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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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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额头沁出冷汗来,却仍倔强地瞪视着前方,狠厉的目光,好似要将那片虚空的黑暗都刺破撕裂!
“我变成这般模样……这又算什么公平、两相情愿的交易?!”
她深深喘息着,雪亮犀利的獠牙在暗处发着幽幽的光,鲜红欲滴的唇色更显诡谲妖异!
“这当然是公平、两厢情愿的交易。”
暗处牙板轻敲,丝竹之声靡靡而起,那魅丽女音轻声一笑,宛如靡音传耳,让人心神为之迷惑,“以七魄之一的伏矢,换取这样一张倾尽天下男子的绝美容颜,这可是你亲口应允的。”
“可自从交换之后,我一旦入夜就饥渴欲死,恨不能饱饮鲜血——这全是你从中捣鬼!”
阮七恨意满胸,死死瞪着那一片诡异之暗,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七魄之一的伏矢,原本就是专门排出体内毒秽的,一旦失去了它,全身经脉之中便会充满血毒,便会情不自禁的喝下洁净新鲜的血。”
在靡丽悠扬的乐声中,神秘女音含笑轻述,呢喃之下好似是戏中的念白,声调楚楚悠然。
阮七听了这一句,顿时如遭电击,浑身剧烈颤抖之下,露出了斗篷下那半张狰狞扭曲的脸,“你——你这个恶鬼、骗子!”
“哈……我梦流霜这一生,曾经无数次听到这一句咒骂——可悲的,蝼蚁一般的凡人啊,若是你们的怨恨能化为实体,我此刻大概已被万箭穿心了吧?”
巧笑嫣然,雍容淡定,天枢宗主梦流霜的妙曼笑声中,满是调侃的欣悦,“但是每一次,都是你们耐不住诱惑,自愿与我结下公平契约,到最后,又是这般气急败坏——无知的人啊,我禁不住要可怜你们了!”
阮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森然长爪一出,竟要平空扑去。
“你是伤不到我分毫的,何必浪费时间呢——趁着你身上的伤还未腐蚀到全身,你还是把握珍贵的时间,尽量做你想做之事吧!”
声音充满魅惑,却满是恶意的怂恿,“比如,夺走你所爱之人的心,让你的一切憧憬化为笑话的女子……”
梦流霜笑着把话说完,配着一阵急促的琵琶冷弦,居然又一字一句的吟唱出声了,“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她所唱的,正是阮七初次见她,被蛊惑沉沦时的那一句。
声声哀怨,滴泪含露,万千惆怅化为一句戏文歌吟,随着夜风脉脉而来,回荡在阮七心头。
这一瞬,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泽——暗林虬藤,月华清辉,只是模糊的黑色死物,连不远处那重重宫阙,飞檐玉拱,仿佛也在眼前灰化齑灭!
木已成舟。
她的眼前白茫茫一片,心头万千乱念,到最后只剩下这四字。
丝竹轻喃,牙板声声,黑暗逐渐淡去,等阮七再抬眼时,眼前仍是那片寂静的矮林深藤。
阮七重重地喘息着,身上被锦囊白光灼伤处,仍在袅袅冒着白烟。
剧烈之痛宛如跗骨之蛆,她的头脑却越发清明冷厉——
“夺走我所爱之人的心,让我的一切憧憬化为笑话……“
“哈哈哈哈——”
她随后仰起头来,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狂笑声。
“唐国的丹离公主……”
她低声喃喃道,随即拖着受伤的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
长夜寒峭,丹离等三人住在耳房中,虽然地方狭小,却也暖意融融。
正当中一个大桌,上面放有一只铮亮的黄铜汤锅,底汤乳白,上下翻滚着扇贝、鲜蘑、冬笋和牛肉等等的食材。
姬悠盯着直看,看得口水直流,禁不住伸勺去捞,却不防汤水滚烫,飞溅而出险些破了相,他笨手笨脚的把汤勺放下,不满的咕哝道:“老董不在身边,实在是太过不便了。”
“你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懒虫,也太过依赖老董了!”
丹离看梅选侍又要发怒,连忙打圆场道:“明天等墙上的香椒丹红一干,就可以搬回去了,到时老董小森他们也会回来的,左右也就今天晚上,就不要多计较了。”
见着美食,她也不落人后,举起筷子正要下手,却忽然停住了。
耳边传来风声呜咽,宛如人声的啸叫中,好似有什么难以觉察的玄音。
“嗯?!”
