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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时节误逢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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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予心撇撇嘴,“季无用你凭什么百般算计我,你说我究竟哪里得罪了您了,您就放过我就不行吗?”

“呵呵……”季无伦笑了,望着她的无奈,她口头上占尽了便宜,可为人太善良,做事总是吃他的亏的,“你若不肯被我算计了去,你大可现在离去,我又拦不住你。”

叶予心气的就是这个,他是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肆无忌惮让她一次次出手帮他的!她究竟为了什么要事无巨细从头到尾忍不住帮这个百无一用的笨蛋!

上天啊,给她一个答案。

27

27、第二十七章 。。。

孝景元年,新帝登基之初,七月十三,漠北边关告急,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到京师时,战争已然开始,再无回头余地。

由不得求和,没得谈判,匈奴来势汹汹。

开战后不久,七月底,向蓝偷偷溜到了军营,军队守卫严密,她当场被抓。

据说审讯时她一言不发,将军大人是认为宁可错杀不可漏放,季有余开口说可能可以套问出敌情,请留她些许时日,反正不怕人跑了。

季无伦和叶予心知道此事后略为心急,他们此时已从军营被请出,住在最近的小镇里。季有余和他们说此事时脸色森寒,季无伦没有问他心意,此时估计哥哥心乱如麻,说出什么话也当不了数。

季大哥走后,叶予心和季无伦就本国新登基的新皇做了一番讨论,认为这位新帝魄力足够,此战天威自在,中土断无输的道理。既如此,叶予心说,战,既然遇上了,必参,人,既然认识了,必救。

她起初说他算计自己,可到头来,决定要这般仗义的都是她自己。人非草木,何况草木,何尝不知感恩。她在这里这些日子,极喜欢那位季大哥和那位嫂子。

叶予心选自己喜欢的事做,她负责救向蓝姐姐,助有余大哥和她私奔而去,目的地自然只得关外一途,国内永是通缉犯,不得超生。其实去番外未必不受人白眼歧视,尤其在兵乱之时,更要遭人诸多质疑敌意……

不过,叶予心暗暗想,季大哥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那晚她潜进军营,偷偷跟着季有余,看他进了囚犯的帐篷,想来他是申请了来审问向蓝姐姐。叶予心躲在暗处,帐篷里点着灯,只得那一个暗处。

季有余看了向蓝许久,她是个文弱女子,何苦这般跑一趟受罪,被毁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见不到平日温雅笑颜。

季有余没有开口,只是随着向蓝的话眼神渐变,从迷乱转为混沌,转为清明,转为通彻,转为坚定。

“我想来见你,就来了,我想问你是如何想,你告诉我,我就明了。”向蓝先开口说,她依能露出笑容,“此后如何,由不得我做主,你若不要我,我反正是一死,不如你动手。若是我不来,虽不至于和你们中原女人一样郁郁而终,但此生此恨长存,我怕没一天开心日子,到死都不肯放过你,还要化作厉鬼来找你……”

向蓝脸上滑下泪,“我不懂你们中原男子,什么天下己任首要,什么父母孝义为重,男女之情最轻……我只问你的心。”

叶予心想,这一生,能如向蓝姐姐这般直接爽快,该是最畅快的事不过了。

“我明白了。”季有余开口就是这么一句,然后笑容渐渐浮上面容。他伸手帮喜欢的人擦泪,“就算有罪过,也是我们一起,国恩我无以为报,家中有弟弟照看,便是和你同死,也算是全了我们的心意。”

叶予心眼里朦朦胧胧,嘴角却不自觉勾起,向蓝姐姐此生遇到有余大哥,该是无憾了,才子佳人、遇人不淑的故事,在这边疆塞外,好像不是很吃香,唯有真正的爱慕倾恋合这一方土地。

向蓝笑出声来,眼泪慢慢止住,有余帮她解了捆绑,她就扑上来亲他的唇,好似这是人生最后一次。

“咳咳。”虽然这时候打扰大为不妥,叶予心还是这么做了,她可不想等到两人横尸当场再跳出来马革裹尸送回家去,让季大哥“荣归故里”。

“叶姑娘?”“予心妹妹?”两人一起疑惑,季有余脸上已然红了,看来即使将死之时,人生来的脾气也改不了。向蓝倒是坦然,笑道,妹妹来送我们?

