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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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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翳公子手掐法诀,瞬间身形变化莫测,残影竟有十余之数,瞬间已挪移至未央宫正殿上方
“你们两人,是逃不了的”
随着这一声清喝,半面锦绣华斓的旗帜横空肆卷,宛如天雨金卷,其上有一位白衣蓝绦的美少年,目光冰冷的看着两人,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幕终于追来了
他身上的红线,仍然隐约牵着另一头的小森,无穷无尽的术法之力正在流失,而他自身却好似浑然不觉,仍然以全身精元,催动着轩辕旗的煞意扩散
“够了,罢手吧”
无翳公子沉声喝道,但苏幕只是凝望着她,幽深的目光好似一道冷潭——
“你在担心我吗?”
猎猎的夜风呼啸,深暗寂寥的长夜里,轩辕旗的光符闪烁着,好似云海中诡谲的精灵们,簇拥着他们的君王——苏幕的白衣随风飘扬,黛青工笔的扇面更衬得容色之美,他好似是苍穹之中,唯一主宰生死的神祗,那般让人心碎的绝代风华。
风声呼啸,无翳公子深吸一口气,朗朗答道:“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就永远不必为你担心了”
什么?
苏幕的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未等他唇角绽露笑容,只听无翳公子继续道:“对我来说,你是我天门的一份子,最赋天才的一位宗主,也是我修行时的同伴,我的好友小苏,我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活着。”
仅仅是这样吗?
苏幕的眼中,那晶莹剔透的光芒,只是一闪,便熄灭了。他苦笑着,凝视着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人,唇边漾起华丽的,无比苍凉的微笑,“得不到的,我宁可玉碎。”
这一句清清浅浅,却是斩断了最后一分的理智之弦。
下一瞬,轩辕旗的光符怒海,从四面八方扑来,要将两人淹没
这是最后的疯狂攻势
无尽的攻势宛如怒雨冰霜,无翳公子急速下落,身形莫测宛如鬼魅,但,那煞意却仍如影似随——离地越来越近,近的已经能看见地面的慌乱人群,以及他们拖曳着的巨大铜鼎
为什么要拉着铜鼎四处乱跑,无翳公子已无暇去想,他全部神思都在躲避轩辕旗的术法之力
宛如汪洋大海中,孤单的一叶小舟。
逃无可逃,轩辕旗已经逼近头顶,她一咬牙,周身玄金二色光芒大炽,太极双鱼之势竟笼罩住头顶。
双手法诀向上,就在硬碰硬的一瞬间——
苏幕口中喷出一蓬血雨,竟是从空中突然摔下
轩辕旗的攻势,在这一瞬静止,随后,便是漫天破碎的光符,宛如金雨天降
这一瞬,无翳公子的瞳孔剧烈收缩,惊骇已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
两股力量交集的瞬间,她便感觉到轩辕旗浩瀚而恐怖的力量,自己这次不死也要重伤。
怎会如此?
她的眼,瞥见了地面的古怪
地上的宫人们,在左相指挥下,将巨鼎快速移动着,摆出了一种极为古怪的阵势,居中一只大鼎好似是阵眼,却是遥遥对准了轩辕旗的方向。
夜色深暗,巨鼎的暗金光芒,却带着一重古朴而诡秘的意味。
难道是,跟这些巨鼎有关?
她一时来不及去想,眼睁睁看着苏幕轰然落下,半空中又吐了大口的血,竟是陷入了昏迷,一时生死不知
他的躯体,重重的砸在西侧殿的屋脊上,顿时屋顶便破了一个大洞,横梁和玉石支柱都凌乱的飞了出去,苏幕好似落在了一个柔软床榻上,而暴露在众目睽睽下的床榻上,却还睡着一位宫妃打扮的娇憨少女
糟了,丹离还在里面
昭元帝还没站稳就被这一幕吓得面无血色。
这下完了,我的肉身还在里面啊苏幕你这混蛋
无翳公子再也维持不住他高傲飘渺的谪仙派头,没被面具遮盖的下颌,扭曲出惨烈的弧度,好似吞了一只苦瓜一般。
苏幕受重伤在前,重重摔砸在后,整个人好似彻底死了过去,气息全无。
不会真的死了吧?