丹离双目骤然一睁,虽然还是在笑着,眼中光芒却是一盛,身边的麻将好似也觉察到这一份异样,直起浑身绒毛,颤巍巍叫了一声,“喵——!”
随即它一跃而起,上了桌台,竟将这锅汤水给踹翻了去!
“我的热汤啊!”
姬悠抱头哀号道。
麻将好似发了疯一般,咬住丹离的罗裙下摆,便要拖着她走出门。
一旁的梅选侍愕然不解,刚说了一句“这是怎么了?”,麻将便回过头来,也扯着她的裙角不放。
丹离睁圆了眼,左右打量了一阵,这才迟疑道:“它好似急着拉我们出门?”
她随即垂下眼,以隐秘的角度抛给麻将一个“干得好”的赞赏眼神。
梅选侍随即一惊,“我家里也曾经养过猫狗,这一类小东西最是灵性,麻将可能是要让我们去看什么物件?”
丹离立刻点头不迭,“是啊是啊,我们家麻将的鼻子最灵敏了——要不,我们就跟着它出门看看?”
三人正要出门,丹离却轻盈地跑回屋里,将倒地的桌椅扶起,口中说道:“地上太湿,木料要是坏了太可惜了。”
有意无意间,她将桌椅、屏风摆成一个圆圈,中间暗含九宫天罡阵法,临走时,袖中还飘出几片纸人来。
………【第一百零七章 是谁招此断肠魂】………
第一百零七章是谁招此断肠魂
纸人一落地,发出一阵柔和白光,随即竟直挺挺竖在地上,朱砂浮现之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她磨磨蹭蹭一阵,姬悠站在廊下被风吹得直抖,扬声抱怨道:“一些破家当值得什么,要看什么动静就赶快,你家麻将可等不及了,一直喵喵乱叫着。”
“就来了……”
丹离一边漫声应道,一边将手边屏风向中央一推,来不及多打量一眼,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夜深人静,惟有风声单调呼啸,梅选侍手中的灯盏虽有琉璃外罩,却也飘忽不定,宛如鬼火荧荧。
远处有寒鸦被什么东西惊起,发出黪人尖利的枭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此时此地,麻将的叫声却越发急促,圆胖猫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好似预见到某种极为可怕的事物。
它一回头,咬住梅选侍的裙角,将三人引向即将竣工的德宁宫正殿。
正殿之中,宫室回廊都已颇具规模,只是尚缺一份涂墙的香椒丹红未上,瞧着总欠缺了三分的气派。
三人跟着一路奔跳的麻将,在正殿内走了一遭,没发现什么异常,三人又在中庭转了一圈,姬悠打了个呵欠,笑道:“也许是麻将思念它家墨玉,所以才闹了这场笑话。”
他很是备懒的欲走回耳房,丹离连忙跑了过去,终于在耳房侧边的墙边拦住了他,“别回去。”
她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手劲不大,姬悠却觉得难以挣脱。
“别过去,有危险。”
丹离收起了笑容,看着他的眼郑重说道。
梅选侍疑惑之下,将麻将从地上抱起,点着它的鼻头柔声问道:“你到底是发现什么了?”
“喵——!”
麻将在她怀里急得前爪直蹬,尖利指甲作势靠近她咽喉,虚虚一划,又将一张脸都凑了上去,好似是在比画着什么。
梅选侍尚在懵懂,姬悠已是看出端倪,他目光一闪,沉声道:“是那只妖物要来?”
麻将点头如捣蒜,姬悠面色一变,眼中闪过晶莹光芒,却仍安慰道:“你们不必太担心,有我在呢!”
梅选侍正想笑他胡夸海口,却听一阵凄厉尖啸,似人似兽,听着让人心头一寒。
“它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头却是一突,他们在墙边蹲下身来,只见大门照壁前果然站着一道黑色身影,却是有些跄踉,尖啸声更添三分狂性!
黑影发出恐怖的尖声,似哭又似笑,惨淡的月光照耀下,只见它绕着中庭走了一圈,竟好似闻到了什么气息,朝着耳房便疾奔而来。
只听砰的一声,大门被它撞破了大扇,终于彻底报废。
黑影弯下腰,居然就这么钻了进去。
梅选侍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整个头脑都在嗡嗡作响。她勉强找着了自己的声音,“它找不着我们,马上就会调转头出来——”
姬悠抱紧了她,三人蹲在墙角,透过门上破洞小心翼翼的朝内看,却见——
微弱的,闪着宁馨光芒的烛光仍是冉冉一线,并未熄灭。黑色斗篷下的人影,嘿然冷笑着,朝着屏风那一端逐渐逼近。
“你知道……我是多么恨你吗?!”
