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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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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了他而没有任何声名上的损失,我早就休了他了!”
郑嬷嬷大惊失色,她家小姐是不是疯了!怎么连这样粗鲁无礼、大 失妇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小姐,你还是吃点东西吧!气坏了身子可不好。”郑嬷嬷看她一直气恼,便只好劝点别的。
韦珮珠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可还是觉得并不饿。闻着那饭菜的味道,更是一阵恶心。推开郑嬷嬷的手,心里却忽然一下子恐惧起来!
这回,如果她真怀孕了怎么办?就是一辈子想和迟自越只做那有名无实的夫妻,也是遮掩不住的呀!天!难道她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她默默沉思了一会儿,咬了咬牙,看向郑嬷嬷,“嬷嬷,你刚才不是说真娘一直没能起来,大人难道就没请人去看?”
既然那么喜欢,与她过了一夜,居然不理睬了?那可能还是在报复她?不过,她还是不敢只抱着这样的想法。
“听说大人这两天都在衙门里忙,昨晚都没回府呢!”郑嬷嬷小心地道。
“叫真娘来。你们都退下!”韦珮珠终于下了决心。
真娘恹恹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那折磨惊扰了她几年来的梦魇又开始了……
她只觉得身子在不停地坠落,不停地坠落,却就是到不了底!
这回,她真的是要进鬼门关了吧?
冰冷的河水夹杂着坚硬的冰块灌进眼中,灌进鼻中,灌进口中,灌进耳中……
这回,再也没有人来救她了……
冰块不断地撞击着她的身体,割裂着她细嫩的手指……
这回,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已经不觉得疼了,只感觉自己的身子直往下沉去。一路飘飘浮浮,随波逐流……那水的漩涡中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她昏昏沉沉,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只有那彻骨的冰冷和无意识地想快些跌进那里面去,永远把自己淹没!
“娘!”小凡带着哭腔,轻轻地摇着母亲,小声地叫,“娘病了,娘!我给你拧了热巾帕子……我会照顾娘,像小凡生病时一样……”
小凡拿着那根本没能拧干的巾帕放在母亲的额头上。
滚热的水滴顺着额头流到面颊,流进了她的脖子。梦魇终于一下子消失了,真娘僵硬的身子动了动。
她怎么能忘了儿子呢?她还有小凡,她怎么能就倒下!她忙艰难地动了动,想翻身。
那些都没什么的,源哥早就告诉过她,她会勇敢……她咬牙坚持着爬了起来!
她不会被打倒的!即使他想断绝她所有的路,她也要找出一条路,会找到的……不会只有那条路的!她得为了儿子好好活,这是她承诺给源哥的!
“娘!你身上,……那么多的红印,是长出来的疮疹吗?娘!你疼吗?”小凡伸出手,想去抚摸母亲。
真娘忙抓紧了领口,摇头,勉强微笑,“不疼的……小凡放心吧。娘只是心里难过,身上过几天就会好的……”
“ 娘!”小凡举起手上的一把野草叶子, “这是我在院子外挖的草,娘敷上很快就会好的,就像那次娘给我敷的一样——”
真娘接过儿子手上的草叶,枯黄带点青意的草叶还带着雪珠的晶莹,却是入手冰凉,这使得她略略清醒,心上更是酸痛。一把揽过儿子,泪落如雨。
“真娘!真娘!”外面郑嬷嬷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夫人让你去!还不快点!”
六二章 。。。
真娘竭力挣扎出精神来面对韦珮珠。
韦珮珠看着真娘的样子,心里也很吃惊,不由自主就掠过一丝不安和怜惜。她怎么一下子如此孱弱憔悴!可看到她整洁的服饰,看到她虽惨白却还平静的面容,转念想到自己,又不由觉得自己太好笑——她居然还要同情这个女人吗?
