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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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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娘忙一把把所有的衣服抓进桶里,再奔到水边去漂洗。
  迟自越只看着她娇弱纤瘦的背影,抬手摸着一时发烫不再冷清的嘴唇,呆呆出神。
  
  小凡满足高兴地吃着晚饭,吃一口米饭,舀一口鱼汤。真娘坐在一旁,发愣地看着儿子。
  小凡仰起可爱的小脸,看着母亲,像父亲当初一样去赞美母亲,“娘!你做的鱼汤真好吃!真香,真鲜!娘,小凡也要将舌头都吞下去了!”
  真娘心里刺痛,经常说这话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面对儿子灿烂的笑脸,却还是只得勉强笑了笑。一时心内又烦乱不堪。
  自昨儿起,采办买了那么多的鱼,而周嫂则更是小心地笑说,要把前几日小凡没吃到的都给补偿回来,竟说任她想什么时候给小凡做鱼汤吃,就什么时候做。小凡虽是盼了很久,但不过究竟是一时嘴馋,又哪里需要天天吃呢?今天已是第二次了,大约也差不多了。
  可是,她不想就这样被人牵制,哪怕是儿子心爱之物;而且,她也不想……
  “娘!明天,你还给小凡做吗?”小凡眼里还是闪着期盼的光芒,纯净的笑意。
  真娘忙冲他微笑,“小凡还要吃吗?”
  小凡看母亲微蹙的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道:“娘很忙,又不是厨房里的人,小凡不要了。”
  真娘暗暗叹息。其实,她也想过,纵然是那样的麻烦费心,可为了儿子满足这样的小小心愿,她也该努力坚持……何况,现在厨房里的人对她也都算是很好的。只是,如果迟自越一声令下,恐怕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空而已!而这次小凡的如愿以偿,谁知道是他一时好心,还是……难怪源哥临去前会那么不放心,原来许多事都是这样身不由己……现在,她竟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能满足儿子!
  可是,如果一味地迁就儿子,只怕以后还更受委屈,还不如就让小小的他经历些源哥说的挫折……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究竟还是不能那么狠心明智,总觉得儿子这样也太可怜了!不过就是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成了一种奢求!但她也不想去曲意求人,她总还是有着农家女子所固有的强烈自尊的!
  “是呀,小凡!娘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给你做……这些了,所以,小凡要乖乖的,等以后小凡长大了……”小凡长大了,就可以出头了么?她不知道这奴隶身份究竟会什么时候结束,也许就是一生!先前以为这世上大多人不过都在做人奴隶,现在才真正知晓那 为奴为仆不能做主的无言的苦处!
  “娘,我知道了。”小凡扬着小脸,蹭到母亲怀里,在她面颊上落下一个吻。
  第二一章 。。。
  郑嬷嬷打开包袱。
  韦珮珠一件接一件地抓了那些小衣服和鞋子看,满口的极力赞叹。再细看看,却又奇怪,“怎么,五套全是女孩儿的?”
  郑嬷嬷有些不快地看着真娘。她倒是狡猾,分明是她故意这样全做小小姐的衣服,多省些布料自己留着!
  碧桃这时却已经是心服口服!女孩的衣服绣的花儿更多,更繁复,而且更费工夫啊!
  “啊!真好看哪!每一套还都不一样,真是……”
  真娘愣了愣,也捡着看了看,笑道:“夫人也没说给小少爷还是小小姐的,我一时看着这样好看的布料,就觉得适合小女孩儿,顺手就……也没有想到竟全是给小小姐的……”
  韦珮珠笑了,“这也没什么。”想了一下,道,“你那个不是儿子么,怎么会偏偏喜欢做女孩儿这样的衣服?”
  真娘微微一笑,道:“小凡还没出生时,我做的也都是女孩子的衣服呢……”
  “哟!那五公子岂不难过死了!”
