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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当家-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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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汤,琬儿还要不要?”

乔明瑾拿着碗起身。

小东西看了自个的爹一眼,又看向自个的娘,心里只觉得欢喜无比。

“要!琬儿还要喝汤。爹爹也要的吧?娘煮的汤也是最好喝的。”

岳仲尧笑着点头。

他娘子煮的汤是最好喝的!

弄明瑾背着他从灶上的砂锅里舀汤,一举手一抬足,都直直地落到岳仲尧的眼里,心里。厨房不大来投推荐票、只觉得心却胀得满满……他票I月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梦魇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乔明瑾走在这一片迷雾里,分不清来路,也看不到去路。

她只看得见自己着着一身白色宽松的细棉布睡衣,赤着脚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团雾般的轻云从她身边掠过,轻飘飘地笼在她的周围。掩住了来路,辩不清前路。

她困兽一般茫茫然往前走着。

忽见一片亮光,晕晕黄黄的一片,让人温暖得不由朝它走近。

光晕里,一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男子,捧着一个相框用软布极其细心地擦拭。那样的细心,像护着最珍爱的宝贝。

除了手中的相框,桌上还放有同样大小的一个相框,里头有年轻女子扬着嘴角甜甜地微笑。相框前摆了四色果子,两只香烛,几支檀香。

“……红霞,你还生着我的气吗?怎么都不来看我?”

“你定是不肯原谅我的,我都知道……”

“……我没想过求你原谅……我也想随你去了。可逢年逢节谁又给你和茹茹烧纸添衣呢?想必你也是不愿见我的……”

把手中的相框擦拭完,又捧着痴痴地看了一会,才小心地再放到原位上去,又捧起另一张相框擦拭。

“茹茹,爸爸没骗你,你是爸爸最疼的宝贝……在那边你要好好帮爸爸照顾你妈妈……爸爸没用,连死都不敢死……”

中年男人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黑白相框上,那里面的年轻女子仍旧笑得灿烂……

乔明瑾往前伸了伸手,暖暖的晕黄的光忽得又不见了。转眼变成刺目的白……

青山县的公墓里,一年轻男子正跪在那里烧纸,一张一张地烧得极为仔细,生恐有一角没烧完成了残缺。

一阵轻风吹来,燃尽的灰纸四处飞散,男子愣愣地看着,目不转睛……

“……不知你能不能收到。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百合……给你烧了童子童女……让他们伴着你吧。你最怕孤单了……夜里黑,你不敢睡就点着灯,别怕浪费钱……我四时八节都给你把钱送去……”

“……她嫁人了,我没娶她。我知道你不喜欢……”

男人脸上落了泪。

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混蛋,我不是人……”

男人几乎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肩膀跟着抖动了起来。

眼前不复清晰,白雾再次笼罩。

白茫茫的不见来路,也不见归处。

乔明瑾脸上冰冰凉一片,往上抹了一把,满手满脸的泪……

岳仲尧已是在妻子的房门前徘徊了几柱香的时间了。

他早想着要跟妻子好生谈一谈。

瑾娘说的那一年之期时刻在他心里炸响,震得他肝胆俱裂。

妻子房里静悄悄的。哄着女儿睡着后,他就来了。

这会瑾娘睡得更熟了吧。

晚饭后他也想找瑾娘说说话的。只是似乎瑾娘一直没给他机会。

而他也不敢。

“瑾娘。我们好好过日子吧。我从没想过要娶别人。我只想着先应了她。拖一段时间再给她找个更好的,或是养着她们娘仨,等她弟弟有了功名,也许她自己就看不上我了……”

“我什么都不会,只有一身蛮力,只有瑾娘你不嫌弃我……”

“我大字也认不了几个,不像别人一样会看一本一本的书,也不会念好听的诗……”

“瑾娘,你是喜欢那样的吧……就像周家六爷那样的,翩翩世家公子。识文断字,仪表堂堂……”

“可是我不舍得呢……瑾娘。这心里像刀割一般的……”

岳仲尧小声地念叨,明知道瑾娘听不见,可还是忍不住念念叨叨。

这一番话老是滚在他的喉咙处,只是见了瑾娘又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黑暗里,岳仲尧说一番停顿一番,似乎在跟妻子交谈,等着听妻子的反应。

暗夜里。他自嘲了一番,对自己笑了笑。

“瑾娘,你定是听不到的吧。”

岳仲尧高大的身躯倚在墙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呜咽?……

为什么会听到呜咽声?

