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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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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之人身着蜀锦重染缎衣,外裹纯白貂袍,鸾凤灿纹裙角微微而闪,衬得那一张绝世丽颜宛如天上谪仙一般。
丹离这一句,让姬悠面色发黑,咬牙强忍怒气。偏偏她的眼上下打量,那意味却越发古怪了——
锁骨处的衣衫偏偏有些凌乱带着水迹,加上微绯之颊,含雾星眸,简直是引人暇思了。
“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
梅选侍也大为赞叹,话音未落,却被丹离一句抢了先——
“姬姐姐你一副被人强了的模样,难道是真出事了?”
她话刚出口,却见姬悠面容抽搐,眉间黑气瞬间暴燃而起——
“你才出事呢——老子今天差点被你害死!!!”
要不是梅选侍拦得快,丹离险些被他拎起来左右摇晃。
“你发什么疯?!”
梅选侍厉声喝道,却因他异常的暴躁而闪过疑惑担心的神色。
“哼!你问问这只小畜生!”
姬悠黑沉着脸从身后取出一只略大的藤盒,没好气的甩在两人面前。好似受了颠簸,藤盒里发出熟悉的喵呜声。
“麻将!”
丹离赶紧打开盒盖,果然是麻将蜷成一团在里面。
它浑身雪白清爽,好似吃饱喝足了微眯着眼,若不是这一下颠簸,几乎仍是在呼呼大睡的。
“它怎么会在这里面?”
丹离才问出口,却见姬悠横了她一眼,冷哼道:“你问我,我还想去问皇帝呢!”
他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裙,随即却想起来这是极为薄透的侍寝服饰,于是更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知道我在那呆足三个时辰是做什么的?”
丹离笑眯眯的不怕死答道:“当然是一夜春——”
一个“宵”字没出口,姬悠暴吼一声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他死命瞪着迷糊半睡的麻将,目光阴森而不善,“整整三个时辰,我都在替你的这只死猫洗澡刷毛!!”
“啊?!”
两女大惊之下,齐齐叫了出声。
“哼……你这只猫倒是神通广大,东窜西溜的居然跑皇帝那去了,还弄得满身都是明胶粘着树皮,皇上一声令下,居然让我替它梳洗干净!”
姬悠咬牙怒视麻将,偏偏麻将还趴着昏昏欲睡,气得他嘴唇都在发抖——
“我好心刷通它的毛,它居然还挣扎跑跳,泼得我浑身都是水!”
姬悠越说越是悲愤,闪亮目光直瞪之下,简直能把麻将烤熟了。
“临走,皇上让我把它带回来给你。它倒是好命,还有只舒服的篮子睡——我的手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姬悠正在陈说自己的悲惨遭遇,骤然——
“喵————”
慵懒的,娇嫩的,欢畅的猫叫声,好似在睡梦中见到什么好吃的一般……如此一声,却让姬悠愕然之后更加暴怒,简直要烧毁他最后一丝理智!
“快把这只死猫拿走!!不然、我立刻,马上把它做成红烧猫肉吃!”
怒吼之下,丹离不敢怠慢,连猫带藤盒拿回了自己房间。
把肥圆一团的麻将抱出藤盒,丹离却愕然发现,盒子底下,居然有一包裹得密实之物,正在散发着食物的热香。
打开一看,果然是五花八门的小吃宫点,热热的诱人垂涎,包裹底下,一张短笺飘然而落,上面只有五个龙飞凤舞的草书——
看好你的猫。
她瞥了短笺一眼,想象着皇帝是从文书卷宗上撕下这一页来匆匆写就,不由的微笑起来。
“这些看起来都很好吃,先吃哪个呢?”
她端详着宫点,雪白面庞染上了微妙的冷意,随即,她轻声一笑,眼角眉梢的柔和之意,却是冲淡了那份冷。
“都是我喜欢的,他倒是有心了……”
她低语轻喃,拈起一块翡翠白玉糕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
姬悠难得一次的侍寝机会,就这么一闪而逝了,唯一的后果是,他现在看见飞散的猫毛,就会觉得手臂隐隐作痛。
见着他那阴森瞪猫的模样,再加上丹离还在气头上,麻将这几天倒也乖觉,安分了几天。
这一日梅选侍被宫人唤去有事,回来后便开始拽着两人忙碌起来——
“赶紧赶紧,你们都各自准备好喜庆时候的宫装,三天后要穿——还有你们考虑献什么贺礼?”