  “源哥他,他说也想要女儿的……”想到卓叔源,想到原先家里那一大堆至今没用上的小衣服,她还是不由又有些黯然。
  韦珮珠看她那样,想他们夫妇有了儿子之后,自然更是想要一个女儿了?只是,现在人已死,却是再也不可能的了,也为她伤感,忙笑道:“五公子就是和人不一样,没有什么偏见,倒是世上少有!……呵呵,我那个小外甥,小时候也做过女孩儿打扮,可不就像个女孩子!只是现在大些,才顽皮些,像男孩罢了!你家小凡,长得更是秀美,扮成女孩儿一定没人认出来!”
  真娘看韦珮珠这样安慰,心里感激,面上恢复温和的笑意,将一个包袱递过去道:“夫人,这是剩下的布料……”
  郑嬷嬷大为惊奇,这真娘居然并不贪图这些?接过打开一看,除了少数零碎的,其他也还都是整块的布料,还有一整匹的,不由佩服真娘的裁剪,啧啧称叹。
  韦珮珠从来并不理会这些小事,平日里她做针线,怎么任性就怎么裁剪。她是大富人家的小姐,自然不必节省。不过,看到真娘手艺如此之好,也还是很钦佩的。
  “怎么剩这么多?不如,你再辛苦给小少爷做两套,剩下的就给小凡做了吧!”
  “不用的,夫人!”真娘忙拒绝,“小凡穿这样的,也不合适。”
  “真娘,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替我做了这么多,又做这么好,我很感激!虽说府里会给你们做衣裳,只怕还没到时候,也一时未必就能想到给小凡做。天凉了很多,也该添些了!就这么着,当是给小凡新做的吧!”韦珮珠自觉这样是够体恤下人的吧。
  郑嬷嬷见小姐如此宽柔体恤下人,实是贤德之至,自然也点头微笑。一时高兴,忙将那包袱包起,
塞进真娘怀里。真娘无法,只得谢了接过。
  郑嬷嬷顺手就拉着真娘的手,摸了摸,再细细看她面容,“哟!瞧这么细皮嫩肉的,倒不像个做活的人了!模样儿也真好,这要是生在大户人家,就该金装银裹,捧在手里疼在心上的!怎么这么苦命,丈夫偏就这么早去世了,真是可惜了的!”韦珮珠并没有告诉她这是卓家五公子的妻子的事。
  真娘心里一阵刺痛,忙夺了手,退后几步。
  韦珮珠看真娘面色不好,忙拉了郑嬷嬷道:“嬷嬷,你又多话了,去给我拿茶来吧!”
  
  真娘抱了包袱匆匆往自己住处赶。
  穿过回廊,花 径,两旁的各色斗妍的菊花正盛开,她也只视而不见,但那淡淡的香气还是使得四周空气氤氲起来。她靠边走着,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那些鲜花。转过一丛芭蕉,正要转回石径,一个人影从那丛芭蕉旁突然钻出,她一头就撞进他怀里。
  那人一把扶住她,咳嗽了一声。
  她微微一惊,忙后退微微施了一礼。一扭身,就往一旁小径上走去。
  “站住!”迟自越低喝一声。
  真娘只得停下脚步。迟自越走到她面前。
  “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喜欢低着头?你原先不是这样的……”他都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她人前总是那样一副平和淡定的神色,实在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了。她以前虽然也总是笑微微的,可都是明朗单纯的!但现在境况毕竟不同,他不会认为她还能一直像从前那样单纯,无思无虑——虽然他多么希望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只是,夜里在她窗下,那极力隐忍的饮泣之音也还是入耳惊心。她是为了小凡才如此忍耐的吧?
  “我……”真娘抬起头,溜了他一眼。
  “怎么,这么几天,是故意躲着我?”迟自越自上次与她那般,心里不自觉得就还想找机会,表面上自是一直照常到观月亭里散心。可惜,却再也不见真娘踪影。先开始还以为韦珮珠给她另换了活儿,问及周斯时,却说没有。
  “我……没有。”真娘忙摇头。
  其实,她真是在躲着他的。自从那天,她发现自己在那水边洗衣,总能看到他,她就换了一个地方;并且改为更早一些起床,在他去办公务的时辰里把那些衣物都洗完。然后更多的在白天做那些针线,晚上倒也陪着小凡睡得更早些了。
  
  “你还生气?”迟自越看她那样警惕、疏远,而又分明是说谎的样子——她是从不说谎的!他虽是心头不快,却还是不自觉地放低放柔了声音。
  真娘诧异,她没生什么气了呀?