她冷冷地看着站在下面垂首静立的真娘,心头那狠意又一丝丝地生出。
“哼!看你这样子,低眉顺眼,一向还真以为你很规矩呢!这一副西子捧心的狐媚模样还真楚楚动人、惹人爱怜!也无怪乎男人一见了你,就魂不守舍的……”
真娘心里一抖。这样熟悉的话,她十五岁那年听得太多了。只是,那时,她只当是婆婆和大嫂对她不满而说的习惯性的责骂之辞,并没有放在心上,而现在……
“哼,我说的是实话,可不是讽刺挖苦!唉!早知道这般楚楚可怜就能得到男人的心,我也该学会这一套以获得大人的宠爱呀!”韦珮珠微微前倾着身子,探身看她。
真娘脸色更为苍白,后退几步。
韦珮珠又挺直身子,冷冷地看着她。
“说实在的,我倒是一直奇怪!你居然能让迟自越那么念念不忘,居然在那样背叛了他之后,他那么痛恨你……他还可以让你在他眼皮底下带着背叛他的男人的孩子过了这么久!你真是了不得!你这样的……狐媚子,我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夫人!……”她颤抖着嘴唇,她头脑虽昏沉沉的,可是她不想再忍受这样的屈辱。
“你能让他对你如此死心塌地,我怎么会不佩服你?”韦珮珠的话语里竟真的并没有讽刺,只是奇怪、疑惑和妒忌,“只是,我更奇怪的,他现在既然都能对你这么好,你当初为什么偏要离开他?”停了一会儿,得不到真娘的回答,她冷笑着,“是因为碰到比他更好的五公子?现在卓叔源死了,你是想回到他身边了?”
“不,夫人,我不会……”真娘忙摇头。
“不会?为什么不呢?他对你那么好,难道你对他就一点情意也没有了?我不信!我也不信你当初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念念不忘?而且,现在他那几次三番的折腾,纵然是他恨你,纵然是他报复你,可是,如果他不是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一直这样注目于你?他对我,都从来没有一点关注呢!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不想回到他身边,除非你天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夫人——”
“哼!我知道你想回到他身边……别说话!”韦珮珠厉声叫道,“即使你不愿意,即使你不能,你心里也还是想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对你那样,我不信你是真的不想!不过,话说回来,其实,除了你不守贞节,不守妇道之外, 在某些方面我还是很佩服你的!我也知道你不是没有自尊的人,你是个明白人!你大概主要还是不能吧!回头再做他的妾,由妻变成个小妾,你自尊上大概也受不了吧!又带着一个儿子,大人他即使一直宠爱于你,可现在毕竟是堂堂边疆大吏,巡抚大人,世人也决不会允许你带着背叛他的男人的孩子跟着他吧?那么,你只有抛了儿子跟着他!而抛了儿子,大概也是你所不愿的吧?这样,你就借口要为后夫守节,不肯也不愿意再嫁给他的,你说是不是?”
韦珮珠这样连珠炮的轰击,犹如几年前那一个接一个的耳光和撕扯,真娘根本不能听清是什么,只觉得不过是同样的谩骂和斥责!她耳内轰鸣,身子摇摇欲坠,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即使你是个没有自尊、无耻的女人,可我还真的不能想象卓家五公子唯一娶的妻子,会再度成为她前夫的小妾!”韦珮珠忽然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如果大人真的要娶你,我是不会反对的!而且,他如果真的娶了你,我也会以礼相待,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因为我明白,我反对也没用的,只会使他更加护着你,不是吗?”
真娘努力抬眼看着愤怒而痛苦的韦珮珠。
“可是,即使得到我这样的承诺,你也还是不会回头的,是吧?哈哈……”
韦珮珠的笑声凄厉而恨毒!她当然希望真娘会这样自尊一点,不过,看着真娘虚弱的面上那双倔强而清澈的眼睛,她应该也还是有自尊的。不然,依着迟自越那样“多情”,她大概早就成为他的妾了吧?
“还是让我来给你指一条路吧!”
韦珮珠久久地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悲悯、痛苦、嫉妒、痛恨和狠意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真娘回看了她一眼,随即低下头,“……夫人,请说。”
韦珮珠嘴角扯了一扯,其他情绪隐去,狠意布满她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你——应该——去——死!”
真娘猛地抬头,惊得后退几步。
“怎么?”韦珮珠冷笑声声,“你怕死?原来你这样怕死?你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哈哈,你以为我会弄脏我的双手杀了你吗?你错了,我是要你死,但是我要你自己去死!”
真娘几乎不能动一动自己的头表示反对,她惊愕地看着韦珮珠。
“你这样一个无耻□的女人!既不能安于本分,守住前约,改嫁他人;现在又失身于前夫,污了后夫的声名!五公子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羞耻,一点廉耻之心也没有吗?”