丹离被她说得头晕,“你慢慢说,先别急。”
梅选侍喝了一口水,这才喘过一口气来,“怎么能不急呢,三天后就有一场封妃之仪,那场面肯定不小,我们都要出席,要早做准备才好。”
“封妃?”
姬悠和丹离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随即姬悠想起了宫里的八卦,猜测道:“封谁啊?难道是太后娘家那位侄女?”
“当然不是了。”
梅选侍转过头来看着丹离,却是神色古怪,目光凝聚,“说起来,这人跟丹离还大有渊源。”
“我?”
没等丹离追问,梅选侍爽快的揭了谜底,“就是你那位大姐,丹嘉长公主。”
她转过头,继续说着听来的八卦传言,“听说万岁好象很中意她,要求宫内司各局好好筹备,要全宫上下都来观礼。”
“不过就是日期有点赶,居然是三天后,宫内司那群人只怕要忙得吐血了……”
丹离好似没听见梅选侍幸灾乐祸的声音,她若有所思的低喃道:“三天后?”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梅选侍迷惑的问道。
“没什么,不过三天后嘛,实在不是什么王道吉日……”
丹离的声音压低,显得有些诡异可怕,“那一天,可能有血光之灾哦……”
………【第七十章 一朝选在君王侧】………
第七十章一朝选在君王侧
“血光之灾?!”
姬梅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惊叫出声,被这“血光之灾”四字弄得心头乱跳。
梅选侍仔细端详了丹离,惊诧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天有血光之灾?”
姬悠在一旁凉凉的说:“看不出丹离你还能掐会算,居然知道那天有血光之灾?真是了不得!”
“我哪里能掐会算啊,我是看了这本星象黄历。”
丹离慌忙摇头,随即举起了手中那本半破的厚厚历书,“这是钦天监送给各宫主位的,我看见你们丢在那了垫桌角,觉得可惜就拿来翻着看——”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姬悠忍耐不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哎哟,笑死我了!”
一旁梅选侍也不禁莞尔,她忍着笑解释道:“丹离快把它丢了吧,这本黄历是出了名的不准——钦天监那个薛汶大人,素来喜欢卜算观星,他算的结果十之八九是完全不准的,这本黄历就是他的亲笔杰作。”
姬悠冷然一笑,也道:“宫里那些蠢女人一开始还把它奉为神明,哪一天宜出门,哪一天西北利运,做什么都要查一遍黄历——结果呢,宜出门的那天某人跌到池塘里险些淹死,向西北散步的居然冲撞了太后被重责二十板子……”
他忍着笑又道:“最惨的是我们小森,这倒霉孩子真好骗,居然信了这鬼黄历,寒食节半夜去院子里祭拜什么神明,结果被树枝砸中脑袋,白白在院里昏了一夜受了风寒,险些没了命。”
说完,又瞥了一眼丹离,嘴角微微勾起,含笑轻嘲的模样简直让人目眩,“没想到还有你这个傻女人,居然把这垫桌角的东西又拿出来看……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原来如此啊……”
丹离倒也不恼,把那本残破的黄历拿在手中轻轻抚摩,“我倒是觉得,那位薛大人占卜得还不错……”
她手指有意无意指向的,正是三日后的那一张,上面清晰得写着“不宜嫁娶,兵事不谐,西方主凶。”
“完了,又一个被皇历祸害的!”
姬悠被她那模样逗得又是一阵发笑,梅选侍见他笑个不停,终于恼了,一胳膊肘过去,终于让他低低哀叫——
“快去准备一应服饰,你刚刚侍寝,有心人必定会盯着你看——给我穿件高领的,省得露馅!”
****
三日之后,册妃的吉时终于到了。
天还没亮,梅选侍就命老董和小森把两个懒鬼死拉活拽出了被窝,一应梳洗用具也早已备好了。
“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也不让人多睡一会,只是册立个妃子,又不是正式大婚——”
姬悠朦胧着眼,半睡半醒的抱怨,被梅选侍一瞪,立刻收声消音。
三人梳妆打扮完毕,与其它妃嫔一起到了永平宫正殿。
永平宫是祭祀、仪礼专行之地,除却一些极为重要的大典在太和殿举办,其余都在此地完成,因此正殿格外宽广宏阔。
重要朝臣们也分左右而列,左右各有一个空位——他们已经成为正副使者,持金册文书去迎接新妃。
宫乐丝竹款款响起,那般庄重肃穆之中,一道身影,在侍女的扶持下,款款而入。
丹嘉身着庄重华贵的纬衣,凤冠之上三只彩鸾口衔明珠,高昂于额上,两鬓有闪烁流苏低垂,,望之真是神秀辉煌!