  “儿子比什么都重要,是吗?”迟自越有些意兴阑珊。他并不觉得她是为上次自己侵犯她一个寡妇毁坏她名节而生气, 因为她当时和现在都没有摆出那种丝毫不可侵犯的做作之意,也没有坚决推拒他,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假作正经的人!那么,当然就只是在护着儿子了!“就像原先在你家看到的,那个老母鸡孵小鸡儿,谁靠近一点,都会狠命地啄……”
  她也没为小凡对他怎么样吧?怎么会突然把她比作母鸡护雏儿呢?
  迟自越看她眨着眼,又是那一副迷惑无辜的样子,实在难掩心里痒意,忍不住又走近她几步。
  真娘忙让开几步,要从旁边过去。
  迟自越伸手去抓。
  真娘一闪身,手里的包袱被他抓到,一下子散开,她忙去捡。
  迟自越看着那些布料,大皱眉头,哼道:“为了儿子,什么都可以做是不是?你现在真是了不得,很会讨好人哪!当初……只是,为什么不讨好我呢?你要是讨好我,我会给你更多的好处!”
  真娘涨红了脸,她又没有存心去讨好韦珮珠!其实,韦珮珠对她这样,她心里其实很是不安呢!她宁愿韦珮珠疏远恶劣些,或者当她不存在,心里还轻松自在些。这时候面对迟自越,看到他这样,这个想法就更是强烈了些!
  迟自越眯缝着眼,目光灼灼,逼视着她。
  真娘极力躲闪着他炽烈的目光,只道:“我没讨好夫人!我也没什么本事讨好你……”她只会做那些针线活,即使做得再好,迟自越也未必懂得欣赏,也未必就觉得那是讨好吧!
  迟自越哼了一声,“你怎么没有?例如天天做鱼汤给我吃,给我……”他想起他们之前的那个现在仍觉得齿颊留香的吻,更想起几年前的半载夫妇之情,但……
  真娘略略有些惊慌,很想忽略掉迟自越眼里与往昔一样热烈熟悉的光芒。
  迟自越顿了一下,低低地道:“给我做一双鞋。”
  “你……”真娘咬着唇,长睫毛撇下去,“我,奴婢……”
  迟自越语气里立即有了怒气,“哼!既然是我家的奴仆,给我做一双鞋又怎么了?”
  真娘低头,抱紧了怀里的包袱。
  迟自越目光沉黯,眼里满是失落怅然,“我也已经很久没穿过你做的鞋了……”
  真娘眼眶一热,心底一阵抽痛。涨红了脸,忙低了头,她不能再和他这样说话了!只得慌里慌张地道:“夫人她是个很好的人!……我得去给夫人做事了。”快步拐上一旁的花丛小径,匆匆从那里逃回自己房里。
  “哼,夫人……”迟自越嘴角含着一丝冷笑,轻哼了一声。眼睛还是一直看着真娘那逃也似的身影。
  
  一个小蝈蝈儿,背部绿色,腹部略黄。长长的触角,一双微薄而金黄的小翅,绿腿红眼,栩栩如生——却是蒲草所编就。此时这蝈蝈儿正在小凡的小小手掌上。
  小凡一边拨弄,一边自己学着那 虫儿轻声鸣叫。
  周刚因为已经分了事做,只陪他玩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了。
  真娘拎了洗好的衣物,叫了小凡要回去。
  韦珮珠带着碧桃走了过来。一眼看到小凡手里的小玩意儿,伸手拿了过来,细看看,笑道:
  “真娘,这是你做的?还真精巧有趣……真娘,你还真是心灵手巧!”