真娘麻木地看着韦珮珠。这些所谓的纲常廉耻是源哥一再否决并痛恨的,他曾让她也不要在意的。可是,那身心的伤害却一直隐藏在她心底, 她只是走不出那道阴影——即使她也明白,他不是那个人……
“你放心!”韦珮珠凑近她,目光咄咄逼人,“如果你死了,你的这个爱你如命一般的前夫一定会也……一定会帮你养大你的儿子,会帮你处理好一切!你自己也就不要如此犹豫矛盾了,而我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夺了我的位子!甚至,连婆婆和大嫂我也都会接来,我们一家和睦相处,那才是真正的诗礼之家!省得世人议论说巡抚大人不孝忤逆,甚至别有用心的人还会弹劾他!以他的才华,青云直上、成为朝廷重臣不是问题!哼,难道你要毁了这一切吗?”
她顿了一下,马上又道,“真是怪事!明明是你背叛了他,他却把气出在自己亲生母亲和嫂子身上,真是够大逆不道的了!纵然供养不缺,可那样骨肉分离总难免会让人置喙!如果你死了,这一切纷扰就可以结束!哼!你既然不能甘心做小妾,又燃起旧情,现在该是多么犹豫痛苦,只怕也是生不如死吧?”
真娘听她提到迟母,更是面如死灰!她虚弱的病体早已不能承受这些,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只觉得韦珮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小凡……
韦珮珠看她双眸里寂如死灰的样子,知道她真的已起了死意,她心头忽有一种残忍的快意,只是心底一丝隐隐的不忍和不安又让她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就好人做到底吧!看在五公子的面子上,即使我再恨你,再讨厌你,如果万一你的前夫也跟着……不肯养他的话,那么,我就拿出自己的积蓄,帮你把小凡交给一个妥当的人抚养,或者我会把他送回卓家——卓家还有人在呢!我会帮你找。这样,岂不比你自己抚养他更好吗?不然,就是小凡长大了,他也会以有你这样一个母亲感到耻辱的!你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去死了!你目前唯一能走的路就是这条!”
真娘愣愣地站着,愣愣地看着韦珮珠。
迟自越会断绝她一切的路,而韦珮珠终于给她指了一条死路!
韦珮珠心中余怒未消,冷冷地补上几句:“你就没有必要、不要脸的、无耻地借着要抚养儿子苟活于人世!给五公子丢脸!你这样的女人,世人中自有不少是拿着这样的借口去改嫁他人!可你,是五公子的妻子,难道就一点羞耻之心也没有吗?还有,即使你现在又燃起旧情,你不觉得你这样身份的人,一个罪妇,纵然我也替他遮掩,纵然他能瞒着世人,无声无息地娶你做了妾,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也还是要被弹劾,要被罢官,要被唾骂!而且,卓家的人也并没有死绝,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真娘摇摇晃晃地走回去,头脑更为昏沉,再坚强的神经也似乎一下子绷断了!她拖着脚步,没有 力气,也没有什么心思地往前走着。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粒迎面扑来,砸在她的脸上,灌进她的脖子……
她视而不见,浑然无觉,只机械地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周嫂偷偷地一直在后面跟着。
本来她是不敢来管这样的闲事的。可她将真娘这两天的情况,以及夫人知晓这件事的话告诉丈夫时,周斯也告诉她自己看到知道的有关大人和真娘的一切。她自是知道了大人的苦恋。夫妇俩虽不完全能理解,却也觉得内有蹊跷。
这会儿,看真娘从锦春苑出来,如此虚弱不支,虽不敢明白表示什么,但心内究竟很是不忍。她本来也一向很喜欢真娘和小凡的,而且他们夫妇自迟自越得官后就侍候了,这时纵不为忠心于大人,但自己良心上也要过得去才是。
看真娘那样摇摇欲坠,直要栽倒的样子,她正要过去搀扶,却看到衙门里的幕僚史海走了过来。
“卓夫人!”
真娘茫然地抬头,这里居然有人叫她夫人?看了半天,才认出是史海。慢慢地回过神,定定看着他。
史海这一天也是极度绝望而沮丧,但一看到真娘茫然无神的眼睛,那样憔悴苍白、死气沉沉的面容,也不由心里一惊。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她一向都是平和宁静、面带微笑的!