姬梅二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将目光集中在丹离身上。丹离扯动唇角,露了个平时懒洋洋的笑容,心中却是暗恼:它怎么是冲着我来了?
黑影仍在呢喃,近乎癫狂的声调,因着某种难忍的剧痛而声调古怪——
“即使杀掉那些庸脂俗粉,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为何我痛成这样,而你,却可以安然坐卧?!”
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嚎,双爪如电,似在虚空中掐住了某人的脖子,随即得意的哈哈大笑。
“你们看——”
梅选侍抖着唇悄声说道。
只见那双利爪之中,却是紧抓着一只小小纸人,几乎要将它撕裂。
“我想要你的血……”
低沉的呢喃,好似从幽冥地狱浮起。
“喝了你的血,我身上的毒秽便会褪去……你的血,真是好香。”
黑影缓缓凑上前去,将纸人贴在嘴边,竟似在津津有味的吸着什么。
“这是一种幻术。”
三人靠得极近,姬悠双目闪着深邃的光芒,悄无声息的说道。
黑影仿佛吸得甚为畅快,斗篷被掀落在地,她双手掐紧纸人,仿佛要将它整个吞噬下去。
斗篷落地,昏暗的烛光照出了它的真面目——
“啊——!”
梅选侍的惊呼,千钧一发之际被姬悠以唇封缄,深深压制、辗转的水**融,让她顿时发不出任何声响。
仿佛感应到这边的异声,黑影回过头来,四下张望了一阵,却让人三人看得更加真切——
“是阮七!”
姬悠倒抽一口冷气,终于说出了这个熟悉而刚直的名字。
“她怎会变成这个模样?!”
与平日里冷傲刚直的武者形象不同,脱下面具的她有着一张让人屏息的绝美容颜,晶莹剔透,却微微抽搐着,泛着极不正常的嫣红狂意——唇边那两道森然白亮的獠牙,带出未干的枯暗血迹来!
她转过身来,双手轻舞之下,露出青黑干虬的臂爪来,竟似蒙上了一层密密的鳞片。
这一刻,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喝了你的血……身上便有你的香味,他必定会回头来看我……”
宛如梦呓的低语,混合着妖物的粗粗喘息着,让人不寒而栗,却又莫名鼻酸——
“我已经有了羽织的脸,只要再有你的香味,他就会回头来看我,哪怕只看我一眼……”
宛如怪枭的笑声在这一瞬暴冲而起,阮七冲上前去,欲将屏风打翻,却好似遇见了无形的阻隔,瞬间竟脚步踉跄,毫无章法之下,半步不得前行。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会看见大江大河阻挡在前?!”
癫狂的尖笑声响起,阮七冲天而起,却仍不能脱出这种透明的桎梏。
“还有两个人,还有两个人……你们躲到哪里去了!”
长爪暴起,近在咫尺,却偏偏抓不住剩下的两个纸人。
梅选侍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切,眼见阮七好似被什么阵法所困,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正要拉两人奔离,下一瞬,局面发生了不可思议的逆转!
………【第一百零八章 身是浮萍随逝水】………
第一百零八章身是浮萍随逝水
只见平空一道锐利刀气袭来,打在正中央的屏风上,顿时九宫阵局为之一破!
阮七脚步停顿,眼前却好似为之一清——下一瞬,她发现险峻的大江大河已消失不见,眼前所见,竟是一堆东倒西歪的桌椅!
她随即看向自己的掌心,血红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狂怒意——掌心紧掐住的,竟然不是少女奄奄一息的雪颈,而是一个皱巴巴的纸人!
她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利爪一伸,正要将四周的一切都摧毁撕裂,左后方位却袭来一道锐利邪魅的刀气。
电光火石之间,阮七回身一挡,身上又流出青黑色的血来,整个人因剧痛而更趋疯狂!
她一跃而起,双爪直扑身后的暗袭的刀者!
幽淡微弱的月光照下,映入丹离三人眼中的疯狂刀者,竟是——
“小森!”
梅选侍惊呼一声,随即又被姬悠以唇封住了嘴。
疏淡月光照出小森的人影,双目似睁非睁,整个人好似失魂落魄一般,脚步向前,刀气凛冽。
“他……看起来好象不对劲啊!”