叶予心笑得邪魅,“是‘送’你们,只是,是送你们出关去,不知季大哥可愿?”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边,季无伦带自己哥哥入营帐要求代哥哥参战,说是家中有急事找哥哥回去,他可以代替哥哥的职位。将军大怒,要去寻季有余来处罚,季无伦拦住了,只说且听自己一言。

几位主将和副将有些见过他,想着不过是富家子弟,纸上谈兵,贻笑大方。

季无伦展开边防图,一一指点,这些日子来他随哥哥去向蓝嫂子处,和叶予心也算是把实际地形勘探过,因而说来条理分明,细节充足。步兵排阵、兵法谋略,他并不比自家哥哥少,虽然演练或许没有过,但生活中处处可以用到,尤其在自己那样的家里。

反间计和以退为进在家里用的最多,再有就是示敌以弱和虚虚实实。

一条一条,一项一项,围着的将领们渐渐放松戒备、怒气和敌意,慢慢入神听着,一些可取之处就一起商讨细节,不可取的也直言否决,最后已然似在讨论应敌之策。

决定最后决议已是夜深,待发现女犯人逃跑是天泛白的时刻。季有余的失踪虽有人怀疑,但季无伦的借口和季有余平素为人让几位首领也算是半信不信的。

那天天亮后季无伦说回住处取行李来营帐住,因而回了租住的民宿,叶予心正等着他。

—奇—“可安全了?”季无伦先问道。

—书—叶予心给他倒杯水,自己也端起水喝,“我才刚回来,你那边如何?”

—网—季无伦大口喝完茶水,“尚可,待会你随我入营吧。”

叶予心眼神闪烁几秒,“也好。季大哥和向蓝姐姐应无碍,我送他们往西北方向去了,在那边寻一个边境地方,两个番邦交界处诸多避讳,应该每个人都有秘密,也就没人在意别人的秘密了。”

说做就做,两人喝完茶也不多说,叶予心就换了衣服,扎好头发,随着他进军营去了。

28

28、第二十八章 。。。

这场战争持续时日不久,从夏到冬,过了十二月,战事就减缓了。天气寒冷,北方御寒困难此其一;体力人力消耗过大,两方损失惨重此其二;中土兵力相当,纹丝不动一步不退此其三。

占不到便宜的战争,没人乐意持续个三五年搞到民不聊生,国不饱食。战争是为了谋夺更大的权益和好处。

正如季无伦所预计的,翻过年到一月多近二月,快要春忙的时候,战事就接近尾声,两方谈判言和,讲定条款,而后偃旗息鼓。

叶予心一路相陪,少发表意见,常看到季无伦款款而谈,也算得半员大将,上了战场,马上功夫当真是一门要命的本事。叶予心几次吃亏,每每季无伦拉她上马护着她,后来也教了她许久,总算是不会总被马儿踢下来要在马腿里滚着求生了。

三月他们离伍,临去前收到哥哥短信,说是一切安好,家中拜托。

烟花三月下扬州。季无伦和叶予心骑马急速回杭州。

途径苏州时,两人去了风花楼,不巧花夕尘前冬在楼里暂住过,已经回去了。

楼里小二隐约还记得是楼主贵客,安置了酒席在顶楼的雅座,算是给他们特权开了包厢。那里一般是花夕尘宴客的地方。

上齐了菜小二退下去了,叶予心端起酒杯不饮,问一句,“我当时到杭州时,听闻季家许多家丁在外横行,家主不相管理,这可是家里给你出的题?”