  “这是小孩子玩意儿……”她小时候做得多了。这回也不过因为小凡没有玩的,又老缠着她,一时兴起,随手做了这个。
  “是五公子教你的吧?他可是什么都会!我记得小时候,他还到卖泥人儿的摊位上,看了一会儿,当场就捏一个,比那个师傅捏的还好!”
  真娘听韦珮珠一直称卓叔源为五公子,看样子还真不是勉强为之的。虽然,她也听周嫂说这位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很有些眼高于顶,不怎么瞧得起出身卑微之人。她虽没有来得及告诉韦珮珠自己出身,却受到她这般“礼遇”,因此,实在没有觉出韦珮珠是那样的人!
  殊不知,由于家庭熏染,韦珮珠门第观念自然极强!但也知道,一个女子,有时候仅仅凭着美貌也能青云直上,夫贵妻荣,所以,男子的出身地位,她才更注重!而卓叔源本出身高贵,况且她对卓叔源印象极深,又总觉得他是个特别的人。虽不一定赞同他那样的人,却也还是真心佩服!对他娶的真娘自然一直好奇,加上真娘的确有她欣赏的地方,因此才如此另眼相看。
  韦珮珠一时也觉得自己颇为通达,能宽柔待下。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但随即马上又打压下去。这个真娘虽和卓叔源一样,处处出人意料,使得她喜欢,可现在毕竟是个官婢身份!而她,不管迟自越对她如何,现在总还是个巡抚夫人!怎么能和她过分亲热呢?她可不想太抬举一个奴婢,失了自己身份!
  只是,她心内也还真有一点遗憾!如果真娘此时不是官婢身份,卓叔源也还活着,她们之间,应该不会是这里一些官吏妻妾之俗不可耐,奉承巴结的种种丑态,也许能更亲密一些吧!那样的交往,也会很好的吧!
第二二章 。。。
  迟自越倒也觉得奇怪,怎么现在韦珮珠会忽然如此态度大转变,竟颇有些礼贤下士的味道?倒真的对真娘很好,看样子并不是故意为难的意思——因为她当然不知道他和真娘的关系。但她一向眼高于顶,自以为矜贵,又怎么会对来自己府里的一个奴隶身份的人这样好呢?虽然她的好,大约怎么也不可能超出主仆之分,但毕竟也还算是善意的。
  虽然也想到过,那个史海大约会告诉韦珮珠真娘的情况,这却是让他很不高兴不愿提及的。府内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其他任何人也不可能知道。现在看着她们这样,忽然想到这一点,难不成韦珮珠居然还对那个卓叔源的门第放在眼里,而忘记他现在已定的罪犯身份?这似乎也不太像她一向的为人。
  “大人!”
  “史海?”迟自越知道是史海。
  史海沉声道:“大人是在看夫人,还是在看别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迟自越这才转过头看着他。
  “大人!夫人她是大家闺秀,虽……脾气不太好,但心地善良。既然嫁了大人,大人还是多珍惜吧!下官虽同情卓,卓夫人的遭遇,可她总是卓大人的寡妻…… 而夫人与卓大人也是旧相识,她很敬重五公子为人,所以对卓夫人也是真心实意得好……如果大人有什么……她还蒙在鼓里,这样对她实在太残忍了!下官实在不忍心看着,看着她被如此糟践——”
  史海犹犹豫豫地说完。虽然他也担心迟自越察觉他的心思,但又自问无愧于心。同时觉得该说的,他自然要说!而这么多天来,他根据自己亲眼所见的,思来想去,觉得迟自越有些过分!怎么能对朋友之妻如此关注,而又那样冷落自己的妻子呢?
  迟自越冷冷地瞥了史海一眼。那次他为真娘晕厥生病的事,那样张皇失措,这史海看在眼里,自然会觉得奇怪,可能会猜到什么了吧。可是,看着史海的眼光偷偷一瞥的方向,却只哼了一声,他才不在乎这个史海知道这样的事呢!
