱着剑在我跟前走过来又走过去,然后望着试剑台双眼发光道:“飞天快看,大师兄亲自指点破招式哎!大师兄的功夫好厉害,如果我再厉害点一定要上试剑台,你知道吗,全庄的人都以被大师兄指点剑法为荣啊!”
  我正襟望了会,点点头,“是很厉害的样子。”然后问她,“玉乔,风满楼的人是不是比我们厉害许多?他们不需要试剑,反而负责出招,地位很不一样。”连风满楼那幢宅子也比一般的大。
  玉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师兄门下当然比我们厉害。”
  是嘛?还有这种说法?
  眼看就要轮到我们来仪阁,大家摩拳擦掌己等得不耐烦。
  玉乔说:“不用担心。大师兄点的都是中层弟子,你和我一样,是不会被点到的。”
  难得玉乔这么确定一件事,我想认可认可。突的一声“飞天”横空出世,同门齐刷刷拧转脖子向后看来,扑天盖地的难以置信与惊愕,我眨了几下眼,才确定大家确实在看我,但是,怎么可能?
  我笑呵呵问:“你们怎么啦?刚才是不是有人叫我?”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齐齐退向两侧,我的面前一下开阔。我看向玉乔,玉乔无比担忧无比怜悯的将我的剑从地上捡起塞过来,清晰地说:“你被点中了,飞天。”
  我是那个最没理由被点中的人,可偏偏被点中,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我被点中是没有什么啦,反正是输定的,挣也不必挣一下,但让我占了个人人梦寐以求的名额,又让各位同门心惊肉跳,我很惭愧。站在高高试剑台上,看下方密密麻麻罗织的人,觉得底气不足,心虚。
  一笑老怪也颇感意外,对着我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徐来干脆用手遮住眼。
  我把剑从鞘里抽出,站在那等对手。一抹雪影掠上试剑台,上来的是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白衣女子。
  “小玉龙,峨嵋越女剑法。”
  大师兄在上方发令,白衣女子凛然接命,将剑一掠,剑锋上一拔寒气迎面袭来,我身形晃了下,只觉头顶上一松,绑头发的带子断成两半随着几根头发轻轻飘下来。
  我的,娘勒!
  徐来忍不住冲我,不,冲我的对手道:“玉姑娘,手下留情!”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望了望大师兄,把话全咽回了肚子,只投给我一记担忧的目光。
  一笑老怪也忍不住了,对大师兄说:“这丫头是新进山庄的,她就算了吧。”
  老大开口,应该不用我再试什么剑了。正准备跳下试剑台,银光从天而降,我急急侧头,人向后摔倒。
  “不是不比了嘛!”我胆寒地瞪着持剑在手,尤如魔使般的小玉龙。
  小玉龙嫣然一笑,“即己上来,就断没有不试而返之理。”
  上方大师兄安然无动于衷,他的闲适与徐来和一笑老怪的焦虑形成对比,原来箭己在弦,不得不发。香蕉你个芭乐!我站起身拍干净灰尘,一甩头发,把剑握好招招手,“来来,开始吧。”
  总之是没有生命之忧,丢些脸罢了。即让我这种人上来试剑,丢脸是不可避免的客观存在。早点丢脸早点结束,这就是所谓破罐破摔。
  小玉龙的剑影铺天盖地,一眨眼就被逼到死路上,一到这时,我干脆让她刺,反正剑锋会在紧要关头停住。
  我把她的剑往旁轻轻一推,笑嘻嘻耍无赖。小玉龙无可奈何啊,便去向她大师兄求助。
  大师兄眼睛好象被晒迷了,微微黯着,小玉龙突然就笑了,冲我说:“再来!”
  还没回神,剑锋卷着凌利之风刺来。
  下面一片低呼,伴着徐来一声:“小心!”
  我向后滚开去,撑起身只觉左臂火辣辣,一看,流血了。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小玉龙另一剑己送到,我连滚带爬,举剑去挡。
  喂喂!开玩笑的吧!
  “喂,喂,不是点到即止吗?”我不要死得不明不白呀。
  大师兄看着,“不玉龙!”他唤。
  小玉龙应:“是!”目光一闪剑己滑过我剑面直削手腕。
  立刻弃剑而逃,我不玩了不玩了。
  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大师兄由上方直跃而下,挡在我跟前,我气喘吁吁,冷汗热汗直冒地瞪他。
  他目光如剑,“把剑捡回来!”