无翳公子脚尖翩然点地,顾不得胳膊拉在一起的昭元帝,就要跑去看苏幕的情形。
然而这一瞬,惊变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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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往日迷茫何时消】………
一道布衣身影蓦然冲了过来,木剑直刺,竟是毫不犹豫,直取苏幕的咽喉
是宁非
“够了,不要杀他”
无翳公子尖叫出声,却根本制止不住宁非凛然宛如冰雪的杀意。
宁非的剑尖直刺而下,却在接触到某种柔软的缎料时,停了下来。
是轩辕旗
宁非一眼瞥见,便发觉这半年旗帜,与清韵斋静阁中珍藏的那半面,竟是一模一样的
他手中剑势,顿时停了一停。
而就在瞬息之间,无翳公子终于赶到,单手幻化出半透明的薄剑,硬生生架住了他的木剑——
“够了,他就算再可恶,也是我天门的人,容不得你肆意杀灭”
冰冷而狂扬的语气,昭示着来者的尊华地位,宁非抬起头,深深的,看向他多年来,心心念念的小师妹——
“为何你要加入魔门?”
他的嗓音,近乎嘶哑。
“你问我为什么?”
好似听到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又似在凄厉的反问,无翳公子发出一阵冷酷狠绝的笑声,唇角的线条,因为狂怒而抿成一线——
“你居然有脸问我为什么?”
宛如孤狼受伤,在山中绝啸,那般凄厉而高扬的嗓音,让宁非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他手中的木剑,素来都是稳若磐石,此时,却是微微颤抖着。
好似魔音入耳,刺痛的难受,又似当头棒喝,整个人都为之一清,他神思昏茫,手中木剑摇摇欲坠。
头好疼……好似有什么在不断敲击,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了。
是谁在耳边轻唤,呢喃而温柔的声音,眼前闪烁的,更是一片锦绣熠熠。
宁非就这么呆呆站着,单手扶着额头,好似很是疼痛
“宁非……”
无翳公子迟疑的,叹息般唤了一声。
而下一瞬,另一种异象出现了——自宁非的眉间正中,突然漾起五色光芒。
开始只是米粒般的一点,随后,却在空中幻化成巨大的影象——
五彩光华,万丈耀眼之下,曼佗罗转轮若隐若现
“清韵斋主,你……”
由于靠得太近,无翳公子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便被五彩光芒打飞而去,顿时口吐朱红
转轮之中,有一道似幻似真的女子身影,略微一动,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伸了出来,毫不迟疑的,将苏幕身上的半面轩辕旗扯了下来,收入袖中。
“你”
无翳公子撑起身体,咬牙要爬起身来,却不料五彩华光宛如长带当空,直扑他的心口——转眼之间,便是道陨身死的危险
只听当的一声,木剑脱手而出,正好挡在她身前
电光火石间,五彩光芒生生被挡在她胸口,而木剑刃口,也缓缓出现了一道裂痕。
“宁非,你…
…”
五彩光轮中,似乎有人惊讶的低问一声。
木剑停在空中,颤抖的更加厉害,却是寸步不让的坚决
而就在这一刻,三人的身后,传来巨鼎和铁链沉重的拖曳声,越来越近。
“结阵,重设”
左相的嗓音,冰冷而充满自信的决然。
五色转轮的光芒,突然变得淡而朦胧,中间的人影,再也掩不住庐山真面目,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冰肌玉骨,云簪之下乌发斜落身后,双眸之中却是天人般的慈悯高华——所谓绝色倾城,姑射真仙,便只有此人能配得上了。
“嗯?是何物在干扰……”
一道惊讶之声,打破众人的目眩,五彩光轮轻盈一晃,顿时便带了宁非腾空而起,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他两人来如暴风骤雨,去如云过无痕,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再也不见踪影了。
昭元帝呆了片刻,顾不上其他,匆匆跑入西侧殿的废墟,甩开昏迷半死的苏幕,小心翼翼的,把沉睡不醒的丹离抱了出来。
娇小的少女躯体,安静的躺在他臂弯里,柔软宛如一鸿秋絮。他紧紧的抱着她,心中却是余悸未消
左相命众人停止拖动巨鼎,转身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唇角也为之紧抿。
他可没有忘记,这一场混乱的缘起,是因为这个女人遇险
“真是有了小情人,就把本座抛一边啊”
阴阳怪气的调侃,倒是听不出什么怒气,昭元帝身影一顿,这才想起,国师被一道闪光袭中胸口,飞出好远。
转眼看时,只见无翳公子缓缓走来,华贵长衣的胸前已被鲜血污就,他唇边血丝尚未擦去,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他。
“国师无恙吧?”