季无伦眯着眼望着江上水波,又一年春末夏初,再月余该是妹妹生辰了。

“小时家里就那般纵容了,指望我将来收拾了好立威的。”季家从来没有白拿的东西,若是他拿不起,那父亲宁可那个家塌掉也不会给别人的。

叶予心点个头,“那为何那时不加以处理,在你出门前若是处理得当,如今已无任何问题。”

季无伦瞧她一眼,“如果有那么容易,如果可以,你当我不会做。”那时自己身边可找不出一个如她这般能帮自己的人,倒有一堆唱反调恨不能拉他下地狱的叔伯。

“季大哥算是逃兵,如今你也轮不上封赏,可能季家有变了……”叶予心知道他这么急赶回家是为何,官商勾结自古有之,有余大哥虽笨,但占着那一席之地,季家就有法子在官场周旋,如今朝中没了人,若是生出任何事故,想害他们的人自然有千万种方式。

看来由头可能就是季家为祸一方,奴仆恶势力猖獗此一条。既好用又真实。

季无伦回头看她神色,脸色越发沉寂,“我想这世上千丝万缕,你都看得清。”

“可要我陪你回去?”叶予心不由担心。

都说关心则乱,上次季大哥的事是如此,这次季家的事,无论那是怎样一个家,那都是他唯一的家,唯一的家人们。

季无伦低头一笑,再抬头时已如常,“不必了,这次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以后再不缠着你去抓采花贼了,若是有缘……再会吧。”

叶予心端着酒杯有些发怔,撇撇嘴有些不乐意还有些不满,大约是有一种被人利用完就丢的感觉吧,但也知道,他此次回家,凶多吉少。只是,别人忽而说,此事不需麻烦你,是我自家事,好像又隔开了多大的距离。

就算他是为自己好,叶予心也不太舒心。

但当初,霄凛不带她和季无伦一路回滇西,为的也是确保她的安全吧,此后她是想明白了,可却没有今日之感。霄凛于她,究竟是同季无伦不同的,至于这情谊深浅的差异,叶予心也说不清。

现在想来,当时霄凛放任季微倌对季无伦说了狠心的话,微倌想来是明白霄凛意思刻意为之,季无伦当想不到那许多,而她自己,当时些微是意识到了的,可也没有强求季无伦追上去……

乱成麻的情况她似乎每次都是以自己的心情,想放置不管就当真放下没去想。

自己是否也算不负责任,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上心努力,其他一律隔绝在外,而一旦自己想要帮的事他阻了路,又觉得别人不识好歹。

想完这些叶予心眼珠子转了几圈,也罢,别人都说了不好要外人插手,一定要去的那不是帮忙是真的不识好歹,指不定他还当她去看笑话的。

“也好,反正起初我去季家就没安好心,绕了一圈终于得偿所愿,我也无需去招惹晦气,说不定被你老爹抓到,还拉我下水,做那池鱼,吃亏事本公子就不做了。”叶予心没了食欲,丢了筷子站起身一抱拳,“那就后会有期了。”

季无伦恰点个头,就看到她踏廊柱飘然而去。

不自觉就回想起四年前,初到苏州时,她也是那般恣意而为,他还曾在这水里“游过几次泳”……像是隔了好久好远……

29

29、第二十九章 。。。

又是一年夏初。

都说江南的桃花开得早,三四月就开败了,再无艳色如彼者。

可叶予心不就在这江南繁华烟花之地,发现了这一处世外桃源。这里气候偏冷,入了山来是遍野的桃花,一眼望去深红到浅水红,再淡的就似带了白色。

叶予心走入林中,一路走一路看,就要醉了。从腰间拿下酒壶,找了个席地,就地坐下了。

风吹过,还有些寒,她衣衫穿得薄了,忽觉林里林外两个天地。桃花飘落几片,不慎掉入酒壶里,叶予心忍不住笑了。

偏这么小的口,也落进去了,可见得就是来为她泡酒的。

低声吟了几句前人的诗词,叶予心摇头晃脑靠在一株桃树边,“想来今人再无更好词句……”即使见到如此美景,她居然无法抒发一二感想,像是文辞枯竭了一样。

若是某个爱显摆的家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为她唱支小曲?