岳仲尧偏了偏头。又细听了听,呜咽声又没了。

他暗自笑了笑。

为什么会觉得是瑾娘在哭呢。他这是傻了不成?

“瑾娘,不怕不怕,我在这里,为夫守着你。”

岳仲尧看着房门,许是战场上历练出来了,黑夜里,他一双眼也能视物。

呜咽声再次传来。这回他听得真切了。

真是妻子房里传出来的。

这回声音越发大了。

岳仲尧打了一个激灵。

“瑾娘,瑾娘?”岳仲尧焦急地想推开门,手刚碰到门板却又缩了回来。

瑾娘不喜的吧?

耳边乔明瑾细碎的哭声一声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也砸在他的心头。

闷闷地钝钝地疼。

“瑾娘,瑾娘,你怎么了?”

岳仲尧在门口轻轻地唤着妻子。

里头呜咽仍不止。

再不是细碎的哭声,仿似受了极大的委屈。暗夜里哭得岳仲尧心神俱碎。

再管不得了!

岳仲尧狠了狠心,把门推开,急走到床头。

两手急急拨开帐幔,整个人探身入内。

“瑾娘,瑾娘!你醒醒!”

乔明瑾似笼在一片轻烟中,进不去也出不来。

岳仲尧急得额上冒汗,坐在床沿把乔明瑾扶起搂抱在怀里。

妻子哭得满脸是泪,岳仲尧拭了又拭,那泪还是潺潺而下。湿了他的双手。也溅疼了他的心。

岳仲尧心焦如焚,轻轻地拍着乔明瑾的脸颊:“瑾娘,瑾娘,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岳仲尧虎目含泪,紧紧地抱着妻子的娇躯,疼得他不能自己。

不知是不是每一夜妻子都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哭。

都是他不好。他混蛋,让瑾娘伤心难过。

岳仲尧贴着乔明瑾的脸。轻柔地蹭着:“瑾娘,我在这,为夫在这里……”

乔明瑾悠悠地醒来。

发现自己被紧紧地箍在岳仲尧的怀里。

想拿手去推他,只是岳仲尧箍得死紧,自己也是全身乏力得很,两只手似乎使不上一丝力气来。

乔明瑾偏着身子往外挣了挣。

“瑾娘?瑾娘你醒了!”

“你箍得我难受。”乔明瑾细弱无力。

“哦哦,是为夫不好。你怎么了?梦魇了还是白天受了委屈了?是不是身上不适?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小日子来了?”

岳仲尧松开了乔明瑾。却仍用两手搂着乔明瑾的肩膀。此时又正待拿手往乔明瑾的腹部探去。

乔明瑾自穿过来后还从来没和岳仲尧这么亲密过。此时不妨他的一只手已探到她的腹部,心下大为尴尬。

“不是。不是因为那个。”

“那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岳仲尧又伸手去探乔明瑾的额头。

乔明瑾摇了摇头,拿手往外拨了拨他的手:“都不是。”

岳仲尧手愣愣地悬在半空。

“那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你……你是不是在怪我?”