“哼……所谓正道人士,最爱玩个偷袭什么的,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无翳公子缓缓上前,脚步有些虚浮,总算到了失去屋顶的废墟跟前,三根纤指伸出,拎起了苏幕的衣领,转身就要离去。
“此人谋害圣上,也三番四次跟国师为难,莫非你还要留他一条性命?”
一旁的左相突然出声问道。
无翳公子眼底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缓缓回过头来,唇角又恢复了高傲而满不在乎的笑容,“他毕竟是我天门的一员——天门内部之事,左相也有兴趣插一脚吗?”
“国师言重了,他虽是你天门的宗主,却也在我朝的辖下——难道说术者就可以肆意忌惮,无视国法纲纪吗?”
左相的嗓音冷然淡漠,却含着不容错认的压力。现场的气氛一下就僵硬起来。
无翳公子斜过身去,微微瞥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左相可真是刚直不阿,一心为公。”
他笑着赞完,又加了一句,“可是
,我倒也想问您一句——若是有人因个人经历而嫉恨术者,公器私用打压报复,又该如何?”
他的嗓音转为清脆柔和,笑声宛如魔魅的蛊惑,左相对他的话全然无视,只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一旁昭元帝见现场透着火药味,一边唤人急催太医,一边已是皱起了眉头,“你们两位切莫做意气之争——左相的话虽然严重了些,可也不无道理。既然天门的事不容外人插手,国师何不在此亲手杀灭此人?”
他这个方案已经是两人各退一步了,却不料无翳公子眯起慵懒的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依我的性子,倒是真想把小苏拿去杀了清蒸,但我天门一共也只有三位宗主,若没有他来承认我的共主之位,这烂摊子可谁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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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百炼钢成绕指柔】………
昭元帝也凝视着他,嗓音虽然和缓,却是直中问题核心,“这一次,你是非要登上天门门主之位了?”
“这是大势所趋——就如同陛下是天命所选之主一样,我们天门长久分散,也该有一位领头人了。”
无翳公子轻声而笑,发间珠冠也因笑声而发出清脆的撞响,连衣领上潋滟的暗纹,也因他唇边志在必得的笑容而越发耀眼。
这个神秘而高傲的隐者,在这一刻终于露出野心勃勃的真面目
不等昭元帝再说,他摆了摆手,笑声中含了三分微悯,“你有这功夫跟我说话,不如去看看你的生身之母——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见上最后一面。”
“太后?”
昭元帝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冷冷升起,“她怎么了?”
“拼尽全部的精元和执念,发动了这么大一个迷心幻境,她大概已经疯狂了吧?即使是没疯,她的爱徒青鸾,大概已经收拾干净了吧……”
毕竟是天枢宗内部的事务,无翳公子也不便多说,叹了一声,一眼却瞥见,昏倒在地,无人问津的小森。
他的脚步停住了,另一手凭空一挥,把那少年的躯体揽在怀里。
“可怜的孩子,本该是南蛮的王者,却因为有人不自量力,落到如此惨境……”
他端详着小森沾满灰尘,清秀端正的面容,笑道:“还好,没坏了底子,洗洗干净将养着,还有三十年的寿数。”
口中说着,脚下不停,一手揽着小森,另一手却是拖着苏幕的衣领,任由他的身躯在地上拖曳着,朝前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么施施然走着,步伐虽然闲适,却是无人感挡的凛然之威
“你们两个,看我搬的这么辛苦,不知道搭把手吗?”
轻声的抱怨,回响在寂静空旷的三十九级石阶前。
随着她这一声,皇宫的另一端大道上,果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位,静静走到他身边。女子身着朱红曲裾深衣,手中黑钵映出符篆,男子黑衣默然,手中持剑。
两人随侍左右,却是冷着脸,默然无语。
“甄儿你这身真漂亮……”
“主上,你的嘴再甜,我也不会帮你扛人回去的——我一个小姑娘家,还要闺誉呢”
“你哼……安默你替我扛小苏回去吧?”
“……主上。”
“怎么了?”
“苏宗主他,虽然昏迷,还死死攥着你的衣角呢”
“这个混蛋他够了没有啊”
“主上,你还是把这少年给我们照料吧?”