姬悠皱起眉头,悄声说道。
梅选侍仔细打量了一下,急得赶紧将他推开,“不好!小森梦游的怪病又发了!”
丹离的目光一暗,仔细凝视着场中的小森,只见他周身衣袍鼓荡,无风自动,裸露在外的肌肤逐渐出现赤红纹路来——苏幕所下的封咒,再一次重现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将咒术解开了?!
丹离正在惊愕苦思,小森连出数刀,刀刀都是诡异酷冽,阮七凶性更炽,两人激烈对战之下,罡气内力将屋内之物震得七零八落。
“我的全部家当啊!”
姬悠地低喊出声,梅选侍望着重叠轻放的雪缎花料被撕得一地,
内力激斗之下,小森的皮肤上赤红色咒文越发凸现,蔓延全身宛如异兽,阮七双爪上的鳞片也在月下发出铮铮光亮!
他们分别中了两位宗主的奇门咒法,处于疯狂开杀之态,任谁也无法将之分开!
双方不耐房中的打斗,逐渐朝门边移来,利爪轻挥,残余的半扇门板再也承受不住蹂躏,彻底化成了碎片。
下一瞬,惊愕得几乎石化的丹离三人,顿时失去了屏障,突兀的出现在阮七和小森面前!
“梅……选侍……”
小森半开半闭的眼中,圆瞳滴溜溜一阵乱旋,他好似尚有知觉,认出了一直服侍的梅选侍,气若游丝的说了三字,随即僵直当场,竟发出了安详绵密的微微鼾声!
他、他居然进入了熟睡!
三人惊得目瞪口呆,顿时哭笑不得,一时却忽视了一旁虎视眈眈的阮七。
阮七双眼死死瞪向三人,在触及丹离身影时,双目暴睁,眼球周围竟裂出丝丝紫红血丝,神情扭曲宛如妖魔!
“你的血……给我你的血!”
她口中喃喃道,飞身扑向丹离,利爪在月光下闪现凌厉恐怖的光芒!
这下可怎么办?
丹离眼睁睁看着利爪朝自己袭来,心知只要催动袖中随意一道符咒,便能轻易将之击退,然而——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电光火石的一瞬,她好似惊呆当场,直楞楞的站着,不闪,不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外横空一道雪亮枪影直射而来,瞬间射中阮七,竟是当胸而穿!
强大之力使得阮七旋了半转,这才踉跄倒地,飞血如蓬,在幽暗的夜色中遍撒开来!
回头的瞬间,她的眼中映入那人熟悉而震惊的表情——
你终于来了。
她浑身抽搐的伏倒地上,拼尽全身力气,深深的,深深的凝视着他。
昭元帝秦聿,这一瞬宛如冰封的石像,僵立当场!
“怎会是你?”
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沉,然而艰涩无比。
“哈哈哈哈……我变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是我啊!”
阮七尖声惨笑着,声调却是亲昵而灼热,甜蜜中带出别样的不祥——她就这般摔倒在泥泞里,胸前血涌如泉,宛如一只折断羽飞翼的银蝶,让人望之心酸。
她的呼吸粗而急喘,眼中血光却在淡淡消退,随即她伸出了手,吃力的,微颤的伸向昭元帝。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深深的凝望着他,好似在祈求着什么,平素黑亮冷然的眼眸渐渐染上了阴翳,光芒不再。
昭元帝再也忍耐不住,大步上前将她抱起,连点数处穴道,冷声道:“活下去。”
“没有用了……”
阮七摇了摇头,吃力的低声道:“不用再救了,我已经成这个模样了。”
她凄然一笑,长发垂下,挡住了她所有的神情,“失去了伏矢之魄,我便不再是个完整的人,体内血毒泛滥,便会化身为嗜血的妖物……”
“天下能人异士众多,总会有办法的。”
昭元帝眉间皱得死紧,沉声断然说道,随即就要抱她起身。
阮七伸抽手,拉紧了他的袖角,“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她再也说不下去,就势躺在他怀里,感受着那份安心与热力,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模糊起来,惟有那双冷然幽沉,却难掩急怒的双眼,最后一次的,印入她的心中。
“秦大哥……”
她喃喃喊着那个自他登基以后,便不曾再用的称呼,轻轻的,朝他怀抱深处缩了缩。
“好冷啊……”
她的声音越发微弱,响在他的耳边,却宛如十年前初见那幕——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女蜷缩在雪地的墙角,面上满是血污,瘦得好似一只小猫仔一般,被他抱起时也未有挣扎,只是紧紧的抱住了他,口中不断喊着,“好冷……好冷……”
那时的她,被嗜赌成性的亲生父亲凌虐得奄奄一息。
那时的她,伤未好,便倔强的睁大了眼,执意要跟随他左右。
那时的她,渐渐长成冰冷婀娜的女子,却因着面上的狰狞,开始戴上鬼面。
那时的她……
昭元帝只觉得心中刺痛,悲不可遏。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宛如当初,他从雪地里将她捡回时的那般紧紧抱着,好似怀中抱着的,是自己的亲生小妹一般。
“你撑住!”