但走近了仔细观察,却不难看出她面色苍白,步履呆板,眼神更是透出一种冷然。
她站在玉阶之下,孑然一身,神色冰冷漠然,好似这满场盛景与她毫无干系。
虽然乐声悠扬,却也压不住底下嫔妃的窃窃私语——
“她摆着一张冷脸给谁看呢?”
“人家在皇上那边也是这么刚烈坚贞,神色冷了点算什么——皇上大概就爱她这个腔调!”
“都亡了国,还装什么清高贞烈啊!”
昭元帝戎马经年,立国不久,他在女色上头并不热衷,这些各色佳丽,或是世家大族所献,或是有司按例擢选。她们大都不曾得到宠幸,如今乍见到丹嘉这般清冷漠然的姿态,都按捺不住,开始低声嘲讽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吉时已经逼近,转眼就要误了时辰,昭元帝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至。
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转为明显,惊奇的猜测甚至要压过乐声了——
“这是怎么了?”
正当七嘴八舌的喧哗不了,殿外顿时响起响亮的报声——
“万岁驾到!”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昭元帝虽然一身大朝龙袍,却是面若寒霜,目光轻扫之下,冷得几乎要结出冰来。
众人噤若寒蝉的跪拜,眼角余光却看见了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道潇洒俊秀的身影——正是刚回宫不久的熙王。
熙王与皇帝一前一后来到,显然方才是经过一番交谈——皇帝的面色不善,他却仍是笑得儒雅,眼中那抹邪肆兴味显得他心情正佳。
昭元帝登上御座,却并坐下,只是静静扫视着阶下恭谨而立的众人,随即示意开始。
礼官于是念起了那篇早就准备好的华藻表文,最后才念出封诰,“封石氏丹嘉为嘉妃,居于庆和宫。”
未等众人行礼,随侍太监递给了礼官另一道杏绫旨意,礼官虽然惊诧,却仍是展开读
了——
“奉太后懿旨,平州王氏之女慕菱,性情贤淑温良,故册封为淑妃——”
这一道旨意简直是石破天惊,震得众人目瞪口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原本只是一场寻常的封妃仪礼,大家宴饮庆贺一阵就罢了,没想到横空里杀出个“太后懿旨”,一场庆典,居然封出了两个妃位。
熙王将众人各异的神情都看在眼内,不由的笑意加深,神情颇为欢愉的笑着开口道:“还是母后疼惜皇兄,怕您身边没人照料,巴巴的把自己侄女送了来——”
他的笑声在一片尴尬冷场中显得越发突兀,“今日两位新妃晋位真是大大的喜事,太后听了十分欢喜,她还指望着早日含饴弄孙呢!”
这原本很是亲近妥当的笑谈,听到昭元帝耳中,却让他黑眸越发幽沉——亲信近臣察言观色,都知道他已是大怒,顿时手心里全是冷汗。
在侍女的簇拥下,另一位新妃也娉婷而至,她盛装华服,笑意盈盈之下显得容光焕发,仿佛那日的冷遇被逐只是一场谣言。
昭元帝冷眼看了一眼,顿时全场鸦雀无声,他高踞于帝座之上,轻漠目光扫向恭谨垂首的众人——
“今日让大家聚集一堂,除了封妃之外,朕还有一件重要之事!”
………【第七十一章 日蚀腾空血光现】………
第七十一章日蚀腾空血光现
日光从刻有精美画纹的窗格间透入,照在昭元帝身上,他高居于大殿最高处,低沉嗓音由珠玉伞冕掩映间传出,一字一句却偏偏极为清晰——
“朕自登大位以来,以天下为国土,亿兆庶民为治下,远抚各国,四海仪从。”
他声调平缓,仿佛说着再自然不过的话,寥寥几语,却在众人面前展开一副辽阔宏大,俯看苍生的不世基业。
“但各位诸侯却心思不一……”
他话锋一转,一语中的,却让不少人的面色煞白,“前有唐国阳奉阴违,在文书措辞上暗讽朕,现又有魏王桀骜不逊,居然敢拒而不见朕的使者。”
“既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朝廷也不稀罕他们那一星半点的‘贡礼’。”
他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怒意,却在平静中蕴藏着让人发抖的不安意味,“如今已是冬寒将尽,朕决意……出兵魏国!”