  姑娘的心那一刻拔凉拔凉的。咬咬牙,回捡起剑,拧着头去看他。
  他缓步过来站在我身侧对小玉龙说:“刚才那式再来一次。”
  小玉龙点头,我手心冒汗地再去直面小玉龙饮过我血的剑,然而,当小玉龙的剑花卷过来时,我执剑的手让一只大掌扣住,大师兄手把手帮我拆去了小玉龙的剑势。
  “大师兄!?”小玉龙惊异不定。
  大师兄瞟着我,我怔得不知今昔是何夕——哎呀呀,太爽了!小玉龙算什么!被压迫了这么许久,终于扬眉吐气了。大师兄真是上道啊,亏得他让我捡起剑时没一时冲动刺他几个大窟窿。他简直爱民如子佐罗再世。
  “记明白了?”
  我使劲点头,大师兄松开手。
  “这身衣裳很漂亮。”他转身跃上观剑台。
  这身衣裳很漂亮?我抬头看大师兄,他道:“这一场到此为止。”这身衣裳很漂亮?我看向小玉龙:“你刚跟我说话?”小玉龙瞪我一眼翩然离去,我皱紧眉头,这身衣裳很漂亮?奇怪,我怎么听到有人对我说,这身衣裳很漂亮?不会是失血过多出现幻听了吧?——痛死我了!
  玄平盛赞我是由史以来会在试剑会上挂彩的第一人,为了让我有深刻印象,敷的药不知是哪弄来的,痛得我差点眼泪横流。这辈子我算是栽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受伤,玄平就会跳出来克得我死死的。痛哇,小玉龙那一剑都没这么痛,他是医伤还是杀人啊?
  睁开眼,满天星子。稍稍闭闭眼就到了晚上了?晚上有大宴啊,事不迟疑,拔腿往凤栖殿跑。
  山庄今夜灯火通明喜气洋洋,宴还没开值得庆幸。在大门口撞见徐来。
  “一天不见人影,又跑哪去了?伤怎么样了?”
  “我没跑。”一眼瞅见玄平,“喂!”
  玄平一见我,阴阳怪气地扯动嘴角,“哟,没把你睡死?”
  我心火大旺,向徐来指控此人卑劣行径,“徐来,他居然给我上痛得胃抽筋的药,还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让我昏睡到现在!”
  徐来捂住我的嘴,向玄平笑道:“小孩子不懂事。”
  玄平冷哼一声,扬长入殿。徐来回过头看我,“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天生少根筋?对你说了,别去得罪玄平。”
  我扒下他的手,“这不是得罪,他确实是很……好啦,下不为例,我发誓。”
  徐来只要用忧心忡忡的眼睛看我,我就受不了啦。他是我师兄,我顶头上司,管我头管我脚,尤如再生父母。认了,他是我存在于绝尘庄的又一克星。
  刚入坐,玉乔跑过来拉我去他们那边。此时菜正香酒正醇,人生幸福啊。
  不久,一笑老怪与大师兄一前一后步入大殿,令众人兴奋莫明。
  我发现这两人身上有某种令山庄上下热血沸腾的影响力,难道是所谓的领袖气质?
  锦衣博带的勒风比往日白衣如雪的样子多了些艳丽,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成这样子?长成这样子举手投足却依然气派迫人。而一笑老怪,一个活了这么久依然面色红润健步如飞老头,怎么看都有几分妖气。在这本就藏龙卧虎的绝尘庄,身为统驭者,兴许本身就必然要具备无人可及的某些特性,无法仿效。

  第6章

  形式性地由寿星发表一通百岁感想,再由各掌门弟子献上寿礼,在一片雷同的恭贺声中,一笑老怪笑纳笑纳,不亦乐乎。
  等到终于宣布开宴,我那个兴奋呀,埋头苦干。正忙,一个传话使走到跟前机械地传令:“来仪阁徐来门下弟子飞天,师父有令,殿前说话。”像不像圣旨下?简直恐怖地相似。我丢下鸡翅膀擦手出席。
  这时有我什么事?