他怒声喝道,正要疾奔而向太医院,却听到怀中那道微弱的声音,含着笑意,朦胧而温婉——
“秦大哥,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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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一宵冷雨丧名花】………
第一百零九章一宵冷雨丧名花
简简单单的一句,微弱吐出的气息宛如天边渺云,行将散离。
月轮穿出阴霾,水一般的光辉淡淡投下,她无力的蜷缩在他怀里,手臂上的鳞片渐渐的褪去,尖长的指甲一寸寸缩回,最终回复成白皙十指,带着薄茧的指尖攥住那玄色衣角,牢得似要陷入掌心!
豁尽她全身之力,用完这所有的心思,她能抓住的,也只有这微薄的一片。
夜风呼啸,吹得人们衣袂翻动,而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唯有在这人的怀中,才是永恒的温暖。
“我喜欢你……”
她的低喃已是微不可闻,却让昭元帝浑身为之一震,不敢置信的目光宛如电光一闪,随后便是豁然明悟!
“我多想如羽织那般风华绝致,也希望和石才人一般身带冷香,这样,你是不是多看我一眼?”
低喃宛如梦呓,却是人生尽头,最后的衷肠吐露,昭元帝虽然眉头皱起,却是一句也不曾反驳,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可是我真笨哪,居然会相信那种邪道妖术,还白白连累了这么多人……”
低缓的苦笑声中,她眼角终是滑下一滴晶莹之泪,平时黑亮的瞳孔,此时已开始茫然而散。
已是药石无灵的弥留。
昭元帝心中雪亮,却偏偏不愿去想,他开口似乎是想说什么,却终究默然了。
“对不起,大哥。”
她竭尽全身的气力说道,一双雪白獠牙也因失去狂暴的力量来源,缓缓收回了口中。月光照着她如玉一般晶莹的面庞,清丽隽华,却又透着英气的苍白。
风吹四下里得簌簌作响,庭院里的残凝之雪飞散狂舞,染上了她的眉梢。冷冽的晶华,刺得眼角一片模糊。似真非真之间,她好似回到十数年前的过去——那一夜白雪漫阶,凝水成冰,而她就那样遍体鳞伤的,躺在了满是污秽的墙角。
铿亮的军靴占据了眼前,她吃力的抬眼去看,却见那人玄甲雪袍,长枪轻负,他伸出宽大的手掌——
“还站得起来吗——”
小小的阮七微笑着,不顾浑身的剧痛,不顾深入骨髓的酥麻,也顾不得眼前逐渐黑暗模糊的视线,朝着那个伟岸冷俊的身影,伸出了手。
无尽虚无之中,却再没有人稳稳接住她的手掌。
风声在这一刻停止了。
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似过了半夜,昭元帝终于站起身来。
他面容冷肃,任由风雪吹得鬓发纷飞,眉宇间点染残冰冷雪,在场诸人却无一敢正视他的幽暗双眸。
缓缓的,他放下了怀中已然僵冷的尸体,看向呆若木鸡的三人——
“回房去。”
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别的,梅选侍楞楞的看着他,手中绢帕几乎要绞成残片。
昭元帝眼中闪过不耐的风暴,声调提高道:“立刻回去!”
姬悠见状推了她一把,勉强施了个礼就要拉她回耳房。
“麻将……过来吧,我们回去。”
突兀一声,将紧绷肃杀的气氛瞬间打破。
一声招呼,麻将立刻识相的从庭边大石后跃了出来,丹离俯下身,将它抱在怀里,正要回身折返,却被昭元帝叫住了。
四目相对,昭元帝看入她眼中——熹微的月光下,她一双杏眸清莹幽淡,竟是毫无害怕惶恐之色,就这般凝望着她。
她平素那般懒洋洋的微笑已经收起,看了他半晌,好似寻思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别伤心……”
“人死如灯灭,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
昭元帝淡然说道,语气却是渐渐柔缓下来。
他看着丹离手忙脚乱的收拾满地残局,好不容易才把脚边的残门木屑扫开,正要进房,却又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
“小心门户——把衣橱搬来遮住……”
他没有提及为他们先找个宫室临时住着——闹成这般模样,若是再对他们多加关照,只怕幕后主使也会盯上他们!