  
  韦珮珠一眼瞥见迟自越,吃了一惊;更令她吃惊的是,史海居然也在一旁!她一吓,手上的蝈蝈儿不由掉落地上。可转念想到迟自越自然不会理睬她的事,而史海自然更不敢过来,自然马上又镇定下来。
  小凡早就等着这个“夫人”归还自己的蝈蝈儿了,忙奔过去捡了起来。
  真娘牵了小凡,准备回房。
  韦珮珠虽看到迟自越的目光正在这边,只是,那目光依旧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好像自己是个透明人;而史海张皇的目光也不过一晃过去,这又叫她实在很是失落。
  “真娘!”
  “夫人?”
  韦珮珠瞥了那两个已经离开的人一眼,看着真娘也要离开,忙叫住。心里忽 又泛起那早想一问的问题了。
  “真娘,你——”韦珮珠有些犹豫,但看她面上一直是那样恬静安详,也便不觉得是什么冒昧,何况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和五公子,哦,五公子他对你如何呀?”
  “他,待我很好。”真娘只看着跑走的儿子。
  “怎么好法?”韦珮珠奇怪,会不会和姊姊姊夫最初时那般恩爱?
  真娘看小凡跑出了视线,忙叫:“小凡!”
  小凡咯咯笑着跑了回来,摇着一个小拨浪鼓,“是小刚哥哥给小凡的!”
  韦珮珠皱了皱眉,为没有得到真娘的回答不满,但想到她新寡,定然还是不愿人提起。毕竟不是男人哪!要是男人,可能早就忘了吧!说不定这时候已经续弦了呢,守着新人,或许也假惺惺地写点悼亡旧人的诗词吧;也说不定一直都有什么小老婆陪着,早把发妻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可惜女人却只能这样一辈子守着!
  
  下午,韦珮珠在锦春苑歇息了一阵醒来。家人来报,迟家老夫人来了。
  韦珮珠从未见过婆婆。
  虽然成亲半载多,婚前也听父亲提到迟自越家中是有老母寡嫂的,却一直并不见他提起——当然他们也从来没有说家常的时候。
  此时一面去大门前去接,一面心内奇怪。难道这回,迟自越终于接来母嫂,一起同住?她虽然也知道一些家庭里婆媳妯娌不和,以至多事,也略略不安过,所以颇为这大半年来没有和那两个婆家长辈同住而感到轻松欣喜的,但她作为大家闺秀的教导,自然该当奉养公婆,她又能有什么怨言呢?
  忽然想到一件更让她奇怪的事,怎么他们成婚时,迟母及寡嫂都不曾来参加呢?
  她自是小心殷勤地接了迟母进府。迟母只带了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大丫头,赶了两天的路,颇为倦怠。韦珮珠更是迅速而妥善地安排她在锦春苑近旁的一处住所,又让那跟来的迟自越的奶母宋嬷嬷和一个大丫头去厢房歇息,自己带了人亲自服侍婆母。
  迟母见未曾见面的儿媳如此殷勤,颇为欣慰,也陪笑与她说些话。
  “婆婆一路辛苦!媳妇愚钝,侍候不周,一直让您老在家乡,论理早该去亲自接了来才是。”
  韦珮珠极力谦和地与她敷衍,极力要给初次见面的婆婆好感,以求日后的好相处;并想缓和这一向都未曾侍养婆婆的自己方面的过错——其实,她也未必就有错,她又从未提过不让婆婆来这里!更不要说,迟自越提到,自己反对了!不过,她没有主动提出这样的事,却是不能和那些受朝廷褒扬的所谓的贤孝儿媳能比的了!虽然她与迟自越不和,但也不想过于落人口实,说是因为自己不奉养长辈。
  迟母忙道:“不怪你,不怪你!先前越儿本来也是要 接我进京里的,是我一直对他说,过不惯那里的生活,也就一直没去……这次,是家里有些事,我才赶来……”
  “婆婆有事,只当吩咐儿子媳妇就是,怎么还亲身赶来……哦!”想来也只是这样说说,恐怕还是应该来养老的,韦珮珠忙又笑道,“婆婆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儿我让人将大嫂也接来就是了。”
  迟母顿时激动不已,这个儿媳真是懂事,果然不愧是大家闺秀!她于是更客气小心地笑着,絮絮说些话,颇为小心谨慎,也是极力想和儿媳搞好关系。
  韦珮珠只觉得这样的相处很是尴尬。
  婆婆是长辈,如此客气小心在意,却是极令她不够舒服的——虽不要说内心隐隐地瞧不起,但毕竟不能去像未曾见面前那般尊重了。而且迟母那些土语方言,她也不甚能听得懂;而她说的话,迟母却也往往领会错了:倒更使得她不是很耐烦,但面上还得敷衍。
  她只得忙令丫头给老夫人捶腿,自己吩咐厨房去做接风宴,并令人去告诉出去办公的迟自越,让他早点回来。
  
  晚间迟自越回府,自然第一时间就去见了母亲。韦珮珠也忙赶着又去了,本是以为母子婆媳该要一起吃饭的,迟自越却并不就提起。
  “母亲怎么忽然赶来?”迟自越问安之后,看着母亲道。
  韦珮珠想插嘴,但迟自越仍是那样冷清,只得忍住。想到迟母果然并不是他接来的,且又是这样问,心里颇为惊疑不屑。这母子二人难道也是如此不和,还是都在自己面前自卑了不成?