迟自越这两天一直在衙门里拼命办理公务,也是那么奇怪!或者,难道是韦珮珠真的已经对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面前这个女人。不管是上次卓叔源的葬礼,还是现在,他都觉得她的确很可怜!只是,她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也该还是有她自己的责任吧?不过,这不是他要去管的,他要做的……
雪粒是很急地落着。
渐渐地,有少数大朵的雪花夹在中间慢慢飞舞着。这似乎让时间缓慢了一些。
“卓夫人。”史海示意真娘到一旁。
真娘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走到一旁山石上坐下,也不顾那地方凉意浸人了。
史海有些不安地看她就那么随便坐下,但也只一晃而过。略略犹豫了一下,道:“卓夫人,我……史海冒昧,有一事……想给夫人赎身,然后带夫人离开这里,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真娘茫然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灭。
史海忙又道:“虽然此事并不容易,但只要夫人愿意,史海自当竭尽全力。史海总欠着五公子的情,也应该有所报答……”
“谢谢你,不需要了。”真娘低声道。这条路,她怎么能走得通?
“五公子对我有恩,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你不觉得在这里……处境尴尬,而且——”
“我不会妨碍夫人的,你放心。”
史海听她如此玲珑通透,不由惭愧,但还是坚持道:“卓夫人,即使不为她 ,为了你自己,也该离开这里才是。”
“不用了……”真娘毫无生气地答。
史海苦笑一声,“请恕史海冒昧。我想,你一个人孤苦伶仃,还有个孩子……她虽本性善良,但脾气并不很好,可能会对你……你今后处境会更难的!……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虽然我人不如五公子,地位能力也不如大人,但总会改变你目前处境,而且……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六三章 。。。
真娘抬起眼皮,有些错愕,“你怎么会……?”
不受委屈,这个意思,不同的人说出来,却也让听者产生不同的感觉。
“如果史海能娶卓夫人这般人物,夫复何求?只怕夫人会嫌弃史海……”史海撇开眼光,看看山石后的几本魏紫——那是韦珮珠最喜欢的品种。只是,这会儿,他们枝叶荒芜,也不过是和其他任何花木一样。
这几天,他在失望沮丧之余,头脑也慢慢清醒过来!
是呀!韦珮珠怎么可能挣脱那名缰利锁?当初不能,现在要她走出那一步就更难了!而且,迟自越真的能休弃她吗?宰相大人一门荣名怎么可能会容他如此欺侮糟蹋?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他当时也不过一时冲动,可韦珮珠的一生不是他想负责就能负责的呀!
他也不能接受迟自越的帮助。接受了他的帮助,再娶韦珮珠,那更是韦珮珠受不了的!但他还是感激迟自越为他考虑和所做的一切——唉!他们两个不过都是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的痴人……也许,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让韦珮珠得到她想要的夫贵妻荣,或者至少要帮她保住她的声名。
真娘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喜欢夫人的。”
“我,你……?”
真娘虽满面病容,但依旧那样清亮纯澈的眼睛,让他忽然不敢分辩了。
“你跟源哥一样,都是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去委曲求全的人。可我,不是你喜欢的,你应该去守护你该守护的人,该努力的自然……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忙。”
“不。夫人抬举史海了,史海怎么能和五公子比……”史海的目光再从真娘身上移到那花木上,黯然神伤,“其实,我对她也失望了。我一直都以为只是我没出息,不能给她荣耀和安定的生活;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她父亲阻隔我们,想不到她也不过是那样……或者说,根本就是她自己不愿……哼,我真是痴心妄想!她那样注重身份地位,即使十成十地喜欢我,也是绝不会抛下巡抚夫人的位子的,何况她还……”
他反反复复将韦珮珠这几天的表现想了很多遍,他感觉出韦珮珠对迟自越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夫妻之情的,“而你和大人也不可能再复合,所以,这样……既能照顾你,也算成全了她吧!”
“成全她,也没必要委屈你自己。”真娘淡淡地道。
“不,这算什么委屈?卓夫人这般人才,只怕史海根本配不上!”看真娘摇头,他又道,“难道卓夫人不想离开这里吗?我会尽力帮你脱藉,会向大人求情放你出府……我想,只有你答应这件事,大人才会死心,才不会再为难你,你也不必再处于这样的尴尬境地!”
只要韦珮珠不肯和离,她就会做到!而迟自越再有本事,真娘也只可 能为妾!他也赌她不可能回头给前夫做妾的,那么,他们这样的借口,迟自越也绝不是无赖小人,应该会死心放她离开!