这一句声音不大,传入众人耳中,却似一声响雷,震得人心神剧荡,呆若木鸡!
宫妃们并不晓得其中利害,只是听着要打仗,心头也是一跳,随即她们感受到殿中积凝的不安气氛,连窃窃私语都停下了,整个大殿里寂静无声,却越发让人感觉不安。
昭元帝目光轻扫之下,朝臣中微微骚动,好似受不住他冷然目光的压力,略微降下声量,但随即又反弹出更明显的声浪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
终于有吏部尚书出来跪倒苦求,他已是一把年纪了,白髯飘飘之下,很难将他与“知酒,知佛,知书”的状元美名联想起来,“万岁不可如此!”
他急得美髯拂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先……先前征伐唐国,万岁麾下铁骑长驱直入,破城灭国后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如今再妄开战端,绝非天下之福。”
周围有人虽未出声,神色间也颇有赞同之意。
天下大乱久矣,百姓生计凋敝,再经不起什么折腾了,一些人虽然未必有老状元公这等悲天悯人的情怀,却也都希望不要再多起征战。
“妄开战端?!真是可笑……!”
昭元帝冷笑出声,好似犀利冰冷的无形之鞭重击在众人之身,让他们连心跳都漏慢了一拍,有胆小的甚至脚下发软,摇摇欲坠。
“真正妄开战端的人是魏王!他倨傲无礼,居然敢拒见朕之使者——既然他如此有恃无恐,朕便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子之威!”
昭元帝蓦然皱眉,轻拂袍袖之下,众人只觉无形压迫之力扑面而来,好似一块千金巨石压在胸前,让人几乎喘息不能。
众臣子不敢轻动,连交换眼色都不敢,有些明眼人已然看出皇帝是下定决心了,于是缄口不言,却另有些饱学儒士忍无可忍,小声议论道:“无论哪朝哪代的天子,都没有如此频繁的对诸侯用兵讨伐——万岁该不会是贪图诸侯之疆土,这才出兵收为己有的吧?”
这声音说大不大,细微却又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顿时引得朝臣们面色剧变,有人厉声呵斥,也有人若有所思,顿时满殿骚动更甚。
昭元帝目光如电,睥睨而精准的看向群臣队列之中的某一人,随即他大笑而起,昂藏身形映着逆向的日光,宛如神祗一般让人敬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诸侯之国土虽广……朕若有意,却如探囊取物一般!”
这话说得无比嚣狂,却偏偏满是自信无比的气势,任谁也难以反驳。
昭元帝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无比豪迈,却又含着无可言说的至高孤寂,他扫视着噤若寒蝉,重新又垂下头的众臣,笑意中更添讥诮苦涩——
几百年的成规旧俗,天子可以废黜某一位诸侯,却无法将其国土归入朝廷,一旦触动这一点,天下便是物议鼎沸!
想到此处,他眉心皱痕更深,不期然的,那一夜羽织激愤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从周天子分封至今,哪有贤明的天子贪图诸侯国的土地?!”
“你这样做,比起上古时候的暴君桀纣又有什么区别?”
……
他摇了摇头,黑眸越发幽沉冷凝,剑眉深蹙后又缓缓舒展,终究将一声叹息压入心中——
诸侯势大,这几百年中动辄威凌天子,使得九州四分五裂。剪除他们羽翼已是势在必行!
只有收回诸侯的国土,重新打散后划分郡县,分地赐予广大流民,这天下才能真正太平!
黑眸光芒一闪,他决意已定,负手而立于帝座之侧,高瞰玉阶之下,他正要正式下旨,此时却听殿外一阵凄厉惊呼——
“天……天上!”
突兀一声吓得人齐齐看向门边,下一瞬,无数人的惊悚尖叫在殿外广庭中响起!
靠着门窗站立的朝臣、嫔妃也是不明所以,却发觉自己眼前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他们朝外望去,随即也爆发出一阵不敢置信的惊叫声——
“天、天暗下来了!”
“太阳——太阳不见了!”
无边的黑暗宛如巨兽一般,遮天蔽地缓缓移来,苍穹之上,一轮旭日好似被虚无之暗渐渐蚕食,一点一点的被吞没、消失。
天空大地尽陷于被无尽冥黑之中,高空之中,太阳毫无踪迹,只剩下一圈微金的镶边,越发显得诡谲妖异。
众人惊呼尖叫,有胆小的妃子吓得躲到了重幔礼器之下,殿中顿时乱成一团,有人簌簌发抖的站起身来,尖高了嗓门,颤声道:“这是……日蚀之象!”