岳仲尧软着语气,又略带着些惶恐不安。

乔明瑾听着一阵烦燥。

“都不是。我要睡了。你也去睡吧。”

乔明瑾推开岳仲尧,往床里侧躺了下来,背对着岳仲尧。

岳仲尧看着妻子背着他躺下,一头青丝顺着妻子纤细的肩头滑了下来。铺阵在枕上床上。

岳仲尧贪看着,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我给你把灯点起来吧。”岳仲尧起身摸索着点了灯。

油灯豆大的光在屋里细弱地亮了起来。还左右跳了两跳。

岳仲尧又重走到床边,轻轻在床沿坐下。

“你去睡吧。”乔明瑾头也没抬说道。

“你安心睡吧。我在这陪你。”

岳仲尧执拗得让乔明瑾拿他没办法。

赶不走,也累得很。乔明瑾眉头皱了皱,索性不理,眨着眼,只想着方才的梦境……

竟是那样的清晰。

再不想见的人啊,不知为何又入了梦来……

乔明瑾咬着唇,头往被里埋了埋。

岳仲尧看得心痛难抑,想摸摸妻子的头。手伸出去却又愣在那里。

只给妻子理了理被子,以免闷到了。

乔明瑾昏昏沉沉,直至天明,才迷迷糊糊睡去。

岳仲尧一夜未睡,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天光大亮,岳仲尧才眼神坚定民起来。

给妻子掰过侧睡的身子,扶着妻子平躺好,又掖好被子。方推开门走了出去。

乔明瑾醒来的时候,已近正午,父女俩都不在屋里。

岳仲尧是下地去了。琬儿怕是看她没醒,到作坊去玩了吧。

厨房里有岳仲尧煮好的早饭。一大碗瘦肉蔬菜粥。两个白水煮蛋,这会粥已干掉了。

乔明瑾没什么胃口。剥了一个白水蛋吃了,又回房躺着了。

刚躺下没一会,院里就响起了岳仲尧和琬儿的声音。

“爹,你先洗洗,我去看娘醒了没有。”

乔明瑾仿佛能看见女儿正踮着脚,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她走来。

乔明瑾在床上坐起身子,笑了笑。

琬儿眨巴着眼睛盯着乔明瑾,大大的眼睛眨了两下,又眨了眨。

“娘,你醒了呢!娘没事了呢!我去告诉爹!”

小身子蹬蹬蹬地跑远。软糯糯的声音高高扬起:“爹,爹,我娘醒了呢!”

朝她跑来言情:”娘,娘或,你没事了吧?‘·随即又听见蹬蹬的声音弄明瑾弯了弯嘴角……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小清新

连着忙了几天,就是岳二岳四再不怎么出力,岳家那十来亩地的活计也干完了。

作坊请了假的辅工也陆续来复工了。

夏氏和何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娘俩除了忙厨活及作坊里外的杂活,还要做着男人们的辅助工作,不是一般的忙碌。

乔明瑾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总算能闲下来安安心心教女儿认几个字了。

而岳仲尧也该回城了。

临走前,搓着手挪到乔明瑾面前说了好一番话。

乔明瑾听得有些莫明。

很是诧异地望向他。

岳仲尧暗恼自己,每回碰到妻子,舌头就由不住打结。

他在衙门里嘻笑怒骂,没见有一丝犹豫的啊。

“瑾娘……我回城里处理些事情……待好了,好了,我就回来……琬儿先陪着你。往后,往后……我守着你。”

乔明瑾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只看着他没应声。

岳仲尧又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你,你夜里若是害怕,就点着灯睡,我跟表哥表嫂说过了,让他们来家睡,陪你……”

乔明瑾皱了皱眉头。

夏氏把何氏早早就嫁了。因着早些年家里境况不好,也没敢往女儿的夫家走动,怕别人说三道四。又因家里只她一个人忙里忙外,母女俩倒也没能经常见面。

如今一家子难得在一处,每天傍晚吃完饭,一家子都会在作坊的院子里聊天闲话。夫妻子女翁婿,谈笑晏晏。

何氏和表哥云锦除了每天还来帮着家里做些劈柴及照料那几十只鸡之外,倒少在乔明瑾家里睡了。

家里如今就她和琬儿两人,就是加上明琦也就三人,能吃几只鸡?