叶予心摇着头,慢慢摇着摇着就睡去了。

此间的主人倒纳闷,这人进了阵中,居然闲坐半日,而且恰坐在阵中唯一安全之处,可见是懂得阵法的,但却一直坐到下午,直至睡到傍晚,都不曾起身再踏出一步。

看得天将夜了,主人家一来担心她夜里做啥勾当,加害自己,二来觉得这丫头有些有趣,见不得她着凉,就开了口,“姑娘可是来此有何事?”

这声音隔着桃树林随风而来,飘渺浑厚,叶予心也大约醒了酒,睡了够,起身眯着眼望向林外,也不知方向对了没,就开口回道,“本来无事,借贵宝地打个盹,如今得见高人,倒叫晚辈舍不得走了!前辈可舍得给我二碗酒喝?”

她本来心中坦荡,说来做来更是表里如一,林外的人因而也笑了,“只要姑娘瞧得起,这里一碗两碗酒倒不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叶予心笑得开心,慢慢又如进林一般摇摇晃晃踏着步子七扭八拐出了林子,那人正在林外等她。

叶予心瞧见只是个年方三十过半的中年男子,长得仪态不凡,自有一种天生的雍容气度。

“前辈家中可是有美眷在房,那晚辈叨扰岂不失礼?”叶予心眨着眼含笑问道。

男子也笑起来,“虽家中内人在屋,倒也不是娇气人家养出的大小姐,她很好客,又有些泼辣,只怕姑娘见笑。”

进的屋去,才发觉房里别有天地,不冷不热,正是隐居好地方。

叶予心随意观赏,少不了赞几句,一时一位女子从内间走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秦牧你可是贪新看上了这位姑娘?只可惜别人尚且如此年轻,配你岂非浪费了。”女子开口便是如此一句。

叶予心忍不住大笑,“姐姐好见识,由此可见得我们该是早认识的。”

“小妇人不巧是这位秦大官人的妻子,妹妹叫声秦姐姐也不错。”这名女子正是丽儿,她说时拉了叶予心过去,上下细细打量了,捏了捏腰身,“妹妹练武可觉得分外轻松?”

叶予心笑笑问道,“予心久仰丽儿姐姐大名,没想到姐姐隐居于此,正是三生有幸。错过的那许多故事,姐姐可愿说与予心听?”

丽儿含笑拉她坐下,“小孩子偏爱听那些情爱故事,岂不知江湖之大,自有许多热血儿郎的故事可学?”

“嗯。”叶予心点头,“可姐姐能宽心至此,也是予心想要学习的。江湖上恩仇相报的事多了,倒不如听些真正有情有义的小情小义。”

秦牧一时倒成了多余,打帘子出去帮她们温酒去了。

由是流连月余,眼看八月过了,桃花是早不开了,叶子也早已茂盛,隐隐都闻到早桂的香味了。这里气候倒奇绝,夏日热得迟,秋日来得早,想来冬天也定然是可以冷得彻底,说不定能在这南方见到雪花。

她还记得初北上时,见到第一场雪,乐了许久,好半天站雪地里想融成雪人儿,还被无用笑话了半天,说她小家子气没见识。她的见识可多了,只不如他,偶尔能得冬日入京去,早看惯了鹅毛大雪。

重上路,叶予心仍旧在江南流连。

九月路过杭州,听闻有户人家逼女嫁人,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女儿闹着自杀,传闻说为富不仁。偏传闻流言已起,谁家也放不下那个面子,硬是想把这个事儿给做实了,看谁人还敢说三道四。其实流言的好处坏处俱在于此,若无流言,是如此也便是了,女儿被摁了头或死了也便死了;但有了那些风言风语,每个人都好似必得做满了这场戏,做好看了,做完满了,否则不得善罢甘休。