  迟母呐呐道:“家里有些事,我们——”
  “家里有事,母亲送信过来,儿子自会派人去处理。母亲不是一直说只要和大嫂单独在家乡过,何必还辛苦亲身跑来这里呢?”迟自越对母亲的态度说不上十分冷清,却也并不像一般儿子对母亲的态度。
  “这个……”迟母偷看了韦珮珠一眼。儿子在儿媳面前这样说,不知他是护着这新娶的儿媳,还是一直在为以前那件事生气。
  只是看着儿子依旧冷清,进门之后都没有看一眼儿媳;儿媳向他招呼,他也没有理睬,也没有丝毫亲热之意,老人自很是惊疑的。
  想到儿子目前的身份地位,儿子自那件事之后一直如此的冷清淡漠,让她很难再以母亲的威严来约束他,她的心就又开始隐隐地惴惴不安。
  当初儿子得官之后虽也曾派人接母嫂同住,但她们婆媳两个以住不惯京里拒绝之后,他也没有坚持。虽一直供养甚厚,省问无缺,只是究竟不是自己亲自侍养。而这回听人带信说儿子新娶了亲,成了当今朝廷炙手可热的宰相大人的乘龙快婿,她自是高兴得意。这个消息让她以为儿子已经忘了那些往事,于是就想来依附于儿子儿媳一起过 活了。而且,现在看到如此佳妇,她心里本是极为欣慰而满足得意的。可儿子怎么还这样呢?是儿子媳妇不和,还是这个出身大家的儿媳只不过是表面的好,儿子并不能做主?
  韦珮珠见那母子二人如此尴尬,忙笑道:“如今我们这里也是南边,婆婆该能习惯了。要早知道是因为这个,应该早去接的。”
  迟母忙对儿媳投以感激卑微的一笑。
  迟自越见了,面色更为阴沉,“只怕这里母亲也过不惯,还是先住几天再说吧!”
  韦珮珠忙道:“婆婆该饿了,还是先用餐吧?”
  迟母也忙道:“越儿,你在外面也忙了一天,该吃饭了。”
  “我已吃过了,母亲自己用吧。”迟自越说完,就出了院子。吩咐周斯令人好生侍候老夫人,就离开了。
  韦珮珠惊诧之极,这个迟自越未免太不象话了吧!纵然性子一直冷清,也不至于对自己亲生母亲也如此吧?
二三章 。。。
  第二天,韦珮珠记着要去省问婆婆,很早就到了迟母所住的院落。等迟自越问安后出门办事,忙也进去问安。然后自是一直陪着侍奉,极尽一个儿媳应尽之务。
  迟母见此,自是欢喜无限。两人虽是语言不通,缠杂不清,也还是竭力亲亲热热地说些家务琐碎之事。
  饭后,韦珮珠陪迟母在后花园里走走。迟母极力赞叹这园子很大,很是富丽整洁。韦珮珠只笑笑,看来这小乡绅出身的婆婆是没见过世面,还是在极力奉承自己呢?或者只是在夸耀自己养的儿子了不起?