不过作坊添了人后,饭食做的也多了,夏氏又是个会过日子的,自她来了后。又添了二三十只半大的鸡娃子来养。

说是省得到外面买肉了,又贵又费事,还有鸡肉有鸡蛋吃。

所以乔明瑾家里的鸡现在都是云锦早晚在照料。早上赶着出去下工后又到林子里收回来。

乔明瑾倒没一定要云锦夫妻住回来。虽亲着,但那二人想必住在作坊更自在一些。

如今,岳仲尧倒是多闲事去开了口。

“不用。家里墙高门厚,村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和琬儿相伴就好。”

岳仲尧对乔明瑾拒绝他的心意。也不以为意。

自他回来后,妻子对他就一直淡淡的,他似乎早已习惯。

总觉得有一天妻子的心还会热起来,他能把妻子的心捂热了。

“那你睡时就点着灯睡,别怕费油,回城后我再找人寻些烟烧得少的蜡烛回来供你用。”

“不用了,你安心当差就行。”

岳仲尧听了。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紧紧抿住了。

招来琬儿吩咐了几句,就告别娘俩回了城。

对于岳仲尧的离开,乔明瑾没什么感觉,倒是琬儿焉巴了好几天。

直到村子里农活忙完,娃子们又跑来寻她玩的时候,这丫头才像是淋过水的焉巴青菜又活了过来。

而莫明其妙消失了小半个月的周府六爷周宴卿,又驾着他那辆甚为招摇的宽大马车到下河村视察来了。

这厮此次盯着乔明瑾的眼神,让乔明瑾觉得甚是奇怪。

带着审视?像初次才相识?

眼神好像又有些炽热?嗯,好像也不对。

却说不上来。

有点像熟悉的陌生人?

乔明瑾笑了笑。

道:“你这是中邪了?”

那厮愣了愣。还点头,道:“恐怕是。”

石头偷偷在两人的脸上打量。又没发现什么。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而周宴卿这些天被拘在家里看美人图,真看得头昏脑胀,又不能甩手离开。只麻木得厉害。

他也曾翩翩风流过,少慕知艾过。心里也存有一抹暗香在怀。

只是看了几十幅木头一般的美人像,便麻木了。

大鱼大肉吃多了,就想寻一味咸淡相宜,汤清味淡的来细品。

管不住脚步。总想去下河村。

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让他却步。

由着老娘亲一副一副的美人图端到近前,一个又一个的私媒官媒请回府,也相看了一二,便麻木厌倦了。

正渴望那一缕清新起来。

昨夜竟是越想越盛。若不是月黑风高,都要叫小厮备车了。

今早朝食都没用,早早就吩咐石头及马夫驾着车来了。

这厮照例和琬儿玩闹了一会,又到作坊勉励了众人一番,跟乔明瑾埋头对了一会帐,便留在乔家等午饭。

石头麻利吩咐跟来的车夫到厨房帮忙,他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家那位爷身边。

石头这些天也是过得水深火热。

他家那位老太太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一直纵着他家六爷的,这些天倒是日日留意起来。

不仅派了几个丫头婆子进了听风院,还日日派人提溜他到正院询问六爷每日的行踪。

爷几时出的门,这一日见过哪些人,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又与哪些人应酬……皆要一一细禀。

本来石头觉得跟了爷是他上辈子上上辈子,连着祖上都烧了高香,不知在何处的祖坟上还屡屡冒着青烟,让他这一个捡来的孤儿竟成了爷的贴身小厮。

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赏钱还收到手软,外面的人见了他还得谄着笑躬着腰叫他一声“小爷”。

连住的房子都是单间的而不是通铺。

他是难得的好运道。

不知红了府里多少人的眼。

可这些天却每天都要战战兢兢跑到正房回话。连爷一天上了几次茅房都要一一交待清楚。他便觉得好日子似乎有些到头了。

老太太那意思他还不明白吗?若是勾着爷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他这条小命也算提前交待了。

他笨,他大字不认一箩筐。可不代表他不会察言观色啊。

他最是会察言观色了。

不然哪里能跟小丐们抢食,又哪里会得了爷的青眼,收到府中贴身伺候着。

很早以前,他就看出他家爷对这位小娘子,起兴趣了。

只是他家爷自个不知罢了。

不然他以为这几年清心寡欲的,何以一下子就正常了起来,懂得观花赏月了?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也中邪了?干嘛贴着我?”