因而要自杀的越发真切了,真心相爱要抢亲的男子越发坚定了,要嫁人的父母愈发野蛮了,要娶亲的家里愈发坚定了,要娶妻的男子也不得放过那未曾蒙面的未婚妻了。

何苦来哉。

叶予心不觉此事需要插手,由得他们去编写一段传奇佳话也未尝不可。只是路过了,看见了,终究是不忍。虽然也晓得,就算那位姑娘如今嫁与心上人,将来也未必能安安乐乐白头偕老。毕竟,有了如今这许多坎坷,到时头脑清醒,许会埋怨,当初是如何那般自我迷惑。

只是,忽而想到微倌妹妹,她对霄凛情谊该是不假,只不知这坚持,如今又得到什么果子。而另一人,说是不干涉她的陷在自己的情感里,但将来这一局要如何解,抑或已不用解,她居然都牵挂。

十月未至杭州,已听闻季家惨案。

十一月徘徊杭州郊外小镇,叶予心始终没去打听,季家可有活口。

十二月入杭州过曾经之所,只余封条锁住的重楼。

季家的家宅,就算是在杭州,也显得过大了,院墙也高过官府要求。那时没有官员追究,亦无人查问,如今一切落定,满门查抄,该是让不少人痛快淋漓。

她起初,何尝不是打算入季府查探,只因听闻季府与诸多黑市黑道有关。所以那日将那采花贼赶入季府,却没想到害他因此身亡。她那日绕道从最偏的院落进去,本以为奴仆都该休息了,或那里是废园,不会有人……

却遇到意料之外的情况。

所以才在一片荒凉杂草中,觉得那人不似凡人的吧。

只随他路过了季府,就已知道牵扯甚广,并非她可以一己之力拔除的,再者,季府的存在虽然正邪难辨,但已经有其必须存在的缘由。更或许,是觉得,季府还有那般好人,并不是各个无救。

那时更危险的其实是她自己,他若不救,想来她活不过当晚。

既然未来的家主说她无害,现任家主就此放过了她,叶予心是惊讶的,没想到无用他爹处事教子那么严苛,任何事都交由他自己负责。这一点倒有几分和自己师父类似,因而后来一同出门,才觉诸多地方两人很合拍吧。

那几日她日日徘徊杭州街头,有一日居然下了雪,她不晓得是否是杭州第一次下雪,居然笑着抬头觉得眼里微微有泪。她想,他该是死了,否则怎么如何都遇不到。

再低头,却看到雪地里,路边还撑着伞的那个小摊里,男子一身素布白衫,坐在桌边喝酒。他神色有许多颓废,眼里已无神采,嘴边常带的微笑也隐而不见,头发简单梳着,也不见打理,脸上微微泛红,可能是喝了酒。

叶予心疑似做梦,竟有大梦不醒之感,脑子里回响起近几日那句一直响个不停的诗句: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上前几步,忽有热泪盈眶之感,而坐着那人,仍是一碗碗喝着酒,不见看到她。

30

30、第三十章 。。。

叶予心站在摊外看了一会,收敛心神进去坐在了他对面。

季无伦没有抬头,仍旧是倒了一碗酒,只不过叶予心在他之前伸手拿过去喝了。一口喝完才觉得酒早凉了,刚入喉还极凉,待入肚已开始烧灼。

季无伦竟仍旧没有抬头看,拿了旁边酒坛子,直接用坛子喝,这结果大约就是喝完后趴桌上就不省人事了。

小二哥过来桌前推他,“大爷,公子?您今日该不是又不走了吧?”

叶予心看一眼小二哥,猜到季无伦大约是日日睡在这里,所以这小摊可能有几日没收摊了。她从袖子里摸出一点碎银子放桌上,“没事,我带他走。劳烦小二哥了。”

叶予心过去敲季无伦的头,“小二哥可认识他?”