“甄儿你真是差别待遇是看上小森俊俏,动了凡心了吗,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全你——啊好疼安默你不管管她,居然犯上行凶”
三人就这么笑闹着,缓缓的离开了大家的视线,他们的脚步尽头,是皇宫另一端,那座几乎成为废墟的国师府。
昭元帝目送着他们远去,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万般复杂情绪,只化为轻声慨叹——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大家先收拾一下吧”
他看着太医在诊治丹离,便走过去询问,因此没看见,在这一片混乱过后,左相眼中的冷然光芒
清韵斋云霄阁
窗外云散风清,午后微炽的薄阳照在窗边,明晃晃有些刺眼。
明瑶华只着一身素袍,倚在长边,看着窗外一棵栀子花,静静出神。她手边一盏薄胎玉瓷的茶汤,幽绿淡香沁入心脾
听到身后脚步声,她并不回头,只是轻声道:“你的伤势还没好全……”
“无妨。”
沉稳清朗的嗓音在身后,即使不回头,都能想象他一身布衣,轩朗淡然,一如这么多年以来,他给人的安心感。
明瑶华眯起眼,并不回头,却是嗓音含笑,却更带几分埋怨——
“你明明伤的不轻,却还强压伤势去杀那天寰宗主,又硬生生阻我施法——你这么逞强,怎能不伤上加伤?”
带有浑厚热力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膀,那人低声道:“我真的无恙,不信你可以把脉。”
明瑶华回过身来,反手握住他的,两人十指**,她的指尖顺着掌心,轻轻的在他腕间探去,柔荑的微凉,却似一剂良药,让他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你的伤正在好转,而你的心,却已经乱了。”
明瑶华的嗓音清润如玉,却带着洞察一切的轻叹。
她的指尖停留在那根脉线上,淡淡的一抹青,轻微而有节奏的脉动,她的指尖凝停在这一点上,好似要探索到他内心的最深处。
“是什么让你心烦意乱?”
她问的直截了当,宁非却一时语塞,默然不能回答——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幕……
苏幕指着空中的那道白衣银氅、珠冠华贵的身影,笑得残酷而自嘲:““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小离根本不在那个西侧殿里,她好端端站在皇帝身旁”
小离她,竟然是天门最神秘、最可怕的天机宗主
在宫殿残垣之上,她冷笑着看向持剑欲刺的他,笑得凄厉而狠绝,“你居然有脸问我为什么?”
这般的怨毒和讥讽……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原来,小离她,是这么的恨着自己啊
种种场景在眼前幻化,万般心绪复杂纠结,宁非默然而立,生平第一次,连身边人的轻语关切,都不曾听到。
窗外的日光照在两人身上,明瑶华一身素袍,更衬得人空灵清圣,宛如神佛身畔的静莲。她温润的目光凝视着他,眉心轻皱,因为他的无语而更加关切——
“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手,亲昵的,毫不避讳的摸向他的额头,全无男女色欲的旖旎,而只是一片清风朗月的暖意。
她的手掌好似天生带着安抚的魔力,腕间系的那幅绫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如雾如纱,如梦如幻。
奇异的,他的心神渐渐平静了下来,那些杂乱的情感、念头,都缓缓的消失不见,眼前好象只有这雪玉般的手腕。
“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尽情的说出来……对你,我永远愿意敞开心扉,静静聆听。”
她的温柔软语,嫣然浅笑,在这个宁夏的午后,宛如一道最妥帖的良药,抚平他内心的焦灼和不安。
下意识的,他要说出他所看到的一切,一吐心中的郁闷——
“我的小师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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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菩提明镜染世尘】………
“我的小师妹,她……”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就哽住了冥冥之中,他好似不不想说出这一段,属于自己的苦涩秘密
额头的抚摩,那般温暖轻柔感觉,甜蜜得好似童年时,小心翼翼的咽下舌尖最后一丝甜味,又好象是,在那个凉爽的雨后,他与小离,两人在院中抚琴弄剑。
小离?