  她虽然并不太喜欢这样,但想到老人却是一片善心对己,比之迟自越那像是冷漠、又像是傲慢的态度,总是要好得多。毕竟婆婆已经来了,总是要和她相处一辈子,今后不必操心她会与自己不对付,那也该是值得庆幸的。何况,如果婆婆喜欢自己,那她今后与迟自越再有什么矛盾,或者自己纵有不是,说不定还会得到婆婆的支持呢!再加上,刚才听婆婆说,大嫂似乎并不贤惠,而且连孩子都没有一个,迟母自然也小心翼翼地表示希望能抱孙子的心意了。就凭着这些,她也知道,婆婆对自己如此小心,实在也是喜欢自己、重视自己的,这叫她究竟还是觉得高兴的。
  新来乍到,迟母虽也感到这个新媳妇种种与自己习惯不相合的事,有些压力,但看到媳妇这样落落大方,言语和顺,还这样有事没事一直陪着自己耐心说话,少不得都随着一一改过来,小心地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她总不能再让儿子因媳妇而对自己冷淡啊!
  一时,婆媳俩虽谈话不多,却也还真是其乐融融,各自都颇为自得。
  
  真娘拎了早起没洗完的衣服再去水边。
  韦珮珠正带着迟母从芙蓉树丛里走出来。
  真娘看到韦珮珠,微微施了一礼;待看到韦珮珠身边的迟母,自是吃了一惊。
  迟母正四处张望,那枝头上白的,粉的,红的……各色芙蓉花正开得热闹,她啧啧几声,表示赞叹。忽一眼瞥见一个白色身影,也感到颇为眼熟。与她一照面,定神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真娘已经收了面上诧异之色。迟自越在此,迟母自然是会偶尔来住一住的。这几个月,倒还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她面上微微发白,但还是冲迟母也微微行了一礼,才掉头匆匆到水边。
  韦珮珠自是一副主妇模样,用眼睛表示看到真娘了。一回头,却见迟母神色张皇,忙问:“婆婆?你怎么了?”
  迟母颤抖的手指指着真娘去的方向,“她,她……”
  韦珮珠笑道:“哦,她是府里新来的仆妇。人还不错,却也可怜,丈夫新近去世……”她自然不说卓叔源之事,只当婆婆随便问问,也就随便说说。
  迟母本当自己
眼花,听到此话,想想刚才真娘的态度,该是认出自己的。忙再问:“她,她叫什么?”
  “叫真娘。”韦珮珠看婆婆身子猛然一阵,也觉出婆婆不太对头,忙问,“怎么,婆婆您认识她?”
  迟母听韦珮珠的话里似乎是一点也不知道真娘曾是迟自越的妻子之事,难道儿子在娶这个媳妇前,说自己是没娶过的?只是,她自也当然要为儿子遮挡这些,何况还有其他……忙道:“不,不认识……我,我只是一时眼花,看着有点像认识的一个人,才……”
  “哦。”韦珮珠不疑有他,笑道,“婆婆一向不出门的?”
  “是呀,我一直都在家里呆着的……”迟母还是抑制不住激跳的心,心虚不已,忙道,“越儿他这一向脾气不太好,你……”
  韦珮珠自是变了脸色,她不想谈他,纵然是面对婆母。只道:“婆婆说差了,他哪里是脾气不好?我看他脾气倒也还好呢,根本只是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罢了!……”说完自然马上后悔,怎么能这样当着婆母说丈夫的不是呢?
  “他,他对你……”迟母听媳妇如此抱怨,早已结巴,忙道,“他对你真的……就一直像昨晚那样?这小子,这小子……”好像看都不看她,也不与她说话。
  韦珮珠看迟母满脸着急关切,大为亲切欢喜,婆婆是为自己抱不平?不由起了撒娇之意,道:“就是那样的呀!我只当他性子就是这样,难道他以前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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