趴着的人无反应,叶予心略微皱眉。

“公子…呀,姑娘吧?姑娘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若是没什么关系,还是不要理得好。小人不认识这位公子,以前见过许多酒鬼,但这位公子估计是新入这一行的,前些日子看他在那边酒肆买醉来着,后来才被赶出来的,许是没了银子。”小二哥指着斜对面一家酒楼如此说。

酒鬼啊?叶予心含笑敲了敲那颗头颅,你可听见别人在骂你?“没妨碍,他是我亲哥哥。”叶予心这般笑说着,推着季无伦让他起来。顺手又给了小二哥一块碎银子,算是答谢他方才告知的情况。

小二哥就望着叶予心发傻,想来是觉得这样两人怎么生成了兄妹,又忽而点点头,只看样貌倒是有几分像的。

季无伦一直不动,叶予心有些恼了,可喝醉了的人不知为何特别重,她平时若用上武功,单手举起他也可以的,今日却拉不起来。叶予心遂揪着他耳朵说,“无用你给我……”本以为他是在装睡,可触手火烧一般的烫,叶予心脸色一变,扶起他探上他额头,竟然烫得都可以煮鸡蛋了!

“无用!”叶予心着了急,拉起他背在背上,用了武功加蛮力,脚不沾地就往医馆跑去。想来他这些日子没一天夜里不是在露天随意趴着睡去,就算学武可以御寒,但终究是太冷了,今日又下了雪。

叶予心在医馆住了数日,和医师熟了,日日泡在季无伦病房里,单人单间的极佳待遇。

第三日时,高烧仍旧不退,只是成了低烧,季无伦迷迷糊糊做着梦说着梦话,轻声叫着妹妹。医师只当是叫叶予心,也没奇怪。

“可当真是高热,身体一直如此发热,岂不烧坏人?”叶予心对医理不太通,但常理推断当是如此。

医师是名二十出头的男子,淡笑一下答曰,“或因心火而起,伤在……用你们江湖人的说法,可以好比练功时急火攻心,走火入魔,这样说好理解么?”医师半路换了解答方式,只因这姑娘听不得什么脾胃肾心肺肝的专业用词。

“就是说,郁结在心中,心病难解?”叶予心歪着头问道。

医师依然是浅笑点头,“姑娘一点即通。”

真没用啊,叶予心望着床上的人想,她怎的舍不得这么没用的男人,还巴巴望着他好起来再同他一起去游山玩水?

一周后季无伦醒了,也没提要走,就这么继续耗在了医馆里。医馆里小厮来来往往免不了对他们指指点点,觉得大医师肯定是撞坏了脑子,要不就是被妖女挟持,否则怎会留他们住那么久?

醒后他不爱说话,初认出叶予心时倒是笑了,同她说了两句话。叶予心不问他家中发生了何事,季无伦也没开口,只是常常走神,不容易清醒。

这么过了大半月,季无伦身体已如常,平时也爱说话了,常在医馆里帮忙扶人送药,也算是做了些回报。叶予心说要走时,医师大人拿了许多瓶瓶罐罐给她,说是在江湖行走,伤药少不了,女子尤其,留了疤痕很难嫁出去。

叶予心笑,你如此关心我,若我嫁不出去,定回来找你,彼时即算我身上有伤,你也不得嫌弃我。

医师也笑,平素不爱笑,见着她却笑了多日,只是脸上微微发烫。

这一路他们取道楚地,一路往北,向着京师而去。

叶予心知道,他肯定有事情要去那里处理,这次的事,怪不到谁,可也可以怪所有人。

他们行得不快,这一路季无伦爱练武,无华光华更盛,愈发和他本人相合,大有几分人剑合一的感觉。叶予心知道他心中苦闷,有诸多发泄不得的痛楚,也不常劝他,反而总爱陪他喝酒。他以前总说她是酒鬼,可她喝酒为的是心情,为的是享受,他此时却非如此。

哪怕是嘴角强牵起的那丝笑,看入任何人眼里,也带了伤悲。

叶予心想,一个男人成熟起来时,正该是如此模样,眼神变得坚定而深沉,笑容变得简单而明了。她还记得,当初遇到霄凛时,那个男子已是成人模样,再见依旧是那般,风霜已无法再雕刻那双眼,只因它已漂亮至极限。

可季无伦现如今才真正清醒成人,倒看出几分本来骨子里的坚韧,叶予心偶尔托着腮望他,想他能骗多少痴心闺中小姑娘,因而发笑。

只不知季无伦若知道她如此心思,是会冷笑还是会嘲笑?