这个名字,宛如惊雷一道,将他逐渐平静的心湖,击了个粉碎
尘封于内心最深处的疼爱,那倔强着、颤动着羽睫不肯哭出来的小小师妹,那宜喜宜嗔的娇俏明眸……后山庭院里,那朝夕相处的练剑切磋,他为她精心制成的桐木琴,琴匣里,她最喜欢的重剑……
一切的一切,宛如天外激流,在心头翻涌
周身的血涌到额际,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宁非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刺痛而模糊……
好痛……他捂住额头,低垂了下来。
“你怎么了?”
焦急而关切的眼神,清澈宛如湖中倒影,他冲着明瑶华微微一笑,心中那股感觉却更加的强烈了——
小离的事……不能告诉她
这个念头宛如鬼魂一般缠绕着他,无比的清晰,他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的,强撑着站直了身躯。
“我没事,可能是内伤波及,有点头疼。”
他低声安慰道,随即却站起身来,将她的手,温柔而坚决的拿下,“我先下去休息了,今天你也累了,喝完这一杯茶,不妨小憩一二。”
说完,他转身离去,挺直的脊背,好似松柏一般沉稳。
明瑶华仍是倚坐在窗边,姿势却有些僵硬了,她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笑意,逐渐变得冷了下来。
寂静一片的高阁之上,再无人声笑语,只是单调的风声,来回吹动着纱幔。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那只精美绝伦的玉瓷茶盏,突然裂开了一道碎痕,幽绿而变冷的茶水,缓缓的流了出来,洒在木窗之上。
明瑶华缓缓闭目,深深了吸了一口气,长袖一挥,那茶盏便恢复了原样。她轻声曼吟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拂拭,莫使有尘埃……”
而窗外,耀眼而明灿的日光,已经被一大片厚云遮住,再不复方才的明媚骄态。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吟起这般空透之句的,并非什么得道高人,而是一个娇憨而俏丽的宫装少女。
“闹成这样,只怕是谁也没料到吧?”
淡紫色缠枝莲暗纹的短襦,就这么随意披在身上,襟口一道雪色掐边隐现,更衬得少女肌肤如玉。
“天门的内斗混乱,终究告一段落了……满城烟雨散尽,只剩一枕安然啊”
“喵喵喵喵喵……”
麻将也跟着凑热闹,喵个不停,配合它半闭着眼睛,倒真象一位得道高僧。
青葱玉手重重的抚在它的头顶,狠狠的揪住一簇毛,它家主人似笑非笑的瞪着它,“麻将,做和尚可是要吃素的哦,你的麻辣烩鱼、蟹柳羹可是会全部飞走的哦”
“喵喵喵”
麻将立刻摇头,却扯痛了头皮,半眯的眼里也充满了水气,软软的求饶。
“你说你不要做和尚了?哼,倒戈的还真快啊”
丹离阴森森的笑了一声,干脆拎着它的脑后皮到了眼前,狠狠的扫了它一眼,“你这个没出息的,光顾着吃,居然放松警戒,害我险些被那老妖婆暗算”
““喵喵喵喵……”
麻将知道这是要秋后算帐,连忙乖巧的解释、表起了忠心。
“哟,这时候知道推卸责任了?就算你当时没发觉,但我们都打了半天了,你居然一点也没示警,害得我的身体险些被小苏砸扁”
丹离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扯着麻将的毛毛来出气,“一个迷心幻境,就把你给迷得找不着北了?明明这类术法对猫和狐狸最为无效,你却沉迷于梦中的小美人啊烤鱼什么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喵喵喵喵……”
麻将自知理亏,弱弱的趴伏在她裙角,两只毛茸茸的肥爪遮着眼睛,却从缝隙里偷眼看她的表情。
“你还看,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清蒸”
丹离双手叉腰,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好似在估算麻将有多少斤,够不够清蒸的,麻将吓得缩成了一团。
“喵喵……”
“你说你不够肥,不够一顿猫肉火锅的?没关系,还有那个混蛋小苏呢你们两个蠢蛋加混蛋,够一大锅了”
丹离面容上的笑容,几乎让麻将吓得浑身毛发直立,它哆嗦着,想夺路而逃,却又怕主人更加暴怒,对它横加报复。
“喵……”
“你在说什么大锅的?”
突兀而来的嗓音,让她身上一颤,不由的,放松了手上对麻将的钳制,后者顿时欢呼着媚叫一声,抱住玄色轻纱的龙袍下摆不放。
侧殿门口,日光下站着那人,便服轻靴,玉冠轻束,眉眼之间虽然淡然,凝视她的目光却很是柔和温存。
丹离抬眼看那人时,已是笑靥如花,“没什么,麻将又饿又谗,我说烧一大锅肉给它,总该够吃了吧?”