这一声尖利刺耳,顿时让所有心头狂震,有明白过来的已是面色煞白,咕咚一声软倒在地!
日蚀之象!
旭日象征着天子……而日蚀之象让世上万物陷入黑暗,则是诸般天兆中最凶险可怕的,它象征着——天子失德!
此时晦暗已将日头全数吞噬,天空中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众人或站或蹲,已是惊得完全不顾仪态。
漫长的等待,几乎让人窒息,有人小声哭出声来,随即就被人捂住了嘴。
死寂。
静得可以听到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微弱的光芒重新透射出来,天空中虚影重叠,西边缘露出了一点亮光,随即大地也逐渐明亮起来。
大家略微舒了一口气,心还在嗓子眼没放回,却听殿外又有人尖叫——
“血、血红一片!”
在窗边的探出头去看,随即却浑身颤抖得说不话来——那人大叫一声,竟厥倒在地!
逐渐出现的日盘,仍如平时一般停在空中,位置分毫不差。
只是,它发出的不是金灿和煦的光芒,而是——
铺天漫地的血红!
………【第七十二章 如神如鬼费思量】………
第七十二章如神如鬼费思量
众人睁大了眼,觉得自己好似在幻梦之中,但半空中那轮圆日,却是鲜红妖丽得刺眼生疼,将整个天空都照成血海一片!
天下万物……一草一木,王侯庶民,这一刻,都仿佛浸润在血涌红光之中!
“这、这是我在做梦吧?”
有人低吟一声,恨不能在此刻昏厥过去,也有人出离惊恐,张大了口久久叫不出来。
“太阳重现,却变成血红了!”
“怎会如此?!”
如此低语渐渐消失,众人瞪大了眼,死死盯住窗外,那血红日光却一如往常照耀万物,血光映得眼前刺痛,他们在战栗惊恐中连声音都消失了
殿中平静得有些诡异,却满含着惊悚和不安的气氛,好似辉赫大殿之中有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物,众人都缩成一团,尽量不去看御座之上的皇帝。
突兀一声悲怆之泣,终于将这一份死寂打破——
“天现异象,这是极大的凶兆——请万岁收回成命吧!!”
正是那位快要致休的状元公,他白髯一阵乱颤,全身抖得好似要喘不过气来,却仍咬紧了牙,大哭着叩首道:“老天已降下警兆啊!”
这一声尖长嘶哑,听得众人又是身上一颤,他们交换了个眼色,却仍是不敢抬头。
这般整齐划一的不敢抬头,却让昭元帝只能看到森黑与紫锦的官帽——这些人垂首不敢抬头的举动,却似对他无声而尖锐的抗拒。
冰冷的感觉从心口处蔓延开来,那是冷入骨髓的无奈,昭元帝唇角微动,不知是在笑世人的无奈,还是在笑自己的微妙尴尬。
丹离远远的站在偏僻角落,这一刻却是抬头看向他,她清亮的眼中清晰看到,昭元帝用力握住椅扶,双目之中熠熠森然,好似要燃起炽热的白火。
被众人惊恐,抗拒的滋味如何?
她轻抿唇角,静静凝望着他,也深深体会着他眼中闪耀的雷霆之光——
那是帝者孤高于众人,却被芸芸众生背离的傲然之冷!
她的袖子被拉了啦,随即梅选侍的声音低若蚊呐,“真被你说中了啊——果然是血光之灾!”
“这次真是碰巧了……”
姬悠的嗓音在身后压低,“据说那位薛大人的算卦十次有九次不准,也许这次大家有缘分,正好碰上他准的一次了。”
“是啊……”
丹离微笑着漫声而应,目光却仍停驻在昭元帝身上。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么?
是要怒喝斥责众人的狂乱迷信,还是,最终顺从这无声之舆,改弦易长不再征战,甚至干脆下个罪己诏,博个知错能改的好名声?
“哈哈哈哈——”
突兀而来的大笑声,打断了她的揣测,只见昭元帝倚坐在至高帝座之上,笑得宽阔胸膛都为之起伏——
“真是可笑!”