31

31、第三十一章 。。。

季无伦还记得回家当天的情形,那时朝里的人尚未到家门。

家中乱成一团,奴仆各自逃窜而去,似早已准备好只等今日跑命而去。

几位叔伯看他回来都喜笑颜开,即使是逃不掉的九族关系,跑不了的通缉命运,有个人来背黑锅当罪魁祸首总是好的。

那夜他在夜深入父亲房内,父亲坐在桌边看账簿,盘算什么。

季无伦拉衣摆跪下去,“孩儿不孝,父亲受苦了。”

季父抬头看他一眼,眼里坚毅如常,没有丝毫软化迹象。“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听说是你给你哥告了假替了他。”家中消息灵通,自然毫不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孩儿不孝,请父亲责罚。”季无伦叩首,听到声响。

季父冷笑看着他,这孩子生来无用,心软又烂好心,不晓得又是为了啥护着他哥。但季家的人都是冷血的,从来不念手足长幼之情,否则他哥哥怎么舍得抛弃这个家,抛弃这个待他恩义无双的弟弟。

“哥哥的事,是无伦一手促成,父亲不要责怪哥哥。也请父亲放心,哥哥此刻很安全。”季无伦抬头看着坐在桌边毫不动容的父亲大人,此生再有多少次,他能如此和他相对?

哪怕是很少见他很少同他说话很少关注他,经常骂他无用的父亲,他心底也没有一丝怨意。他出生在这个家里,长在这个家里,这个家是如何模样他清楚,父亲的性格未尝不是上一辈的悲剧。

季父看他一眼,“起来说话。”

“是。”季无伦捡起衣摆起身躬身站在父亲身侧。

这些年,他没有承欢膝下,是未料到哥哥的事,以为将来总有机会……可这机会,也往往稍纵即逝。

虽说,他从小就不曾能抱着父亲的膝盖承欢。

“家中如今情况你可都明白了?”季父直接问他。季无伦低着头点头,“回来时听管家具体说过了。”因而他也知道,外面的传闻还是夸张了些。

季父点个头,“既如此,你作何打算?”

季无伦抬头直视看过来那双眼,“无伦早过弱冠之年,这季家所有家业本已归在无伦名下,无伦会承担所有罪过。”

他答得那么干脆,好似那些杀人欺凌的坏事都是他一人所为,好似他肩膀已宽到足够挑起所有重担。季父点个头冷笑,“说得好听。”他以为这次是什么荣耀,急着抢功?朝里定罪暂时是管束不严,律下之过。待不久后牵扯出季有余的事,恐怕变成了教子无方,纵子逃伍。逃兵固然是死罪,放纵之罪也不轻。

再而后,查抄家门,会查出多少枝枝节节,就看来查的是哪一方的属下了。季家向来交往繁复,和朝里诸多流派都有往来,大家你犯法我也犯法几不妨碍。如今有外派的捅了这个马蜂窝,就看谁能争取到让自己方的人来查探,保全自己为宜,再而后肯定是季家和其他相关官员被捕被抓被杀。

百姓高呼皇帝英明,某一派为民着想。又怎能知内里诸多乾坤,各人不过是各为其主。

季无伦睡不着,起来开窗,听到屋顶有人敲瓦,上去看到坐着望月喝酒的人。

那是春节过后的元月,天上有月,弯月。屋顶有雪,积雪。空中有白色,飘飞。

落到酒碗里,很快融去,但方落入时,端的好看。

季无伦看着碗里刚落入的雪花发笑,“好雅致,都不像你做的事了。”

“是,合该是您这么有气度的公子做的,怎么,公子给我吟首诗儿唱首小曲儿,让小的乐呵乐呵?”叶予心递给他酒碗笑问。

“嗯…”季无伦接过酒浅尝,甘洌清甜,“好酒。”

叶予心点头不迭,“如今你可知道了,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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