真娘不做声。
“你,你还是……放不下大人?”他知道,他们初婚,也该有感情的,不然真娘早该一口答应离开的。
真娘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惆怅凄然动人。
“有些事,即使自己已经想得很透彻了,可是,还是不能把握,还是不能过自己心里那个坎——这就是我们这些凡尘俗世之人的无能和苦恼之处吧?所以,你不用怪夫人的,更不必赌气……”
史海一愣,心里一动:韦珮珠挣不脱那名位和礼教束缚,他对她也无能为力,真娘又有什么坎要过?或许她真的是喜欢那迟自越,只是不愿做妾,所以才这样说?
“对不起,卓夫人,是史海冒昧唐突了!但你如果不能接受史海,那我们就假装如此……这样,大人才会死心。”
真娘站起身来,“你放心。他不死心,也得死心的……”
“卓夫人?”史海没完全听清她的话。
真娘转身慢慢离开。
史海愣在那里,看着真娘孱弱而坚定的迈步前行。
迟自越一身疲倦地回到书房,吩咐周斯准备明日他要上京的事。
周斯退了几步,又犹豫着看着他。
“大人……”
迟自越脱下累赘的官服,换上便服,拿着那有着真娘针线的鞋子,呆呆地看着。
这两天,他一直在衙门里忙碌,是想把那些该处理的都处理、交待好,更多的却也是在逃避。他知道那晚自己不应该,还没解除婚约,却对她那样,而且还那么粗暴!可是,他又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不能完全确定她的心……只是,他知道自己再有理由生气,却还是不敢再去面对她那双一向纯净澄澈的眼睛。
而且,他头脑里也一直晃着那晚她那样空洞、恐惧而受伤的样子……他很有些担心,也后悔不及!
外面还在飘着雪,已渐行渐止。
周斯看他那样拿着单鞋又不穿上,面上又是前此一段时间的那种惆怅和悲哀,也不由叹息。
迟自越抬起头来,看他还没走,皱皱眉。
周斯忙道:“大人,听家里的说,真娘她……”
“她怎么了?”迟自越立即紧张地问。
“她身体不是很好,都躺了两天,没吃没喝的……而且,夫人下午还叫了她去……夫人都知道了……”周斯犹豫着告诉他这些。
迟自越面色大变,“你怎么不早说?”
“你一直没回府,前儿还吩咐说不叫我们去打扰……”周斯看他不好,又加了一句,“真娘从夫人那里出来,看上去很不好。好像衙门里的史先生找过真娘,说,说要……给她赎身……”他看到大人早已目光狠厉起来,自然不 敢把妻子听到的史海要娶真娘的事说出来。不过,真娘好像没同意,所以也不必说。
什么?迟自越面色阴郁,他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明明已经暗示史海会成全他们,他当时并没有异议,现在何以竟要为真娘赎身?那是韦珮珠的意思了?他匆忙套上靴子,直奔锦春苑。
“你对她做了什么?”
迟自越竭力隐忍着自己的怒火,力求心平气和。他也知道韦珮珠一向也算是温良贤淑,也不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只是,今天,他是必须和她好好谈一谈了。
韦珮珠却一下子怒气上来,“哈哈!真是一个多情种!这么几天不回家,成亲一年多来也很少主动来我这里,和我说话。现在回来了,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哈哈!真是了不起,真是盖世无双的情种啊!”
迟自越皱了皱眉。
“你为什么跑来问我呀?怎么不去直接问她呢?直接对她去表示你的怜惜,你的爱恋,那不更让她感激涕零,说不定她就会答应你,什么名分也不要,就回到你身边呢!”
“你——”迟自越变了脸色。
“哈哈!你也有些怕见她了?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一时不敢见她?我还当你真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男人呢,却原来也不过是个无耻下流、卑劣低贱的窝囊废!”
她的语气里包含着无比的恨意!居然对真娘那样小心体贴,却对她如此冷冰无情!
“韦珮珠!”迟自越皱眉低喝。
韦珮珠却更是娇柔地道,“我说夫君呀!你就那么想娶她,不怕被人弹劾,不怕丢官罢职,名声、地位的什么都不要了?难道你也不要你们迟家祖宗的脸面?你这几天是去想什么鬼主意了,还是觉得对她不起,不敢回家见她?哈哈……真是……”
“我看你是疯了!”