****
一番折腾,三人又在各自床榻上坐下,却是谁也没有躺下的睡意。
幽暗的烛光一跳一跳,照得人影在墙上不断跃动,宛如鬼魅一般。
麻将仿佛心有余悸,仍是炸毛成一团,肥肉都在一颤一颤的,它小声喵了几声。
丹离抱它在胸前,悄声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及时出手,可以救下她这条命?”
缓缓的,她无声的笑了。
“梦流霜之所以挑上阮七,一是为了断掉皇帝有力的一条臂膀,二是……为了窥探我的虚实。”
幽暗中,她的双眸笑成一弯,眼角光芒流转,“自从路上行刺未遂,反被我一记婶雷击伤后,她便怀疑上了常近皇帝身侧的所有人。”
“天门三位宗主之中,惟有我从不在人前露面——不能掌握的人,对她来说是极为危险的。三宗公议即将召开,若是提前查出我的真实身份,这份莫测的畏惧便化为乌有了。”
丹离一反常态,竟给麻将细细解释了,虽是口中轻描淡写,但眼底的淡淡阴霾与冷怒,却显示她并非全无情绪。
“阮七的武学造诣虽是精绝,却是难以对抗梦流霜——武者在未进宗师之境前,根本不是术者的对手。”
她似在单纯讨论优劣,瞳孔深处的那一抹绝然讥诮,竟似两点幽幽鬼火一般,显示着主人平静外表下的激越狂意。
她这一句虽轻,声调却是让人毛骨悚然,好似是别有所指,有感而发。
麻将趴在她怀里,柔声喵了两句,丹离眼中浮现漠然冷意,笑容略见沉凝,“也怪她太弱了,内心又有空隙可寻,这才着了人家的道。”
她缓缓抚摩着麻将的绒毛,以低不可闻的声调冷喃道:“这个世上,弱者只会成为强者脚下的蝼蚁和傀儡——这种全然无力感,超越一切的悲愤,我当年又何曾不是如此?!”
听到“当年”两字,麻将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眼前有什么无形的鬼魅正一步步扑来。
丹离柔声安慰了它,“都过去了……”
声调听似平缓欣慰,却含着无穷复杂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梅选侍仍在纠结她那块帕巾,抬头一看,却几乎吓得僵住——
不知怎的,丹离唇边那一道若有若无的空渺笑意,空寂中含着不祥诡意,竟是比阮七化身的恶鬼更让人心生悚然!
………【第一百一十章 风吹仙袂飘飘举】………
第一百一十章风吹仙袂飘飘举
她揉了揉眼,再看时,丹离却仍是懒洋洋含笑的模样,抚摩着麻将的脑袋,亲昵的抱在了怀里。
“梅姐姐……”
突兀而来的清脆嗓音,吓得她身上一震,一片幽暗中,只听丹离问道:“后天便是上元节的最后一天,我们还偷溜出去吗?”
梅选侍一楞,随即失笑,“你想偷偷上街去玩?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进出的腰牌都要仔细筛查,一个蚊子都不会放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诶,事在人为嘛……”
丹离耸了耸肩,随意倒在床上和衣而眠,连声调都显得含糊困倦了,“我想上街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没尝过。”
话虽如此,她眼底却是一道精光飞过。
姬悠彻底无语了,半晌才无奈叹气道:“你居然还想着吃——原来人没长膘,倒光是肥了胆吗?”
丹离侧过头去,好似沉沉睡去,根本不理会他的调侃诽谤。
窗边,微茫的曙光渐渐升起,三人再也忍耐不住疲倦,东倒西歪的昏睡过去。
****
阮七的死,并未如预想中一般在宫中引起轩然大*。
昭元帝对她的死因讳莫如深,众人畏惧他的雷霆之怒,无人敢多嘴多问。
宫中偷偷传说,淑妃为献殷勤,曾经建议宫中妃嫔也参与阮七的祭仪,却被皇帝冰冷双眼扫视,吓得几乎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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