  正殿气势堂皇,十八位掌门师兄师姐分列两旁,正前方偌大红底金寿字下坐着白眉似仙的一笑老怪。大师兄勒风右下首首位,左侧首位很面生,是个成稳淡定的师兄,我在右侧第五看到了徐来,正要扑上前去招呼,让他一个眼神逼回原地,委屈地撇撇嘴,看向一笑老怪:“找我什么事?”
  一笑老怪从座位上起身,对众人道:“这个丫头,就是我今年初新收的弟子,名唤飞天,大家认识认识,是徐来门下。”
  师兄师姐全看着我,我头皮发麻,上上下下看看,还好,今天穿戴清洁整齐,头发也重梳过一遍,就是不知道方才大啖美食有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抹抹脸应该来得及掩饰。这帮元老虽说不是初次见,但终归是首次正式认识,留个好印象,以后多多照顾。
  一笑老怪由大师兄勒风起,逐一介绍,我听过也就算了,挑重要的记下一二,好歹知道左一那位便是玉乔的掌门师兄,那个出家人水涵空。看上去一团死气沉沉,难怪玉乔说起时会露出自卑之态,换了我,也受不了呀。
  即来了正殿,我干脆挤在徐来身边不走了。这儿就是不一样啊,酒菜更为精致,像我这样滴酒不沾的人都感觉酒虫爬出来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玄平不怀好意地吓我酒里有毒,女孩子喝了会五脏俱焚,害我最初只能望酒兴吧,结果小玉龙她们喝半天也没事。
  “飞天,别喝了。”徐来最后不得抢掉酒壶,我头微晕,心口有朵火花在烧。
  “我好象醉了。”乖乖趴在桌上准备休息。蓦然一朵碎花掉在脸上,平白无故的,正殿里飘起花瓣来,大门外一阵阵的风捎来飞花,也捎来了优扬铃声。
  “鸣凰岛十二月女前来贺寿!”
  一个清越宏亮的声音随风而来,随之,十二个衣饰华美的年轻女子飞入正殿。一出场,便罩住了局面。领头的是个紫纱蒙面全身珠光璀灿的女子。
  “十二月女祝绝尘庄圣者万寿无疆。”女子婉约一福。
  老怪笑呵呵,“老夫与岛主素未谋面,没想到名震南国的鸣凰岛岛主会有这份心。”
  紫衣女子面纱外的眼盈盈含笑地一扫全场,“咦”了声,“贵庄大弟子怎不在席?”
  老怪仍是那副笑呵呵样子,“老夫的大弟子不是全在?”
  紫衣女颦眉一笑,“庄主难道不知三个月前贵庄有位胆识过人的弟子,未经允许擅闯本岛藏书楼,不但窥我岛秘书,还破了三十二重机关暗道,且全身而退……”
  “呵,有这种事?”
  紫衣女目光如炬,“如若不信,何不叫勒风少侠出来与我对质?”
  “勒,勒风?”一笑老怪目如铜铃,左右一顾,“勒风呢?你们谁见勒风了?”
  大师兄平空消失,风满楼小玉龙说:“大师兄一柱香前己出正殿。”
  老怪吹胡子瞪眼,“他去哪了?这小子连老夫的大寿都这么不给面子,快派人去给我找来!”转而换了副嘴脸,“管教无方让姑娘见笑了。那个,勒风擅闯宝岛,又看了秘书,还那么不小心破了三十二道机关,实在是实在是太不给岛主面子了。不过话说回来,岛也闯了,书也看了,机关也破了,这事都这么着了也没办法了。不然姑娘想个法子补救,只要是庄里办得到的,一定再所不辞!要怎么着都行呀。”
  这哪是愧疚话,看老怪双眼发光的样,他简直巴不得事情闹大。我憋不住哈一下笑出来,被徐来蒙住了嘴 ,只好闷笑。紫衣女瞟来一眼,复又看向老怪,老神在在道:“法子岛主己想好,只要庄主答应,岛主自当尽弃前嫌。”
  老怪迈前一步,一脸静候下文的好奇。紫衣女缓缓向后退,她一动,后面十一人也作同样举动。紫衣女眼神刹时妩媚摄魄,手臂向空中舒展,身子向下福,脚轻轻一跺,环佩叮当,居然舞起来。后方十一人在她的领导下,也跟着翩翩起舞。转眼,整个大殿彩衣旋飞,暗香飘摇,如诗如画。
  一曲舞毕,紫衣女傲视老怪,“庄主可识此舞?”