迟自越瞪了她一眼,她简直有些癫狂了!这样子还怎么和她说?转身就欲出去。
韦珮珠奋力叫道:“我没疯!疯的是你!我很清醒!你如果不信,我甚至可以说出连你自己都不肯说出,或者都没有意识到的心思呢!”
迟自越回头冷冷地盯着她。
“要我说吗?我知道你是想娶她,哪怕她不再喜欢你,哪怕是抛了现在的一切,你都想她回到你身边来!可是,你也知道,她为了那种种顾虑——或者是贞节,或者是自尊,不可能回头做你的小妾!这也是你极为后悔的吧?如果没有娶我,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吧?我这样的身份地位,也还是让你有些畏惧,有些犹豫吧?哼!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身份地位,你一定早就毫不客气地将我休弃,然后让她再回到你身边!这样,你就觉得没有委屈了她,没有什么障碍使得她回到你身边。即使你恨她变心背叛,但也还是要给她那样的名分,只要她要你就给!哼哼……我说的对吧,迟大人?”
韦珮珠嘴角有些抽搐。看到迟自越的面色,更是明白自己说对了!他居然对自己毫不留恋,也毫不顾及自己的名誉,居然真的要那样做吗?
迟自越微微眯起眼。这个女人有些时候倒真是有一眼能看透别人的心思的本事!可他早已明白告诉过他的打算,她现在却是这样激烈的态度,虽也能理解,却还是出乎意料。看来,现在要解决这件事,可就不止是韦宰相的障碍了,韦珮珠可能更难办吧?毕竟这伤了她的自尊和骄傲,他是对不起她的。
韦珮珠见他袖内露出一角纸片,难道他这两天下的决心竟真的是要休弃自己?一时恼羞成怒更甚!
“你以为你休了我,她就会再度地回到你身边吗?纵然你这么不顾一切,这么无耻不要脸,她也不会的!即使我们没有夫妻之实,即使我也毫不介意你跟她在一起,可是,我就是不会允许你给她一个名分!我更不能被你休弃!我娘家的脸面,我自己的脸面,我不能不顾!我不会像你那样不知羞耻!如果你真敢休我,我决不会放过你们的!在我身败名裂之前,我要让你们先身败名裂!”
迟自越循着她的目光,低头,捏紧了袖内的那张纸。
“哼!纵然你让她明白我们,不过有名无实,她也不会回到你身边的。她要考虑的事情比你多的多,女人要顾虑的事总是比男人多!她不为你着想,也得为卓叔源,为小凡着想。所以,她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你,你将她怎么了?”迟自越早已语颤声抖,但目光里却带着一股冷厉的狠劲。如果她真对真儿下狠手,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哪怕是得罪那个炙手可热的宰相!做错事的是他,不是真儿!
韦珮珠看着迟自越目光中的狠劲,心里更是冰冷!他真是心心念念只在真娘身上!为什么他可以对一个女人那样深情,而对她这样无情!
“我没将她怎么样!既没有安排她做什么重活去劳累她,也没有令人去打她骂她侮辱她,只是,我只是——”
迟自越看她那样阴狠而扭曲的面容,瞬间几乎不能呼吸!
“我只是,让她去死!”韦珮珠咬牙切齿地道。
“你!你竟敢——”迟自越大惊,一下子冲到她身边,一巴掌就甩在她脸上。
韦珮珠狠狠地一扭头,摸着热辣辣的脸颊。她出生以来还从未挨过打呢!他们这对“夫妇”第一次肢体接触竟是这样的!
迟自越慢慢捏起手指,心里暗自后悔。他太冲动了!这不是更激怒她吗?真儿不会死的,她不会愚蠢到别人让她死她就死的……
韦珮珠却奇异地镇定下来,冷冷地道:“我只是建议她去死,提醒她去死,因为她只有一条死路!可我不会那么傻,自己去杀她!我只是明白告诉她,支持她去死!她自己早该死的,不是吗?你不是也那么恨她?纵然你想要她,她也不可能回到你身边!那么,现在就这样死了,不是更好吗?纵然我不指望你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什么夫妇之情,你休我也是毫不犹豫,可是,这个巡抚夫人的位子、作为你妻子的身份我不能丢掉!上有天,下有地,我堂堂一国宰辅门第岂能被你们这样的卑贱之人侮辱、欺负!”
第六肆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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