周宴卿斜倚在高背椅上,一双脚搁在前方矮几上。手里捧着帐本,斜着眼问道。

石头激灵灵吓了一跳,宁得罪他的爷也不能得罪府里那位老太太呐。

得罪爷还有机会翻身,得罪了府里那位,可就没机会翻身了,小命还得玩完。

“哪里哪里。就是怕爷闷着了。啊,这天也快热起来了。小的给爷扇扇风。”

说着拉起衣袖呼啦啦就给周宴卿扇起风来。

周宴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往外看去,太阳是已有些晒了,不过还好,还不到太热的时候。

还是要趁着天不热,多跑几趟。不然到了用冰盆都压不住的时候,他还真是不想出门。

小石头看他家爷又埋头在帐本里。悄悄吐了一口气。

好在他家爷不喜欢究根追底,不然他哪里能在他家爷面前过一关两关。

他家爷精着呢。

中午,周宴卿又是美美地吃了一顿。

他不明白,这女人烧的菜,也就一般,跟他府里四处搜刮来的擅做四方各色菜肴的厨子们不能比之一二。而且精细上,形色搭配上,更是比之不得。

这女人似乎只讲究味道,讲究吃好吃饱,管不来什么菜配什么盘子。又摆什么形状,配什么花形。

可心倒是做得不错,悦目就差了点。

可为什么这不能比之一二的菜,他就是想之又想呢?

还回回来,都要踩着饭点,都要念着要在此地吃上一顿午饭,哪回吃不上就跟缺了什么似的。

这真是要人命。

“六爷吃的可还满意?”

周宴卿反映很快,回过神。装腔作势道:“嗯,尚能入口,你有心了。赏。”

乔明瑾明显不屑地嘁了一声。转身就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

“六爷也有心了,这回又带来不少订单。辛苦你了。看来再过不久。我这又能进帐了,真好。”

周宴卿听了一脸得意。

看她高兴,心里也格外欢喜。

“可不是。腿都跑细了。也没见有人感恩戴德。茶都欠奉。”

乔明瑾给他倒了一杯茶,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在替我干活一样。”

两人打趣了一阵,又说了作坊的一些事体,聊了一柱香的正经事。

那厮看着乔明瑾一脸正色,眼睛又转开了。

“……要突破……是不是这个人得花时间多接触。这过日子可跟逛青楼不一样,吃腻了就换换口味……”

周宴卿耳朵边闪过三两个狐朋狗友的肺腑之言。

他深觉有理。

这段时间夜夜搅得他不得安枕,他也闹不清他这是想长久地吃这一味呢,还是偶尔来换换口味。

周宴卿眼神很好。虽然坐在乔明瑾的对面,却还是能看到对面女子白皙的脸上,那细细的绒毛,脸上一定也很滑……

周宴卿觉得他好像又浑身烧了起来。

做势清了两下嗓子,对乔明瑾说道:“你,你要不要搬到城里?”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诱拐

周宴卿话音刚落,乔明瑾便抬眼望向他。

那人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眼里却明明白白的认真。

绝非玩笑话?

乔明瑾愣了愣。

似乎感受到乔明瑾的疑惑,那厮还朝他点了两下头。

乔明瑾扬了扬眉。

“理由?”

周宴卿觉得身轻了二两,直了直身子,一脸正色,道:“这理由就多了。”

瞥了乔明瑾一眼,又飞快垂下头,掰着手指细数:“你看啊,咱这根雕作坊总不能光我一人跑吧?六爷我累了一年了,是不是也该换你受累一回?”