  老怪击掌,“精彩精彩。实在是精彩。”
  紫衣女星眸灼灼,“此舞名唤凰求凤。圣者,我奉岛主之命前来求婚。”
  一语掀起千重浪,“求,求婚?!”众人哗然。
  这么火爆高潮迭起的场面走开实在可惜,可我中了邪,或者说被鬼上身。只觉胸口那团火烧遍全身,热得难过。徐来摇头叹:“谁让你不学乖呢?”他向玄平求情,我才幡然醒悟又着了妖医的道。
  “喝酒伤身,不听劝告自作自受。”玄平幸灾乐祸,看在徐来面上才说:“去寒影潭泡一个时辰就解恶火了。”
  于是,纵然不愿错过正上演的好戏,我仍不得不在这黑夜去泡冷水。徐来走不开,便让同门师姐相陪,师姐忍俊不禁:“飞天好本事,被玄平整这么多回还没学乖。徐来师兄为你,头发都快白了。”
  我该怎么向大家解释,这一切全是玄平惹上我?那人自打第一次救我起,便以救活我再整得我半死为人生一大乐事?
  寒影潭四面环林,遍植桃花,正值桃花落枝时节,水面飘满花瓣,遮去了水中瑰丽星空,师姐叠好我褪下的外衣后回来仪阁打点一些事情,于是,皓月星空下只剩我一人泡在水中与奇寒奇热交战。
  桃花清香扑鼻渐让人昏昏沉沉,突然传来一阵水声,来不及去想象可怕画面,花枝横斜处,大片花丛阴影里走出一人,水面荡漾层层波纹拍打肌肤,月光下,那人长发垂散肤泛银辉似神似妖,惊心动魄。我紧闭上眼,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埋进水中。应该,不会被发现……
  “居然还有人。”一阵凉爽的风横扫水面,我还不及潜入水中,翻腾的桃花水已让我不能自持左右摇摆,慌乱中被灌了几口水,身体里的火热一遇冷流迅速乱冲乱撞,肌肉一阵一阵地抽搐。正当冷热交战不休,背上逼来一股暖流,进入四肢百骸镇静了里面的混乱。
  “好象不是第一次惹上玄平了吧?”那声音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过身来,反正不该看的你都看了,还怕什么?”
  我不得不转身,“那个,真是巧啊。”好吧,既然他不介意被人看光光了,那我也不必为他脸红。
  “是很巧。”大师兄横臂胸前睨我。
  一个云英未嫁只穿单衣的女孩子见到一个俊美无俦光着身子的男人,并且在水中只隔一臂之遥,正常反应该怎样?尖叫?晕倒?
  “那个,大殿来了十二个姑娘,他们好象想找你商量个事。”怎么办,我不想尖叫,也晕不了。
  “噢?”他挑挑眉毛,性感地一塌糊涂。
  “是好事,而且,师师父也在找你……”电得我有点口吃。
  大师兄点点头,向我微微一笑朝岸上去,“好姑娘应该闭上眼睛。”
  切切切,现在拿这个来压人了。只敢心里骚一下下的我只好闭上眼,待睁开时大师兄已经穿戴整齐地蹲在岸边。
  “这是什么?”他从地上捡起一件东西问我。
  “噢,徐来给我的玉哨。”
  大师兄拿着玉哨注视我片刻,“你从来都是这样子?”他问得如此不按常理如此突然,弄得我一片雾煞煞。“漫不经心,理所当然。”
  我错愕,呆掉。
  大师兄握着玉哨直起身,“明天来风满楼取。”他离去前突然不怀好意道:“知道吗?穿男装比不上穿女装漂亮,但穿女装绝对比不上你现在这么……”
  远处传来脚步,大师兄眼中划过一道光,身形开始开始飘浮。
  “秀色可餐……”
  脚步声越发近了,师姐着着我,“飞天,感觉好多了吗?飞天!?”