他挑起眉,甚至连愤怒也懒得生起,只是以含着浓厚讥诮笑意的双眸缓缓扫向众人,“朕今日才知道,卿等,居然会如此一惊一乍,联想浮翩!”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略带无奈,好似在竭力忍耐着这一群胡乱猜想的臣子嫔妃,平静的让人莫名心安——
“天象变化乃是常事,自开天辟地以来,天地宛如芸芸诸生家中的草庐,年代久了总会出些异常——各位若是有兴趣,尽可去钦天监天文台查查,这千年之中,到底出现了多少次扫帚星尾,日蚀月阴,其他诸如六月飞雪,天降流火之类的异象就更不用说了……”
他的笑意带着轻松的嘲讽,炯然目光之下,众人好似成了这群大惊小怪没见识,不由的面上热烫,略微松动了些。
“这么多次异常天象,难道次次都是朝政有失,帝王失德所致?!真是太过可笑了!”
昭元帝大笑加深,他站起身来负手俯视众人,下一句的语气,简直是豪迈强烈到了极点——
“若是天降异象有用,前朝顺帝也不会在蹂躏百姓五十余年后,这才安然薨死——他可是活了九十一岁哪!”
“诸位难道认为,朕比顺帝还要暴虐凶残?”
这一句问话太过凶险,却也直言不讳的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恐怖天象若是有用,那位滥征民夫建造巨大行宫,让百万民众溺海为他寻求不死之药的顺帝大概早就该被天雷轰死了!
众朝臣和嫔妃们不禁摇了摇头,荒唐暴虐到顺帝这种等级,也算是惊天地撼山河了,无论怎样,昭元帝还不至于要跟他齐名并列。
“天象只是虚妄,以此指涉人间变迁,岂不是以缪解误?!可笑,真是可笑!”
最后一句在冷笑中大声喝出,昭元帝一拂袍袖,起身大步离去。
庄严御道两侧,回过神来的众人一齐跪地,口称万岁目送他昂藏挺拔的身影远去。
失去主人的大殿顿时陷入了呆滞,随后,七嘴八舌的谈论声响起,顿时将这清净庄严之地闹得嘈杂不堪。
丹离也不理会众人高声之论,只是看着天际那轮血日,唇边笑意越发加深,含着薄冷讥诮——
清韵斋一出手,果然是大手笔!
****
昭元帝回到未央宫,丝毫不曾理会那些惊慌失措的宫人,独自把自己关入内书房整整一个时辰,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下,他开了门,并命人备马,“朕要出宫一趟。”
无人敢过问他究竟要去哪,即使有那不开眼的嘴唇微动,却也被他眼中的冷凝肃杀吓住。
昭元帝一个侍从也不带,一路策马狂奔,眼前血色日光照得他浑身发烫,瞳孔最深处的浓黑化为白灼,几乎可以燃烧暴起!
终于来到终南山半腰,云雾缭绕间,却有一道残破的石桥,如往常一般静谧待人。
昭元帝正要如前几次一般通过,却骤然发觉眼前白雾一浓,瞬间又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清澈的青溪之水长流直贯,潺潺的水声中有冰融之响,冷风扑面而来,清茫苍穹间非日非夜,极为奇妙的空间里,一道妙然身影出现在眼前,竟是那般的熟悉、震撼!
“羽织……!”
昭元帝眉头一颤,似要寒暄,却终究忍住了,“怎么又是你?”
紫衣身影未曾回身,只是幽幽叹道:“你遇到血日凶兆,所以来请教无翳这妖人?!
她身影微颤,嗓音却越发冷冽,“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七十三章 痴心断妄妄尤多】………
第七十三章痴心断妄妄尤多
月影疏淡,寥寥树影落入青溪水面,粼粼暗银碎成点点,那紫衣身影轻盈而立,衣带当风之下,宛如天上仙子一般。
羽织幽幽一句,却暗含冷冽怒意,昭元帝骤然停下,身上虽着披风,被夜风一激却是遍体生寒。
他凝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身影,眼中复杂灼热也慢慢冷却,“为何止我去路?!”
羽织身影一凝,回过身来看他时,美眸中水色盈盈,嘴唇却已咬得发白,“天象已现警兆,你为何还不知悔改,更是变本加厉的与邪道为伍?!”
连连两句逼问,让昭元帝眼中冷霜更盛,那一星半点的复杂波光瞬间湮没,“天象?!”
他微微冷笑,一时却觉得胸口血脉激荡,一种前所未有的钝痛缓缓升起,“连你……也认为是我为帝失德,所以才遭上天警示?!”
清韵斋一向以“天人感应”为义理真义,人世间发生的一切,是与天象密切相联的——羽织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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