乔明瑾点头。

周宴卿一看,果然有门。这女人就是不愿欠人情。这招最管用。

一鼓作气:“你想啊,我周府多少的生意?五花八门,但凡州府及大的城池均有我周家的生意。我嘛,就两个嫡亲的兄长,大哥在北边,三哥嘛有意仕途,几个庶兄也各分管一处,我总不能就盯着这作坊。是吧?”

“不是有周管事吗?就算周府生意你统管一半,也没见你各间铺子都跑的。不过也就四时八节,对一对帐罢了。”

周宴卿被乔明瑾的话噎了噎。

“这哪一样?我平时忙着呢。再说,周管事……嗯,周管事也不过一个管事罢了。有些订单,帐本什么的,还是咱俩知道就成,你说对吧?”

“那我岂不要累死?”

“哪能让你累死。不过就是提议你搬到城里,离我近些,商议事情便利。理帐、收货出货、核单,处处便利罢了。这天也渐渐热了,这路上三不五时地跑,也是够呛,累出病来,你不心疼?”

乔明瑾斜了他一眼,只不应话。

周宴卿连敲了几下脑袋,又飞快地想辙。可不能冷场了,要一鼓作气,越战越勇不是?

一个激灵,又道:“再说了,你两个弟弟不是在城里念书?不还住在别人家里?只怕再过几个月就要转到城里的书院了吧?你不想在城里买屋,然后和他们住到一起,再把娘家父母接到一处照顾?”

乔明瑾听了也在椅子扶手上敲了起来。

爹娘和祖母怕是不会愿意住到城里。爹和祖母似乎不太愿意出门。

不过明珏和明珩再过两三个月就要转到书院就读了。总不好再住到绿柳山庄了。

让他们住书院还是在城里买一处屋子,再给他们请一两个书童伺候,哪个更好些?

住在自己家,明珏才能更好地攻读吧?

明珏跟明珩不同,这一年他是要潜心往科举一途上用功的,明珩还不到那一步。家里安静,没诸多纷扰。也更能静心读书吧?

周宴卿偷偷打量乔明瑾,这个女人对她娘家一众,似乎颇为上心。对几个弟妹也是掏心掏肺的。她那位大弟弟是长子吧?想必带着全家的希望呢。

“我已经出嫁了。有闲钱买个屋也不错。我不一定要住到城里吧?再说,这工坊谁来管?”

周宴卿不以为意:“照章办事。谁还能做乱不成?再者不还有周管事和你那表哥?你表哥能力不错,再给他一些时间,便能独挡一面了。”

乔明瑾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那厮手中产业多的是,不像她只有一个作坊细水长流。

再者这是她一手操办起来的,多亏有了它,自己才在这异世熬了过来。

周宴卿看了她一眼。咽了咽口水,又狠敲了一通脑袋,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再说,一年之期不是到了?你也不想再与他们歪缠吧?那婆子想必早盼着呢。你不正好带着琬儿住到城里,眼不见为净?”

乔明瑾愣了愣。

一年之期么?

不知为何,周宴卿看着乔明瑾此时发愣的神情,忽然心里像被人揪了一下,闷闷地疼了起来。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温温的淡淡的。没见过大笑,也未曾见过她大哭,想来,就算哭也会躲起来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垂泪吧?

她该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守在她的身边。

陪着她笑。在她哭时给她肩膀和胸膛,或是把她泪水擦干,让她重展笑颜。

她大笑起来,定也是极好看的。就如那百花杀而傲雪独放的梅,笑在枝头,被雪掩了,也仍是暗香袭人。再抖落那一枝的厚雪,又能现出本来的面目。

在城里我才能日日见到你呐,好看你是日日吃不腻的大白米饭还是只是偶尔换换口味的清淡小食。

这话周宴卿没有说出口。

这些话他不可能说出来。连他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石头猫在堂屋门口,不时偷偷打量这两个人。

妈呀,他家爷怎么会起意让乔娘子住到城里的?

这里有工坊,有乔娘子的家,爷就是合作的一方来视察事务的,顺便让乔娘子招待一顿饭而已。

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会说些什么。

可是到了城里,算怎么回事?