  我捏住鼻子顾不得师姐诧异眼光,埋头入水。
  回到凤栖殿,十二月女对大师兄的阵仗已摆好,气氛接近紧绷,随时会来场风云色变的恶战,看来买卖不成啊,仁义不在啊。
  “嗡。”琴弦低音波动由门口横扫入殿,背对大门的那几个女子来不及闪身,除出紫衣女全数跌倒。音波冲过十数人威力依旧,直逼正前方的一笑老怪。大师兄只手气定神闲向前一拂,化了音波攻势,漫不经心举目望去。
  洞开的殿门外飞入两丈白绫,势如蛟龙绕梁而去,白绫后是位女子,姿态轻柔地落地,全身的衣裳无风自动,梁上白绫缓缓飘落于她身侧,但见她两手一抽,白绫悠悠挂上手臂,她仪态万方傲立厅堂,审视着脚边的人,淡淡道:“风栖殿哪容你们放肆!”睥睨的眼神,目空一切。
  她越过目瞪口呆的一丛人,笔直走到一笑老怪身前,盈盈下拜,“绫儿贺师父大寿,送上血龙鞭以示心意。”
  这女人……

  第7章

  我问徐来此何人,徐来面色凝重,“她是越绫儿,是师父的得意弟子。”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大人物?而且颇奇怪,除了一笑老怪和大师兄,大部份人表情都出现微妙变化。
  越绫儿瞟了大师兄一眼,甚为轻篾道:“勒风,你依然我行我素招惹是非,是不是到死也改不了了?”
  哗!我还从末见过有谁敢用这种语气同大师兄说话,连一笑老怪也从没这样遣词刻薄说过大师兄。我不由心生景仰之情。
  然而,当越绫儿的目光落到幻境居的水涵空身上后,那张冰冷冻人的面庞上毫不掩饰地出现了悲伤与悔恨。她轻声说:“水师兄,可好?”
  水涵空目光淡定地飘过越绫儿,微一颔首。
  “你……还是不愿同我说话么?”越绫儿黯然神伤。
  在这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又杀机暗藏的大殿,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牌师姐对着闷死人的水涵空师兄柔肠百转,混然不管多少人在看。大殿一时静谧无声。
  那厢紫衣女忍不住娇叱:“你是什么人?”
  同时从她袖中飞出数点银光,越绫儿霍地转身左手当空一划,五根手指在空中划出五道金光,右手在金光上一拔一挑,四声琴音骤然响彻大殿,那几枚暗器当空被击碎,紫衣女低哼一声喷
  出一口血,她惊异地支起血淋淋的身子,颤声道:“魔琴手?”
  越绫儿冷哼一声:“鸣凰岛也配来向我师父贺寿?给我滚!”
  十二月女来不及滚,那边水涵空却别了一笑老怪走了。
  “水师兄!”
  水涵空睬也不睬一无反顾地离去,越绫儿一扭头,咬着一口银牙冲十二月女嚷:“还不快滚!”她一个人颓然站在空荡荡的厅中,满面怒与悲。
  一笑老怪摇摇头,颇为不悦坐回上座。“真是的,说走就走,完全不给我老人家面子。这水涵空,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别扭,看了就叫人生气!还有你!”他点点越绫儿,越绫儿回过来跪地领罪,一笑老怪视若无睹,继续滔滔不绝地抱怨:“你明知他讨厌你凶神恶煞一动手就见血,你还一上来就伤人。好啦,现在把不该伤的人给伤了,把不该得罪的人给得罪了。你知足啦?这么些年,一点长进没有!绫儿,你干嘛老费尽心机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真搞不懂你,和水涵空一样别扭。”
  这一席话,叫我对老怪另眼相看,这人平日嘻皮笑脸没个正经,没想到腹中大有乾坤。要训人,一定会不动声色却让人皮开肉绽,但那越绫儿仿若定海神针,再强的训话,她也可以面不改色接受,她柔顺道:“弟子错了。”
  一笑老怪撇嘴:“错了就要改,否则再在‘风过隙’呆十年也没用。”
  “弟子知道了。”越结儿拜了两拜起身,“师父,绫儿走了,您老保重。”身形微微一动,转眼不知所踪。
  今天真是多事之日啊,绝尘庄我来这么久,自以为该知道的全知道了,哪知里面乾坤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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