“喵喵喵喵……”——简直是颠倒黑白,诬赖本猫
“麻将你有意见吗?”
丹离挑眉一问,麻将顿时吓得缩到昭元帝身后,再不敢多说一句。
“你也别太宠坏了它,猫要是吃的太肥,会跑不动的。”
昭元帝轻笑一声,俯下身把麻将抱起,放到了它主人手里。
我命休矣麻将两眼一合,干脆装死去也。
丹离瞪了它一眼,想要拎起来晃一晃,却又软了心肠,轻轻将它放下,盈盈站起身来,却被一道强劲的力量抱入怀中。
“可有伤到哪里?”
低沉而却带磁哑的嗓音在耳边问道。
“什么也没有,只是睡了一觉。”
丹离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温暖而宽厚,她用指尖戳了戳,发觉无法推开,干脆就心安理得的靠着,继续发呆。
看着她神游天外的迷糊模样,好似一点也没先前的情景吓到,昭元帝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却有些郁闷了,他面孔一板,开始秋后算帐。
“你呆在那个西侧殿里,倒是睡得很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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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画眉深浅入时无】………
好阴森怨念的口气呀……丹离朝天翻个白眼,决定不去招惹这个吓坏了、气惨了的男人,乖乖答道:“那是因为我心胸坦荡,所以吃得香睡得着啊”
“你还着是敢说……”
秦聿哼笑了一声,伸出手,拧着她的小琼鼻,“说说,你倒是梦见了什么?”
迷心幻境,宛如一面明镜,照出每个人内心最恐惧、最痛苦的人或是事物——而向来没心没肺的她,又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了……”
这个夏日的午后,知了在轻声的叫着,轻纱被风吹得婆娑起舞,她贴着他站在窗边,亮晶晶的杏眸,此时却是陷入了迷茫的深黑——
“我梦见,漫天的鲜血,肆意的流着……相依为命的姐姐,却被家人给卖了,活生生的煮了吃,连根骨头都没剩下……”
“这样的梦……”昭元帝一时语塞,眉头却皱得死紧,沉声道:“然后呢?”
“然后我一路飘零,吃尽千辛万苦,终于找着了仇人。”
少女的嗓音,茫然而飘忽,回荡在这窗边的小小空间里。
“然后你就顺利报了仇?”
“不,正好相反,我被仇人一下打飞,险些残废,而我所爱的人,却站在她那边。”
还真是惨到底的梦——昭元帝听着她梦呓一般的声音,心中最深处那一片,悄悄的开始柔软起来。
“很绝望黑暗的梦,铺天盖地而来,流淌着腥红的血,姐姐向我伸出手,我却怎么也抓不住……“
少女的嗓音,近乎空洞,几乎濒临绝境的崩溃。
昭元帝再也受不住心头那份钝钝的酸涩,一把把她揉进了怀里——
“不许再说了”
他突然抱紧了她,毫无一丝缝隙的抱紧,把所有的战栗和恐怖,都死死的抱住
“你的梦都是假的,不可能会发生”
他的口吻断然而冷漠,却偏偏,好似有什么奇异的火在燃烧。
“这些梦,再继续沉溺下去,就会取走人的性命和魂魄,让你永远沉眠,或是成为行尸走肉,万劫不复。”
怀里的少女躯体剧烈抖动一下,反而恢复了平静,柔顺的被他抱着,静静听着他讲述。
“这些梦,都是我母亲搞的鬼。”
不等怀里的人发问,他又淡淡道:“她已经死了。”
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肌肉变得更硬,他叹了一口气,补充道:“她刚刚,已经变成了一尊宝石人像,彻底的碎了一地。”
他低下头,将下颌埋入她柔顺黑亮的发髻之中,轻声道:“从今天起,我和你一样,真正成了孤儿。”
幽冷的体香弥漫在他鼻端,宁静的、奇异的感觉萦绕周身,他只觉得眼前发涩,明明冷静到了极点,明明毫无悲伤,眼角,却有一滴水珠悄然落下。
良久,微凉而软的手掌,轻轻拍打在他肩上,好似笨拙而青涩的抚慰。
这一刻,两人的心,无比贴近。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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