大半个青川城里的人都认得他家爷。往府外挪一步,都有人不住嘴地打招呼,这要是日日还往乔娘子处蹭饭吃,这乔娘子还不得让唾沫子淹了?

不成不成。

再说她家那位老太太岂是好说话的?

乔娘子对他也不薄,回回跟着爷来,他吃的都跟爷的一样,乔娘子从来没把他当下人过。有好吃的给爷带一份还不忘给他一份。

他不能害了乔娘子。

可怜的石头在堂屋外团团转,想着各种辙。

而周宴卿则想着,他要替她下一个决定,而他也要靠她来拨云见日。

“你知道,家里年后又添了两门生意。交到我手里的帐本越发多了。我就是一天少睡几个时辰,那帐本也理不过来。”

乔明瑾听他说话,回过神来看向他。

周宴卿见她望过来,笑了,眉眼弯弯。

又道:“早在你在青川城里卖算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仅算盘打得好,心算也厉害。这雅艺工坊开了之后,我更是确定了。你看帐本的能力在无数人之上。察帐理帐算帐记帐核帐,做总帐列细帐,你样样都来。算盘珠子加减算得好的,不在少数,但你似乎乘除也算得跟加减一样好,还不用算筹,这不能不让人侧目。”

周宴卿说完认真打量着她。

一个秀才爹养出一个女帐房吗?

乔明瑾听着周宴卿略有些敬佩的语气。暗笑。

她念了七年的专业,又做了数年的工,吃饭的碗还能丢了不成?算不过你们这群老古董,她也只能回炉再造了。

周宴卿出神地看着那女人嘴角边淡淡的笑。那略略向上弯的嘴角,抿成薄薄的一条唇线,浅浅的酒窝,恰到好处。

自信又不张扬。

他心里砰砰地乱撞了起来。像个毛头小子。

他拼命地压制住,这才算是缓了过来。

“怎么样,替我理理帐。好歹让我多活几年。”

周宴卿借着说话,掩饰自己莫明的情愫。

“没那么夸张吧?你府里的帐房还少了?不差我这一个吧。”

“差的,就差你一个。你一人能顶三四个帐房,人多了还占位置,看着还碍眼得很。工钱绝不会少了,定让你满意。怎样?”

看着乔明瑾有些意动,高兴地飞起好看的剑眉:“我记得你说过‘没人嫌钱少’这话吧?‘女人多攥些银子在手比什么都强’。这也是你说的没错吧?”

“难为你还记得。”

“那是。我是谁啊。”周宴卿一脸的得意。好似胜券在握。

乔明瑾沉吟了起来。

那话的确是她说的没错。

她不会嫌钱少了。也一直觉得女人多攥一些钱在手不是什么坏事。

如今作坊的师傅们日渐成熟,设计出来的东西更贴近于时下人们的需求。她反而更像个外来者。如今她只不会偶尔提些新意。以供他们参考而已。

作坊的师傅们自律性也强,又分了他们花红,他们的工作、能力也跟作坊的收益联结在了一起,师傅们都不用人催的,每天一睁眼起来,就自动自发进入工作状态。

而她每天似乎除了例行巡察,教养女儿,就再没的什么事可做了。

如此悠闲的节奏啊。是前世养老的节奏。

她骨子里还是被魔都强压下的上紧了发条的快节奏吧?

还真有些不习惯。

“一人做三人活,总不会只开一人工钱吧?”

乔明瑾偏着头,朝对面的周宴卿开玩笑道。

周宴卿欢喜的哈哈大笑。

“就说你是个钻钱眼里的。早知我就不费那么多口舌,只拎这一项来说就成。放心吧。哪能少得了你的?我还不想做冷板凳呢。虽然你这女人烧得菜只能算凑合,沏的茶更是一点美感也无,但六爷我也不想连顿饱腹的饭也吃不上。”

乔明瑾听了这一番话,也跟着扬了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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